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师祖献上咸鱼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扶华
如果面前不是廖停雁,司马焦一句废话都懒得说,但现在他沉着脸片刻,还是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杀人,你可以不喜欢,但是不能不会,你总要杀的,早晚有什么区别。”
廖停雁看着帐子上的花鸟纹出神,她其实知道,她有想过,或许哪一天,她会为了身后这个人杀人,但不能是现在这样。这样随随便便,好像儿戏一样的杀人。
就是不高兴,暂时不想理他。
她不高兴,司马焦也不高兴,他就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对廖停雁的态度已经是他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在乎和宽容。
司马焦转身就出去了。
廖停雁没管他,她睡一觉,竟然做了个噩梦,醒过来连往常的一日两餐都不想吃了,实在是没胃口。点灵小人举着小木槌靠过来,要给她捶背,廖停雁摆摆手拒绝了。小黑蛇爬过来要和她玩,廖停雁也没动弹。
司马焦在外面待了三天,消了大半的气才回来。他不想对廖停雁发脾气,但撒了气,心里仍然是烦躁,好像回到了最开始,还没遇到廖停雁时的状态。
他沉着脸走在师余香的花苑长廊,衣摆和长袖摆动都带着戾气。快走到门口时,他顿了顿,还是走了进去。
人不在。他很快走出来,感受了一下,竟然没有在周围任何地方感知到她的气息。
她走了?因为害怕,因为这种小事就离开他?
司马焦一挥袖子,一整个花圃中的锦绣花苑都塌了下去。他看都不看,唇线绷紧,满身寒气循着一个方向找过去。那个璎珞项圈上,有能让他追查到人的术法。
他一直追到云河畔,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廖停雁坐在那里握着一根钓竿,正在钓飞鳐。飞鳐是这片云河里的一种妖兽,寻常很难钓到,司马焦看到她身旁摆放的大桶里装了好几条飞鳐,而她用来钓飞鳐的饵,是之前在雷鸣山谷抓的那些长虫。
原来她那时候收集那些长虫,是为了钓飞鳐,她是怎么知道雷鸣山谷里的虫能钓飞鳐?
司马焦发现她并不是想跑,身上的怒意散了些,他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盯着廖停雁的背影,没有上前的意思。
他还是没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可他感觉到廖停雁很难受,他认识她之后,第一次在她那里感受到这种沉重的心情。
他就站在树后看,看廖停雁钓了难钓的飞鳐,看着她一脸的抑郁,垂头丧气地在原地生火,烤飞鳐。
烤的香气四溢,她自己又不吃,好像是想到什么又觉得恶心,看了眼自己的手,拿出水灌了两口。
司马焦觉得很烦躁,手把旁边大树的树皮剥下来好大一块。
廖停雁:“我不想吃。”
她好像自言自语一样说,“之前你说要去雷鸣山谷,我翻到一本游记,说雷鸣山谷里的虫子能钓飞鳐。飞鳐肉很美味,本来想跟你一起尝尝的。”
司马焦:“”
他走过去,坐在廖停雁对面,拿起烤好的飞鳐咬了一口,面无表情把整只飞鳐吃完了。
廖停雁还在颓着,丧着一张脸又给他递了只。司马焦不想接,看她的表情,还是伸手接了。
廖停雁:“你以后不能这样了。”
司马焦丢下飞鳐,“这样一件小事,你为这跟我生气?”
