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皇后不回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静茗午后
“最近外面,可有什么消息吗?”男子仍是看着窗外,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世间万物,皆与他没有一丁点关联。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极致的磁性,倒是与他眼下的苍白和消瘦,有些不太相符。
“没有。”吐出这二字时,少年显然是迟疑了。
“你下去吧。”男子没再多问,仿佛他并没有察觉到少年的迟疑。
“是。”少年像是松了一口气,答应一声,静静的退了出去。
然,少年刚踏出门槛,尚未来得及把门重新关上,男子的声音又再一次的响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男子高声叫喊的并不是少年。
“慕槐。”
男子的声音,顺着半敞的窗子,清晰的传到了屋外。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身着墨色短打,明显比男子年少几岁的年轻男子,迅速的走进了屋内。
慕槐来到男子的身旁,微垂着眼睑,低声问道:“少爷有何吩咐?”
男子回头看了慕槐一眼,像是随口说说般的回道:“说说最近,外面都有些什么事情。”
一抹复杂,从慕槐的眸中一闪而过,男子的问题,似乎让他有些为难。就是这样一迟疑,他便没有说话。
“有话直说。”男子扭过头,直直的看着慕槐,语气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
“冷宫大火,云若国长公主和少爷的生身母亲,都……去了。”慕槐抬眼看了看男子,微微一蹙眉,终究还是说出了他不愿告知男子的消息。
男子一诧,良久没有言语。
好半晌,他扭回头去,再次将视线投向窗外,淡淡的问了一句,“多久了?”
“半月。”既已没有了隐瞒的必要,慕槐便不再迟疑。
“以后,不论什么消息,都必须立即禀报于我。”男子并没有恼怒,但命令慕槐的声音,是分明的冷漠了一些。
“是。”慕槐低下头,答应了一声。
男子抬起手,冲慕槐轻轻的摆了摆。慕槐点头,抬腿离开。
房门,被离开的人,轻轻合上。男子始终斜靠在躺椅上,不曾挪动过分毫。
再嫁皇后不回宫 第62章 解不开的结(2)
片刻,男子置于身前的双手,渐渐的、用力的捏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男子脸上的表情,终于还是变了。
一抹痛苦,一抹怨恨,一丝难舍,一丝冷漠,矛盾挣扎着,爬上了男子苍白的脸庞。不知是心中的痛苦,还是身体上的痛苦,使得他的脸色,愈渐苍白。
雨,仍在不停的下着。不知是在为何人悲泣,还是想要冲刷掉某些人心中的痛或恨。
雨夜,世间万物,皆是一片润泽。
但天际,却如泼墨般的漆黑,找不到一丝的光明。
随风斜下的雨水,洗净了皇宫内苑的瓦砾与高墙。却也使得整个皇宫,更显冷清与死寂。
一切似乎都如常,龙羿宫的寝殿外,仍旧候着二十来个随时听遣的侍卫与内侍。他们笔直的立在殿外,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与变化。却是谁也不去侧耳倾听,殿内的情况。
“啪……咚……”
微弱但清晰的声音,自殿内隐隐的传来。众人仿若没有听到一般,甚至不曾斜视。
延着昏暗的外殿,直向烛灯跳跃的内殿。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正无力的半趴在内殿中的圆桌之上。
他的手边,已有好几个空掉的酒瓶,横七竖八的躺在桌上。地上,似乎也有一两个因不小心从桌上摔落,而粉身碎骨的酒瓶。
桌上,还有几张画像,被龙御锋轻轻的压在身下。而画中所画的,都是同一个人,同一个模样的年轻女子。从少女发髻,到梳作妇人髻,再到身怀有孕。
一张一张,变化的,只有女子身上所穿的衣裳,与她身后的景色。从未变过的,便是女子清丽的脸庞,与她脸上那安详而宁静的表情。
龙御锋痴痴的看着,痛苦在他的眼眸之中,没有丝毫隐匿的机会。他动作轻柔的抚着画像上,女子的脸庞,眼角,竟有了湿润。
“呃!”忽然,龙御锋打了个酒嗝,像是胃中有些翻滚。
他用手捂了捂自己的嘴,接着抬起头来,伸出手,在桌上寻找尚未被他喝空的酒壶。
他大概是真的喝的太多了,仅仅只是拿起酒壶,轻轻的晃一晃,这样的动作,他也无法顺利的完成。还险些将桌上的空酒壶,全都扫到地上去。
终于,他找到了一个还剩下一口酒的酒壶。他急切的把酒壶抓到嘴边,仰头倒进口中。之后,狠狠的甩到了地上。
“啪!”
