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虫尸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竹上猪猪
“放心,放心,我走咧斗树阿叔,你放下一百个心,一千个心,没得事了。”说着陶猎林走在前面,引着牵着青骡子,抱着孩子的李春然向张家老宅走去。
于此同时,张黎生正在家里的厨房中,将各种药材干粉,按古籍《千虫方》上记载的方法,分门别类的放进一个粗瓷罐子,小心的掺合在一起。
他没有精确的重量计量单位,却有着某种奇异的直觉,动作缓慢却毫不迟疑的不断添加、搅拌着药粉,慢慢的一种奇怪的草药味道在瓷罐中散发出来。
嗅着空气中的诡异药味,张黎生满意的点了点头,加大力气搅拌着瓷罐中的药粉,却没有发觉,满屋药味已经顺着厨房空洞的门框传了出去。
这味道随风飘散浓郁不减,不一会便被走到张家老宅门口的陶猎林闻到。
皱了皱眉头,陶猎林自言自语的说:“啥气味?”
“药味,张家老宅里传出来的,谁知道张家那个杀人犯又在捣鼓什么。”背后的李春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狠狠的说道。
“二木媳妇,你为了娃也莫再胡说,否则这事我就不管咧,”陶猎林回头厉声说了一句,拍响了张家老宅的木门,“黎生、黎生,你干啥哩,快些开门,咋这大药味。”
张黎生听到叫门声,急忙用木盖将药罐封好,然后急匆匆的跑到院子里打开大门说道:‘阿猎叔你来咧,我调炖料哩。”
苗地多湿气,饭食中本来就多掺杂有祛湿的草药,陶猎林并不怀疑的点点头说:“黎生,难为你十几岁就要强、懂事,能自个照料自个。”
“这算啥要强,会烧饭而已,阿猎叔,咱说正事。”
“对咧,说正事,这不二木家里头地带着娃子来给你请丧咧。
这头青骡子你牵上,以前有个啥闪失、不周就算都过去咧。
二木媳妇你说个话呗。”说着陶猎林转头盯着李春然,露出凝重的脸色。
李春然抬起头,看着站在门槛里,微微显得有些慌乱失措的少年,脸上忍不住露出仇恨的表情。
“二木媳妇抱好你地娃,快说话呐。”看到李春然憎恨的脸色,一片的陶猎林急忙话里有话的催促了一句。
李春然一惊,看看怀抱着打着瞌睡的儿子,表情柔和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她将青骡子的缰绳主动送到张黎生手中,低头说道:“黎生老汉,娃子还小,我代他请你去为他阿爹,办,办丧。”
对一个良心未泯的人来说,杀当杀之人也许会很容易,但面对他们悲痛欲绝的无辜家属却一定很难。
张黎生无比怀念自己念动巫咒时的冷静、从容,但此时此刻他却绝不可能“嘶嘶窸窸嘶嘶窣窣…”的出声。
“阿嫂,我这就去,换上衣服就去,你等着。
阿猎叔,你等着,我去换上衣服。”张黎生慌乱的顺手将骡子栓在了门闩的木扣上,跑向了自己的睡房。
就这样十几分钟后,一身苗圩盛装的张黎生出现在了二木家的竹楼里。
其实治丧根本就不需要这个十几岁的少年真帮什么忙,他的出席只是一个张、禾两家和解的象征。
不一会,以前接到过李春然请丧的乡亲们,便一个一个的出现在了二木家中,在众人的帮衬下,丧字、丧花、土石台子等等治丧应用之物,很快便准备齐全。
下午两、三点钟,二木家里终于名正言顺的响起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声。
