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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枭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高月
忽然河面上射去一支火箭,在夜空中格外赤亮,这是河面上巡哨的隋军发出的警报,有敌军船只在靠近岸边,几名巡哨士兵一跃而起,去大营禀报,河面上‘当!当!当!’响起了警报钟声,在河岸边睡觉的弩兵纷纷从梦中惊醒,举起军弩,警惕地关注河中敌军出现。
徐世绩正好出营来巡逻,遇到了报信士兵,他立刻催马奔至岸边,眺望河中情况,这时,河面上已经出现了黑曈曈的船影,应该还在百步外,但正迅速向岸边驶来。
“火船出击!”
徐世绩一声令下,停泊在岸边的五十余艘火船立刻向河心驶去,这些都是小船,装满柴草和火油,每艘船由两名穿着黑色鲨鱼皮水靠的黄河水鬼驾驶,顺着强劲的北风向十几艘大船迎面撞去。
小船速度极快,片刻就靠近了瓦岗军大船,大船上将士大呼小叫,士兵们纷纷放箭,箭如密雨而下,企图阻止小船靠拢,但没有效果,水鬼举着盾牌操船继续前行,在距离大船约十余步时,小船轰地燃烧起来,水鬼们纷纷跳水,在水中牵引着小船靠向大船。
火势燃烧迅猛,火油倾泻入水,在水中形成一片火海,几名水鬼逃跑不及,被烧死在水中,顷刻之间,十几大船都陷入火海之中,大船也开始燃烧起来,船上的士兵被烧得难以忍受,纷纷跳河逃命,可水面上的火海却使他们难以逃脱,最终丧命于水火之中。
整个水面上都变成了火的海洋,浓烟滚滚,气势壮观,连隋军他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火油能在水面上燃烧,上万士兵聚集在岸边,争先恐后地望着河面上的火海胜景,不时传来一阵阵欢呼声,那必然是一艘敌船被点燃了,徐世绩凝视着水面,嘴唇紧咬着,虽然火烧壮观,他却无法笑得出来,他心中充满了悲哀。
李密站在楼船上,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船只在火海中挣扎,大火冲天燃烧,惨烈异常,十八艘大船只有五艘船带着火焰逃了回来,其余十三艘大船,一千多士兵大部份丧身火海,只有一小部分被徐世绩派出的巡哨船救出。
李密凝视半晌,慨然长叹,早听说杨元庆的火油极为厉害,果然令人绝望,如果自己的船只被烧,恐怕他李密也会命丧北岸,他已心灰意冷,便回头令道:“传我的命令,大船调头,返回盟津渡。”
数百艘大船开始陆续调头了,在茫茫的夜色中,一部分船驶向对岸,还有少数船只则向黄河中西南方向的中潬洲驶去,那是黄河中的一块沙洲,筑有河阳关,一直被李密的水军所占,算得上是瓦岗军在黄河中的一个水军基地。
北岸上,巡哨船传来消息,瓦岗军全部撤离,士兵们顿时一片欢腾,徐世绩脸色也露出一丝笑容,李密撤去,瓦岗军的威胁就暂时消除了,但他也知道,其实船只并没有全部撤离,一部分船只应该还在中潬岛上。
这时,一名鹰扬郎将低声对徐世绩道:“徐将军,我们得把河阳关夺回来,否则会一直是河内郡的威胁。”
徐世绩点点头,“现在不急,等冬天黄河结冰时再下手!”
他又回头令道:“传令兵立刻去向总管报告,李密的军队已经被迫南撤了。”
。。。。。。。。
窦建德军在获嘉县以西的大败,迫使窦建德不得不撤回了围困新乡的三万人马,撤军回共城县,整顿军马后他依然有四万军队,和隋军持平,窦建德心中有些矛盾,他想放弃争夺河内郡,撤军回河北,可是三万余精锐的损失令他痛彻于心,令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无所获,就这样撤兵吗?