廖停雁抹了下眼泪,抽泣了一声。
司马焦把丢下的飞鳐拿起来,“我知道了。”
司马焦:“我也没骂你也没打你,我都答应了。”
廖停雁眼泪往下掉,“我做噩梦。”
司马焦吃不下去,他浑身都难受,丢掉手里的飞鳐,一手勾着廖停雁的后颈把她拉过来,拇指用力擦掉她的眼泪,“不许哭了。”
廖停雁看他手指上的伤痕,眼睛一眨,又掉了一颗眼泪在他的手掌里。她侧脸靠在司马焦的手掌,眼睛看着他,“如果以后再有什么事,我说了不愿意做就是真的不愿意做,你不要强迫我了。”
司马焦看着她,凑上前贴着她的前额,“我知道了。”
说到这,声音又低了些,有点懊恼,“你别哭了。”
用唇贴了贴她的眼睛,是个很不熟练的安抚姿势。
作者有话要说: (唱)
就他一个养花放血能涨修为
就他一个手撕天雷还开嘲讽
多可怕哦你要问我他的名字
听好了哦哦他的名字司马焦
是撒娇的娇
是烧焦的焦
到底是司马撒娇还是司马烧焦
他从不自我介绍只动手打人
仙府诸位哦哦遇上他就赶紧跑
向师祖献上咸鱼 49、第四十九章
司马焦仍是不觉得自己要廖停雁杀个人有什么不对,可他却也觉得有些后悔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后悔”是个什么感觉,十分新奇,是和身体的痛完全不同的一种煎熬。
廖停雁好些天没再吃东西,往常她每天都要花时间吃两顿,有时候精致,有时候丰盛,有时候兴致来了,她还自己动手做。他还记得有一回她做了个说是什么火锅的,吃的屋里全是味。
虽然他不知道那有什么好吃的,但她吃得开心,他也觉得心情好起来,看她这些天恹恹的吃不下东西,司马焦比她还不舒服。
而且,他还见识到了廖停雁说的做噩梦。他在她的灵府里休息,原本的蓝天白云变了,司马焦在她脑子里看到了一群人杀猪的景象,那猪被绑起来,叫的惊天动地。
司马焦:“”
真是别致,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的灵府里会出现这种情况。他自己的灵府里恶劣的时候有地狱般的尸山血海,但一群身形模糊的人聚众杀猪他真是开了眼界了。
他脑子里都好像循环了一整天的杀猪叫声。
这不能怪廖停雁,她除了前几天的事,之前印象最深刻的场景就是几岁的时候在乡下外婆家看到的杀猪景象,那景象给她带来的童年阴影堪比之前看到司马焦杀人,她潜意识抗拒杀人,所以噩梦的源头就变成了杀猪。
廖停雁睁开眼睛,先给自己贴了个面膜。虽然修仙人士不会因为一晚没休息好就留下黑眼圈,但她总觉得自己现在好疲惫,脸摸起来都没那么水嫩了。
司马焦把她抱到身上。
廖停雁捂着自己的面膜:“?”
司马焦表情莫测:“杀猪可怕?”
廖停雁翻着白眼看帐顶不说话,她什么都不知道,别问她。
司马焦是知道了,杀猪不可怕,杀人也不可怕,但廖停雁一旦吃不好睡不好,那就很可怕。
司马焦的眉眼颜色很浓,又因为皮肤太白,整个人的容貌就显得尤为深刻,特别是拧眉沉凝的模样,气势就显得很锋利。像在思考什么有关生死存亡的大事。
廖停雁看他这样,反而先开口宽慰了他一下,“我调整几天就好了。”
让司马焦等着?这是不可能的。他这个人擅于制造问题,同样也擅于解决问题。
很快的,他带回来一只玉枕。
“用这个,只要做梦都会是美梦。”
廖停雁抱着那只玉枕,想起童年看过的某部火热穿越剧,里面也有个玉枕,忘记叫什么名了。当天晚上她就试了试这个玉枕,没有她想的那么硌人,枕着还挺舒适的,果然也很见效。
司马焦这晚上在她的灵府里没再听到杀猪叫声了,只发现那些花香变成了浓浓的甜香,像是什么甜食的味道,熏得他感觉自己的神魂都是甜味。
廖停雁梦到自己生日,和久违的亲戚朋友们在一起,吃了一大堆奶油蛋糕。她醒过来之后就感叹,“好久没吃过奶油蛋糕了。”也好久没见过亲人朋友们了。
“做了好梦开心吗?”司马焦问她。
廖停雁回味了一下自己的梦,梦里她想念的朋友和亲人都在朝她笑,大家吵吵闹闹,催她切了蛋糕。特别大特别好吃的一个蛋糕,所有的一切都很和谐——梦里显然有美化,她妈才舍不得给她买那么大的蛋糕,她爸也不会笑的那么和蔼,妹妹更不会乖巧叫她姐姐,朋友们天南海北,更不会聚的那么齐。
她还是点了头,“挺开心的。”就是想到一句诗,当时只道是寻常。
“这个枕头这么有用,你怎么自己不用?”廖停雁摸着玉枕上雕刻的纹样,觉得那看上去有点像是长鼻子大野猪。
司马焦看她恢复了精神,也放松了些,从鼻子里哼了声出来,“对我没用。”
他拥有特殊的能力和强大的力量,相对的,有不少法宝灵药都对他无用。
廖停雁现在看什么都感觉像猪,看司马焦也是。“为什么要在这个玉枕上雕野猪?”