虽然无所事事,但张黎生在二木家一呆就是几个钟头,直到傍晚吃过晚饭,山村里帮忙治丧的老人开始散去,他才回到了家里。
青骡子仍然拴在老宅大门的门闩扣里,饿了一天,已经开始焦躁不安的撩着蹄子。
相信如果不是李春然将它送进张家宅门时,预先戴好了嚼子,这头大牲口已经‘啊嗯啊嗯…”的叫喊起来。
看着青骡,摸了摸它油光水滑的皮毛,张黎生将在路边顺手拔下的一把青草晃了晃,丢在地上,引得骡子低头不断乱拱。
趁着这个机会,他快步跑进厨房,先把装着草药干粉的粗瓷罐子放进背篓,背在身上,然后将一把锋利的短刃剔骨刀别再自己腰间,用外衣盖好,最后抓着一块晾干的宽大抹布,大步回到了院里。
青骡子还在拱头,张黎生将抹布顺势系在了它的眼睛上。
对于山村驯养的牲畜来说,蒙上眼睛就代表着开始拉磨做活,做完活后自然就有香甜的草料嚼吃。
于是青骡很快便安静了下来,任由张黎生牵着走出了家门。
乡间石板小路上,月牙初升,一个苗装少年背着竹篓,牵着一头六七百斤重的骡子散步,这样的场景就算是苗人山民也不常见。
但既然鸹窝村的乡亲已经将张黎生当做‘老汉’看待,他做出再奇怪的事情,也没人会出声询问。
反倒是路上有一名略懂华语的外国旅行者,大着舌头问道:“少年银,很晚了,你钱着马去做啥么?” 留着大胡子的中年旅行者微微一愣,爽朗的大笑着说:“少年银,你的英语很棒,但我系法国银。”
这次张黎生却没有再回答他,自顾自地牵着骡子扬长而去。
走到村口,仍有两辆预防再次出现恶性刑事案件的警车停在空地上。
因为不是正规的监控任务,出警的警员们显得有些放松,都在车外抽烟闲聊。
看到张黎生牵着头骡子走来,他们莫名其妙的面面相觑,还不等回过神来,就见张黎生竟然施施然的闯进了密林。
川西苗地人自然都明白密林的可怕,尤其现在已是夜晚。
一名壮年刑警,目瞪口呆的说:“龙,龙队,张黎生进了林子了,咱们不用跟进去吧?”
这次带队的正是曾经核实张黎生年龄的龙广胜,他脸色难堪把烟头扔下,狠狠的一脚踩灭说:“我看到了,这家伙年纪不大,花样倒不少。
没事,杨大队是让我们盯在这里预防再出大事,不是当他的保姆,张黎生自己去了林子里,咱们管不着。”
话虽如此但想到领导交付的任务横生枝节,龙广胜还是恨得差点咬碎了门牙。
巨虫尸巫 二十四章 蛤蟆
警员们对话时,张黎生牵着骡子已经在密林中走了好一段路。
林深树密,本来身架高大的骡子不好通行,但张黎生翻身爬上了骡背,嘴巴里念动巫咒,一手紧紧抓着缰绳,控制方向;
一手用力锤打着青骡的背脊,强迫它不顾皮毛刮伤,跌跌撞撞的大步前行,速度倒也不慢。
只是这样不体恤牲力的使用,即便青骡是家养牲畜,十分驯服,也渐渐变的暴躁不听使唤起来。
坐骑失去控制之前,张黎生用尽全力拉紧了缰绳。
被他这样一拽缰绳,骡子擦着一颗参天大树险险的停住四蹄,鼻孔大张,‘扑哧扑哧’的喷着粗气。
骡子背上,张黎生也喘着粗气翻身下地,这一路骑着骡子飞跑,他又要看路,又要控制好失去目力的青骡奔跑的方向,还要提心吊胆的防备被猛兽袭击,实在比自己走路还要累的多。
如果不是念动巫咒,自然会产生某种奇妙直觉,让他趋吉避凶,只怕早就已经出了意外。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息,呆在深处密林的张黎生不敢再耽误时间,他借着林间昏暗之极的丁点月光,打量着四周,最终选定了一颗碗口粗的黑乔树,牵着骡子,栓到了树上。
