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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君约
四月初的广州和上海不一样,暖和得令人犯困。
倪简把围巾摘下来,揣进包里,在机场附近找了个宾馆,关上手机就睡了。
一觉醒来,到傍晚了。
倪简揉揉头发,起床冲了个澡,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感觉精神好了很多。
拉开窗帘,外面红霞漫天。
昨天的一切像场梦,全都没了。
倪简随便收拾了一下,下楼找了个小餐馆,挑了挑,最后吃了碗饺子。
之后翻出短信记录,查了一下陆繁在的那个综训基地,不算太远。
倪简坐出租车过去,五十分钟就到了,天还没黑。
营区在城郊,偏安静,到了基地附近,司机说:“听见哨声了吧,还在训练哩。”
说完好几秒,没见倪简有反应。
司机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睛木木地看着前面,只当她在想事情,没再多说。
到了大门外,倪简付了车费下车。
司机说:“你什么时候走,这里不好找车的,要不要我等你一会?”
倪简扭头看看附近,只有一排矮房子,有一间是小卖部,隔壁是个两层小破楼,外墙上的水泥掉了很多块,露出红砖,楼前摆了个掉漆的牌子,写着“刘家旅馆”。
倪简从包里拿出两百递给司机:“麻烦您明天这个时候来接我,我住在那。”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刘家旅馆。
司机收下钱,答应了。
倪简走进刘家旅馆,穿着大红外套的老板娘靠在躺椅上看电视。
倪简在黑乎乎的柜台前站了一会。
看得出来,这个旅馆条件挺差,但也没有别的选择。
倪简问:“还有房间么?”
老板娘闻声转过头,稀疏的眉毛抬了抬,似乎很惊讶这个时候还有客人来。
倪简又问了一遍,老板娘站起来,朝柜台走来。
“几个人住?”
“一个人。”
老板娘又看了她一眼,有点不信的样子。
倪简也看着她。
最后,老板娘拿出一把钥匙:“楼上第一间,一晚一百块,还要交一百块押金。”
倪简接过钥匙,给了她两百块。
老板娘接过钱,看她要走忍不住又交代了一句:“晚上要查房,要是发现房里多住了人,要补两百的。”
倪简看了看她,应了一声,转身往楼梯走。
房间很小,勉强放进一张床、一个柜子,收拾得也不太干净。
四月的广州还是回南天,空气潮湿,屋子里有一股明显的霉味。
倪简抖了抖被子上的灰,摸了一下,感觉被套和枕头都有些发潮。
这样的环境对骨折的人很不好。
倪简在床上坐下来,看了看右手腕。
只住一天,应该没什么要紧。
卫生间更简陋,狭窄逼仄,洗脸台脏得能写字,莲蓬头也让人看不下去。
倪简勉强上了个厕所,洗了手,就再也不想进去了。
她从包里拿出围巾,铺在枕头上,钻进被子躺了一会。
六点半,倪简下楼,问旅馆提不提供晚饭。
“晚饭啊……”老板娘手一指:“隔壁我们家小店有泡面卖。”
“……”
倪简只好过去买了一桶牛肉面,找老板娘借了开水,坐在楼下小桌子上吃。
老板娘还在看电视,隔壁小卖部的老板跑过来催促她去做饭。
他们说的是广州话,倪简看得不太懂,勉强辨认出“饭”这个字。
老板娘似乎不乐意做饭,很凶地吼了两句,老板就蔫了,指指隔壁的小卖部,然后自己进了后堂的小厨房。
感觉到倪简的视线,老板娘得意地冲她抬抬下巴,用普通话对她说:“小姑娘,看见没,男人就得管成这样,让他乖乖听你的,别上赶着给他们做饭,得让他们给你做!”
倪简笑了笑,没说话。
她想起陆繁,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好担心的。
等他们到了老板和老板娘这个年纪,陆繁一定还会愿意给她做饭的。
倪简看了看外面,天已经黑透了。
这时,老板娘终于从躺椅上爬起来,说:“你在这慢慢吃,顺道帮我看个门,我去隔壁看会儿,那些小伙子下了场子要来买东西的。”
倪简一愣,问:“他们可以出来?”
“可以啊,就一刻钟,都是些年轻人嘛,平时管得严,白天训练,晚上还要上课,就这一会能出来买包烟抽两根,我一天也就赚这点香烟钱。”
倪简又问:“他们什么时候出来?”
