人鱼陷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麟潜
“你的耳洞?”兰波捏了捏他的耳垂,“我早就发现了,一直没说。”
“以前太伤心就让它长合了。”白楚年抬手摸了一下耳垂。
兰波被这双黑漆漆的眼睛看得心口颤了颤,轻轻抱住他,用安抚信息素将他包裹起来,在他耳边轻声哼了一段曲子。
他声带的构造和人类不同,可以发出奇特空幻的乐音,白楚年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等他神志清醒,左耳上多了一件首饰。
耳垂和耳廓上的两个新孔还在流血,不过白楚年没有感觉到疼,兰波轻轻舔掉他耳廓上渗出的血丝。
“好美,这是什么?”白楚年看着水中倒影问。
似乎是用白贝磨成的镂空骨架,中心镶嵌了一枚棱角不规则的黑色矿石,矿石在光线下是黑色,拿到暗处会变为暗蓝色。
“我的肋骨和心脏。”
白楚年睁大眼睛,立即想从耳朵上拿下来,兰波按住他的手,用热情露骨的眼神注视着他:“我是昏君。”
这个时间,蚜虫岛还是下午,天气晴朗,特训生们在医疗室集合,等待一年一次的全身检查。
训练基地的孩子个个都是教官们的心肝,日常训练强度大,海岛又与世隔绝,身体和心理都可能会出问题。
韩行谦坐在诊桌前,教官服外披着白大褂,听诊器挂在脖颈上,时不时看一眼笔电,技术部说,白楚年一直没消息。
韩行谦太知道那家伙去干什么了,但他接下来的研究需要克拉肯的血液样本,于是给技术部发邮件:“催催那个昏头的色批。”
陆言把体检单放到他诊桌上,坐在他面前,张开嘴。
“蛀牙,少吃甜食。”韩行谦说,说罢扫了一眼他体检单上的其他项目,“体脂率也太高了,肉兔。”
“啊?”陆言兔耳朵炸起来。
韩行谦其实并不需要细致检查就可以感应出对方的身体状态,在体检单上一些项目后签上名字,递给陆言:“下一位。”
毕揽星的各项指标和他的成绩单一样完美,简直找不出一点儿问题。
“哎呀,我怎么哪儿哪儿都有毛病。”陆言耷拉着耳朵,顶着毕揽星的肩窝发牢骚。
下一位是萧驯,他面色如常,双手把体检单放到韩行谦面前,拘束地坐在检查凳上,两只手平放在膝头。
韩行谦没有抬头,扫视他体检单的同时感应他的身体状况:“心率好快。”
萧驯僵了一下。
体检单上,心理健康一栏签着萨摩耶医生的名字,心理状态:c级。
心理状态从优到差按a到c划分等级,c级是最差的,但详细结果分析需要一天后才会整合完毕,仅从体检单上看不出什么问题。
韩行谦:“怎么回事?”
“医生问了我几个问题。”萧驯声音不大,不过很清晰,轻声回答,“我没答好,所以得了c。”
陆言就站在他斜后面,看见好像有什么东西夹在萧驯两腿之间,把裤子硌出一条楞。
“没关系,这不是考试。”韩行谦说,“嘴张开。”
萧驯听话地张开。
随后,他脖颈忽然一紧,韩行谦骨节分明的手扣在了他脖子上。
掌心的温度贴着脖颈的皮肤,萧驯绷紧后背,但没有反抗:“什么?”