然后他将衣服撩起,抽出了别再腰间的剔骨刀,咬了咬牙,猛的挥手,将钢刀插进了骡子的脖颈。
这一刀正中动脉,青骡吃痛之下奋蹄嘶鸣,几乎把嘴上的嚼子撑开,随后它开始绕着黑乔树奔跑、跳跃,无数鲜血喷洒出来。
张黎生快步后退,躲在一边静静的看着青骡疯狂奔腾一阵后,全身是血的摔倒在了地上。
之后他慢慢走进青骡,解下背后的背篓,从竹篓里捧出了那个装满药粉的粗瓷罐子。
打开瓷罐,张黎生将自己精心调配的药粉一把一把的抓出来,撒到青骡身上。
那药粉和青骡身上的鲜血结合后,气味突然一变,产生出一种莫名的腥甜之气。
撒完药粉后,骡子虽然还未死亡,但已经奄奄一息,再也无力动弹。
这时张黎生才将它嘴巴上的嚼子解开,又从瓷罐最后取出十个火链子,两两相互一搓,全都点燃,扔到了骡子的身上。
火链子不见明火,但暗火不熄,烧灼着青骡沾满鲜血合着药粉的皮毛,将腥甜的气味扩大了十倍不止。
于此同时,骡子吃痛后,鼓起最后的力气,发出了断断续续的低沉嘶鸣。
在腥甜气味和声音的诱惑下,密林中本来只是隐约可闻的‘窸窣…”声音开始越来越响,越来越密。
听到周围声音的改变,张黎生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他小心的走到林间一颗矮小的死树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不远处倒地的青骡。
黯淡的光线下,一条头颈上长着黄圈的怪蛇,蜿蜒攀附着从黑乔树上滑下,漫长的身躯猛然一伸,一口咬在骡子的脖颈上,结束了它痛苦的生命。
正在怪蛇想要大快朵颐,品尝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的猎物时,密林中突然窜出一条翠绿色的蜥蜴,裂开满是尖牙的大嘴,突袭将怪蛇的脑袋咬住。
剧痛之下,怪蛇的身体紧紧缠住蜥蜴,用尽全力勒紧,而蜥蜴也猛烈摇动着脑袋,竭力想凭着锋利的牙齿,把口中的蛇头撕断。
正在蛇和蜥蜴激烈争斗时,一只身长三十多公分的粗大蜈蚣,从浅土中游走出来,爬上了青骡的尸体。
察觉到第三者加入争食,怪蛇和绿蜥竟然不顾性命的同时停止了争斗,开始攻击那只巨大蜈蚣。
就这样青骡像是鱼塘的香饵一样,在密林中源源不断的引出了越来越多的毒虫,并诱使它们混战在一起。
在混战中暂时取胜的毒虫,会吞噬青骡的血肉滋补身体,恢复精气,等到新虫聚集,就又开始新一轮的厮杀。
弯如鱼钩的新月在苗地上空缓缓移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密林中的青骡尸体,渐渐化为一堆被毒虫啃食的血肉无存的白骨。
等到骡尸只余下一颗浸透着黑红血液的心脏时,经过数十轮杀戮、吞噬的血腥淘汰,剩下的毒虫只还有一只身量不大,头颅上的鬣皮炸开时却足有雨伞大小的树蜥;
和一只全身都是墨绿色的癞皮,平常只有成年人拳头大小,鼓气时却可以把身体像充气皮球一样涨到篮球大小的蛤蟆。
它们相互对持着,纹丝不动。
头盔鬣蜥与水泉蟾蜍,张黎生有些惊异于自己费劲心思筛选出的毒虫,竟然会在这两种非常普通的物种中诞生。
不过想到同为人类,一个爱因斯坦的头脑就可以抵得过一万个平凡人,再普通的物种中也可能会出现特异强大的个体,他的心里又觉得有些释然。
