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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良媛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半壶月
好好的一个东越女商,跑来这里受气。
郦海瑶知道自已跑不掉,也不待谢老夫人出声,自行站出,小心翼翼地跪倒在地上,双手母性十足地护着腹部,俨然是一副孕妇临盆之态,连同神色亦是娇柔示弱,“母亲,媳妇初来乍到,不懂规距唐突了,望母亲看在媳妇第一次的份上,饶了媳妇,以后再也不敢……。”
“媳妇?”谢老夫人突然冷哼一声,拿眼角瞅着蔡氏,蔡氏暗暗叫苦,这原本不是她房里的事,怎么让她净做得罪人的事,可谢老夫人的眼神她焉能不明,想装傻都不行,只好截口道:“郦姨娘,你应自称妾身,媳妇是正房方能用的自称。”
“是,妾身记下了。”郦海瑶脸色闪过一丝惶色,仿似做了多大的错事般,一副受尽逼迫的模样,“多谢三夫人提醒,海瑶在此多谢了。”
众人心中恻然,暗叹:可怜,有了身孕还得受这罪,二老爷要是知道了,该心疼坏了。
“既然是首犯,且,念在你有孕的份上,那就从轻发落,掌嘴十下。”谢老夫人淡淡瞅了如容一眼。
如容一怔,心里直发虚,暗道:怎么让我来执行,凭白得罪人,要不要我活呀。
可转念一起,二房没有旁的妾氏,让正妻刘氏来执行,或是来奴才来掌嘴,似乎都不合适。
周以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如容是谢晋河的妾氏,如今,钟氏倒了,如容凭着三个儿女,很有可能被扶正。
谢老夫人这一招,无疑是让郦海瑶跟大房和三房同时埋下嫌隙,
那还不如让刘氏来掌嘴,虽然郦海瑶看似亏了,其实是买了人心。
思及此,她频频朝着郦海瑶递眼色,让她自行向刘氏谢罪。
郦海瑶触及周以晴递来的眼神,也明白周以晴的提点,但她哪里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看向坐在一旁的刘氏,脸上平静得如同千年古井,仿佛这内堂之事与她毫无关系,眸光霎时愈发暗鸷难辨,眉宇一派冷冽,当即,决定不再示弱。
她腰身一挺,昂首道:“母亲,海瑶远道而来,又是东越女商,所谓不知者不罪,希望母亲免了海瑶的掌嘴。”
郦海瑶见谢老夫人一脸寒霜,眼角再次带了些许挑衅瞥了一下刘氏,媚眼一弯,缓了声,近乎一字一句地从唇齿间娇滴滴地磨了出来:“何况,妾身刚到谢府,夫君便忙于府上的事,我们连着两天不曾见面,实在是……。相思难耐,我们只是一时……忘了情,所以,方做出过火的事,望母亲体恤,望姐姐……。原谅!”
话里话外还有一层意思:男人要主动,我也没办法,是你看不牢男人,他要上我的床,你吃醋就吃醋,何必出这阴招。
谢老夫人脸上明晃晃地溢出厌恶之情,眉峰一挑,将茶盏往八仙桌上重重一搁,冷冷一笑:“你的意思是,我儿子两天不见你,就受不住了?”
郦海瑶并不示弱,她半垂着首,斜睨着眼,沉默以对,但刘氏却从她唇瓣边的一丝笑看出张扬的得意。
“我养了十几年的儿子,什么性子,我这做母亲的比你知道。”谢老夫人声色疾厉,直击要害,“晋成与兄弟在书房里对帐,累了两天,连洗把脸都得挤出时间来,好不容易能歇一歇,还有精气神和你行欢,你当他是十六七岁的毛头小伙?”
