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废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曹阿馒
杨只影很久不曾被人如此悉心伺候过,恍然间,他似乎想到了当初自己贵为皇后时的光景,但是那些时日实在是太久远了,远得他已看不清。
“听主人的话是应该的。”许芳兰说道。
杨只影笑着摇了摇头,仔细看了这个脸上还有一丝稚嫩未脱的青年说道,“你的主人也可以是你自己。大好男儿,岂能以侍奉他人平生志向?”
大好男儿?若是未入勾栏院之前,许芳兰倒还能这样自称一番,但是入了那宛若地狱的地方之后,他便明白自己这一辈子与那大好男儿四个字早已无甚关联。他身无所长,无学不术,所擅长者不过是伺候人而已,这伺候不仅是手上嘴上的伺候,更是用身子来伺候。
世人际遇各自不一,眼前这男人目中朗星,沉眸如渊,其中的坚定与毅然想必是遭遇过许多坎坷经历之后方沉淀如此。
而自己呢?
人,终究是不能和人相比的啊。
就好像自己待萧承颢百般奉承,千般讨好,对方也能一挥手把自己当做奴仆一般打发到这屋子来伺候萧承颢真正喜欢的人。
而这个脚上还绑着锁链,显然是阶下囚身份的男人竟能让那个目中无人的色王在他面前如此恭敬,却又毫不领情。
这么比下去,当真是要气死自己呢。
许芳兰心里有些不自在了,他看着面带微笑侃侃而谈什么大好男儿的杨只影,沉默片刻后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杨只影不解地问道。
许芳兰止住笑声,以一种不屑的目光看着杨只影,说道,“公子,你岂不知我这般小倌出身的人,只需学会雌伏他人身下便可。什么大好男儿?又不能当饭吃,对我来说,你说的这番话也实在太好笑了。”
杨只影见许芳兰面容虽然俊俏,但是眉眼之间却有些异于常人的柔媚,当即便猜到了三四分,如今许芳兰自己说了来历,杨只影反倒是有些怜悯起他。
“你若不轻贱自己,别人自不会轻贱你。这句话,望你记住。”
杨只影面色严肃地对许芳兰如此一字一句说道。
许芳兰见惯了知晓自己是小倌身份后露出鄙夷的各种高官显贵,面前这人虽只是翼王府的犯人,但是看这架势身份自然也是不低的。
对方居然会对第一次见面的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许芳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先前,他还是嫉妒着这人,乃至是嫉恨着这人的,但是此刻,他又情不自禁地敬佩起了这人。
随着萧承瀚已死了数月有余,围绕着皇权的争斗愈发诡谲了。
萧承煜出其不意地交出了兵权,称病不出,这被众人视作了定王对太后党的退让。
与此同时,群臣也开始把萧承颢看作了太后将要拔除的下一颗钉子。
但是萧家这两位有些分量的亲王被拔除之后,颜家若是坐大,恐怕小皇帝也是不愿意的。
天色微暝,为了不让人起疑心,萧承颢还是每日一大早就坐着轿子前去上朝,他因为腿脚不便之故被特许在皇城之内可以不用下轿。
早上他出门之前特意去暖阁里看望了一下杨只影,对方睡得正熟,萧承颢本想替他换掉尿布却又怕吵醒了对方,只好悄然离去。
许芳兰倒是机灵得很,一早就准备好了杨只影每日要服用的药物,正在小炉子上煨着,就等对方醒来了便可奉上。
萧承颢见这漂亮人儿细心体贴,心里自然非常满意,当即便把随身揣的一块玉佩送给对方,声言事成之后另有重赏。
只是……萧承颢自己也有些不清楚事成之后到底是在何时?
上一次西厂来人搜查翼王府已是极为险恶,萧承煜这边又已是有心退让,莫非自己真地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萧承颢心思重重地上了殿,坐了下来,他对面的椅子依旧空着,萧承煜至今仍是称病不出,这厮莫非真以为一味退避便可躲过祸事了吗?
萧承颢在心中不由想笑自己的三哥在这纷扰的京城活了这许多年,却仍是太过天真幼稚呢。
小皇帝萧炎对自己的两位叔叔还算亲切,对于他母后的所为,萧承颢也看得出来对方亦是颇为无奈。
下朝之后,萧炎特地支开了身边的太监,上前亲自扶了不便行走的萧承颢,与他一同来到殿后。
“五皇叔,近来身子可好?”