悄悄动作了一下僵硬的关节,他用力揉揉眼睛,强打着精神,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月色沉沦,拂晓来临,当太阳在远山的地平线破晓发散出第一缕阳光时,水泉蟾蜍“呱’的勉力又吸了一口气,把身体撑到极限,‘嗖’的一声朝着头盔鬣蜥,急速吐出了自己长长的舌头。
蟾舌充满弹性,上面满是黏黏的粘液,末端还有着一个尖锐的肉钩,粘到蜥蜴身上后,便拉动着它凌空飞起。
半空中,蜥蜴没有反抗,反而将自己炸开的鬣皮收起,任由蛤蟆把它吞到了肚子里。
像是巨蛇吞象一样把蜥蜴吞掉后,蛤蟆就蹲在青骡的白骨上,肚子撑的好像即将破裂一样,一动不动。
每每因为鼓气不力身体缩小时,他都要再次勉力吸气,保持住巨大的体形,否则蜥蜴根本不用挣扎,就会单凭庞大体积破腹而出。
而就在这时,头盔鬣蜥在水泉蟾蜍的肚子里猛然炸开了自己的头部的鬣皮。
顷刻间蛤蟆的身形变成了太阳伞一样的可笑形状,如果不是脑袋上有两只鼓出眼眶‘骨溜溜’乱转的眼睛,根本分不清它的头尾。
可即便是这样,水泉蟾蜍竟然还是没有被撑破,从青骡尸体上滚下来后,它还在用嘴巴不断吸气,想要鼓起身体,重新掌握住平衡。
头盔鬣蜥显然没有想到,自己对手的癞皮竟然这样坚韧,在水泉蟾蜍腹中被剧毒的胃酸烧灼时间过长,带给了它巨大的痛苦,令它真心实意的拼命挣扎起来。
随着蜥蜴不顾一切的挣扎,蛤蟆一会变长,一会变短,一会背上浮现出清晰的蜥蜴头颅,一会肚皮连皮伸出四只爪肢在地上乱爬。
不过即便它被折腾的精疲力竭,甚至最后根本就无力再阻止头盔鬣蜥在肚子里闹腾,却始终没有被撑破,化作一滩烂肉。
十几分钟后,自作聪明,却被聪明所误的蜥蜴慢慢收获了恶果,它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直至渐渐消失不见。
肚子里的闹腾消失后,水泉蟾蜍竟一刻都不歇息的又开始不断鼓气,将身体重新撑大。
当它终于恢复了最大体形后,马上急切的爬到青骡尸体旁,吐出长舌,将骨架中那颗黑红色的骡子心脏,吞进了肚子。
此时眼见契机已到,张黎生大步走到蛤蟆身边,“嘶嘶窸窸嘶嘶窣窣…”的念起巫咒,猛的喷出一口黑血,吼出一个‘摄’字。
水泉蟾蜍物种普通却能从数千毒虫中脱颖而出,自然极有灵性,再加上它不像张黎生炼化的第一只巫虫青红,自幼接受其血肉供养,早已被驯化。
因此看到黑血临身,直觉不妙的蛤蟆竟然勉强挣脱了巫咒束缚,蜷起后腿,想要跳跃逃走。
可惜满载的胃囊却打消了水泉蟾蜍的美梦,它用尽全力的一跳也不过跃出了四、五十公分距离,身体仍然在黑血笼罩的范围内。
就这样,张黎生吐出的黑血将蛤蟆罩住,在精血炼化之下,水泉蟾蜍身体急速增大,最后安然无恙的变成了一只半人多高的庞然大物。
以炼蛊之法得到的毒虫,果然能被顺利的炼化为巫虫让张黎生极为欣喜。
可是同时蛤蟆最后那次不成功的逃亡,又让他暗自警醒,原来野生有灵性的毒虫,竟然可以与巫咒抗衡。
另外血肉中一次炼化便几乎消失殆尽的巫力让他还发现,炼化、维持巫虫的消耗,竟然不是一定之规,会随着毒虫个体的改变而改变。
比如按照炼化青红的消耗,张黎生现在已经可以连续炼化四只巫虫,而且能够凭着身体自然散发的巫力,同时维持这些巫虫的消耗,不用多喂精血。
可现在只是站在刚刚炼成巫虫的水泉蟾蜍身边,他就感觉到自己身体中散发出的全部巫力,都被蛤蟆悄然吞噬,丁点不剩。