郦海瑶微微侧首,索性以更厚颜之色,娇滴滴道:“娘,这是夫妻闺房之事,妾身不好明说。”
饶是周以晴也被郦海瑶有胆色所震,她不懂,郦海瑶怎么敢如此与谢老夫人直接对抗上。
谢老夫人眼角凌历地扫过众人,震慑得内堂之上,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到,最后,谢老夫人的眸光带了蜇刺般钉在郦海瑶的脸上,一字一句道:“原本还想留点面子给你,看来,这脸是你自已撕掉的,倪嬷嬷,把东西拿上来。”
谢老夫人是什么人,早在看到谢晋成脖子上有痕迹,就把事情给猜出个八九分。
所以,刚下了碧慧阁的楼梯,便命倪嬷嬷亲自负责谢府的清理,明里自然是为了明日朝庭礼部下庚贴之事,暗里自然是让倪嬷嬷去查一查,郦海瑶房里有什么。
倪嬷嬷在玉翅的搀扶下步进内堂,她手里拿着一个大红的枕头,郦海瑶一看,倒吸一口气,因太过于难以置信的震惊,这口气一直回旋在胸腔中,伴着耳鸣,轰鸣不绝,同时,脸色刷地一下,衰败了下来,连精致的妆容都无法盖住。
倪嬷嬷跟了谢老夫人一辈子,早已修成精,看到谢晋成脖子上明显的印记,谢老夫人稍一提点,就知道自已该什么。
在谢老夫人领着众人浩浩荡荡前往内堂时,她便领着几个有经验的婆子,冲进了郦海瑶的寝房里,站婆子控制住寝房里的当值丫鬟,往香炉、茶水、糕点里找,最后搜出了枕头。
“老夫人,这枕头里必定含了催情剂。”倪嬷嬷也不多话,直接让人丫鬟拿了剪子,当即剪掉外头的绵缎,露出里头的白色枕心。
众人眼睛倏地睁大,原本还有些同情这个女商,只道是谢老夫人偏心得厉害,就算是郦海瑶犯了戒,念在她初来乍道的份上或是念在她身怀有孕,也该宽容些。
现在,个个看着郦海瑶的眼神里皆露出不屑、活该的情绪。
众人见倪嬷嬷将枕心剪了一个小口后,倒出一团黄色的药粉,倪嬷嬷用手沾了些许,闻了闻,走到谢老夫人跟前,正色道:“这是含了淫羊藿、仙茅。用淫羊藿催情尚可忍,可这仙茅,众所周知,有小毒,偶尔精气不足,可小服,但长期用这种枕子催情,也只有勾栏院里那些婊子。平常宅门里,就是再浪的妇人,也不会用这法子来勾自家男人。”
“哪个男人经得起这般折腾,这分明是要我儿子的性命。”谢老夫人重重眼睑后的阴戾随之簇燃起抹狠色,手掌往八仙桌上重生一拍,厉指郦海瑶,“你说,这天下哪个妇人为了床第上的事,罔顾起男人性命了。”
蔡氏倏地一下站起身,“是呀,这哪是本份女人该干的事,这真是丢尽女人的脸。娘,二嫂人老实,遇到这种妇人,二嫂只能是吃暗亏,还好有娘您做主,此事一定要严办,否则,这要是个个拿这下三滥的办法争宠,那谢府不是乱套了么。”这时候,蔡氏知道是该摆明立场了,这郦海瑶看来是没戏了,但刘氏鲜花之路才刚刚铺下,以后,能巴着点,也是好事。
蔡氏一表态,如容马上开口,“娘,妾身愿意替二嫂执行掌掴,这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母亲,海瑶并不知道这药枕是……是怎么一回事,许是,前天动了胎气,丫鬟担心海瑶的身子,这药枕,或许是用来安胎的。”神情一阵萎靡后,郦海瑶傍惶地环视着四周的人,读到了鄙夷、读到了嘲笑、读到了兴灾乐祸,最后,在周以睛的脸上读到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海瑶没想到,诺大的谢府居然如此不容人。”又羞又辱的泪终于镇不住,缓缓从眼角溢出,双手不停地抚着腹下,作出悲痛欲绝状。
蔡氏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得,又装可怜了,可这会,真迟了。
