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正室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凤亦柔
夏金氏用眼角睨着庞如雪,说道:“从前呢,儿媳妇们是都归我管,哪一个不服服帖帖?可老太爷你也知道如今不同了,大儿升做京官,便有人觉着自己要做诰命夫人了呢,这里又是京城,她娘家就住在近边给撑腰,便越发要高人一等,眼睛往额头上长了,哪里还肯服从我这个婆母的训教?别说向婆母请安,跟随婆母左右侍奉饭菜茶汤,我说句话她都嫌烦呢!我看哪,赶明儿还得要我这做婆母的早晚去给她问安才好!”
庞如雪身子僵了一僵,轻声道:“娘,您这话折煞媳妇了!”
夏金氏哼了一声:“我说的不对么?这几****说的话,有几句入了你的耳?啊?我让你另开两个院子安置姑太太姑老爷,他们是要久住的,你偏让两家人挤在客院!两位表妹,福姑娘也就罢了,你嫌她嫁过人遭休弃,那我自安排她住在我院子里,巧姑娘可是和乐儿一样,都是未出阁的女孩儿,她喜欢乐儿的悠然小筑,两个人做伴住着又怎么啦?乐儿都没说什么呢,你却道不行!还有俊哥儿和佩哥儿,一个七岁一个五岁,小哥俩住在春泽斋读书正好合适,你偏说那是亲家老太爷指给鸣哥儿将来念书的地方!哎哟我就不懂了啊,鸣哥儿才多大啊?三个月的娃娃,米糕也不会吃,连哭都不肯哭多几声,将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你为他闲置着那么大那么精致个院子不是糟蹋银子物什吗?俊哥儿和佩哥儿眼看着就成人了,他们可是咱们夏家的大孙子,谁都不准轻慢的!”
庞如雪听着夏金氏说到俊哥儿和佩哥儿,那口气是既疼爱又骄傲,而提及自己的儿子夏一鸣,她语气不屑,连意思都不带好的,庞如雪心里倏地揪紧,眼里含上一层泪意,甩开夏修平的手,一言不发快步往外头走去,两名随侍婢女是庞适之放在她身边的,并不惧惮夏家人,接连朝夏金氏翻了个白眼,紧紧跟在主母身后离去。
夏修平放庞如雪离开,脸色青白地看着夏金氏,话却是对夏老太爷说的:
“爹,您听见了么?娘就是这般看待我的儿子!没错,我的儿子才三个月,他不会吃米糕,因为他吞不下,他不爱哭,每天只是呼呼大睡,但是一鸣定能好好长大,绝不会如娘所说,将来怎么样怎么样了!春泽斋是一鸣读书的地方,满两岁,我必定带他进去读书!俊哥儿和佩哥儿,喜欢读书的话我原本是想为他们安排一个好院子的,但现在,我看用不着了!爹,儿子言尽于此,娘如此看不上我的妻子儿女,那么这个家,非分不可!儿子从小发愤读书,有幸挣得一官半职,十几年间为夏家积攒得一份家业,虽然不大,弟兄们若经营得当,足够他们生活无忧,爹娘也能怡养天年!你们想回湖州的话,我请官船相送,若留在京城,那就要听我安排:分家单过!有现成的宅院供二弟和三弟住,两位妹妹和妹夫,我再为你们另寻宅院。我每年俸禄不多,可分成三份,一份养妻子儿女,一份养爹娘,一份分给弟兄们,将来儿郎和姑娘们长大,成家立业之时我若有能力,还可资助一二,直等他们生儿育女,做了父母,我便收手不管了!如此,爹觉得合情合理否?我累了,明日还要上衙办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坐着商谈吧!”
夏修平说完,朝着呆若木鸡的夏老太爷和夏金氏躬身做揖,拂袖而去,两个妹夫忙跟在后头,声声喊着“大舅爷”,一直跟出老远。
屋里一群人还在发楞,童氏早就不哭了,和夏修志大眼瞪小眼,还在消化夏修平的话,他们此番进京是来享受荣华富贵的,两个儿子的大好前程,一个女儿将来能否嫁入高门大户,全押在大哥身上了,如今却要闹分家,可如何是好啊?