也就是说,张黎生如果维持两只水泉蟾蜍这样的巫虫,就需要再用血肉饲养,这无疑会大幅度的拖慢他突破贰巫的速度,甚至可能让修行就此裹足不前。
巨虫尸巫 二十五章 妖物
成功的喜悦被种种意外抹去大半,头昏眼花的张黎生打量着身旁巨大的蛤蟆,沉默片刻,紧皱着眉头又念动巫咒。
郁闷之下,他想要实验一下自己第二只巫虫的攻击力是否物有所值,能比得上四只青红的合力。
随着“嘶嘶窸窸嘶嘶窣窣…”声音再次响起,水泉蟾蜍猛然张开巨嘴,在林中呼啸着吸进无数空气,竟将体形在几秒钟内,胀大到一辆单排座小型汽车大小。
之后它将电梯缆绳般粗细的舌头急速喷出,一下射到了五十米外的一颗碗口粗细的灰杉树上,舌尖的肉钩将树身洞穿,竟将半颗树都倒卷了回来。
将树干一口吞下后,完成一次攻击的蛤蟆,身体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迅速又缩回了水缸大小。
水泉蟾蜍变大攻击时,张黎生身体中残余的点滴巫力不断涌动,被身旁的巫虫汲取,使他差点昏厥过去。
但蛤蟆展现出来的神奇而强大的能力,却抵消了他心中的一切不满。
如果说巫虫青红凭着尖锐的獠牙,和强化剧毒进行攻击,还能够用生物学的变异学说勉强解释的话,那水泉蟾蜍吸气变成汽车般大小后,用舌头‘砍树’的举动,就只能用精怪妖物来形容了。
那绝不是某种天赋的强化,而是神话传说中精物成怪后,自然产生的‘神通’之力。
而张黎生刚才驱使巫虫中,脑海中自然浮现出的‘增缩’两个象形文字,也无疑证明了这一点。
愣神许久,他惊喜的回过神来,“神通力,神通力,哈哈哈哈...
原来初巫便能驱动这种妖怪般地巫虫,不是初巫不强,而是我,我太生嫩,根本还不识巫道强大...”
大笑着喊叫了一会,脑部的缺氧让张黎生又是一阵头昏眼花。
脚步踉跄的摇晃了一下,他止住狂笑,再看身旁的蛤蟆,已经显得爱不释手。
轻轻抚摸着水泉蛤蟆疙疙瘩瘩的癞皮,张黎生自言自语的说道:“要得,要得,你这大肚皮蛤蟆妖怪,硬是比四只青红还强地多。
得给你起个威风地名字,要不然都对不住你这一身癞皮。
这么大只,生于深山密林,你又是只水泉蟾蜍,俗话说‘有山有水’,不如就叫你山蟾好咧。
山蟾,山蟾,真是上口又威风地名字。”
张黎生一边叨念着,一边手脚麻利的重新背起了自己的竹篓,他知道自己现在身体状态十分糟糕,根本无法驱使巫虫进行战斗。
如果不赶紧回家,一旦在密林中遇到猛兽袭击,只怕自己就会喜剧变悲剧,毕生止步于一个小小初巫。
好在驱使正常状态下的山蟾巡弋戒备,并不会消耗多余的巫力,于是张黎生念起巫咒,让山蟾守护住自己,找好方向,沿着青骡子昨晚踏出的痕迹,慢慢向森林外走去。
山蟾一旦行动,便连水缸般大小的体形都维持不住,又开始撒气,只是这次慢了许多。
随着张黎生在密林中行走的路程不断变长,急速爬行、跳跃在他旁边护卫的山蟾越来越小,停止缩小时,体积已经只类似一只足球,和肥大的牛蛙体形相差无几。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它吸气后,体形能够增大千百倍,肉舌可以倒卷大树,恐怕谁也想不到,这只蛤蟆竟然是头万分危险的妖物。
有山蟾守护,再加上巫咒出口自然百虫辟易,张黎生花了大约一小时时间,终于在清晨六、七点钟,无惊无险的走出了原始森林。
迈出最后一步前,他先解下背后的竹篓,将山蟾放入其中后,才又出现在了鸹窝村村口。