如容暗叹:真蠢,直接抵赖说不知情,是有人陷害,枕子不是自己的,不就得了,说安胎?哎,看来,你也就商场抖一抖,在这里想混出点头,不够份量。
“安胎,你当我老太婆是瞎的?”言毕,拿过枕心,往郦海瑶脸上一摔,药粉瞬时从煎开的破口那倾倒出,兜了郦海瑶一整个头脸,看上去狼狈不堪。
郦海瑶被谢老夫人重重眼睑后的阴沉眸光震慑住,大脑中一片空白,后背冷汗浮起,最后,不经脑子直接喊出声,“母亲,妾身真的不知道,这,这……。妾身每天也在用这个。”
周以晴气得有一瞬间都想煽郦海瑶,居然傻到在寝房里备下这种下三滥之物,还想蒙混过关,是以为自已是太聪明还是当谢老夫人是吃素的。
这下好了,与谢家合作的事尚未开始谈,这脸已经被抽得啪啪响。
谢老夫倒慢慢笑开,手指轻敲八仙桌面,淡淡道:“想证实清白,可以,我让厨房把这药拿去煎,你当着众人的面服下。”
郦海瑶咬紧牙关,这下再不敢说什么,这药闻的是催情。让她当众喝下,不出半盏茶时,药性发作,就是当众发情了,从此,她就彻底伦为笑柄。
“如容,掌嘴——”
“是,老夫人!”如容大声应后,几步至郦海瑶面前,飞快地扬起手掌,劈头就盖了过去。
如容这此年没少挨过钟氏巴掌,那股气早已沉淀成一层怨念压在心口,这时,能够理直气壮地去掌另一个身份高过她的人,那简直是全身上下,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舒爽。
所以,每一巴掌都使了全身的劲,打过起去,带着风,“啪啪啪”连连开弓七八掌,只打得郦海瑶钗环皆散,两边脸迅速高肿,疼得涕泪直流。
郦海瑶纵横商场,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何曾受过这般凌辱,可这时候,没有人能替她说话,哪怕是周以晴,也只是神色焦急,坐立不安地看着她。
而那刘氏,依旧是挺着腰身端坐着,至始自终,不落井下石,也不装模作样地帮她求情,那副置身事外的超然表情,看得她恨意燎然,恨不得手化利刃,直直刺了过去。
如容连煽十来巴掌后,手心发疼,力道渐小,这才听到谢老夫人淡淡地喊了句,“够了!”
如容收手,脸上端起怯懦之笑,“郦姨娘,多有得罪了。”说完,还微一福身,方站回原位。
周以晴这才站起身,过去把郦海瑶扶起,谨声道:“祖母,我扶海瑶去歇着,她毕竟有孕在身,再受不得刺激了。”
“明日开始,估计前来谢府道贺的人不在少数,所以,在着装方面,我老太婆还得哆嗦一句。”谢老夫人搁了手中的茶,眼神淡淡,“郦姨娘,你来自东越,不知道是否听说过,在西凌,妾氏,是不允许在正妻面前着红色,以后,你要注意些。”
郦海瑶此时只有出气的份,脸疼得已经麻木。
周以晴便替她道:“祖母,以晴代她记下了,那以晴带她先告退。”
“如容,你送送郦姨娘。”谢老夫人淡淡一笑,“郡主殿下,老身这还有事要劳烦您一下,请您留步。”





天赐良媛 81 沈千染莅临谢府
周以晴闻言,气定神闲地止步,将时不时发抖的郦海瑶交到如容的怀中,眸中带着几许担忧,柔声交待,“劳烦如姨照看一下,顺便为她传个大夫。”
如容客客气气地应道:“郡主殿下您放心,妾身会照看好郦姨娘。”
周以晴已然知道,她和郦海瑶面上再客气,也换不到谢家老夫人一丁点的好感。
她心底估摸着,就算老人再喜欢儿媳,也断不可能连妾氏肚子里的骨肉也不在乎,之所以,如此重削郦海瑶的颜面,恐怕还把所有谢家的事归咎她妹妹周玉苏身上,所以,借着惩处郦海瑶来打她周以晴的脸罢了。
接下来,应该是借着那八个侍婢的事,让她滚出谢府吧!