老板娘瞅瞅墙上挂钟,说:“就几分钟了,到七点就该训练完了。”
老板娘去了隔壁。
倪简一桶面没吃完,剩了一小半。
她没给老板娘看门,收拾好垃圾就上了楼。
她的房间里有一扇小窗,木制的,很久没打扫,积了厚厚一层灰,蜘蛛在上面结了网。
倪简拉出生了锈的插销,把窗户推开了。
营区那边灯光明亮,很多人从大门出来,往小卖部走。
小卖部门口挂了两盏简陋的白炽灯,虽然功率挺大,但灯光始终是昏黄的。
倪简站在窗口,眼睛望着楼下。
穿着训练服的男人三三两两地过来了,他们进了小卖部,过了一会出来了,也没走,就站在小卖部外面的空地上抽烟,火点闪烁,像星星。
倪简一个一个看过来,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往远处看。
他会不会来?
她知道,他也抽烟,但不多。
倪简摸出手机看了看,七点零五分。
只有十分钟了。
再抬头时,倪简看到了灯下走来一个人。
她的目光立刻顿住了。
那个人走进了小卖部。
倪简贴着窗户,头探出去。
过了不到两分钟,那人出来了,在灯下点着了一根烟。
他穿着军绿色的训练服,和别人一样。他站在那抽烟,也和别人一样。
他背对着这边。
倪简甚至没看清他的脸,但她确定他就是陆繁。
她知道,他就是。
在那群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中,他的年纪有点大了。
但他身上有他们没有的东西。
他走路的姿势,他站立的模样,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也许别人发现不了,但倪简知道。
十分钟过得飞快。
很快,营区的铃声响了。
男人们掐灭了烟,一个一个往营区走。
倪简死死盯着人群中的那个身影,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
忽然,小卖部门口的灯灭了。
所有的身影全都看不清了。
倪简张着嘴。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喊他呀,你喊了,他就会停下来。
又有另一个声音说,不要喊,他不能停下来,即便是你,也不该让他停下来。
喉咙里的两个字转了无数遭,始终没喊出来。
倪简捏着窗棱,风裹着她的长发。
很久之后,她缩回身子,一只手慢慢关好窗户,然后抹抹眼睛,从窗边走开了。
晚上十点半,陆繁的短信来了。
和以前一样,还是先问她的手。
倪简捏着手机,有点儿失神。
他们现在的距离大概是五十米?还是一百米?
他现在在哪?宿舍、走廊还是训练场?
半刻后,倪简回过神,告诉陆繁她的手恢复得很好,已经拆了夹板。
陆繁回了个笑脸,是这样的——
:)
他很少发表情,更不会用那种夸张有趣的颜文字,这种过时的笑脸已经很难得了。
这个时候,倪简发自内心地感激陆繁这些老旧的跟不上潮流的习惯。
他的世界比别人清净。
那些冰冷的丑陋的残忍的东西,他没那么快知道。
那些,也不该由他来面对。
*
第二天,倪简在小旅馆睡到中午,然后下去买了一桶牛肉粉丝填饱肚子,坐在楼下小板凳上跟老板娘聊天儿。
老板娘对她有点儿好奇:“你在这住一天,也没见你做什么事,找什么人,你到底是干啥来的?”
倪简说:“不干什么,就看看。”
“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看的?我看你像城里来的,在这住不惯吧。”
“还行。”
老板娘笑了一声,看着她说:“到这儿的姑娘都是来看男人的。”
“我也是。”倪简老实地说。
“那人呢?”
“我看过了,他很好。”
傍晚,出租车司机来了,倪简和老板娘道了别,上车走了。
老板娘上楼收拾房间,抖被子时抖出一条薄围巾,酒红色的。





繁简 第48章
在出租车上,倪简收到了程虹的信息。
倪简并不意外,这在她的意料之内。
倪简认真看完了信息,没有选择像以前一样关掉手机逃避。
她给程虹回了一条信息。
晚上九点到机场,十点到家。
程虹在门口等着。
倪简过去喊了一声,程虹没应,也没什么表情。
倪简低着头,找出钥匙开门。
母女俩一起进了屋。
倪简关上门,蹲在鞋柜边找出一双新拖鞋放到程虹面前,然后起身进了厨房。
屋里一点热水都没有,余阿姨不在,她得自己烧一点儿。
一只手做这种事不容易,倪简折腾了好一会,才装好水插上电。
出来时,程虹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了。
倪简走过去,在她跟前站着。
程虹看了看她,目光落在她右手腕上,眉头皱了。
“你这手怎么回事?都多久了,夹板还没拆?”
倪简没想到她会看到这个,下意识地抖了抖袖子。
程虹更来气:“你遮什么?遮了就能好?