萧承颢听到萧炎这么问,眼珠一转,当即面露哀苦。
“陛下,微臣当年在这大殿门口被先皇令人杖责近百,身子骨早不及当年,这京城的气候我也实在不惯,这些日子虽然天气转暖,但是这腿啊,腰啊,还是酸痛得厉害。陛下,若您真地怜惜微臣,便让臣回骏墨养老吧。微臣也愿学三哥那般只求一座宅子,些许衣食便已足够。”
萧承颢一边说话,一边偷偷地窥着萧炎的表情。
果不其然,他这小侄听他这么说,那张年轻稚嫩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怜悯与无奈。
“五叔,朕倒是愿意让你回去颐养天年,只是,你也明白的,太后始终不放心你……”
萧炎轻叹了一声,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母亲也会成为自己的敌人,就如他父皇萧承瀚所说的那般:身为帝王,注定要无情无爱,孤身上路。
萧承颢顿时一惊。
萧炎这话岂不是在想自己表明他其实也对颜思情的所作所为甚为不满?!
只是他们毕竟是母子啊?会不会是颜思情一时找不到自己的把柄,所以特意让小皇帝设这么个套给自己钻?
想到此处,萧承颢满头大汗,他赶紧丢了手杖,慌慌张张地跪了下来。
“陛下明鉴!微臣蒙受天恩,日夜思报,绝不敢有丝毫不臣之心啊!若陛下不信,微臣愿撞死在此处已证清白!”
说着话,萧承颢就作出副要找根柱子撞得头破血流的样子来。
“五叔!你快起来,今日你我叔侄相会而已,你何必如此?!”
萧炎急忙搀起了萧承颢,周遭的侍卫和太监一早便被他遣开了,此处就只剩下了他与萧承颢两人而已。
萧承颢抬袖擦着额上的冷汗,半晌才一副回过神的模样。
他尴尬地笑了笑,就连目光里也渗着绝望的晦暗。
“微臣府中尚有男宠女姬数百人,我若死了,他们可怎么办啊……”
萧承颢悠悠地长叹了一声,萧炎以为萧承颢这副模样是要感慨些什么,却没想到对方大难临头想的仍是声色犬马之物。
这个满身颓丧的男人真的是当年与自己父皇争过太子之位的翼王吗?
萧炎冷静地打量着神色戚戚的萧承颢,对方虽然不过三十出头,正当壮年,但是眼下却一片阴黑,神色疲乏困倦,想必是夜夜纵情声色之故。
想到曾被颜思情派去翼王府搜查前任废后的西厂探子回来说道他们在翼王府搜查时,萧承颢仍在床上与一娇媚男子作鱼水之乐,毫不避讳,果真是放浪得有些出格了。
也是,据说自从父皇登基之后,萧承颢便深受打击,从此更是沉溺酒色不可自拔。
萧炎叹了口气,只得劝慰萧承颢道,“五叔你且宽心,若你真是不放心你那些男宠女姬,朕可派人将他们从骏墨给你接过来。京城气候虽说不够好,但是衣食住行想必比你的封地要便利许多。事到如今,你就安心住下来吧。”
冷宫废后 第30章 萧承煜
事态比萧承颢预想得还要糟糕,这位风流的翼王殿下面色郁郁地回到王府之后,很快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戴峰那边已经有了景国准备在边境动武的消息,就等他们这边应和了。
“殿下,早做决断啊。”戴峰见萧承颢面色犹豫,料想对方或许还在为了那废后而烦心,不由从旁劝说道。
“知道了。”萧承颢拂袖起身,他又想起了杨只影曾对自己的斥骂,一旦做了决定,那么自己的祖国便难免陷入战争之中,尽管这样混乱的状况正是现在的自己所需要的,但是他为了皇位而陷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这样做真的对吗?
然而如今的局势很明显自己想要退让,颜思情那帮子人也不会放过自己,权衡之下,他也只有此路可行了。
仔细地交待了戴峰一番,萧承颢整理了下衣衫便拄着手杖去了暖阁。
暖阁之中,许芳兰侧躺在一旁的罗汉床上小憩,而杨只影则在大床上闭目休息。
萧承颢进来的时候刻意放轻了脚步,但是手杖的声音还是惊醒了罗汉床上的许芳兰。
“王爷?”许芳兰揉了揉眼,赶紧就要从榻上起来。
萧承颢摇了摇头,示意他小声些,缓缓走近了对方。
伸手指了指杨只影,萧承颢低声问道,“他还好吗?”