他也想增兵再战,但他又害怕遭遇更大的损失,这是一种赌徒的心理,不甘心赔本,想把本钱扳回来,但又害怕输得更多,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进退维谷。
就在这时,窦建德得到了情报,一支两万人的隋军从太行陉进入了河内郡,正向新乡县方向疾速而来,窦建德知道,这是隋军的援军到来,这样隋军军力已到了近六万人,再打下去,恐怕不是争夺河内郡那么简单了,战火会烧到河北去。
窦建德审时度势,最终决定撤离河内郡,他给杨元庆写了一封亲笔信,大军在当天晚上便离开了共城县,返回河北。
一场争夺河内郡的战役,最终以窦建德的失败而告终。
(未完待续)





天下枭雄 第二十章 世充密使
杨元庆的大营依旧在获嘉县,秦琼率两万援军到来,给他带来了急需的药物和军医,一场伏击战,尽管他歼敌三万余人,但杀敌三千,自损八百,窦建德军的顽强反击使他也付出阵亡两千余人,伤五千余人的惨重代价,这些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兵,是他谋取天下的根基,这令杨元庆心痛无比,几天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中探望伤员,安排抚恤。
伤兵营帐是特制的大帐,一顶大帐占地约一亩,是从突厥缴获的养马巨帐,这种大帐通风好,宽敞而不感到压抑,很适合做疗伤营帐,一顶大帐内可以躺一百多名伤兵。
伤兵大多是箭伤,也有不少是骑兵鏖战时被长矛捅伤,还有一些是从马上摔下受伤,冷兵器时代,在战场上被直接杀死的士兵其实并不多,绝大多数都是受伤后不治而死。
隋军阵亡的两千余人也是一样,当场被杀死的士兵也只有数百人,其余士兵都是因救治不及时而死亡,有的死于流血过多,有的死于伤口感染,这是令所有军队都无比头疼的大问题。
杨元庆听完医正柳弘的禀报,叹了口气对身后的众将道:“受伤士兵的救治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一场战役至少打两三个时辰,士兵们受伤后要在战场上躺两三个时辰,几乎很难有人能撑到最后,这个难题必须要想办法解决。”
杨元庆话音刚落,秦琼便接口笑道:“这个问题张大帅也曾和我们商量过,讨论得很热烈。”
他回头问罗士信,“士信,你还记得吗?”
罗士信点点头道:“我记得当时贾润甫提出了一个好办法,组建专门的救助医兵,不管打仗,只管搬运伤兵,用最快的速度将伤兵运回大营救治。当时大家都很赞成。”
其实杨元庆也想到了医护兵,和这个救助医兵有异曲同工之妙,他又追问道:“后来呢,效果怎么样?”
罗士信目光有些黯然。低声道:“后来就发生了大海寺之战,这个方案来不及实施。”
杨元庆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众人道:“这是一个好办法,大家都是打过仗的人,多考虑一些切实有效的救助办法,尽量少死一些弟兄,也就少一些孤儿寡母。”
这时。秦琼把贾润甫领了进来,贾润甫并不是冲锋陷阵的大将,在张须陀的军队中主管辎重兵,他是鲁郡泰山脚下的一个小地主,因为妹妹嫁给秦琼而认识了张须陀,张须陀见他算帐很精明,也懂一点谋略,便命他负责军中后勤。目前他是杨元庆军中的仓曹参军事,主管粮草军资。
贾润甫上前施礼,“参见总管!”
杨元庆笑道:“我们在说减少伤兵死亡之事。听说你曾向我师父提出过成立专门的救助医兵,我们都觉得不错,我想听你再说一说其他方案。”
贾润甫想了一想道:“这件事其实是我听一个老军医说起,卑职曾经在历城县开过一家车行,专门租赁和买卖牛车马车,当时有一家药铺订做了一辆特制马车,用来运送急诊病人,马车很宽大,里面做了三格床榻,可以同时运送三名病人。旁边可以坐一名医生,在路上就可以救治,我觉得我们军队也可以做这种马车专门运送伤兵,外面包一层铁皮,防止箭矢,马车做大一点。一次运送六名伤兵,再配一名救助医兵。。。。。。”
贾润甫说到这,所有人都喝彩起来,果然是好办法,杨元庆心中暗忖,这就是救护车的雏形了。
这时医正柳弘也笑道:“我也提一个建议吧!很早以前我便想到过。”
“你说!”杨元庆兴致盎然道。
柳弘捋须道:“就是关于清洗伤口,以前我们都是用清水洗,然后上药,但这样士兵伤口容易化脓,很多士兵都发寒发热而死,后来改用盐水洗伤口,但觉得效果还是不理想,有一次在丰州有士兵告诉我,用上好的蒲桃酒洗伤口效果不错,只是军中不允许饮酒,我希望总管能特准军医使用蒲桃酒。”
柳弘说完,杨元庆忽然想起当年魏征蒸酒卖给突厥人之事,便笑道:“你倒提醒我了,魏征会用西域法蒸酒,使酒更浓,不过我们不用蒲桃酒,可以用蜀黍来酿酒,然后用西域法蒸酒,这样的酒更烈,用来消毒最好,回太原后,柳医正可以去找魏侍郎商量一下。”
其实杨元庆从前练功的药也是一种收敛伤口的良药,杨元庆曾经在丰州军推广过,但后来发现,那种药也因人而异,很多士兵用了伤势反而严重,便渐渐停止了使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献计献策,这时,程咬金也忍不住道:“我老程也提一个让士兵不想死的办法。”
他的声音很响,众人都一下子安静下来,一个个神情古怪望着他,这不是废话吗?哪个士兵想死,不知他又要出什么馊点子?