夏秀兰、夏秀莲姐妹俩摇晃着夏金氏,抱怨道:“娘,娘您老糊涂了么?怎能说出那样的话?一鸣再小再弱,那也是大哥的骨肉啊!他难道不是夏家的根苗?大哥三十六七岁才有这一点血脉,您不多疼爱着点,反而说他不易养活,这可让大哥伤透心了!”
夏金氏回过神来,虎起脸骂两个女儿:“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哪有咒他短命的?我自己的孙子,难道我不疼爱?”
夏老太爷此时也缓过气儿来,掂了掂手里侯爷孙婿送的精雕细琢的乌香木手杖,觉得用来敲几下人头应不会折断的,抡起便朝夏金氏打去,夏金氏猝不及防,被敲中肩膊,痛呼一声,看见夏老太爷还要打过来,吓得赶紧抱头躲闪,夏秀兰、夏秀莲以及童氏被她拖来挡在身前,也挨了几下敲打,一时间屋里痛哭嗷叫声不绝于耳。
夏老太爷感觉孙女婿送的这根金贵拐杖,简直就是专门做来打人的,杖身打在人肉上,那手感真是好得不得了,他打上了瘾,一边追着夏金氏不停敲打,一边嘴里骂道:
“无知蠢妇!愚不可及!我千辛万苦培植得老大有此功名容易吗?他光宗耀祖、克尽孝道,又能友爱弟兄,眼看着几个儿子跟着他,从此后可均分富华,他自不会眼看弟兄姐妹落后,三五年内再官升两级,便可提携他们,夏家一门成为人上人的时机很快就到来了……偏偏你这败家女人,乌鸦嘴!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嗯?从今日起,小孙孙没事便罢,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活了!”
夏老太爷是个六十岁的老秀才,身材高挑偏瘦,他一辈子除了读书写字,便是与人下下棋谈谈天,什么重活儿都没干过,早年自家那二三十亩田地还是夏金氏打理的,但是老头儿常年练字,那手腕儿却有些力道,夏金氏被追打得哭爹叫娘,只好跪下来求饶,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死老头子啊,你下这样狠的手!这是要打死我么?我不过说错一句话,可罪不致死!”
夏老太爷哼了一声:“你才说错一句话吗?你这几日说错做错的事儿可太多了!我本不想管你,你这人自来不受教,管也管不服的,谁料想你终是惹恼了大儿,这一下,大儿铁了心要分家,到时二儿三儿抱怨,我看你如何办!”
夏金氏瞪着金鱼眼,撇嘴道:“他敢!他是我生的,有了富贵忘了娘,我告他去!”
夏老太爷再次抡起乌香木杖,想了想又放下,说道:“只有你刻薄他的妻儿,对不住他,他几时忘记过你?你要是敢在外头胡谄一句半句对大儿不利的话,让人徒生闲话,坏我夏家好门风,现在就绑了你,明日送回湖州老家去!”
夏金氏吃了一惊,随即道:“我跟着我的儿子享福,你凭什么送我走?我就不走!”
夏老太爷顿了顿手上的乌香木杖拐:“不走,就要听我的!明日起,大儿和大儿媳妇说什么做什么,你只管听着就是,不准多嘴!”
二堂上的各种吵闹,自然会禀报给夏修平和庞如雪知道,夫妻俩只是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便不再理会,自顾逗弄儿子玩乐。
重生之正室手册 196.第196章 宠婢
亥时三刻,林氏拍抚着小女儿喜晴入睡,自己也睡得迷迷糊糊的,忽听见外间有几道压抑的调笑声,她睁开眼睛,提高声音问道:“可是老爷回来了?”
外间静了一静,听见芜儿回道:“是的,太太!是咱们老爷回来了!”
林氏替小女儿盖好小被子,慢慢从榻上坐起身,就看见丈夫夏修和让两名俏婢搀扶着歪歪斜斜走了进来,林氏上前要接手,芜儿笑道:
“太太,老爷喝了酒,一身的味儿别熏坏了太太,还是让奴婢们来吧!”