司马焦:“是梦貘。”
廖停雁:“传说中的梦貘,就长这个样子?”
司马焦:“区区梦貘,也能称传说?”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阵,司马焦坐起来,“走,带你去看梦貘。”
他雷厉风行,拉着廖停雁就掠了出去。廖停雁在发呆,她都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有梦貘这种生物存活的,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都已经被司马焦拽出几里地了。
廖停雁:“等等等——”
她拢着自己的头发:“我还没梳头!我还没换衣服!”
司马焦停下来看她一眼,很是奇怪,“你往常不就是这样。”
廖停雁:在家和出门能一样吗,在家我还不洗头不穿内衣呢。
她好歹是把头发梳了梳,加了件外袍。
梦貘并不多见,庚辰仙府里仅有的几只养在掌门师千缕私人的一座山里。听说那几只梦貘养在师千缕的地盘,廖停雁不由得问了句:“我们就这么去?”
司马焦:“空手去就行了,你那个烧烤架就不用带,梦貘皮厚肉糙不好吃。”
廖停雁觉得自己白问的这句话。就没有司马焦不敢去的地方,也没他不敢做的事。
廖停雁久没有关注外界,这回出门,她发现越是靠近内府中心,就越是热闹。“最近有什么大事?怎么这么热闹?”
司马焦扯了扯嘴角,“庚辰仙府每隔百年有一次仙府祭礼,尤为隆重。在其他大小仙山灵地看来,庚辰仙府的师祖,也就是我今年出关,恰巧遇上这次祭礼,自然更该大办。”
庚辰仙府的宫主们还不敢将他的事公之于众,只能紧紧扯着脸皮忍下,这祭礼他们大约会告诉所有人,他仍需要闭关,继续瞒着这件事。但是,他为他们准备的礼物都已经放置完了,到时候也好多添一份热闹。
廖停雁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听到司马焦的话,再看他神情,她心里也猜到了。估计他之前说要搞的事情,就是和这个祭礼有关了。
司马焦说了两句,也没说更多,掠过那些说说笑笑满脸喜气的弟子。这些弟子看不到这巍峨仙府下的深渊,仍是自豪而期待地讨论着不久后的仙府祭礼。
“我们是第一仙府,哪个门派敢不给我们面子,上一个百年祭礼,我还记得步云宗送的礼物,是一只箜凤,不知今年会送什么”
廖停雁回头看了眼,见到那些弟子脸上的优越。
第一仙府,实在已经站在顶点太久了,所有人都理所当然觉得自己比‘外面’那些人高贵。不分天地四方,只分庚辰仙府内外。
毕竟是掌门师千缕的地盘,哪怕他们要去的不是主峰太玄,而是次峰太微,廖停雁还是有些担心。司马焦就不,他和逛自家园子没两样,一边走着,还偶尔和她介绍几句。
“师千缕喜欢些珍稀灵兽仙兽,特地开辟了一座次峰专门饲养。”
“听说他偶尔会过来看看,只是这里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守卫稀松。”
就像司马焦说的,他们轻轻松松就进了太微山。山底下的守卫没几个,还都懒懒散散,甚至比不上他们之前去摸鱼的鱼池子守卫森严。
也对,毕竟就是个动物园,放松心情用的,和花园也一样,要不是有几只特殊点的仙兽,估计连守卫都没有。
这座山看上去并不稀罕,只是灵气格外充裕,划分了各个区域,每一个区域里都养着不同的兽类。廖停雁要看的梦貘在这里不算什么很珍贵的灵兽,栖息地就在一片湖泽边。
果然长的就像长鼻子的小野猪,身上的毛是黑色的,在水泽边咕噜噜喝水。
廖停雁看了会儿,怀疑道:“它们能食梦?”
司马焦抱着胳膊:“听说能,我不清楚。抓两只回去看看?”
廖停雁拒绝了。
司马焦:“你怕什么,两只小东西而已,被发现了也没事。”
廖停雁耿直说:“不了,我只是觉得,它们长得不可爱所以不想养。”真是人间真实。
司马焦哦了声,“长得好看的,这里很多,你选几只带回去。”
廖停雁感觉祖宗就像是带人来逛商场,就算她不想买,也要带点东西走。盛情难却,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她也有点想养只毛茸茸的宠物解压,就默认了,跟着司马焦一路往太微山深处走。
司马焦看了几处地方都不太满意,忽然问:“这里没有水獭?不如养几只水獭。”
廖停雁一秒钟拒绝:“不。”
两人看到了一只羽翅金黄璀璨的凤鸟,落在一树白色的繁花里,廖停雁感兴趣地问:“这就是箜凤?”