“看看甲状腺。”韩行谦云淡风轻地说。
萧驯:“可是别人都不需要……”
韩行谦:“别人的心理也没有像你这样差到c级。”
……
萧驯有点犹豫:“您是不是还想问一些问题……我检测到您情绪里有55%的疑惑、44%的顾虑和1%的……”
韩行谦抬起眼皮,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稍显锋利:“下一位。”
萧驯愣了一下,拿起体检单走了。
见萧驯的体检也一串问题,陆言开心多了,本着同病相怜的心情跑过去,拍了他肩膀一下,看看周围没人,轻声提醒他:“喂,你裤子里好像夹到东西了。”
萧驯脚步一顿,脸上涌起热气,快步离开了。
“?”陆言呆住,小声嘀咕,“我也没大声说呀,我丢了的袜子经常夹在裤子里。”
毕揽星过来揉了揉他的脑袋:“走吧。”
韩行谦的余光一直落在萧驯背后鼓起一小块的裤子上,拳骨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回到笔电前又催了白楚年一遍。
白楚年在柔软的砗磲里眯了一会,腰间的信号接收器震了一下,信号接收器与水下无人机的监测设备连接,接收器有反应就代表监测到了追踪细胞标记过的生命体。
“宝贝我在你这儿停留太久了。”白楚年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清醒,刚刚他全部的自制力都用来按捺耳朵和爪垫不要伸出来了。
“我还有任务,等我做完。”
兰波起身想跟他一起,但人鱼过来向他报告,说虎鲸群无故发生暴/乱,需要王立刻过去阻止。
“回见。”白楚年淡笑着举起一只手。
“blasyikimo。(保佑你)”兰波与他掌心贴了贴,转身跃入水中,溅出的水泡变成水母一路跟随着他。
人鱼陷落 第90章
特训基地的训练有条不紊进行着,昨日体检结果出来,报告单送到韩行谦的办公室,被叫到名字的学员停止训练,过来听韩教官简单讲解检查结果,对于有问题的学员会另外安排有针对性的治疗方案。
今天课程表上没有狙击课,狙击班的学生们集中在格斗教室训练。每个特训生在入学时会在教官考核后选择一门最擅长的作为主修课,但其他课程也均需涉猎,尤其是战术和近战。
最让萧驯头疼的就是每周的格斗课,上完一整天,浑身被揍得又青又紫,爬都爬不起来。
格斗班的特训生会给其他班的学员当陪练,萧驯的陪练是陆言,虽说灵缇血统里应该有追兔子的优势,但萧驯想不明白平时看着又小又软乎的一个兔子怎么这么能打。
萧驯精疲力竭倒在地上喘气,胸口急促地起伏,陆言安然无恙地趴在他身边,顺便偷个懒。
“你很强。”萧驯疲惫地说。
“因为我是格斗班的嘛。”陆言趴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每周上狙击课的时候我也想撞墙,我老是算不明白角度,总被教官骂。”
“但是这儿太好了。”陆言托着脸,“在安菲亚军校,输给我的人总是不服气,说他们是在让着我,说是看在我爸爸的面子上不和我玩真的。”
“我没有让你,我不如你。”萧驯平静坦白。
“你都进步挺多的了。这周实战考核,我们组队吧。”陆言别的不行,歪脑筋动得最快,“我已经摸清规律了,只要我们交每周最后一次理论作业的时候摞在一起,就很有可能排到一队。”
“嗯。”
毕揽星坐到他们身边:“研究什么呢,带我一个。”
“不要。”陆言掰着指头数,“我们这周必灭你队。不然你太嚣张了,周周屠总分榜。”
毕揽星笑笑:“赌点东西吗。”
“呀?你已经猖狂到这个地步了。”陆言想了半天,“我赢了你就帮我们买一个礼拜的早饭,你要是赢能我们,就让你随便提个要求。”
“对吧?”陆言抬起手肘碰碰萧驯。
萧驯轻声答应:“好。”
毕揽星温和笑道:“嗯。”
他们刚刚敲定了赌注,格斗教官就接到了韩行谦的电话,让萧驯过去取他的体检结果。
萧驯擦了擦汗,离开教室前去更衣室洗了个澡换了一件干净的特训服。
他站在韩教官办公室门外,手举起来轻轻搭在门上,抿着唇犹豫。
里面却传来一声清晰的“进来。”
韩行谦穿着白大褂在诊桌后等他,他正在工作,目不转睛地盯着笔电屏幕,修长手指飞快打字,顺手从抽屉里拿出萧驯的体检结果推给他说:“你先自己看看,等我把这张单子打完。”
萧驯拘谨地坐在韩医生诊桌侧面的圆凳上,他微微垂着眼睛,不能自控地去探查韩医生的情绪。
平静70%,专注30%,可以概括为心如止水。
萧驯微微抬起眼眸,但不敢把视线抬得太高,只落在韩医生露出领口的喉结上,看着眼镜上挂的细链随着他敲回车的动作轻微摆动。
韩行谦把需要的研究设备发给技术部,等月底随着渡轮一块运过来,邮件发送完毕,他回头问:“看完了吗?”