说着避开林氏,与菁儿架着夏修和往大床边走去。
林氏站在边上看着她们娴熟地为自己的丈夫宽衣解带,而夏修和不知是真醉了还假醉,闭着眼睛十分享受地任由两个俏婢摆布,脑袋一忽儿靠在芜儿的额头,一忽儿贴进菁儿的脖颈间,引得她们不时发出嗔怪的娇吟声,林氏咬住嘴唇,想起贴身丫头杏花的话,心里酸溜溜的,既不甘又不安。
久别胜新婚,可林氏到京城三天了,丈夫都不曾与自己亲近,而早在湖州就做了夏修和通房的杏花,他也没有找过!
过完年丈夫就随大伯和老太爷、老太太乘船进京,分别当日夫妻俩依依不舍,林氏担心丈夫进京后人生地不熟,怕他难过,好言劝他不要太想念家乡和妻女,可料想不到,仅仅隔得三个月,他就变得如此之大,不但不想念妻女,还这样疏远淡漠,林氏好不辛酸!
也难怪啊,丈夫如今是掉进了富贵窝,人还是那个人,但他的衣饰、神态、言行与从前相比那是天差地远,看去就像一个极有身份的贵公子般,林氏未嫁前好歹也是湖州小财主家的女儿,自小儿吃穿用度不差,可如今站在夏修和面前,她不知怎么的,总感觉自己有点底气不足,仿佛身上衣着不得体,或是发髻梳得不够好看。
初初被领进畅春园,林氏以为走错了,当得知夏修和一直住在这里边,她吃惊不小:从前夫妻二人在湖州住着个那样一个小院子,三间上房一排低矮厢房,院落里除了一张石桌四个石凳便没有什么,就算挺好的了,现在夏修和却独自一人占着个带偏院的大院子,正院五间上房,两边厢房也建得十分宽敞精致,偏院则更像是一个花园,里头林花幽深,香气扑鼻,亭台楼阁散布其间,这样漂亮的大院子太空旷了自是不好,于是院子里充进来二三十个丫头和仆妇,光是在夏修和屋里屋外服侍着的大小丫头就有七八个,其中能贴近他身边的大丫头有四个!
都是十四五岁花朵般年纪,水灵鲜嫩,伶俐乖巧,跟在夏修和身后一口一个爷,声音甜软,笑容妩媚,夏修和又不是十二三岁少年郎,他已成了亲,经人事,每日与这些魅惑人的俏婢在一起,能有不动心不动情的?
夏家的富贵还在增添,丈夫夏修和将来也能有个好前程,日子只会更加滋润舒适,林氏默默想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幸好抱着女儿跟随二房的一起过来了,不然在老家可没法活下去!家里田庄租子什么的婆母管得严实,即便来了京城也请她娘家哥哥掌管着,做为夏家儿媳妇,正经的主子反而无法沾边!自己的嫁妆成亲后几年间早让夏修和花得精光,为了后半辈子,为了两个幼小的女儿,从此后定要一步不离守在丈夫身边,不管有多少女人要攀附于他,自己这个正室发妻绝不能退开半步!
林氏心思回转间,人已走近夏修和主仆三个,伸手将歪倒在菁儿怀里的夏修和揽了过来,对着两个有些愕然的丫头说道:
“从前我不在跟前,你们可近身服侍老爷,如今我来了,自是要尽我做妻子的本份,这里不用你们了,下去吧,将杏花唤进来!”
芜儿和菁儿相互对视一眼,又同时看了看依然闭着眼睛的三老爷,三老爷从外边回来,身上有酒气,但他根本没喝醉,回到门口悄声问知三太太已睡下了,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还与她们动手动脚打情骂俏来着,可一听见太太醒来出声询问,立刻倒在芜儿肩膀上装醉——明摆着的事儿嘛,三老爷不想与三太太同房!此时要是把三老爷丢下不管,他得多难受啊,回头指不定要责怪她们呢!