她——偏不!
她也不能离开!
郦海瑶身边必需有人时不时地敲打一下她,否则,郦海瑶迟早会把自已牵连进谢家内宅恶斗中,忘了来西凌的目的。
二则,她还在等蔡氏的消息,万一前脚刚走,蔡氏的兄长便上门来,那她岂不是白白错失机会。
看着如容半抱半扶郦海瑶走出内堂后,周以晴方缓缓转身,广袖一张,委委福身,声若莺啼,“祖母,您有何事尽管吩咐,莫要如此见面,以晴幼时与妹妹曾受谢家养育之恩,没齿难忘。”
谢老夫人亦和蔼地指了指一旁的客座,笑道:“郡主殿下客气了,养育之恩,谢家不敢当。何况,郡主殿下如今身份显赦,谢家更是不敢高攀。”
谢家如今嫡亲的孙女有望成为一国皇后,谢老夫人却当众说出“高攀”二字,任谁听了都知道,谢老夫人这是暗示周以晴别赖在谢家,哪凉快,呆哪去。
谢老夫人如此直言不讳,周以睛自然不能装着听不懂。
“祖母,以晴知道,唤您一声祖母才是高攀。”周以晴苦苦一笑,神色渐凄,“以晴这次回来,听了一些事,虽然府里的人说的不清楚,但以晴不傻,知道这些事与舍妹撇不开关系。如今,妹妹已受到应有的惩罚,我这做姐姐的,尽管心如刀割,可能有什么办法。厚颜居于谢府,只是盼着在这里能够多一些机会知道妹妹的消息……”言及此,周以晴已是情难自禁地哽咽出声,她用力掩着嘴,极力忍下情绪,半仰着脸,不让泪水流下,直待情绪渐缓后,移步至谢老夫人跟前,单膝跪下,双手握住谢老夫人的手,神情衰颓,“祖母,以晴自幼羡慕良媛,她有您这样的祖母,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幸福。当年,以晴其实也有机会,成为谢家的人,可以晴因为身负家恨,不得不远走他乡,不仅错过了卿书,还抛下了自已的妹妹,这是以晴的错,也是以晴的恨……祖母,妹妹这一次,恐怕是……。过不去了,以晴求祖母怜惜我们姐妹自幼孤苦,帮帮以晴,让我们姐妹俩见最后一面。”
周以晴的一番话全然是肺腑之言,饶是谢老夫人亦听不出半丝的虚假,包括她眼底的泪,包括她因为克制而不停抽搐的鼻翼,无一不彰显眼前这女子的伤心悲恸。
果然,内堂的人纷纷转为同情,蔡氏第一个开口:“母亲,周玉苏固然可恶,但与郡主殿下确实无关。殿下在我们府上暂住,也是想方便打听她妹妹的下落,情有可缘。”
若是旁人,或许谢老夫人就信了。
可面前的是周以晴,十三岁就敢支身离开唯一的依靠,远走他乡。多年后,摇身一变,成为郡主,在谢家最敏感之期与谢晋成的新纳小妾结伴而来,人生,没有这么多巧合。
但对方既然如此示弱,她再坚持,那就太不近人情了。
谢老夫人扶起周以晴,眉目慈祥,“郡主,您这是见外话,您愿意看中我谢府,想住多久,老身皆欢迎。但有一件事,老身得事先申明,郡主所带来的几个婢女,今晚公然在我谢府行凶,所以,恕老身为自家安全着想,就不多留了。”
周以晴情绪依旧低落,闻声,低叹一声,“祖母,以晴这一回途,千里迢迢,路上也一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所以,东越初彤公主便赏了以晴八个侍婢。这些侍婢是东越死士,原本的任务,就是单纯保护以晴的安全,可没想到,今晚突然出现在谢府,大声喧哗在红衣男子,他的身份除了是东越皇商外,他还是东越最大家族连氏一族的嫡子,他的姐姐是东越帝妃,他手上执有斩蛟令,此令是东越帝王所赐,斩蛟令一出,死士不认主,只认令,所以,她们不得不出手。祖母,您也看到了,晚上,连良媛身边的青竹也反戈相向,这都是由不得自已的事。”之前周以晴责问八个侍婢,为何要多管闲事,侍婢向她道出了原因,周以晴方知斩蛟令的存在。