程咬金挠挠头,有些尴尬道:“你们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的办法保证大家都喜欢。”
杨元庆微微一笑,“其实老程的话也对,有时候痛苦得生不如死,确实是想一死了之,你说吧!什么办法?”
程咬金目光瞥了一眼大帐里来回奔忙的士兵,这些士兵都是来帮忙照顾伤兵,一个个忙得满头大汗,他嫌厌地用手扇了扇鼻子道:“能不能把这些专门照顾人的臭爷儿换成美貌女子,那样的话,我老程也愿意受伤。”
他刚说完,将领们纷纷反对,“不行!军营内不能出现女人。”
杨元庆哈哈笑了起来,难道程咬金要成为护士之父吗?
他摆摆手,对众人道:“各位,其实老程的办法也有一点道理,女人本来就有照顾人的天性,她们细心、体贴,可以将伤兵照顾得无微不至,当初我立规矩时,主要是考虑军中出现女人会影响军心。但如果是医护兵就不一样了,以后我们的军营可以专门隔出一个医营,不准士兵轻易进出,这样便能招募女医护兵。现在各地寡妇很多,不愁人选,我决定采纳程将军的意见。”
程咬金欢喜得眉毛直舞,“总管,多招募一些美貌女子来,我估计老秦和小罗没有伤都会装着受伤,总打仗。多没趣啊!”
众人都瞪了他一眼,虽然还想反对,但杨元庆已经决定了,众人也没有办法,杨元庆确实已经决定了,在太原建立后勤总医营,大量招募医护女兵,可以解决很多士兵遗孀的生计问题。其中体格健壮者可以用作战地女护兵,这对降低伤兵的死亡率大大有好处。
杨元庆对贾润甫和医正柳弘道:“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们二人,作为总管特别命令执行。我回太原后会安排朝廷协助,各项措施都要立刻运转起来。”
贾润甫和柳弘一齐躬身道:“卑职遵命!”
这时,一名亲兵飞奔而至,在杨元庆耳边低语几句,杨元庆微微一怔,便对众人笑道:“我有点事,去一趟大帐,你们继续安抚伤兵。”
杨元庆转身出了大帐,翻身上马,沿着马道向中军大营奔去。奔至在帐门口,他下了马,一名亲兵迎上来,指了指旁边的客帐,“总管,来人在帐内等候。”
杨元庆又问:“来了几人?”
“只有一人。还有几个随从,在别营等候。”
“总管驾到!”
随着一声士兵的高喝,杨元庆挑帘进了客帐,客帐内坐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在忧心忡忡地喝茶,此人穿一身白色锦袍,身材高大魁梧,孔武有力,长了一张长脸,细长的眼睛里总会不由地流露出一丝阴冷。
他听见帐外喝声,连忙站起身,这时杨元庆挑帘走了进来,年轻男子见杨元庆头戴金盔,便知道是他要见的人,他连忙上前几步,躬身施礼,“东都郑国公、吏部王尚书之将王仁则参见晋王殿下!”
“你是王尚书之侄吧!”杨元庆笑了笑问道。
王仁则慌忙点头道:“在下正是!奉叔父之命前来拜见殿下。”
“坐吧!”
杨元庆命王仁则坐下,他见桌上茶水一动未动,已经凉了,便吩咐亲兵,“再给王将军倒一杯热茶来。”
王仁则连忙欠身道:“多谢!能否给我换一杯酪浆,实在不习惯喝茶。”
杨元庆呵呵一笑,“去端两碗酪浆来。”
士兵出去了,杨元庆笑问道:“王将军也在东都呆了好几年,还不习惯喝茶吗?”
王仁则摇摇头苦笑道:“我这人不是享福的命,从小习惯了酪浆和马奶酒,喝茶真不习惯,要不就是突厥人的做法,奶茶里放盐,还可以喝几杯,一般清茶真不习惯。”
“这也难怪,习惯很难改。”
杨元庆略略寒暄两句,便问他:“王尚书派将军来见我,有什么事吗?”
