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子追妻王妃请回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叶染衣
叶痕虽然无奈,却也只能点点头。
“对了,百里若岚的那件事……”百里长歌垂下眼眸,神情黯然。
“今早上朝的时候我已经向父皇说明了情况。”叶痕道:“也撤消了所有的档案,明日你只需要向他推演无名祠的爆炸过程即可。”
听到这句话,百里长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再也不敢看他,只能压着声音道:“眼下我虽然不能动百里若岚,但不代表她能猖獗一辈子,总有一天我定要取了她的命替嘟嘟报仇。”
“现在就别想那么多了。”叶痕见她神色有异,劝慰道:“你明日不是还要去找沈千碧吗?早些回去歇息吧!”
“嗯。”百里长歌低垂着眉眼出了书房,跟着秋怜一路出了晋王府。
翌日一早,百里长歌换上官袍去大理寺应了卯和元光浩一同来到沈千碧府上,刚好她还没出门。
“小医官,这么早你就来找我,莫非是找到真相了?”沈千碧目光灼灼。
“的确是有些线索。”百里长歌点点头,问她:“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忙?”
百里长歌为难道:“我需要无名祠的建造图纸,可是我官品太小,无法去刑部提审那些工匠……”
“这个简单。”沈千碧一扬眉,“我这就亲自去帮你提审。”
话完,沈千碧又交代了百里长歌几句让她坐在这里等着。
百里长歌摇摇头,“我还要去一趟宣宁坊,就不等着你了,你让工匠画图纸的话最主要的是将房梁上那些银熏球的位置画下来,除了里面挂着的银熏球,最好能把外面的东西也画下来,比如,外面是否也挂了东西。”
“明白!”沈千碧打了个响指。
百里长歌又嘱咐,“你尽量动作快些,我要赶在午时揭开真相。”
“没问题!”沈千碧很肯定地点点头。
三人一起出了大门,沈千碧骑上马和二人分道扬镳。
“大小姐,明明什么线索都还没有,你怎么就说午时能揭开真相呢?”元光浩一脸茫然。
“我们这一趟可不就是去寻找证据吗?”百里长歌弯了弯唇。
“我还是不懂。”元光浩无奈地摸了摸后脑勺,虽然无名祠的案子这么快能破开他很高兴,但一想到自己看不懂眼前这位大小姐的破案手法,他就有些郁闷。
知道元光浩疑惑,百里长歌也没打算解释,只是安静的坐着。
不多时,马车来到了宣宁坊。
百里长歌下去以后直接走到昨天看到的那堵被炸毁的破墙前凝望了半晌才转身去废墟中寻找水晶碎片。
元光浩见她找地比昨天还仔细,便开口问:“大小姐,您在找什么呀?”
“已经找到了。”百里长歌将手里的水晶碎片放在元光浩面前扬了扬,挑眉道:“现在就等沈都尉的图纸我就能揭开真相了。”
“就这个?”元光浩紧紧皱眉,“这么一小个碎片也能破案的吗?”
“当然不能。”百里长歌心思一动,问道:“大理寺有没有冰窖?”
“没有。”元光浩摇摇头,“眼下时节已经初夏,去年冬天雪小,冰结的也不厚,从镜湖里捞上来储藏的碎冰应该已经化得差不多了。”
元光浩想了想,突然道:“大小姐,我记得上次在你们府上办案,你不是说过武定侯府有冰窖吗?”
“嗯。”百里长歌应声,“我是觉得回去武定侯府有些远,若是大理寺有的话,直接去大理寺。”叹了一声,“既然没有,那我就回府去取。”
跟车夫打了个招呼,百里长歌和元光浩再次坐上马车,直接朝着武定侯府而去。
百里若岚和李香兰依旧被百里敬禁足,所以百里长歌回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这二人。
跟管家福叔打了个招呼,百里长歌与元光浩直接跟着福叔来到冰窖。
上次看守冰窖的小吏已经换了,如今是一个婆子。
婆子见到百里长歌,脸上立即堆着笑,“不知大小姐亲自来冰窖可是要拿什么蔬果?”
“帮我搬一块冰出来。”百里长歌指了指冰窖大门方向,又嘱咐道:“要最大的。”
婆子应了声,立即往里面走去,福叔闻言后也跟着走进了冰窖。
不多时,二人合力搬出了一大块冰,根据百里长歌的指示在底部垫了一层稻草,将冰块放上去以后又在顶部盖上稻草,最后用一块极厚的棉絮将整个块冰包裹起来,这才抱上马车。
百里长歌和元光浩跟着上去,这一次是去往晋王府。
百里长歌没有那么多时间耽误,她一进门就直奔叶痕的房间,“王爷,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眼下还得麻烦你进宫去禀报皇上,且不知要在哪个地方揭开真相?”