许芳兰扭头看了眼正在昏睡的杨只影,压低了嗓音答道,“回禀王爷,方才我已替公子换了尿布,又喂他喝了些银耳粥。他大概身体乏得很又睡过去了。”
“唔,他可有不高兴?”
萧承颢听到许芳兰居然为杨只影换好了尿布,不由微微一惊,他和杨只影接触了这么久,也算是有些熟悉对方的脾气。
虽说处于逆境对方无法可施,却也不会轻易顺从,那么许芳兰为他换尿布时,也不知那人会不会因为羞耻而恼怒起来。
许芳兰一听便知道萧承颢想问的是什么,他当即便轻轻地笑了笑。
“王爷放心,公子也知道我们是为他好,所以他不曾不高兴,还很配合我呢。”
“这就好。你可要伺候得仔细点。”萧承颢忍不住又叮嘱了一声。
“对了,在屋子里闷了这么久,你也累了吧,出去透透气,我来照看他就好。”
萧承颢随手将手杖放下,挪着步子坐到了床边,他轻轻地抓起了杨只影的一只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
这不经意间的举动让许芳兰的心头又好似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他眉峰微敛,却也不多说话,只是温顺地背转了身,然后缓缓地离开了房间。
杨只影睡眠很浅,在萧承颢进来的一刻他其实已经醒了,不过他本意不愿搭理此人,恕不料对方居然就这么厚着脸皮靠了上来。
那双眸色深沉的美目缓缓睁开,看得萧承颢一阵心喜。
“渡陌,今天好些了吗?”
“还死不了。”杨只影的嘴角轻轻地勾了一笑,这笑容里却透着深深的倦怠。
萧承颢知道他对自己还是有诸多怨恨的,当然这也只能怪他自己之前做事太过鲁莽霸道,惹怒对方之后又想求得原谅,注定是件艰难的事情。
“渡陌,过几天我便带你回骏墨去了,哪里气候温暖,也有利于你好好养病。”
萧承颢最终仍是不曾告知杨只影自己即将与景**队里应外合叛乱的打算,他现在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有时候还是给自己少好些麻烦得好。
杨只影似是不信,他深深地看了眼萧承颢,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萧承颢,我记得我与你之间也不曾见过几面,自我被关入冷宫之后你我更是未尝见过,可你给我的感觉却像是你我已相识多年,甚至是相恋多年。萧承颢,人都说你风流好色,你又何必执着于我这样一个被废之人?”
“风流好色那些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渡陌莫非你吃醋了?”
明知道杨只影不是这个意思,可萧承颢仍是笑着揶揄了他两句,果不其然对方的眼里立即变得冰冷。
“我看下流无耻才是翼王殿下的真本色吧!”
萧承颢嘿嘿一笑,忽然翻身爬到了床上。
杨只影警惕地盯着他,“你要干嘛?”
“既然你都说我下流无耻了,我自然要下流无耻到底,与你好好亲热一番啊!”
萧承颢说完话果真露出副色迷迷的模样来。
杨只影双脚被镣铐锁住,双手却是自由的,一听萧承颢竟又想侮辱自己,他当即便愤而要反抗。
只不过当杨只影抬手打向萧承颢时,却被对方紧紧抓住了双手。
萧承颢一脸无赖地对杨只影笑着,眼里都是勾人的暖暖笑意,“说着玩玩罢了,你现在病成这样,我怎么敢动你丝毫。”
“我会变成现在这样,难道不是翼王你所赐吗!”杨只影怒斥了一声,心中却只有一声叹息。
萧承颢被杨只影说到痛处,面色当即便是一变。
“渡陌,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你不要再这么生气,这样对你的身子也不好。”
杨只影沉默地看着萧承颢,目光却有些逐渐迷离,眼前这男人的五官越看越像是那个自己曾深爱过,也曾深深伤害过自己的萧承瀚。
最后,他拒绝了去见萧承瀚最后一面,当然对方也不曾强迫他。
杨只影本以为自己心中深藏那段爱恨可以在萧承瀚死后便烟消云散,可萧承颢的出现,却又将他拽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莫非,自己这一生注定要与萧家人纠缠?
杨只影并不信命,他拧紧眉头,面色严肃地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推了把萧承颢。
“萧承颢,你给我听着,你们萧家人的话,我再也不相信!”