林氏见两个丫头杵在跟前不走也不说话,不由得恼了:“怎么?难道你们不是这房里的丫头?三太太我竟使唤不动你们?那好,待我明日禀明大太太,将你们两个打发出去,爱去哪去哪罢!”
芜儿和菁儿是夏金氏拔给夏修和的,听林氏说要禀明大太太,两个丫头也不觉得害怕,因为她们知道:大太太也得听老太太的!
林氏瞧着两个丫头脸上露出微微的不屑之色,心里哪有不明白的?若不得夏修和十分的宠爱,她们哪敢做出这种姿态给自己这个正头太太看?
林氏说:“你叫芜儿,她叫菁儿是吧?不管老爷有多宠爱你们,我始终是老爷的结发妻子,你们不该不尊重主母!我在湖州老家有五个使唤的人,都是我娘家陪嫁过来的,我怜惜有了年纪不肯离开家乡的人,将她们仍送回娘家去,只带着两个丫头进京,我原本是需要你们帮着看护孩儿的,如今看来我得另外选人了!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都到明日再说!再告诉你们一句话:这夏府,是大太太当家,不是老太太!爷们不管后宅事,打发了谁,发卖到哪里去,凭主母一句话,所以,别再指望什么了!现在,出去吧!”
芜儿和菁儿还在楞怔着,夏修和已经睁开眼,搂着林氏,露出个笑容道:“娘子!为夫刚才被一个朋友叫出去喝了两盅,有点醉了……你们在说什么啊?”
林氏对夏修和微笑了一下,复又做出委屈的样子回答:“夫君,你终于醒来了!我正难过着呢,因夫君酒醉不识人,我体恤这两个丫头年轻未嫁,被你这般倚来靠去的太难为了她们,便让她们先下去,把杏花唤来,左右杏花早就是你的人了,你爱怎么抱就怎么抱,想亲也由得你!且杏花身高体健,比这俩丫头要有力气!可她们不听话,还当我仇人似的朝我瞪眼,夫君你看,哪家丫头敢这般对待主母的?也是欺负我像大嫂那般面软心慈罢了!”
夏修和一直都是清醒着的,哪有不知道事实真相的?不过林氏倒也没夸大多少,如果换了别的婢女,夏修和也就由着林氏去闹腾了,但四个贴身丫头早被他收在房里,轮值为他暖床,特别芜儿和菁儿两个是他最宠爱也最俏丽伶俐的,他哪里舍得?又不想让林氏将这事闹到大嫂跟前去,据他所知,现在的大嫂和依晴、乐晴两个侄女,可容不得薄情寡义的男子,他日后还想求靠她们母女,不愿意在她们那儿落个坏印象!
因而赶紧地睁开眼,假装酒醒,听完林氏的话,即朝着芜儿菁儿使眼色,说道:“你们这两个丫头,看来在老太太那边给宠坏了,来到我这儿也不知收敛,在畅春园,太太说的话谁敢不听?还不快向太太赔罪?”
芜儿和菁儿果然是忠心耿耿,只听夏修和的,夏修和一发话,二人便齐齐跪下向林氏赔罪。
林氏说道:“起去吧!”
芜儿和菁儿退了出去,林氏看了夏修和一眼,笑道:“瞧,这就算听我的话了?我方才吩咐她们给我把杏花叫进来,但她们一个也没提这茬!”
所以,这两个丫头,是一定不能留的!
这句话林氏没说出口,夏修和却像听到了似的,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欲要起身:“我去吧!”
“等会再去,老爷!老爷难道就不想与我说几句话吗?我们夫妻分别三个月,我来到京城三天,你每晚都趁我睡着了才回来……老爷,也太忙了!”
夏修和沉默一下,抬起手抚着林氏的肩说道:“委屈娘子了!我确实忙得很,你不知道,京城不同于湖州乡下,在这里每日都有应酬,许多新结识的友人,还有些同乡!别人邀请,你不去便是失礼,去了之后又要回请,唉!人际往来便是如此啊!”
林氏道:“再忙,也不能够错失今晚府里这场争闹!老爷不知道,因为二嫂的挑拔,婆母今晚对大嫂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不仅大嫂伤心,连大哥都被惹恼了,立意要分家了呢!”