司马焦对这个高贵优雅的大鸟没有丝毫兴趣,眼睛四处看,想找长得像水獭的,随口说:“凤族后裔,死得差不多了,大概也就剩这一只。”
廖停雁:“看它独占这一大片山头就知道,它肯定是这里最珍贵的。”
司马焦:“不管是人还是畜生,就剩一两个的时候自然就珍贵了。”
廖停雁:“”你说这话我没法接。
两人顺着山道继续走,到了一片山崖边,这边的山崖长了瀑布似得一片垂藤,开着寻常的五瓣黄花。廖停雁随手摘了一朵,山风一吹,把她手里那花吹向了一侧的深林山涧。
司马焦的目光顺着那花落下,原本懒散的目光忽而凝住了。
廖停雁半天没听见他说话,扭头看去,发现他的神情很奇怪。
“怎么”
司马焦伸出手做了让她站在原地的手势,他向着山涧走出去,走得很慢,走过去十几步后停了下来。廖停雁见他伸出手往前虚虚一探,指尖突然痉挛。与此同时,周围的风好像停了,鸟鸣也消失了。
空气里莫名有种紧绷。
司马焦退了一步,他转身走了回来。
廖停雁站在原地不知发生了什么,听到司马焦说:“你先回去,这几日都不要出门,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踏进内府中心一步,等我回去。”
廖停雁问也没问,直接点头:“行,我等你。”
司马焦难看的神情终于软和了一点,他拉过廖停雁的手,在她手腕内侧吻了一下,放开她道:“去吧。”
廖停雁离开后,司马焦的神情再次冷了下来。他举目望向四周,这个地方有一个隐藏起来的结界,几乎不输于当初困住三圣山的那个结界。要布下这样一个结界很不简单,所以在这里想要隐藏的东西肯定不会简单。
这是师千缕的地盘,他在这藏的东西,他当然要翻出来看看。
算着廖停雁现在大概已经离得远了,司马焦再度有了动作,这次他往前踏出一步,再也没有控制力量,脚下发出喀嚓的破裂声。
青翠的山涧之上突然出现了一架桥,通向另一座更小的山峰。
司马焦走了上去,这一架桥并不简单,他每走出一步周身就是一阵灵气涌动,雾气沸腾着试图钻进他的身体里,仿佛有生命一般。走在空中,就好像不会水的人走在水底,想要动弹都十分艰难。
司马焦周身覆盖起一片赤色火焰,白色的雾岚在碰到火焰时,瑟缩着退去,发出尖细的啸声。
雾里有能吞吃人灵力和血肉的虫子,这是一种修真界没有,只有魔域才有的魔虫。
作者有话要说: 梦里都是猪叫,真的噩梦(。
向师祖献上咸鱼 50、第五十章
这样的魔虫,不论在哪里都是十分棘手的东西,但司马焦不同,他的灵火是这种东西的克星,他走了一路,脚边已经铺了一层黑灰,那些敢靠近他的魔虫,尸体都被烧成了灰烬。
这桥上不仅有魔虫,还有阵法,连套的阵法,每踩一步身边的景色都在变幻,若是一下踩错,身前就不是长桥,而是另一个交错的阵法空间,连环杀阵。
障眼法、魔虫和阵法,只这三样,几乎就能拦下所有的不速之客,换了廖停雁,她都发现不了被人隐藏起来的长桥。
可惜这些都拦不住司马焦,他动作极快,修长的黑色身影乘了风一般飘过长桥,落进另一个山间。
一脚踩到那山的山石阶上,司马焦眉头一动,这里不像方才看到的那个寻常小山峰,从踏进这里他就发现,这里竟然是被人凭空造了一个空间,实际上并不在原处。
这一处狭窄的空间里,连天都是与外面截然不同的赤色,山间的雾岚也是淡淡的红,似乎染了一层血腥气。
师千缕那个老东西,或者说师氏,究竟在这里藏了什么东西?