酒壶应声而碎,甚至有碎块飞溅到了三尺以外的地方。而这一甩,似是耗尽了龙御锋所有的力气,他再次无力的趴回到了桌子上。
手指,细细的抚摩着画像中的女子,龙御锋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极其苦涩的微笑。
他先前在梦里见到了她,可是,她却立在冲天的火海之中,一脸冰冷,一脸决绝的看着他。他想冲过去把她从火海里救出来,可他的腿却无法挪动分毫。
而她,忽然笑了,笑的异常狰狞,看他的眼神,仿佛是与他有着血海深仇。他越是挣扎着想冲过去,就越是动弹不得。于是,他就那样惊醒了过来。冷汗,湿透了他身上的衣裳。
她这是什么意思呢?是在借梦与他诀别吗?还是,她在炫耀她的背叛,嘲笑他的无能?
若是诀别,她为何一句话也不说?还那样冰冷的看着他,发疯似的狂笑。那么,她是在炫耀,在嘲笑?
那天夜里,她当真逃不出来吗?她当真没有一丁点逃过那场死劫的机会吗?香禾、香草为救她而死,当她也走上黄泉之路时,她要如何向那两个侍女交待?难道她心中,一点也不觉得愧疚吗?
“呵呵呵呵……”突然,龙御锋傻傻的笑了起来,明明是傻笑,但他的笑声却异常骇人。
他继续不停的用手指抚摩着画像中的女子,速度越来越快,仿佛是想给冰冷的画像,带去一丝活人般的温度,借此错觉,那画像中的女子仍然还活着。
只是,忽然间,龙御锋的手停了下来,并倏然的握成了拳。他握的很紧、很用力,骨头关节霎时发白,手背上的青筋,愈渐清晰、凸起。而他的笑声,也紧接着停了下来。
刹那,殿内一片死寂。
他默默的看着桌上的那几张画像,眼神渐渐阴冷了下来。
“啊!”
良久,龙御锋突然发疯似的暴喊一声,抓起所有的画像站起身,双手在中间奋力一扬,那几张画像,顿时变作了两半。可下一秒,他却愣住了。他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中,那已无法再挽回的破损了的画像,双腿一个踉跄,呆呆的跌坐到了地上。
他怎么会把她的画像撕坏了?他怎么可以把她仅留的画像也撕坏了?他撕毁了这些画像,以后,他岂不是永远也见不到她了?
她还会再入他的梦吗?只是,当她再翩然的与他在梦中相会时,可否,可否不要用那样冰冷、决绝的眼神看他?也不要那样狰狞的笑。她从来都不是那个样子的,她怎么能变成了那副模样?
明明是她背叛了他,她怎么敢用那样的态度对待他?他不但是一国之君,他更是她的天与地。她即使是死了,也是属于他的,她怎么能用那样的态度对侍他?