倪简垂着手,不动了。
“就要拆了。”她说。
倪简在程虹面前,鲜少露出这么低眉顺眼的样子,她们大多数时候都是争锋相对,直到倪简被压倒。
程虹看了她一眼,心里的气有点顺了,对倪简说:“你坐下来。”
倪简没坐到沙发上,她弯腰从茶几下拖出一张小凳子,在程虹面前坐下,一下子比程虹矮了一大截。
她本来就瘦,这两天吃得不好,休息也一般,没剩多少肉了。
这样坐着,跟个小孩子似的。
程虹有点儿恍惚。
那年,她带倪简走时,倪简也是这样坐在屋里的小板凳上,默默地哭。哭了很久,没有结果,又抹了抹眼泪,什么话都没说,进了房间收拾自己的小书包。
那时,她才几岁啊。
程虹目光渐深。她不是怀旧的人,但在这一刻却想起了很多旧事,等回过神时,惊觉倪简已经长这么大了,而她也已经老了好多岁。
倪简不知道程虹在想什么。
她也没问,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儿,不管待会儿劈头而来的是怒斥还是责骂,她都受着。
这一次,的确是她的错,是她连累了程虹。
肖敬是怎么样的人,倪简有点了解,她想象得到那些风言风语给程虹带来多大的压力。
但过了很久,程虹也没有开口骂她。
程虹回过神后,只是喊了她一声。
倪简看着她,没应。
程虹说:“你说说吧,这一次是怎么回事。”
倪简一愣,隔了两秒,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
倪简木讷地摇摇头:“我不知道。”顿了顿,低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程虹说,“不知道谁在阴你?”
倪简还是摇头:“不知道。”
程虹脸绷了绷,表情恢复了一贯的严肃。
“脑子不聪明,就要学乖一点,没那个心眼,就别学人家逞凶斗狠。”
倪简扁扁嘴,没顶回去,再一细想,觉得程虹这话里有话。
果然,下一秒就见程虹问:“郑氏你总知道吧?”
倪简怔了一下,皱眉:“哪个郑氏?”话问出口,她想起来,“那个电商巨头?”
程虹没应声,说:“你老实说,你跟郑家二公子郑衡结了什么梁子?”
“郑衡?”倪简不明所以,“我不认识这个人。”
程虹哼了一声,“不认识?不认识人家吃饱了撑的跟你过不去,我看你是得罪了人都不知道,你给我好好想想。”
倪简想了半刻,想起个人:“我认识另一个姓郑的。”
倪简把郑宇的事告诉程虹。
程虹听完,脸色更加不好了,“你管什么闲事不好,居然还管到你那便宜妹妹那去了,我怎么就没见你对肖勉这么用心?”
倪简忍不住辩驳:“我不是管她,那个人打了爸爸,我忍不了这个。”
“那也是他自找的!”程虹声音发冷,“他一辈子都是这么懦弱无能,他自己教不好女儿,你操什么心,这就是他的命,被人打死了也是活该。”
“那不是别人,是爸爸呀。”
倪简的语气低下去,几乎有了哀求的意味,“你可以不要他,我不能不要,他是我爸爸呀。”
程虹没话说了。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
程虹揉揉眉心,抬起头:“你跟那个苏钦又是怎么回事?”
倪简:“没怎么,我以前喜欢他,他不喜欢我。”
“那媒体怎么说成那样,那些照片呢?”
“我不知道。”倪简说,“以前被拍到了,他都有法子撤掉,不知道这回怎么会漏出来。”
程虹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问:“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倪简摇头:“没有了。”
“陆繁呢?”程虹直入重点,“他家里的事,你跟我交代过?”
“我说过,他父母都不在了。”
程虹冷笑,“你怎么不说他们为什么不在了,你怎么不说他爸爸是坐牢自杀死的?”
倪简心腔揪沉了。她说:“这些事没什么好说的,都过去了。”
“过去了?”程虹毫不留情地戳破,“现在还被翻出来,你觉得过去了?”
倪简不说话。
程虹说:“你早就知道了,是吧。”
倪简点头。
程虹气急反笑:“你是不是傻了?你知道,还跟他领证?”
倪简说:“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关系。”
程虹气得说不下去,倏地站起身:“好,你说没关系,你看看这有什么关系,你看他还能不能做这个工作。”
程虹说完转身就走。
倪简怔在那里。
程虹走到门口,倪简追过去,拽住了她的手。
“妈妈。”
倪简低低地喊了一声
程虹停了脚步。
“妈妈。”倪简的声音更低了。
程虹感觉到她的手微微发抖。
程虹终于回过身。
倪简松开手,顿了顿,低声说:“能不能……帮帮我?”
程虹看着她,觉得不可思议。过了一秒,她问倪简:“帮你,还是帮陆繁?”
倪简没说话,手指绞紧了。
程虹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眼神越来越复杂:“你这是在求我?”
倪简微微一震,半晌,点了点头:“嗯。”
程虹吸了两口气,沉默。
许久之后,她笑了一声,笑声里五味杂陈。
她说:“你上一次求我,是我跟你爸爸离婚那天。”
倪简抿紧了唇。
程虹仍然不能理解:“他就那么好?”
倪简说:“不是好不好的问题。”
“那是什么?”
“他喜欢这个工作,他救过很多人,他还想救更多人,为什么不让他做?”