司马焦只看了两眼,脚下忽然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那张巨口出现的悄无声息,一张一合只在瞬间,就要将司马焦吞进去。
咔一声,是巨口闭合发出的震颤声。但是那个本该被巨口咬下去的人却出现在了空中。
“看门狗?”司马焦冷笑一声。
这样的凶兽很难得,只看它的体型和身上的煞气就知道,定是从极北深渊里带出来的。这样的凶兽大多喜欢吞吃人肉,养这么一头畜生在这里,难怪血腥气这么重。
对别人来说是凶兽,对司马焦来说,也不过就是只看门狗。
巨大丑陋的凶兽现出身形,它判断出眼前的人是闯入者,发出阵阵咆哮,口中腥臭气息都变成黑云笼罩在天空。
司马焦站在空中,抬起手,反手从虚空中抽出了一把两指宽,通身乌黑的长刀。刀刃平直,刃长三尺,柄长二尺,与一般长刀模样不太一样,长的有些邪性。
司马焦惯常杀人只用手,用两根白皙的手指就能夺人性命,可面前这畜生实在丑陋又庞大,他懒得用手。而且最近廖停雁总嘱咐他手不要用力,他固然可以用手捏碎这畜生脑壳,但总要给在家等他的人一点面子。
乌黑长刀在他手中显得轻巧,挥下的时候刀光像是电光,有种刺目的白。
凶兽坚硬的背甲在刀光下裂开,它的怒号声响彻整个独立起来的空间。司马焦提着久未用过的长刀,把这条叫声凶狠的看门狗切了个十几块,最后一刀剁烂了它的大脑袋。
凶兽的血是红色的,这么大一只,血流的像小河,喷涌出来的时候难免溅上,司马焦的刀刃上不沾血,但他的衣摆在往下淅淅沥沥滴血。他看了眼,把长刀拍回虚空中,自己踩着刚铺就的鲜血长河,走近那一座笼在结界下的山。
这最后一道结界,才是最为棘手的,他就算有所掩饰收敛,弄出来的动静恐怕也已经惊动师千缕了,但这一道结界他想打开还需要一段时间。
既然这样,那就不打开结界了。不管里面是什么,直接毁了就是。
司马焦理所当然地想。
“进来”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山中飘来,这声音实在太飘渺,被风一吹,宛如树叶沙沙的响声,反而不像人声了。
“来”
随着那声音,司马焦面前的结界溶解,留下一道可供他进入的缺口。那幽深的洞口像是诱惑人进去送死的怪物巨口,避过凶兽巨口的司马焦这一次主动走了进去。
他并不怕里面有什么陷阱在等自己,到了他这种修为,对自己的绝对自信和对死亡的毫无畏惧,让他只会随心而为。就如师千缕对他的判词——狂妄且自我。
山间结界内,大如宫殿的黑玉形状似莲花,或者说像是奉山血凝花。这朵巨大的黑莲落于一片血河中。
血河赤红带着点碎金,有温热的温度。
司马焦的神情晦暗,这血河里的血,有着司马氏血脉的气息。他忽然明白,之前自己在百凤山看到的那些牲畜般被圈养的人,那么多并不纯粹的血液,究竟有什么用了,大约多半都汇集在了这里。
这么多的血,哪怕不纯,也有着足够的能量浇灌出血凝花。甚至,不只是血凝花。
司马焦浑身的戾气翻涌起来,就如同他最开始去到百凤山时一样,他迫不及待想要毁掉这里,将这热气腾腾的血河全部烧干。
他走过血河,走向河中那座黑玉石莲,踩着光滑的石莲瓣走上去,见到莲心的石台上躺着一个人。
石台凹陷,里面盛满了血液,这里的血液显然比外面血河中的更接近于纯粹的司马氏血脉。
第一眼,司马焦看到的不是那个石台血水里躺着的男人模样,而是他被剖开的心口,那里长了一朵血凝花,血凝花之上,是一朵小小的火焰。
司马焦的瞳孔缩紧。
那是奉山灵火,世间本该只有一朵的奉山灵火。他与灵火合二为一,自然能感觉到现在这朵并不大的火苗,不属于自己的灵火,只有一丝隐约的联系。
他们竟然又生生养出了一朵灵火。
这绝不是一代两代,或者几百年能做到的事,恐怕从很久之前,他们就已经在做这件事。
司马焦终于将目光投向那人的脸。那是一张很熟悉的脸,因为与他自己的容貌格外相似,只是容貌相似,气质却不太相同,这男人的气质要更沉稳些。
男人睁开眼睛看着他,缓缓露出一个笑,“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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