萧驯点头。
“其实大多数指标都没问题。”韩行谦拿口袋里的圆珠笔指着这些项目的检测数值给萧驯逐个说,“体脂率非常低,也可以适当吃一点热量相对高的食物。”
“胃部正常……”
“心理这块问题挺大的。”韩行谦靠着椅背,双手十指交叉搭在小腹上,姿态放松,没有给他任何压力,“一般学员最差的也只会到b。”
韩行谦昨晚去了解过当时心理问询的情况,萨摩耶腺体的j1分化能力是“诚实微笑”,当人与他对视时,只能回答真话。
萨摩耶医生一共问了他三个问题,第一,你的梦想是什么,萧驯回答,活着。第二,会让你快乐的事情是什么,萧驯回答,灵缇世家覆灭。第三,你未来最想完成的一件事是什么,萧驯回答,杀死兄长和父亲。
韩行谦没有复述这些问题,只是让他趴到检查床上,把裤子褪下来一点。
萧驯没有照做,睁着圆的黑眼珠,警惕地向后退了两步。
韩行谦挂上帘子,戴上医用手套和口罩,轻声催促:“快一点,别耽搁后边学生的时间。”
萧驯咬着下唇,艰难地挪上检查床,趴下。
“把裤腰纽扣解开。”
萧驯深吸一口气,浑身僵硬地闭着眼睛不动。
韩行谦摘下手套,单手按住他的腰让他无法挣扎,另一只手解开他的纽扣,把裤腰向下翻了几折。
他的骨骼很纤细,尤其收紧的腰部,与灵缇犬的身材有相似之处。
萧驯的尾椎延长,一条细细的狗尾巴紧紧夹在腿间,能看得出来他现在有多紧张。
但本应笔直的尾巴骨骼畸形,骨节中间有几处明显的突起。
“你不能再穿这种裤子了,尾巴会越来越畸形,也会越来越疼。”韩行谦说,“陆言他们也都把尾巴露在外边,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omega的生物特征不能自如收回,因为生物特征是腺体细胞增殖以承载溢出能量的表现,omega的腺体小,只能依靠细胞增殖去承载等级升高带来的能量。
“我、习惯了。”萧驯的声音有些哽咽,“小时候大哥二哥追着我踩,说要给我断尾,父亲从来不制止,只怪我转移兄长们学习的注意力。”
“没关系。”韩行谦戴上手套,“让他们来。如果灵缇世家有这个胆子的话。”
戴着橡胶手套的指尖触碰到了敏感的尾根,萧驯打了个寒颤,身体忍不住发抖。
“很漂亮的尾巴,不过需要复位一下。”韩行谦说,“不用怕,很快。对了,为什么给自己起名叫萧珣?”
萧驯嗓音有点哆嗦:“珣比驯好听。驯……太乖了。”
“是吗,珣珣。”
萧驯愣了愣,正当他走神时,突然尾巴的关节传来一声脆响,伴随着尖锐的剧痛,萧驯冷不防叫了出来,冷汗顿时汗湿了额头和后背。几近昏厥的剧痛中,他嗅到了一股安抚信息素的温柔气味。
“好了。”韩行谦利索地摘掉手套,坐回诊桌后,抽出口袋里的圆珠笔,“回去休息两天就没事了。记得跟后勤换一条尾椎开口的裤子。”
萧驯整个脸都在烧,一半是疼的,另一半说不好。
他跌跌撞撞从检查床上下来,系上纽扣想立刻逃出这间要命的诊室,却脚步虚浮,一点力气都没有,晕针似的眼前一黑,重心不稳跌了下去。
韩医生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萧驯摔在了他小臂上,韩行谦用小臂半圈着他的腰拉到身边,轻声说:“跑什么。”
alpha锐利的气息把萧驯整个人都包裹住,萧驯比他矮半个头,完全处在被掌控的劣势中。
韩行谦垂眼注视着怀里小狗滚烫的耳朵,低头淡淡地说:“诊费,刷卡。”
他从萧驯裤兜里拿出饭卡,贴在读取器上。
您好,本次消费共一百二十一元七角。
下午的训练萧驯也没请假,在格斗教室见习,正过骨的尾巴卡在没有开口的裤子里很难受,他总是忍不住蹭两下。
小时候这是他最痛恨的部位,藏在裤子里免得人看,免得被踩被拉扯,还要随时提防被恶作剧的大哥截断。
灰色的,细细的,好看吗,总觉得是安慰。
下午训练结束,特训生们在更衣室换衣服洗澡,萧驯躲在隔间里,把尾巴从拥挤的裤子里放出来松一松才舒服了些。
忽然,陆言从隔壁隔间探进来半个脑袋问:“晚上吃啥?”