程虹看她半天,终于叹口气:“小简,你变得都不像你了。”
*
倪简不知程虹用了什么手段,又或者是肖敬也插了手,过了几天,她就收到的邮件,说事情好像慢慢下去了。
倪简不在乎这个,她只关心陆繁会不会受影响。
虽然那天程虹答应了,但这种事情她不了解,不知道能做到哪一步。
月中的时候,梅映天回来了,倪简又请她帮忙打听了一下,得到的是结果是经济犯罪跟政治犯罪还是有差别的,这个问题没有那么严重,只要舆论压力没了,其他的就好办。
倪简松了一口气。
十六号这天,她去医院拆掉了手腕上的夹板,离开时,在大门口碰到倪振平。
父女两个都一愣。
倪简先走过去。
倪振平又老了很多,双眼都是红的,脸色憔悴,头发更白了。
“爸爸,你病了?”
倪振平说没有,反问她:“你来医院做什么,哪里不舒服?”
“哦,没什么,拿点维生素片。”
倪简停了一下,问:“你过来,是……倪珊不舒服么。”
倪振平点点头,有一会没说话。
倪简一怔:“怎么了?”
倪振平叹口气,眼睛越发红了,恨声说:“还不是那个混小子。”
“郑宇?”
倪振平点点头。
“他又做了什么?”
倪振平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倪简又问了一遍,他才把事情说了,说到末了又是痛心又是愤怒,几乎咬牙切齿了:“那小子太混蛋了……珊珊才多大啊,他把珊珊一辈子都毁了……”
倪简怔怔地听着,半晌才回过神,讷讷问了句:“她现在……怎么样了?”
“身体很虚弱,得养着,学是不能上了。”
倪简没再问。她也没去看倪珊。
回到家,倪简翻了翻手机,找到一条短信。
看了下时间,正好是倪珊出事的那天。
自从上次打了郑宇,倪简就请了梅映天找来的那些人保护倪振平。
那天,她收到的消息正好是关于倪珊的,如果她多交代一句,倪珊可能不会是这种结果。
流产、休学,都不是小事。
但如果没有吃这么大的亏,倪珊又怎么能清醒?
倪简不再去想这些事。
陆繁就要回来了。
还有三天。
*
二十号中午,最后半天的集训结束了,闭营仪式后,所有参训人员回到宿舍收拾好行李,准备坐傍晚的车回市里。
经过一个月的高强度训练,大家多少都有点疲惫,离营前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拍照的拍照,爬山的爬山,陆繁没出去,给倪简发了短信,之后去了小卖部,准备买点水和吃的带上火车。
小卖部的老板做午饭去了,老板娘在看店。
陆繁拿了两瓶矿泉水、两桶方便面,放到柜台上,问:“多少钱?”
玩手机的老板娘终于抬起头,看了看,说:“12块。”
说完起身,给他拿了个方便袋,“喏,你自己装一下。”
陆繁没动,眼睛盯着她。
老板娘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老脸竟有点泛红,“你看什么?”
陆繁微微一怔,抬起眼。
“这个围巾……是你的?”他指着她脖子上的酒红色围巾问。
“当然是我的。”老板娘有些不高兴了。
陆繁说:“能不能给我看看?”
老板娘脸色不自然了,梗着脖子:“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有毛病吧,女人的围巾有什么好看的?”
她觉得这人看着正经,怎么说话像兵痞子,她瞪了陆繁一眼:“不做你生意了,快走快走。”
说完,往店里走。
但陆繁没走。
他也进了店里,从口袋里拿出磨破了皮的旧钱包,抽了一张,递过去。
“麻烦你让我看看围巾。”
老板娘看着那张红票子吃了一惊,抬头看了看他,似乎在确认他是不是开玩笑。
见他表情严肃,老板娘踌躇了一会,脸色缓了:“好了,你要看就看吧。”
她拿过钱,从颈子上扯下围巾。
陆繁接过来,翻到边角,果然看到一个小洞。
“这不是你的围巾。”陆繁皱起眉,问,“你从哪弄来的?”
老板娘很凶地说:“你瞎说什么?这就是我的,你还给我!”
她伸手要抢回来,陆繁手一抬,她矮胖的身材根本够不着。
陆繁紧紧捏着围巾,说:“有没有一个女人来过?”
老板娘气急了:“什么女人?我这里天天都有女人来,你说的是哪一个?长什么模样?”
“她很瘦,长头发,很好看。”
陆繁心里剧烈地跳着,他缓了缓,说,“她的右手不太方便。”
老板娘一愣,立刻就想起了倪简。
“你说的那姑娘……是不是这儿坏了?”她突然不发气了,指了指右手腕问陆繁。
陆繁眼里一热,声音都烫了:“是她。她来过,是不是?”
老板娘这才明白他干嘛一进来就看围巾,原来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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