蒙蒙细雨中,站在村口空地警车旁的刑警龙广胜脚下满是烟头,双眼全是血丝的看着消失在密林中整整一晚的张黎生突然出现,脸上露出呆滞的神情。
当衣袖破烂,染着斑斑血迹的苗圩少年若无其事的走过他身边时,龙广胜忍不住沉声问道:“你昨晚去森林里干什么去了,怎么呆了整整一夜?
还有你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我去祭山,血是那头骡子地。”
龙广胜并不了解张黎生所说的‘祭山’的真正含义,但仅从字面上的意思,和张黎生身上的骡子血,就已经足够他体会到毛骨悚然的滋味,后悔自己多嘴问话。
要知道让一名刑警产生这种感觉,可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但既然已经开了口却不容半途而废,龙广胜镇定了一下情绪,用商量又略带点恳求的语气说道:“张黎生,你昨天晚上莫名其妙的跑进山林,我向领导汇报后,被狠k了一顿。
我爷爷以前也是山民,后来进了城,也没啥大本事,就是安了个家。
我阿爹、阿姆都是工人,凭着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分到县上的公安局干了刑警…”
看着龙广胜怪里怪气的表情,张黎生笑着拍了拍背后的竹篓,说了一句,“放心,不会再有下次咧。”就不再理会他,继续向家走去。
走到半路,张黎生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清亮的女孩声音,“张黎生,你这天你没事吧?
一大早是干啥去了?”
听声音是陶猎林的女儿陶露露,张黎生急忙卷起袖管,将斑斑血迹遮住,回过身实话实说:“没事,我去祭山咧。”
陶露露生在山村,自然知道‘祭山’的含义,她走近几步,惊讶的问道:“用禾家赔地骡子祭的?”
“嗯。”
陶露露心中一惊,仔细打量了张黎生几眼,不可思议的又问道:“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难道是自己一个人在山里动手,把那头健骡子杀了?”
“嗯。”张黎生低下头,点了点说。
“杀个骡子屠户都要好几个大人帮衬,你,你自己怎么做到的?”
“我是鸹窝村张家地后人,这没啥。”
听到张黎生这么讲,陶露露气恼的说:“啥鸹窝村张家,啥山君、老汉,那不封建迷信吗,难道二木和那些外乡的抢劫犯还真是你,真是你…
你成绩多好,尤其是外语,在全校都是第一,怎么家里出了事就变得一门心思搞起封建迷信来了。
你信这些,一辈子都出不了这山沟沟,就算能在这巴掌大的地方称王称霸,又有啥意思。”
张黎生目瞪口呆的喃喃说:“你咋这么说话哩,你,你,难道不是你阿爹让你来见我地…”
“我,我,我,我怎么了,我就不能凑巧在上学的路上遇到你…”
“可,可你家离学校比我家还近哩,你上学难不成反过来走。”张黎生一愣说道。
陶露露的脸一下涨的通红,她低声恨恨的说声:“上学怎么走是我的自由,我愿意。
张黎生你就一辈子就这样装疯卖傻、装神弄鬼的过吧!”转身大步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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