夏修和吃了一惊:“什么?分家一事,想来是依晴丫头调唆大哥大嫂的,但大哥本性孝顺,听了爹爹的训话,已经不再提这话儿了,今晚却是为何?”
林氏便将童氏帮着夏金氏挑事,适巧大伯夏修平过来向夏金氏请安,并要带庞氏一同回房看护幼儿,夏金氏以有姑太太在,婆母未歇为由,不肯让庞氏离开,童氏当着夏修平的面,在旁帮着婆母扇风点火,压制庞氏,夏金氏爱虚荣好摆谱,想在女儿面前显摆老太君的架势也就罢了,还得意忘形,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刻薄话说得顺溜,竟然咒夏一鸣将来怕是长不大,结果把庞氏气哭,夏修平一怒之下,骂了童氏,又给父母撂下话:非分家不可!
林氏叹口气道:“如今,连爹也没法子!看来,明天就只能等着挨分出去单过了!”
重生之正室手册 197.第197章 蠢货
夏修和听了林氏的述说,气得直跺脚:“蠢货!蠢货!全是蠢货!别说是大哥了,这种事便是放到我身上,我也要赶了她们出门!老太太是越老越糊涂,从湖州到京城,我教了她那么多,却还是这么个烧火棍不通风!天哪,那真是我的娘吗?童氏在湖州做那黄氏的走狗,把大嫂母女得罪大了,她本就不应该来京城!一辈子别让依晴姐妹看到她才好,来了只会增添母女几个的怨怒,拖累我们大家!我让爹在信里跟二哥说过了的,二哥偏要让她跟来!瞧着吧,明后日依晴回娘家来,看见童氏,定会比乐晴还要愤恨!”
想到一大群人在城外下了船,坐着马车来到夏府,乐晴在前堂乍一看见童氏,那双眼犹如要喷出火来的情形,林氏不由得叹气:也怪不得依晴和乐晴,当初夏金氏和童氏确实是太过份,得了黄氏一点好处便帮着她打压庞氏,想夺嫡妻之位,欲以庶女充嫡女高攀长乐伯府,还要把依晴嫁到外县去!如果当初庞氏没有京城娘家这条后路,带着女儿奔逃出湖州,到现在处境不知有多惨!那黄氏岂是善人?她都做好准备了的,林氏亲眼看见童氏帮着黄氏缝好一个假肚子,装成孕妇的样子,便是要将庞氏关死在后院,黄氏才能安心抱养夏一鸣!那番歹毒心肠,想起来就害怕!童氏当日为帮黄氏母女夺取祖屋,指使仆妇们将母女三人的箱笼扔出去,步步紧逼,直像仇人般狠戾无情,今天却厚着脸皮前来投奔,换了是林氏自己,站在依晴姐妹那位子上想想,怕也难以容忍!
林氏说道:“可如今来也来了,能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家两个田庄和几个铺子,娘连二哥都不让碰,全交给两个娘舅打理,平日只有顿饱饭吃,银子是见不着的,那样的境况,谁还愿意呆在家啊?童氏的两百亩嫁妆田因为不肯交到娘舅手上,来的时候都卖掉兑了银子,置下不少好衣裳贵重首饰,街坊邻居都来送我们上官船,说我们是进京享福去,个个眼红着呢,现如今若要赶回去,可真没脸回了!”
夏修和沉着脸问:“刚才大哥只说分家?他还说了什么?”
“大哥说,就算是分家,他也还管着各家的衣食,把他的俸禄分成三份,一份养妻儿,一份养父母,一份给我们三房和二房。或许,我们得分些给两位姑太太,她们两家也要在京城长住的!”
夏修和闷声道:“爹写信只让送俊哥儿和敏哥儿进京读书,你们跟着来便来了,一忽拉带这许多人,活像吃大户似的!”