“昨夜我就替你问过了。”叶痕淡淡一笑,“父皇认为此案干系重大,损失了几十个以一敌百的北衙禁军,必须进行三法司会审。”
“三法司会审?”百里长歌目瞪口呆,“又没有犯人,他准备审谁?”
“就按照父皇的意思办吧!”叶痕道:“你先跟着元大人去大理寺,我这就进宫去接父皇。”
“那好吧!”百里长歌只得应声,出了晋王府以后直奔大理寺。
太阳已经爬得老高,眼见着就快到午时。
事关皇上最珍视的无名祠,御史大夫,刑部尚书这二位来得很快,在大理寺的公堂之上正襟危坐。
百里长歌下了马车,唤了两个皂吏前来将冰块抬了进去。
刑部尚书崔石涧眼尾瞥见皂吏手里抬着用棉絮裹着的冰块,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御史大夫倒是镇静得多,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将冰块放好,百里长歌退到一旁安静站着等待沈千碧的图纸和皇帝的到来。
不多时,身披玄色大氅的沈千碧踏着军人豪迈的步子进了大理寺,看见百里长歌,她故意扬了扬眉,将图纸放在百里长歌面前晃了晃,问道:“是不是帮你弄到这个,你就能保证还我北衙禁军的清白?”
“那是自然。”百里长歌笑着接过她手里的图纸,挑眉低声道:“不过我觉得即便真的是你的人干的,皇上也顶多是惩罚你手底下的那些禁军,并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沈都尉,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沈千碧脸色一僵,随即蹙眉怒斥她,“你休得胡说,这样的话要是传到了皇上耳朵里,你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
“沈都尉不是说了等我进宫一定会罩着我的么?那么即便是皇上怪罪下来,你也该为我求情才是啊!”百里长歌一脸幽怨,“莫非你是说话不算数?”
“我……”沈千碧一噎,瞪她一眼道:“我是为了你好才提醒你不要乱说话,这还叫没罩着你?”
百里长歌笑笑没说话。
不多时,外面便传来魏海扯着嗓子的高喊,“皇上驾到——”
一行人赶紧起身到门外迎接高呼万岁。
梁帝今日的脸色很平静,除了因病有些苍白憔悴外,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何心情。
“百里推官,朕听说你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破了无名祠的案子?”梁帝走到最上首坐下,目光看向百里长歌。
“回皇上,微臣的确已经查到了无名祠爆炸的原因。”百里长歌拱手恭敬道。
“哦?凶手是谁,你速速说来,朕立即派人去将他抓来!”梁帝加重语气,目光中露出些许厉色。
“回皇上,无名祠的爆炸并非人为。”百里长歌说完,抬起一只眼角,果然见到皇帝面上划过一丝慌乱。
刑部尚书崔石涧一听百里长歌如此说,当先发出一声冷笑,“真是荒谬!没本事破案便用如此荒唐的鬼神之说来敷衍了事,百里推官莫非是觉得无名祠被炸毁只是一件儿戏?”
梁帝闻言,面上慌乱褪去,换上几分怒容。
唯有叶痕一脸镇定,安静地坐在梁帝旁边。
元光浩则是一脸茫然,额头上冷汗直冒,时不时向百里长歌递眼色。
“崔大人什么时候听见下官说无名祠的炸毁是鬼神所为了?”百里长歌嘴角依旧挂着浅笑,只不过笑得有些森冷。
崔石涧一噎,随后向百里长歌投来嘲讽的目光,“百里推官这话不是前后矛盾了吗?你说既不是人为,又非鬼神所为,难不成无名祠自己就这么爆炸了?”
“无名祠的确是自己爆炸的。”百里长歌朗声道:“整件事情只能说是巧合而已。”
皇帝一愣,“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巧合法?”
百里长歌走到用棉絮包裹着的冰块边俯下身拆开棉絮和稻草,将融化了三分之一的冰块抱出来,让人取来雕琢用的工具,不多时便将冰块打磨得和昨晚叶痕拿给她看的那个两边薄中间凸的椭圆水晶一样。
百里长歌将成型的冰块用双手托起来问梁帝,“皇上可曾见过这个东西?”