萧承颢亦收敛起了之前的戏谑,他瞧见杨只影这满眼恨意乃至是满眼哀戚的目光,双手一揽,便将人抱在了怀里。
“既然你不信,那我就不说。”
杨只影正有些纳闷,却又见萧承颢诚恳地望住了自己。
“说的你不肯信,那么我便做来让你信,这样可好?”萧承颢咧嘴一笑,眼里又浮现出了些许戏谑。
“哼。”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着萧承颢这般浮浪的笑容杨只影便总觉得头有些痛,他冷哼了一声,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过脸之后,心中却是一阵怅然。
定王府中。
一袭白衣的萧承煜正在后花园与人闲饮薄酒。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炙手可热的西厂厂公陈敏之。
“三爷,老五那边有动静了。”陈敏之淡淡地抿了一口酒,深深地看了萧承煜一眼。
萧承煜面色平和从容,听到陈敏之的话后,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眉。
“那不是正好。只不过……那个人还在他手里吧?”
萧承煜口中的那个人自然是赫连渡陌。
陈敏之想想,道,“想必是的,不过前次颜思情特地派人去搜查翼王府,却一无所获。萧承颢必定将其藏得十分隐秘。”
“呵,老五那家伙有些什么花花肠子,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他当年能为了废后不惜触怒老二,到了今时今日他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废后陪葬入陵。劫走废后的人肯定是他派去的。”
萧承煜轻笑一声,又看了眼陈敏之,两人目光交汇之间,似有点滴柔情。
陈敏之被萧承煜看得面上一红,急忙低下头来。
“敏之,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萧承煜说到动情处,伸手轻轻拉过了陈敏之的手。
“敏之愿为三爷效犬马之劳!”
陈敏之急忙抽手起身下跪。
他当年之所以会入宫乃是定王萧承煜的安排,原本他的任务是为萧承煜在争夺皇位之时做内应,却因为萧承瀚的势力显然要高出一截,萧承煜这才退而求其次,放弃争夺皇位,让陈敏之仍在宫中铺排眼线,留待后用。只是没想到后宫剧变,昔日皇后被查出竟是景国人,让颜思情顺利上位,而那女人得不到萧承瀚的爱,亦不可能让萧承煜爱上她,转而竟是喜欢上了时常出入大内的陈敏之。
萧承煜认准颜思情将是关键所在,一面吩咐陈敏之与之周旋,获取其信任,从其手中攫取西厂侦缉大权;一面仍将自己塑造成是那个不近人情,不留私念,淡泊温和的定王。颜思情自以为萧承瀚死后陈敏之便是她可以依靠利用的一颗棋子,却不知她所培养出的这颗棋子乃是为他人作嫁衣而已!
陈敏之一早便将颜思情恐要向萧承煜报复的念头告诉了对方,而萧承煜只是淡然处之,甚至他还让陈敏之干脆煽动颜思情一不做二不休以以除后患为名,将他和萧承颢两人软禁在京中,一步步夺取二人手中权势,最后再做一回食子的母虎,彻底撺掇萧家的皇位。
当然,萧承煜又不是疯子,他之所以要陈敏之帮着自己的敌人做这么多,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而已。
待到颜思情丧心病狂开始对当今圣上萧炎下手之时,那么便是他这位素来大公无私,忠心为国的定王表演的时间了。
除掉篡权的颜氏女贼,由自己这个众望所归的王爷登基为帝,乃是顺天理,应民心。
不过萧承煜也知晓他的五弟萧承颢或许也有这样的心思,而且对方的心思或许藏得比自己想得还要深。
他曾出动了一切自己所能调动的情报组织前去探查翼王府的动静,除了知晓翼王府内部另有一班高手悄然护卫之外,其余的事项竟是无人能说清楚。
而废后杨只影的失踪,更是让萧承煜在佩服萧承颢手下能力的同时,更感到了一丝担忧。
萧承颢昔年曾受父皇宠爱,明里私下曾敛藏了不少金银珠宝,乃至是拉拢了一大批能人异士,若对方将这些暗中的力量全都利用起来,或许……自己的计划便不会那么顺利了。
但是萧承煜也对那皇位肖想了太多年了,他绝不会因为萧承颢的实力扩张而放弃自己的计划。
只不过在得知萧承颢似乎和景国人有什么勾结之时,他顿时想到了另一个法子。
螳螂捕蝉……岂不知黄雀在后?