王仁则连忙从怀里取出王世充的亲笔信,双手呈给杨元庆,“这是我叔父给殿下的信,殿下请先看。”
杨元庆打开信看了一遍,眉头微微一皱,李渊的军队占领了弘农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竟然不知。
“李渊出兵弘农,是什么时候的事?”
“回禀殿下,这是前天刚刚发生之事,消息一传来,叔父便命我立刻来见殿下。”
杨元庆又继续看信,王世充在信中恳求和自己合作,将李渊的军队赶回关中,但怎么个合作法,是夺回弘农郡后怎么办,他信中却没有说,杨元庆便合上信问道:“王尚书是希望我出兵弘农吗?”
(未完待续)




天下枭雄 第二十一章 试探底线
王仁则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他叹息一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我们确实遇到了极大的困难,我们军粮将尽,想请殿下看在同为隋军的份上,借我们三万石粮食,叔父感激不尽。”
杨元庆心中冷笑一声,“王世充军粮实惠是想要的,可又不准自己出兵弘农,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他也不露声色,端起酪浆慢慢喝了一口,足足把王仁则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上了,才慢慢悠悠道:“借粮不是不可以,但至少需要越王给我一封信,毕竟他才是军队之主,另外,我很担心,王尚书独身博双李,他应付得了吗?”
杨元庆说的双李是指李渊和李密,这一点王仁则知道,其实这也是他叔父王世充很为难之处,其实王世充也希望杨元庆能出兵弘农,协助他赶跑李渊,毕竟他一个人难以对付李渊李密两大势力。
可王世充又担心引狼入室,一旦杨元庆的势力进了弘农郡,他还肯走吗?尤其弘农郡又是杨氏的老巢,所以王世充在信上没有写赶走李渊后怎么办?他让侄儿见机行事。
王仁则连忙道:“回禀楚王殿下,因为军队之事,圣上……”
王仁则说到这,他忽然楞住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杨元庆称呼的是越王,他根本就不承认洛阳的朝廷,王仁则挠挠头,他似乎感悟到什么,可是一时又看不清,就像雾气弥漫在眼前,他的思绪有些混乱了起来,不知该说什么。
杨元庆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先说军粮吧!”
“是!”
王仁则连忙继续道:“因为圣上……不!皇泰帝把军权交给了我叔父,所以军粮之事他就不过问了,由我叔父直接和几个相国商议。”
“那就奇怪了,王尚书为什么不向卢楚、段达他们索要军粮,反而向我借粮这有点滑稽啊!”杨元庆微微笑了起来。
“这个……哎!”
王仁则长叹一声,“因为叔父和卢楚他们几人已经势同水火,根本就不会给我们一粒粮食,而且含嘉仓的粮食也磐尽了只有皇宫里还储藏着两万石粮食,皇泰帝听信卢楚等人的谗言,说是用来济民,不肯给军队,简直令人愤怒之极,没有我们拼命,洛阳城早破了,现在洛阳城危机消失他们就把军方一脚踢开士兵们都要造反了。”
杨元庆是何等人物在官场上尔虞我诈十几年,一个小小的王仁则岂是他的对手,杨元庆立刻听出了王仁则话中的端倪,王世充手中肯定还有粮食,又想打救命民粮的主意,所以杨侗才不肯给他,其次,王世充故意在军中宣传皇帝和重臣无情无义故意激起手下将士对朝廷和皇帝的愤恨,为了下一步夺权做准备。
不过王世充和卢楚等人的矛盾倒是很有意思,如果是他是卢楚他若和王世充斗,手中必须要有军队,要么问他杨元庆借兵,要么找李密或者李渊,难道李渊入侵弘农郡是卢楚等人引来的吗?
想一想也不可能,尊渊是唐帝,找李渊的后果很严重,卢楚应该知道,杨侗也不会答应,那么,应该找李密可能性更大一点了,但不管卢楚要找谁来撑腰,洛阳都要有好戏上演了。
想到这,杨元庆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王世充想向他借粮,同时又想请他协攻李渊,可又不愿意他最后占领弘农郡,但从王仁则有些矛盾的表现中,他又感受到王世充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在试探着自己什么。
对他杨元庆而言,借粮可以,协攻弘农郡也可以,但需要王世充付出代价,杨元庆便缓缓道:“三万石粮食我可以给你们,也不要你们还,但我有条件,我要弘农郡。”
杨元庆说得很直接,当然,他并不想要弘农郡,只是他需漫天要价。
王仁则的嘴张大了,半天合不拢,竟然要弘农郡,这是他叔父最害怕的结果,他嘴唇动了动,喃喃道:“殿下,能否换个条件?”