看看,看看画像上的她,那时候的她,笑的多和善。全身上下,乃至她的发丝,都是那样的温和、宁静。她怎么可以变了,他不许,他绝不允许她有任何的改变。
他要她入梦,他要在梦中见到她。可是,他不要那个冰冷、决绝的她。他要她回到从前的样子,他要她用从前的模样与他在梦中遇会。
好久,好久,龙御锋终是慢慢的把手中已变成两半的画像,捂在了胸前。痛苦,无法抑制的急涌上他的心头。他紧蹙着眉头,低下头去,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
昏黄的烛光,无声的撒在他单薄的衣裳上,使得他的背影看上去,愈渐沉重、悲恸。
连日的阴雨,终于放了晴。
被雨水冲刷过的天空,更加的蔚蓝,阳光亦更加的灿烂。
皇宫内,仿佛尘埃落定了般的,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一切如常,一切平常。似乎冷宫的那场大火,从未发生过。也再也无人靠近过那座,伫立在宫墙之内,位处最偏僻的院落。
明明是艳阳高照,但这座冷院,却仍是一成不变的阴森与死寂。冷院外,那两扇腐蚀的大门,依旧紧紧的闭合着,不同以往的是,大门被上了锁。
院中,那一片废墟始终静止在原地,只是那一同被烧焦的两具尸首,早已消失不见。
废墟前,那曾被鲜血染红的地面,此时,再见不到丝毫刺目的红。因那上面,已被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覆盖。不知是雨水和阳光的催长,还是为那红色液体的滋养。
风,缓缓的在那片废墟上穿过,变作了如叹息一般的呜咽。不知是冤死的鬼魂,在悲泣、哀叹,还是从未散去的忠魄,正在欢笑愉乐。
那两具烧焦的尸首,最终被葬在了同一个墓穴之中,只因那两具尸首,已无从分辨出二者的身份。虽算不得厚葬,却也不曾怠慢。没有了皇后的身份,亦仍是异国的长公主。只是墓穴所在地,从此只能远远的遥望皇陵。
再嫁皇后不回宫 第63章 似曾相识,莫名
风,一阵一阵的吹过,呜咽声,一次一次的响起。
那片废墟,无奈的一直伫立在那里,伴着院中不知因何疯长的野草,无声叹息。
雨顺宫内殿的软榻上,杨雨柔坐在榻沿,手中一针一线,认真的缝治着一件婴孩的衣裳。她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甚至连双眸之中,也没有隐藏一丁点的情绪。
从窗子撒入屋内的阳光,透着明显的炽热。吹入屋内的轻风,也带着一点点的热浪。
片刻,杨雨柔一边缝,一边打量了一眼手中的小衣裳,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
就在这时,外出办事的紫依和紫云,双双回到了杨雨柔的身旁。
“娘娘,给莲妃腌的小菜,已经送来了。”紫依开口,向杨雨柔禀报了一声。紫云,则莫名的上前了一步,更加的靠近杨雨柔。
“本宫知道了。”杨雨柔微微颌了颌首,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杨雨柔话音未落,紫云忽然悄悄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了杨雨柔的眼前。
这时,紫依转过了身去,看着内殿外面,像是在防备有人闯进来。
杨雨柔放下手中的针线,接过紫云递来的信,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默默的看了起来。
紫云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火摺子,举在杨雨柔身旁,双眼却不时观察着窗子的方向。
杨雨柔快速的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嘴角不知不觉的露出了一抹微笑。莫名的,她笑的竟是那样的美。绝对是发自她肺腑的,没有丝毫杂质,干净而真挚的笑。
她反复把信上的内容,看了好几遍。这才拿过紫云手中的火摺子,点燃了那封信。
看着信纸渐渐成灰,直到快烧到手指时,她才不舍得扔到了地上。
“收拾一下。”淡淡的吩咐一声,杨雨柔再次拿起了针线。
“是。”紫云微微一福,蹲下身去,小心翼翼的将信纸的灰烬,装入了先前那张空白的信封之中。接着,又藏进了她的怀里。
等到紫云收拾好后,紫依来到杨雨柔的身旁,轻声问道:“娘娘,那小菜,什么时候送过去?”
“等用过了午膳,本宫亲自去送。”杨雨柔慵懒的回了一句,之后,她举起手中就快做完的婴孩衣裳,莫明其妙的问道:“你们看,本宫亲手做的小衣裳,好看吗?”