“是时候了,我已经等了太多年了。”
萧承煜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那张略带沧桑的俊朗面容缓缓凝出一抹浅笑。
陈敏之抬眼看了看自己追随多年的男人,心中的激动已是难以言表,他被迫入宫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
不过是求他的主人能够得偿所愿,登上皇位而已。
“我已准备好了,你快去向颜思情请令将定王抓捕入狱吧。我想我那五弟或许也需要一个正当的借口才好离开京城。”
“三爷,一旦如此行事之后,便再无回转余地,若是那疯女人一时发狂伤着了您,这……”
虽说身为棋子并没有什么说话的立场,但是陈敏之还是不由担心起萧承煜一旦入狱之后是否会遭遇不测,毕竟颜思情总还是一朝太后,就算天牢之中乃是由自己的心腹属下把持,可如果那女人一声令下也不是不可能将萧承煜私刑处死。
“你在担心我吗?”萧承煜笑着扶起了还跪在自己身侧的陈敏之。
陈敏之一时无言,只是讷讷地点了下头。
“敏之,做大事的人是不能过于前瞻后顾的。不拿出点像样的鱼饵,大鱼怎么会上钩呢?不过此事还真是风险重重,我自会小心谨慎,尽量也不让你难做。但是……如果本王真地死于那个女人手上的话,你也不必为我报仇。萧家的天下总归不能给外人夺了去,若我当真出师未捷,你便去帮助萧承颢吧!有你的帮助,相信他必定可以平定内乱,也算是让正统回归我萧家!”
萧承煜渐渐严肃了起来,他与萧承颢在夺位一事上虽是对手,但是在大局上却是血脉相连的兄弟亲人。
既然他打定主意,不顾风险,以命相搏,那么他就应该有了失败的准备
但是他可以容忍自己的失败却不可容忍自己失败所带来的惨烈后果,萧承煜相信不管是自己,还是萧承颢,他们都以萧家的血脉为荣,自然不愿意皇位被别的人所沾染。
皇位留给萧承颢这只深藏不露的恶狼,总比留个颜思情那只狡猾的女狐狸要好。
“三爷!您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敏之岂能独活于世!还请殿下收回成命,不要让敏之难为!”
陈敏之在颜思情身边这么多年,早已是倦了言不由衷,身不由己的生活,他完全不能想象若萧承煜真要是死在天牢里,自己会是副怎样落魄的模样。
“你不必如此紧张,本王也不见得就那么倒霉呢。”
萧承煜似乎被陈敏之这副紧张的模样吓了一跳,他哈哈一笑,使劲地拍了拍对方的肩头。
“这些事还是留待日后再说吧!我相信你一定会明白我的心思的。”
“三爷……”
“怎么了?你可是人称无血无泪的西厂厂公啊,怎么在我面前哭了?”
萧承煜吃惊地看着眼中已是泪光闪烁的陈敏之,急忙抬手替对方拂去了泪珠。
陈敏之艰难地摇了摇头,突然便抱住了萧承煜。
“三爷,不要死,答应敏之,不要死!”
“放心吧,我还没有封你为后,怎么甘心就这么死掉。”萧承煜在陈敏之耳边这般轻声说道。
辰国于立后一事上甚为宽松,只要是皇帝看上的人男女皆可为后,不过辰国三百年来,共历十二帝,加上前一任的萧承瀚,一共只立过三位男皇后而已。有些皇帝其实也有着所爱的同性恋人,但是因为皇后的权势与影响太大,出于政权稳定等诸多考虑,他们都不得不放弃立男□人为后的想法。所以,每一个敢于立男人为后的皇帝都必定是深爱那人至极。
这一句话让陈敏之整个人都一时怔忡了。
虽说他一直爱慕萧承煜,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从不曾将这份爱慕启齿。
而如今对方一开口竟是要立自己为后,这样的惊喜对于陈敏之而言是巨大的。
“三,三爷……”
“这些年来,你的心思如何,我是知道的。只是你却不肯好好看看我的心思如何。这么多年了,我连王妃都不曾册立,你难道真的也和外面的人一样以为我是无情无爱的人吗?”萧承煜继续温柔地用手替陈敏之拭去眼泪,英俊温润的笑容让他看上去更为亲切。
“三爷厚爱,敏之万死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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