“这是你才弄出来的,朕怎么可能见过?”梁帝眯了眯眼睛。
百里长歌将冰块放下,把沈千碧拿来的无名祠图纸摊开来放在皇帝面前,图纸上挂在银熏球之外的椭圆形水晶说道:“下官听说在无名祠竣工那天,皇上亲自将此物挂在了门口是吗?”
梁帝的眼睛一眯再眯,眸光在百里长歌身上仔细打量了一遍这才缓缓点头,“不错,这个东西的确是朕亲自挂上去的,可这与无名祠的炸毁有什么关系?”
“有关,而且是大大的有关系,还请皇上和各位大人随微臣出来一看便知。”百里长歌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叶痕一眼,然后抱着那块打磨好的冰块走出门外,让人准备了和银熏球里差不多的细碎竹炭用一张纸垫在地上,她则抬眼看了看天上的阳光,然后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让冰块对光。
阳光穿透冰块,聚集成灼眼的一个光点落在竹炭上。
不多时细碎的竹炭便开始冒烟,没多久就开始着火,直到把所有的竹炭都烧成灰烬为止。
刑部尚书崔石涧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赶紧指着百里长歌对皇帝道:“妖火,皇上,这是妖火,这个女人一定会妖术,还请皇上速速将她抓起来问罪!”
御史大夫伸手捋了捋胡须一言不发。
元光浩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对百里长歌的崇敬之情又加深了一层。
叶痕站在最后面,冲百里长歌微微一笑。
梁帝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将目光从已经燃烧完的竹炭上收回来问百里长歌,“百里推官,你此举意在指明什么?”
“很简单。”百里长歌唇角一弯,将冰块放在地上,躬身道:“无名祠之所以会炸毁有几个必要条件。第一:建造无名祠的那些泥土里面混有易燃易爆的黄磷,当然,这应该是工匠们在开采泥土的时候不识得此物所以混了进去的,但泥土里的黄磷数量少,自然条件下是不会轻易爆炸的。第二,无名祠竣工以后,工匠们在房梁上栓了去除气味的银熏球,里面装了香薰和竹炭,同理,这两样东西如果没有火源也是不会燃烧的。”
“那么最关键的地方便是第三点。”百里长歌再度拿起无名祠图纸,指着门外的那个椭圆水晶道:“这个水晶和我刚才所用的冰块是同样的效果,无名祠爆炸的时候是午时,那个时辰太阳很烈,透过水晶直接投射在里面的银熏球上,时间一长,里面的竹炭就会自动燃烧起来。而刚才说了,墙壁的泥土中混有黄磷,那么银熏球烧起来以后迅速掉下来点燃了周围的东西,也加热了四周的墙壁,所以就自动爆炸了。”
“一派胡言!”崔石涧明显不信,横眉竖眼道:“这分明就是你这个妖女用来蛊惑皇上的妖火。”话完转身冲皇帝道:“皇上,您千万不能相信这个妖女所说的话,这世上哪里来那么多歪道理,分明就是妖火!”
梁帝没答话,推开崔石涧走到百里长歌跟前,再度看了地上的冰块和已经烧完的竹炭一眼,这才喃喃问百里长歌,“你的意思是用这种东西能向天借火?”
百里长歌眸光一动,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梁帝在看到冰块聚光将竹炭点燃的时候并没有露出过多的惊讶,反而在沉思。
百里长歌嘴唇动了动,她不知道该不该回答梁帝的这个问题。
因为一旦回答“是”,那么凭借梁帝的聪慧,肯定会将“向天借火”这种事扩大到战事甚至是其他可怕的事件上。
届时将会造成怎样的混乱,百里长歌连想都不敢想。
她微微抬眼,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叶痕,在得到对方的轻轻点头示意以后,百里长歌才缓缓吐口,答:“是的!”
“好!”梁帝突然抚掌大赞,“百里推官智慧过人,以此极不可思议的方法破解无名祠炸毁的原因,功不可没。”
百里长歌身子一凛,她果然没预料错,刚才这短短的时间内,梁帝早就将“向天借火”这样的方法联系到了别的事上面。
百里长歌还在沉默,耳边又传来梁帝不怒自威的声音,“长孙妃立下如此大功,朕必将遵守承诺今夜于宫中设宴,为你和天钰定下大婚日子。”
话完朗声一笑,梁帝已经带着随从出了大理寺大门。
“这这这……”崔石涧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看向御史大夫,“不是说好了三法司会审么?如今这案子可怎么判?”