“当然好看。”紫依、紫云几乎异口同声。
“只可惜,那个女人的孩子,是没有机会穿上这衣裳了,真是枉费本宫一番心血。”杨雨柔说着,叹了一口气。仿佛,她很是同情她口中所说的那个孩子。
“娘娘,等您怀上龙子时,这些。”紫云随口就接就了茬,但不等她说完,她就在杨雨柔那异常阴冷的眼神下,闭上了嘴。
杨雨柔扫了紫云一眼,不容抗拒的命令道:“紫云,这句话,永远不许再说。”
“是。”紫云赶紧答应了一声,并用力的点了点头。
“若非迫不得已,本宫绝不会为那个男人育孕子嗣。”杨雨柔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小衣裳,冷笑着,吐出一句自语。她的语气,异常森寒,更是充满了不屑与厌恶。
紫依、紫云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谁也不敢再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杨雨柔不再多言,继续缝制着那件小衣裳。先前的阴沉,终于渐渐的被风吹散……
尚未天亮,在床上与王皇后一起睡的好好的云静婉,却莫名的忽然睁开了双眼。
她不像是从梦中惊醒,却也不像是自然清醒。她在黑暗中怔怔的看着屋顶,竟许久也无法回过神来。
她一直在想,她一直在回忆。可不论她如何努力,也始终想不起来,她为何会突然醒来。而在她醒来前,她又曾进入了怎样的梦境之中去。
是噩梦吗?还是从前那些曾缠绕过她的梦魇?她细细思索,却发现,好像都不是。
不论是噩梦还是梦魇,她必定会被惊醒。而醒来后,她的心一定会怦怦跳的凌乱,额头或身上甚至会冒出不少的冷汗。
但此时此刻,她很平静,只是这种平静中,又带着一些无法言喻的莫名。
也许,她刚刚逃离出来的那个梦境,的确不是噩梦。却有使她无奈与不愿见的什么人,或什么事。所以,她本能的从梦境中逃了出来。以至于人都已经醒过来了,却仍是回不了神。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白日里,明明不曾去想过,为何她不愿见的,依旧还是会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
自香禾、香草惨死后,她便没再想过那个男人。即使想起,也是因为恨。
尤其是冷宫的那场大火,使得她与王皇后,不得不一同从先皇为王皇后修建的秘道中逃离出来后,她便一次都没有再恨过。
既然她答应了王皇后,放下从前的一切,她便会遵照她们的约定,真的去放下。
双眸,不知不觉的落在窗子上。窗子上,那几乎与屋内相同的黑暗,使得云静婉立即明白到,眼下,仍未天亮。或许依旧还是在夜里,又或许就快天亮了。但不论哪一个可能,她都不能在这个时候,穿上衣裳,走出她和王皇后的房间,独自在山谷中慢步。
若是遇到了什么人,当被问起原因时,她该怎样解释呢?说的越多,就越容易犯错误,与其去做有可能会犯下错误的事情,倒不如强迫自己,再次入眠。
云静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闭上双眼,想要再次入睡。
可心中仍在纠缠的种种,让她如何也无法睡着。不但如此,她还不能挪动自己的身体,毕竟这张床上,还有王皇后的存在。她动来动去的,肯定会把王皇后也吵醒。如此清醒的在床上僵挺着,实在是一种折磨。
努力了许久,云静婉终究还是忍不住的起身下了床。
她尽可能的让自己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以免吵到王皇后。
只是,下了床后,她仍然还是什么也不能做。她不能打开窗子,又无法在黑暗中静下心来,默默的坐在桌前。
等到云静婉穿好衣裳,摸索着盘好发髻之后,她也已做下了选择,她要到屋外去走走。倘若真的不幸遇到了什么人,她就少说话,尽快跑回来。
双手触上房门,云静婉回头看了看床上并未被她吵醒的王皇后,接着,轻轻的、慢慢的打开了房门。
风,带着一丝黑夜的凉意,与山谷的清新,迎面向她扑来。她探出头,向四周望了望,确定无人后,才抬腿跨出了房门。
转过身,轻手轻脚的把房门关好,云静婉立在门外,又向四处看了好半晌。
遥远的天际,如同被人划开了一道口子,隐隐的露出了一丝与黑暗相悖的白色。虽是那样的微弱,却已十分清楚的说明,这是黎明就快到来的前兆。
这个发现,让云静婉松了一口气,还好,就快天亮了。那么,即使此时遇到了什么人,她的出现也不会太过突兀。
双手在身前交握,她开始慢慢的向前行。她并没有想过要往哪里走,她就是想随意的走走罢了。如果没有人跑出来打扰,那是最好不过的。
再嫁皇后不回宫 第64章 再次入眠(1)
天边的那一丝白,并没有给山谷带来同样的光亮。幽深的山谷里,依旧沉静在一片黑暗之中。放眼望去,除了延绵不断的阴影,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云静婉突然有些感慨,在那些阴影之下,她该是怎样的渺小。而不论她看向何处,都始终看不到丝毫可以让她离去的出路。尽管她知道净尘谷的出口在哪里,可是,她和王皇后要用怎样的理由离开?又要如何去解释,她们不需要有人相伴?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云静婉收回了远眺的视线。这时,她明显的发现,双眼看到的一切,不知在何时,似乎微微的褪去了一层暗黑。