周以晴话说得很漂亮,但意思大家多少也听出来,为什么只处理她的侍婢,而青竹犯了同样的错,却没有处理。
再精明一些的,还听出了另一层意思,此人是来找谢良媛的茬,所以,今晚之事,一切源于谢良媛。
谢老夫人摇首,神情为难道:“郡主殿下说得有理,青竹今晚确实参与袭击了朝庭的护卫。虽然是谢家的丫环,怎么处置,老身恐怕也作不得主,这得朝庭说了算。至于郡主的八个侍婢,朝庭追不追究老身不知道,只是老身这不宜再窝藏钦犯,请郡主体晾。”
一语将八个侍婢打成钦犯。
周以晴不得不甘拜下风。
至此,周以晴无法再开口说什么,羽睫轻垂,委委福身:“祖母教训的是,天一亮,以晴便让她们离开谢府,但以晴还是想在谢府多打扰几日,希望祖母不要嫌弃。”
谢老夫人虚扶一把,含笑道:“多谢郡主殿下体谅,那我老太婆就不叨唠郡主休息,郡主请自便。”
周以晴只得告退,步出内堂时,外面天色渐亮,几缕阳光从繁枝间射入,洒在窗台前的石榴盆裁上,更是红艳夺目,喜气洋洋。
内堂,折腾了一晚,众人皆有些疲倦,谢老夫人便长话短说,“想来大家都知道,我们谢府出了件光宗耀祖的事。”
众人神色一震,瞬时容光焕发,齐声恭喜后,相继向刘氏道贺。
谢老夫人扬手示意众人安静,续道:“明日,礼部会上门来取六丫头的庚贴,你们记得,辰时前就得洗漱干净,着盛装,在外堂恭候,你们都听明白,记牢了么?”
“记下了,母亲。”刘氏和蔡氏齐声应下。
“是,老夫人!”姨娘们喜不自禁,她们还担心谢老夫人担心人多出乱,不让她们露脸,想不到居然还是按先府上的先例,着盛装出席。
“那就散了吧!”
周以晴没有回风华苑,而是去了郦海瑶的寝房,她知道,她必需把郦海瑶的情绪抚平,否则,等她缓过一口气来时,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惊人的决策。
可她认为,在这时候,以静制动更为妥当。
推开寝房门时,本以为会看到一地的狼籍,想不到的是,郦海瑶正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放着一个大盆,里头装满了火辣辣的水煮田鸡。
周以晴在她对面盘腿坐下,双眸含着水烟般静静地打量着郦海瑶,眼前的女子,长发披两边,脸上的妆容已洗净,虽然皮肤红肿,但难掩两颊的暗斑和眼角的皱纹。
一股说不出的难受和气闷直压着她,郦海瑶蓦地抬头盯紧周以晴,拿起帕子拭了一下油腻腻的唇瓣,嘴角微挑,笑不达眼际,“别安慰我,我自已没认清状况,这几巴掌,我会当成教训。”说完,又连夹着几块肥肥的田鸡腿,放在嘴里嚼着。
刘氏给她们三间厢房,她以口味一时难以适应西凌的饮食为由,要了一间小灶房,当天,丫鬟就把单子开好,让厨房采购时,顺便帮她们买齐。银子不但她们自已出,还给了打赏。
周以晴看着一旁堆成小山似的田鸡骨头,摇首失笑,“你不怕胖了?”