御史大夫再度捋了捋胡须,声音清淡:“还能怎么判,此案无凶手,纯属巧合而已。”话完也抬步走出了大理寺。
崔石涧冷哼一声擦着百里长歌的肩膀也跟着出去。
现场便只剩下百里长歌,叶痕和元光浩三人。
“累么?”叶痕走过来含笑看着她。
“不累。”百里长歌摇摇头,忧心道:“我担心皇上会利用向天借火这种办法做出别的什么事。”
“先回去休息。”叶痕轻声道:“晚上还有宫宴呢,到时候还有一堆事需要应付,你可得养足精神。”
元光浩早在当初查百里少卿案子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二人之间有猫腻,但他向来不喜欢道人是非,只能在旁边轻咳了两声。
叶痕好笑地摇摇头,与百里长歌辞别以后走了出去。
“大小姐,你刚才吓死我了!”叶痕一走,元光浩便凑过来扶着胸口喘气道:“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找不到证据,用这种办法来忽悠皇上呢!”
“对方可是皇上。”百里长歌无奈笑道:“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忽悠他啊!”
元光浩摸了摸鼻尖,忽又想到梁帝刚才的话,他咬了咬唇,终是小心翼翼问出口,“大小姐,你不是真的要跟长孙殿下大婚吧?”
“元大人以为这桩婚事如何?”百里长歌扬眉。
“这是大小姐的私事,原本我作为旁人不该过问,但我总觉得大小姐你和长孙殿下站在一起的话,不太搭配。”元光浩扫了一眼四周,确定外面都是他自己的人以后才压低了声音道:“其实不瞒大小姐,原本家母让我成婚的对象不是如今的夫人,可我只对我夫人有情,所以当初不顾一切将夫人娶进门,迅速生米煮成熟饭,我那老母就算是想发怒也不能了,如今大家依旧相处和睦。”
听完这番话,百里长歌向元光浩投去艳羡的眼神,想着难怪这个人脸上时常挂着笑,原来是家庭美满的人生赢家。
百里长歌叹了一口气,“若是我能向元大人一样有得选择,我也宁愿不要这累赘的身份。”
元光浩嘿嘿笑了两声,似乎意识到有的话不可以随便乱说,他便挠着头走开了。
百里长歌跟着他回去整理了卷宗,将近申时才回到侯府。
秋怜已经烧好了热水撒满花瓣,百里长歌一回去就将自己泡在浴桶里,幸亏那夜被横梁打到的地方都只是皮外伤,全身上下除了手背上被灼伤了一小块,其他地方均无烧伤,两日的连续擦药,被横梁打到的地方差不多都已经痊愈了。
百里长歌沐浴完,正准备跨出浴桶穿衣服。
屋外突然传来秋怜匆匆的脚步声。
百里长歌眉头一皱,“你慌慌张张做什么?”
“长孙殿下亲自来接您了。”秋怜进了门,直接来到屏风后,手里捧着个锦盒。
百里长歌一见那锦盒,便知叶天钰是把“天河倾”给带来了。
她突然想起来叶痕说过她穿上这件衣服不好看。
烦闷地甩甩头,百里长歌道:“他是不是交代了我一定要穿上这套衣服出席宫宴?”
“嗯。”秋怜颔首,低声问:“大小姐,长孙殿下亲自来,您若是不穿的话会不会不妥?”
“有何不妥?”百里长歌沉下脸来,“我还没嫁给他就处处受他掣肘,连出席个宫宴要穿的衣服都得听他的,那么大婚以后我还怎么过?当个木偶人任由他摆布么?”