俩人忽然沉默,气氛尴尬了十几秒,陆言看见了萧驯屁股后边慌忙藏起来的东西,“芜湖”了一声。
他把自己带尾椎开口的裤子脱了,剩下一条小裤衩,屁股后边的白色毛球晃来晃去,颠颠钻进萧驯的隔间:“我们换换,你先穿我的,我尾巴短不怕压。”
萧驯好不容易降下温度的脸又滚烫起来。
人鱼陷落 第91章
兰波在水中的速度极快,几分钟内就从水下接近了虎鲸群,十几头虎鲸正凶猛地攻击一艘人类商船,硕大的头颅撞得船只摇摇欲坠。
虎鲸感觉到了王的气息靠近,纷纷平静下来,给王退开了一个位置。
兰波在这些巨大的动物面前看起来十分纤细渺小,但凶猛的虎鲸却整齐地排开,头向下低,鱼尾上下摆动,以示对王的尊敬。
“nali?(发生了什么/怎么了)”兰波问。
虎鲸群的领头回答,船上有奇特的气味,他们很好奇,见船上没有武器,就想弄下来尝尝。
兰波嗅了嗅融入海水中的丝缕气味,气味很熟悉,似乎是白兰地酒的味道,但又和运送酒的货船气味不同,里面掺和着血腥味。
兰波放电吸附在货船外壁,像蜥蜴般贴伏在铁壳上飞速向上爬行,趁着甲板上的船员注意力都集中在袭击船只的虎鲸群上时,兰波绕到他们背后,无声地潜入货舱察看情况。
货舱中温度计显示房间只有4摄氏度,和一个大型冷藏室差不多,其中堆放着标有序号的蓝色集装箱,集装箱四周都是完全封闭的。
兰波把耳朵贴在集装箱的铁质外壁上,里面似乎有呼吸声。
他的耳朵逐渐变尖,耳骨变形,生长成蓝色耳鳍,让听力更加集中。
隔着一层铁板,兰波听到了里面微弱的求救声。嗓音很熟悉,兰波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小心翼翼地将身体贴在集装箱附近,黑蓝色的利爪伸出指尖,卡在集装箱的封箱螺丝上轻轻扭动,但螺丝拧得很紧,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卸下了一面铁板的三道楞。
兰波用尾巴缠住铁板的一端,用力拖着向外卷,铁板被卷开,血水哗地涌了出来,把地板淹没,接着,伴着融化的碎冰块,一具又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滚到地上。
堆积如山的尸体中艰难地探出一只伤痕累累的手,alpha顶着一张血迹玷污的脸被压在尸堆中,他还有呼吸,凭着求生的本能向外爬。
兰波瞪大眼睛盯着他,缓缓瘫坐在地上,指尖微微发抖。
“救我。”年轻alpha的视线已经十分模糊,看不出面前的生物长有一条鱼尾,只顾着循着兰波身上这股温柔的信息素爬过去,痛苦地向他伸出手,“救我……”
兰波抬手想要牵住他,但却在指尖相碰的一瞬,年轻alpha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头朝下栽倒在地上。
“no,no。”兰波抓住了他,把他拽到怀里紧紧抱着安抚,“randi?wei?”
但毫无作用,他的整条脊柱被手术切开后缝合,伤口化脓严重,因感染而溃烂的伤口隐约露出森森白骨。
死在他怀里的alpha长着和白楚年一模一样的脸,同样的黑发和同样的黑眸,眼角翘起来,像一瓣桃花。
货船在热带洋流中漂浮,兰波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冒了出来,他缓缓抬头,仰望面前的尸山——每一具尸体都穿着同样的一次性实验服,雪白的皮肤毫无血色,黑发被污血黏合打绺,身体布满缝合伤口,几乎每个人都严重感染,大部分已经死了,还有几个昏迷的也不过在苟延残喘。他们共同拥有一副同样的面貌,他们都和白楚年一模一样。
兰波有些慌张,把alpha放在地上,爬到第二个集装箱边,拧开螺丝,里面同样是死于反复缝合感染的尸体,无论身型还是长相都与白楚年别无差异。
兰波呆呆坐在地上,看着两手上沾染的血不知所措,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血液里浅淡的白兰地酒味让他突然失去了思考能力。
货舱中的动静引来了外边的水手,水手进来察看,忽然抬头,却见一位人鱼坐在集装箱最高处,鱼尾蓝光乍现。
兰波空洞的蓝眼中汇聚出一条细线,像毒蛇冰冷地俯视着他。
他突然俯冲下来,手爪按住水手的脖颈,嗓音低沉蛊惑:“你们在运送什么?”