林氏垂眸:“我是夏家最小的媳妇,带着一双小女儿,能做得什么主?二哥接到了爹的信,还没读完呢,那童氏与咱们娘的性子是一样的,立马就跑出去,在街坊邻居面前大声宣扬说大哥在京城富贵了,要拿官船来接咱们全家进京享福!你也知道咱们那地方,消息传得快,两三天之间城里城外都传遍了!四妹妹因嫁去朱家,生的都是女儿,被公公婆婆看不起,朱家姑爷兄弟又多,去年夏末干旱,秋稻没有收成,家里兄弟们因为生计吵吵闹闹,她全家便卷了包袱要跟我们走;五妹妹嫁的虽是富商家,五姑爷却是庶子,分家了,也只分得三四个铺子,全折现成银子,想来京城做点别的买卖;两个表妹,你也知道福表妹的事让金家人抬不起头来,娘在爹的信里让带了福表妹进京,想必是为金家除去一个烦恼,可巧表妹也跟着来,官船又那么大,难道还推了她下去不成?便是咱们夏家本家几位姑娘都想跟着来呢,二哥不肯罢了!”
夏修和先骂几声童氏蠢妇,又以手拊额连声叹气,哼吟着说道:“我是知道大哥的,若光是咱们兄弟三人,他不会闹分家,这五进的官宅,三房人住着正正好!可偏偏四妹五妹也拖家带口地来,还有两个表妹……大哥又不是立马就能当大官发大财了,他自己有妻儿要养,一鸣还小,乐儿十三岁了,过两年要嫁出去,现如今就得攒嫁妆——京城女子的嫁妆太少是会被人轻看的!那边又有黄氏母女三个要养,发嫁庶女也不是小数目!再添两个表妹让他打发,大哥心里不发怵才怪!看来这个家,是真的要分了!”
林氏轻声道:“若要分出去,我们三房可就难了!二嫂卖了她的田地,还有点银子贴身,四妹和五妹未见得没有底子,我们却真的什么都没有!”
夏修和偷眼看了看林氏,见她只是面带忧色,并没有怨怪他将她的嫁妆挥霍掉的意思,便拍拍她的手背道:“娘子不要担忧,有为夫在,准保你和孩儿们能过安乐日子!不用羡慕他们,他们带的那点银子算什么?在京城还不够一两个月花用的!等着啊,将来为夫让侄女婿给弄个差事做,银子什么的,全都能有,不在话下!”
说完站起身就朝外边走,林氏忙喊住他:“夫君要去哪里?不歇觉了么?”
夏修和停下脚步,回顾她道:“我得去一趟爹和娘那里,有些话得跟爹说道说道,然后再绕到大哥大嫂那边,若是大哥没睡,我也找他说两句话——既是要分,便让他分去!这是二房弄出来的晦气,咱们三房得避开,可不能跟着他们倒霉、吃亏!”
“可这已经深夜,他们怕是睡了呢。”
“叫醒就是了,自家爹娘,没事!大哥有夜读的习惯,他或许还在书房!你白天带娃儿累了,不用等我,歇了吧!明天起早,娃儿交给杏花抱,你自己只管在大嫂跟前陪着,机灵些,多说好话!一鸣如今有三个奶娘呢,他外祖父送一个,赵姨母送一个,大哥自己找得一个,大嫂面软心慈,她又不厌憎你,喜晴和一鸣只相差两三个月,到时分一个奶娘给喜晴,你便不用自己喂奶这么辛苦……”
夏修和说着话,人已走出了房门,林氏站在灯下目送他离开,虽则仍没能留住夫君,她内心里倒是松缓了几分。
夏修和先去了大哥大嫂住的熙园,叫门之前登上一处稍高的亭子朝那园子里瞧看了一下,却见正院上房和厢房的灯都已熄灭,不免嘀咕:平日大哥没睡这么早啊,今晚怕是真给气坏了,书也懒得读,直接去埋头睡觉!
只得怏怏往爹娘住的宜园来,那门却没有关,只虚掩着,夏修和推门进去两边张望不见人影,心想守门的张婆子估计又偷摸喝酒去了,也懒得理会,左右只是老人住的地方,再说了,侯爷派来的人夜间都会巡园的,不怕有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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