“我得发泄一下,把里头浮起来的田鸡想象成那死老太婆,看着它们断手断脚,被泡在辣椒里,心里爽。”
“好主意,那我怎么说也得跟着吃了。”周以晴让丫鬟也给她备把箸子和碗叠。
虽然辣得满头大汗,但却感到异常痛快淋漓。
郦海瑶看到平日里矜持、端庄,笑不露齿,行不动裙的周以晴,居然也跟她一样,吃得眼泪和鼻涕一起流,忍不住哈哈笑开,“以晴,我有没有赞过你,你真是个擅长舞弄人心的女子。”
周以晴用帕子拧着不停冒出来的鼻涕,吸着气道:“是我太轻敌,我没想到,一个宅门里的老太婆手段这么激烈。”
“所以,这十几巴掌我认裁,不过,我郦海瑶也不是吃素的。”郦海瑶将箸子狠狠拍在小案几上,眸中布满浓浓戾气,转瞬,自信同时灌上她的眼眸,眉飞处盖去方才心头的暗淡,“我要整装以待,让谢良媛的庆典盛宴成了我个人的舞台。”
周以晴这才欣慰笑开,她腰身渐挺,一扫方才故意摆出的粗俗之姿,又拿起一块干净的帕子,动作高雅地拭去眼角和鼻下的液体,收拾干净后,方矜持地开口,“看来,不用我来提醒你,你已经想到这一层了。”
那眼眸,如月映入江,又隔了一层淡雾,流连时,轻丝渺渺,凝脂般的玉肌,花瓣的朱唇,更引人心动的是,那不经意的一笑,已然带了浸入骨子里的妩媚。
郦海瑶被她美丽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神,心中羡慕,不需要脂粉掩盖,一颦一笑连女人看了都能动心,这样的美貌,为何身边一个男子都没有?
“在发什么呆?”
“没有,只是在想一些操作的细节。”郦海瑶轻抚着火辣辣的脸,又自顾自地道:“还好,这代价不算太大。”
“那我先回去。”周以晴缓缓站起,葱白的纤指轻轻揉了揉眉间,倦倦地叹了声,“但愿今日蔡氏那有我妹妹的消息。”
郦海瑶眉眼一跳,福至心灵般地开口,“以晴,其实,我有一个大肚的建议,你考虑一下。”
“嗯?”
“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发挥你的美貌,取代谢家那个病女。”
周以晴心中狂跳,一种近乎巅狂的念想倏倏升起,一种与天较量、与命抗争的勇气瞬时溢满心头,但转瞬就逝,她眨了一下水烟般的瞳眸,摇摇道,自嘲一笑,“我不能的。”言毕,也不再细说什么,转身便离去。
身后,郦海瑶再次执箸,不解地喃喃自语,“不能,为什么不能?”
卯时,天色未亮,谢府描漆金朱扇门六扇已全部敞开,两旁的石狮擦得镗亮,脖子处结上大红绸。七尺宽的大红地毯从谢家内宅开始,直铺至街头口,引得早早出行的人纷纷侧目。
经过此地的深巷里的住户,有不少人伫足问情况,谢府的婆子早就得了倪嬷嬷的交待,不许啐嘴,所以,个个脸上含笑,嘴巴锁得紧紧。
护院们在大门正上方结好结绸后,开始在谢晋河指挥下挂鞭炮,小厮们则在门口两旁摆放花盆,一株株结果硕果石榴与朵朵盛放的海棠花在万物开始萧条的秋日里,越发显得艳丽夺目。
这时,几个宫人飞驰而来,未至大门已是一跃而下,喊道:“谁是谢府主事?”
谢晋河忙迎了上去,“在下谢晋河,请问官爷这是?”
那宫人拂尘一甩,双拳一抱,扬着略尖的嗓音,“谢大官人,奉令转皇宫内务总管话,今日辰时末,太后娘娘凤驾亲自前来取贵府六小姐的庚贴,请贵府女眷迎凤驾。”
谢晋河又惊又喜,连话都说不出来。
太监抬头看了一眼面前富丽堂皇的宅门,周边居然没有相邻的院里,偌大的一条街,谢府就占了快一半,门口两边的高墙上全是大理浮雕,不愧为西凌的巨富之家。
视线巡视一周后,宫人指着高处挂下来的一条条鞭炮道:“门口的鞭炮最好收了,以免惊到娘娘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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