她继续不停的往前走,尽管她走的不快,却仍是渐渐的远离了她和王皇后的住处。而随着她行出的距离一点一点的加长,她所经过,她所看到的景象,也慢慢的,褪去了一层又一层的暗黑。只是那暗黑,似有千千万万层,非一时就能全部褪去。
云静婉慢慢的走着,双眼无意识的四处看着。
她的脑中,似乎什么也没有想,又好像已经想过了许多许多。
时间,在山谷中,静静的穿梭流逝。云静婉身后的距离,无声的被一直一直拉长。
待到她赦然回过神时,她已远远的离开了她和王皇后的住处,整个山谷,更不知在何时,已有了朦胧昏暗的光亮。但最让她诧异的是,她竟莫明其妙的走到了一个被翠竹环绕的园子外。而这处园子,绝对是扭曲着偏离了她原先的轨迹。
本是想离开,但云静婉却不禁打量起了这个园子。
将整个园子隔开的,并非高大的石墙,而是竹木相间,不足一人高的篱笆。
园子内,有好几间十分雅致,却大小不均的竹屋,和三个一样大小,但模样完全不相同的竹亭。里面没有一棵翠竹,只有零星种植的几棵粗壮的桃树。
她想,这处园子,大概就是净尘谷谷主居住的地方,并且这个谷主,是个爱桃爱竹之人。否则,山谷里又怎会有这样多的翠竹与桃树?不知那谷主,是生来就喜爱这两物,还是因经历了什么,刻记了什么,才产生了特别的钟爱。
不论如何,喜竹之人,必定是个谦谦君子。
而这位谷主,既建立了净尘谷,又岂止只是一位君子,他更是个大善人。
嘴角不知不觉的扬起一抹赞赏的微笑,云静婉转过身,准备离开。此时,即将完全天亮,她必须在大伙晨起之前,赶回她和王皇后的住处,以免途中逢人就解释她何以会如此早起。
“是何人在那里?”
就在云静婉抬起脚的刹那,她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温和的声音。因为这阵声音,她不得不停了下来,并转回了身去。
下一瞬,园内园外的两个人,都莫名的愣住了。
云静婉怔怔的看着那张和善的脸,心中,又涌起了一股,初见那时的熟悉感。
站在园内,依旧身着那一袭白裳的寒霖,也同样怔了怔。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却与云静婉的表情,不太相同。出现在他脸上的,更多的是诧异与疑虑。
他默默的回视着云静婉,看着她那娇小的身影。
但在她回头的瞬间,他看的却仿佛不是眼前的云静婉,而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女孩。
可他分不清,是他把那个十年前的小小身影,替换到了云静婉的身上。还是因为那莫名的一刹,让他忽然想起了那一张、那一个搁置在他心中某个位置的小脸与身影。
云静婉先回过了神来,她微微的福了福,轻声唤道:“谷主。”
“李姑娘?”寒霖一颤,亦从深思中,清醒了过来。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云静婉,眸中明显有一抹失望。
他最近是怎么了?为何总是把别人错看成那个小丫头?他明明清楚的知道,那个小丫头已经长大成人,并嫁到了龙翔国。虽做了皇后,却被废入了冷宫,前不久,更是丢掉了性命。况且,即使她还活着,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不可能从茫茫人海中,认出她来。就连他心中的那张小脸,也已是模糊不清了。
云静婉微笑着点了点头,难得净尘谷的谷主竟然还记得她是谁。谷中这么多人,不知道他是否把每一个人的姓氏名字,都记住了呢。
也或许,有许多人,从来到直至离开,都不曾见过他的真实模样。
毕竟他是一谷之主,又怎会随随便便的与谷中每一个人,都见过面、说过话。即使他想这么做,只怕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可能,寒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李姑娘有事找我?”
寒霖的询问,让云静婉很是莫名。虽心有疑惑,但她还是摇了摇头,实话回道:“没有。”
“若是有事,李姑娘不妨直说。”寒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善意的微笑。还以为是云静婉有些不敢开口,他的声音更加温和。
闻言,云静婉恍然大悟。她想,一定是这位谷主误会了她的来意。
虽然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了这个地方来,但她真没有想过要找净尘谷的谷主。但她这样突然的出现在这里,也的确是很容易让人误会。
云静婉先是一脸歉意的对寒霖笑了笑,之后,半真半假的解释道:“谷主误会了,我起来时,天还没亮,本只想四处走走,却找不着回去的路,心里一急,就瞎走,结果没想到,竟走到了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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