“奴婢也是这么认为的。”秋怜面色沉静道:“在奴婢的家乡,基本上没有男子会这么对待未婚妻,长孙殿下此举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百里长歌眸光一动。
秋怜所说的家乡自然就是语真族避世的地方。
百里长歌又想起昨夜在叶痕书房看见的语真族秘史,这个种族内部的女人是非常尊贵的,虽然不是女尊制度,但女人起码是与男子平起平坐,得了同等待遇,再一联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百里长歌突然很讨厌大梁的制度。
“你把锦盒抱回去还给他。”百里长歌已经跨出了浴桶穿上衣服走出来坐到铜镜前,声音微沉,“你告诉他,如果真的尊重我就请收起他这种自以为是的好,我不需要。”
秋怜应声,抱着锦盒直接朝着大门走去。
百里长歌手里拿着一块厚厚的绒巾擦头发。
不多时,秋怜走了回来,两手空空,显然已经将锦盒还给叶天钰。
百里长歌随意瞟了一眼,也懒得问她叶天钰有什么反应。
待湿发擦干,秋怜替百里长歌梳了发髻换上新衣,二人这才走出了侯府大门。
今夜的宫宴是要为百里长歌和叶天钰定下大婚日子,所以百里敬这个亲爹以及李香兰这个当家夫人是必须前去的,而百里若岚是李香兰的亲生女儿,自然也能跟着进宫。
百里敬他们三人同坐一辆马车,由管家福叔亲自驾车。
叶天钰等候在大门外,他今日乘坐的是软轿,四个轿夫安静等候在一旁。
百里长歌出来的时候,叶天钰手里捧着锦盒,一脸阴沉。
“为何不穿这件衣服?”待百里长歌走近,叶天钰冷沉的声音便传来。
“我为何要听你的安排?”百里长歌冷冷看了他一眼,直接坐上轿子。
“这件衣服天下独一无二,你将来是天下的女主人,本就该配这绝无仅有的一套衣服。”叶天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百里长歌冷笑一声,“长孙殿下这句话似乎言之过早,皇上他老人家至今健硕,这大梁的江山将来会落入谁家还不一定呢,你说得对,或许我将来会是这天下的女主人,但我的夫君不一定就是你!”
叶天钰一怔,将锦盒交给等候在一边的小太监,这才抬步缓缓走上轿子,阴鸷地眼神盯着百里长歌,“你这是想告诉我,你和十五皇叔准备造反么?”
“我可没有这么说。”百里长歌耸耸肩,无视他的眼神。
早已习惯了百里长歌的爱理不理,叶天钰镇静下来,“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知道。”百里长歌笑眯眯道:“不就是皇上他老人家要亲自为我们俩大婚定下日子么?”
“知道就好。”叶天钰轻哼一声,“马上就要嫁入东宫的人了,你当明白自己的身份。”
“长孙殿下是想告诉我,作为准皇长孙妃,我不该整日出去抛头露面,不该说话随意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该走路不成个样子,没有大家闺秀的气派是么?”百里长歌用讥讽的眼神看着他。
“你是父皇亲封的推官,出去查案是在所难免的。”叶天钰沉声回答。
“那么后两样呢?”百里长歌眼角的嘲讽之意更深,见他不答,她翘了翘嘴角,“你不说,我来替你说。”
叶天钰回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百里长歌无视叶天钰的眼神,继续道:“在你心里,温婉端庄又大方,轻声说话,笑不露齿,就连吃饭都不发出声音,整天待在闺阁里的那些女人才识大体,才是你正妃最好的人选,因为她们温柔,一切都以夫为纲,会乖乖听话穿上你送的这件天河倾。而我这样大大咧咧的人嫁过去只会让你觉得失礼,觉得丢脸。我分析得对吗,长孙殿下?”
叶天钰彻底愣住,半晌没说话。
他怔怔看着旁边面上带笑却眸中清寒的女子。
西斜的残阳透过缝隙照进来,他借着那一缕光,更清楚地看到了她不施粉黛的清绝面容,如水的目光中涟漪浮动,刚刚沐浴过后的墨发间隐隐暗香,仿佛有一双勾魂摄魄的手撩动了他的心弦。
心跳在这一刹那加快。
叶天钰的身子不觉往她这边靠了靠,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闭上眼,俯下唇,一寸寸朝着百里长歌的唇瓣靠近。
接触到的那一刻,他以为这就是时间最柔的东西,正沉醉其中,不想唇上被人一用力,连他整个身子都推回到原位。
百里长歌缩回被叶天钰亲过的那只手,嫌弃地用锦帕擦了一遍又一遍,蹙眉道:“请殿下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我如今是未婚夫妻,你这些年在东宫学的那些礼仪喂狗了吗?”
反复擦拭着那两个手指,百里长歌微怒道:“幸亏只是亲到我的手,若是真的碰了我的唇瓣,我要了你的小命!”
叶天钰没说话,垂眼看着她微怒时染上几许薄红的小脸,仿佛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觉得这一刻的百里长歌分外好看,完全震撼了他沉寂已久的心。
叶天钰不禁想着,她刚才所说的那种女子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倘若眼前的人有一天不再吵闹,脸上时时刻刻只挂着一种表情,就连吃饭说话都中规中矩,那样的百里长歌,还会是他想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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