“别的条件我就想不到了,除非……”杨元庆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王仁则精神一振,“除非什么?”
这时士兵送进来一杯热茶,杨元庆直接从士兵手上接过,他端着茶杯细细吮了一口热茶,体会着热气进入五脏六腑的那种舒服,他不急着回答,而是在观察王仁则的表现,他需要从捕捉到王世充更深层的目的。
王仁则咬一下嘴唇,他心中很焦急,叔父对他这次出使抱着巨大的希望,他也渴望自己能成功,现在就看杨元庆提什么条件,如何条件能接受,那么叔父就极可能和杨元庆达成共识,这是他们结成同盟第一步。
“殿下……除非什么呢?”王仁则又小声冉道。
杨元庆从王仁则的焦急里,看出了王世充对这次侄子出使所寄托的厚望,王仁则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王世充所面临的困境,这让杨元庆明白,所谓借粮只是一个借口,王世充其实是想和自己结盟,获得自己的支持。
杨元庆这才眯起眼笑道:“除非把军器监的三千名匠人和他们的家眷一起给我。”
王仁则低头不语,这个条件虽然比占领弘农郡好一点,但也同样苛刻,他叔父把这三千名优秀军匠看得很重,这让他怎么答应,半晌,王仁则叹息道:“在下无法做主,我回去禀报叔父,如果叔父答应,我们立刻把人送过河来。”
杨元庆点点头,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为了表达我对王尚书的诚意,我可以先表个态,我支持王尚书再向上走一步,另外,李渊那边我也可以以势压他声援王尚书对李渊的讨伐……”。
王仁则告辞走了,杨元庆依然在沉思之中,王世充的示好使他发现了一颗极好的棋子,王世充在洛阳的存在,可以极大牵制住李密和李渊,虽然不可能有永恒的盟友,但至少现在王世充对他极为有用。
对王世充而言,最大的敌人是李密,其次是李渊东扩的威胁,而这恰恰是他杨元庆的需要,他需要一个人替他牵制住李渊的东扩,既然有着共同的敌人,或许他们可以结为盟友。
至于王世充自立为帝,其实那也是北隋的政治需要,想到这里,杨元庆提笔写了一份命令,交给一名亲卫,吩咐他道:“把封信用信鹰送给洛阳张胜。”
这时,另一名亲兵走了进来,将一封信呈给杨元庆,“总管,这是窦建德派人送来的亲笔信。
杨元庆打开信,只见上面只写了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杨公不死’建德不得安睡!。
杨元庆微微笑了起来,这句话中包含着窦建德的多少无奈和愤恨,但也从一个侧面承认河内郡归他杨元庆了。
他也提笔在背后写了一句话,‘各修其德、各安其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杨元庆将信递给亲兵,“让窦建德的人带回去。”
他站起身令道:“传我的命令,军队休整三天,准备开赴河东郡!”
夜色中,窦建德的军队开始缓缓撤退了,一队队士兵在夜色的笼罩下,沿着坎坷不平的山路列队向东撤离,将领们沉默不言,阴沉着脸骑马跟在队伍旁边,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种饮恨和不甘。
窦建德坐在一架由百余士兵抬着的步辇之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他也受伤了,在逃亡的混乱中侧腰中了一箭,不能骑马,窦建德躺在软褥上,凝视着夜空中格外明亮的满天星斗,他心中情绪起伏,久久难以平息。
这是他起事以来败得最惨烈的一场战役,三万八千百战老兵一夜被全歼,包括他最精锐的八千龙骧军,那是他花了巨大血本打造的御林军,最坚固的铠甲,最锐利的刚矛,最强健的战马,以及十里挑一的战士,最后也只剩下三千人,令窦建德痛彻于心,他左腰上的箭疮又开始疼痛起来。
窦建德长长叹了口气,痛定思痛,他需要吸取这次的教训,为什么会败,当然不能怪军师宋正本,窦建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宋正本,他也受了箭伤,躺在一架肩舆上,郁郁寡欢,这几天一直处于自责之中。
宋正本的策略是对的,关键是自己时机选错了,他不该选择在夜间行军,忘记了杨元庆的军队善于夜战,也忘记杨元庆的军队以骑兵为主,他们不会选择山区伏击,一定会在平原上进攻,这就是知己不知彼,更重要是,他们的计策被杨元庆识破了,说到底,是他选错了敌人,他不该进攻河内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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