水手受了惊吓,惊恐地连话都说不清,他说西班牙语:“我们只负责送货,雇主让我们把货物运到海中央然后扔掉……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雇主,是谁?”兰波强硬地抓紧他的脖子,让他难以呼吸。
“一位……金斯顿商人……”
那水手趁兰波走神消化自己说出的情报时,悄悄从后腰的枪袋中摸出了电击枪,突然发力一脚踹开兰波,随即对着他的心口扣下了扳机。
兰波冷不防被踹开两米远,扶着肚子摔在地上。
两个通有高压电的电击弹快速弹射而出,重击在兰波缠绕绷带的胸前。但水手没想到,足以致人昏迷的电击弹仅仅在兰波胸前闪动了两下就熄灭了。
水手愣住,手僵硬地举着电击枪,毛骨悚然地向后退,想去按两米外的警报器。
兰波的眼睛突然亮起蓝光,一股超高压电顺着电击弹的螺旋线逆流,白光带着炽热的电火花冲向水手,无视电击枪的一层绝缘套直接将水手碳化成灰,
他爬出货舱,吸附在货船外壁,四处爬行探听情况。
水手们集中在甲板上用鱼叉驱赶虎鲸群,虎鲸们像逗弄傻子一样用尾巴朝他们拍水。
不过两分钟后,虎鲸们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全部跃入水中游走了。
兰波安静爬在货船外壁等待着,属于掠食者的尾巴危险地摇来摇去。
突然,一只足有四人合抱粗细的触手突然探出水面,缠绕在货船船身上,那是一只布满斑点的章鱼足,有力的吸盘将货船钢铁的外壳吸得扭曲变形,轻而易举地将货船扯进了深海。
兰波松手跃回海水中,他还没有看清那只怪物的全貌,那艘货船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他在附近海域搜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痕迹,于是飞快朝人鱼巢穴游了回去。
白楚年来时乘坐的那艘船在人鱼们的帮助下驶离了人鱼岛,脱离迷雾后,船上的人们才逐渐醒过来。
哈瓦那小伙揉着裂痛的脑袋爬起来,坐在地上揉了揉脖子:“兄弟,我们居然还活着。我真的见到人鱼了,我还记得,是活的人鱼!”
白楚年没有搭话。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测屏幕,其实在走神发呆。
他把兰波赠予的耳环摘下来拿在手里,食指和拇指夹着它上下两端,对着光线看。鱼骨雪白轻脆,但那颗黑色矿石很沉重,兰波说,这是他亲手割下来的心脏的一角。
明明那么怕疼的一条鱼,老是做点傻事。
说什么王后,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可兰波每一次表情都那么认真,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白楚年把耳环轻轻握在手心,冰凉的矿石在手心里隐约跳动。
他一直以为兰波和他同病相怜,都是死里逃生的孤儿,相互依偎取暖,可兰波有他的家族和使命,甚至活在与他截然不同的世界,原来只有自己既不属于人,也不属于海,卡在几个物种之间不上不下,无法融入任何一个种族。
有点烦。
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伴着一道劈下云层的闪电,一道蓝光从货船上方划出迅疾的弧线,蓝光消失后,白楚年也跟着没了踪影。
兰波叼着白楚年的衣领,尾尖将他捆在身上,带着他顺着货船外壁快速爬进水中,充满氧气的气泡将他们包裹起来。
白楚年轻轻拍拍兰波的脊背:“别闹,我忙着呢。”
“不去。”兰波松开叼着他脖领的嘴,像看管幼崽的猛兽那样,在他身边缓缓爬行,低声严厉说,“危险。”
“有什么危险的。”白楚年笑笑,“怕什么,一个成熟期实验体,能把我怎么样。我就是去给它采个血,取一点细胞组织。”
兰波想向他解释刚刚所看到的情况,但事情的复杂度超出了他的表达能力,他用人鱼语都无法将这件事情说得很明白,更何况要用白楚年能够听懂的中文去表达。
“跟我回去。”兰波弓起脊背,鱼尾背部的鳍竖起尖刺,作出捕猎的威胁姿态。
白楚年耐心哄他:“任务没做完呢。”
“做完了,就跟我回去?”
“可我还得回去交任务呢,蚜虫岛的孩子们也等着我回去上课。”
兰波愣了愣:“你没打算,留下?”他从没想过,白楚年居然没有对大海动心,没有留下的念头。他以为randi做完任务就会回到自己准备的砗磲床上乖乖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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