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劫重生

闻听此言，别说是脸色已然发白的张公斗，即便是赵缦雄也犹豫起来。甭问，桃花源比较健全的社会保障制度和安全的生活环境，对于这个时代的幸存者们，吸引力是不言而喻。难不成，吴晗是要用潜移默化来限制两家附庸未来的发展？思来想去没有良策可解，赵缦雄瞥了一眼在自己身旁，面色阴沉好似墨汁的张公斗，最后仍是无奈地咬着牙说道：
“成！这条我也答应了。”
好在吴晗没有再提出什么得寸进尺的事情，具体要求也就是这些了。此刻只见他咧嘴一笑，从桌面上推过两份文稿，说道：
“呵呵呵呵，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就没问题了，你们把这两份资料拿回去看过，等到签字之后交给我，咱们就开始筹办分封典礼。”
“哼，你个天杀的赵缦雄，居然敢坑老子，咱们没完。”
散会后前脚刚走出会议室，张公斗便气哼哼地甩开了想要过来跟他商量些事情的赵缦雄，独自一人扬长而去。虽然张公斗小声嘟囔的话轻微得旁人难以听清，但赵缦雄透过观察他的脸色和眼神变化也晓得这位是把他记恨上了。从此，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正如他们此刻一样，已是渐行渐远。
的确，张公斗对赵缦雄每每抢在自己前面表态不满，又不敢对罪魁祸首吴晗作出什么不友好的表示，只好把满腔的怨气都撒到赵缦雄身上。这种无端迁怒其实是最没道理好讲的，偏偏又时常会出现，也算是人类的劣根性之一吧！
在滨海补给站显露出现的那些诸如磁暴线圈、电磁轨道炮等梦幻科技武器，张公斗再怎么白痴也晓得双方装备落差到了这个地步，人数的多寡对于战争结果几乎没影响。与其贸然炸刺被人干挺了，不如早点承认现实，或许还能混得不错。何况，相比之下，选择忌恨赵缦雄，也总比招惹吴晗这头吃人不吐骨头的大老虎，要来得安全些。
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既然大家都公认吴晗的拳头够硬，那么他来当老大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身处乱世之中，强者为王是毫不意外的规矩。不妨坦白地讲，吴晗若是一副老好人唯唯诺诺，毫无主见的样子，在关内血雨腥风中搏杀出来的张公斗反倒会看不起他。饶是吴晗接纳他们为附庸的条件较为苛刻，至少这也能佐证吴晗没打算卸磨杀驴。在海上漂泊浪荡许久之后，终于找到了一块安身立命之地，张公斗不想玩拼死一搏，鱼死网破的把戏，他更愿意在游戏规则许可的范围内，替自己争取更多的现实利益
在两天后，分封仪式完成了准备工作，吴晗和赵缦雄、张公斗各自穿上冕服。三人聚首，吴晗笑着说道：
“照规矩，爵位册封是要减两等。我是个伯爵，你们俩得委屈点受封男爵了。如果不愿意的话，现在说出来还不算晚哪！”
闻声，赵缦雄微微一笑没言语，张公斗则瓮声瓮气地说道：
“男爵就男爵，好歹有毛不算秃啊！”
吴晗在大笑过后，正色说道：
“那好，咱们这就开始吧！”
遵循着华夏古老礼仪制度，封爵仪式必须用到玉圭这件礼器才算合乎规矩。在古老的封建时代，上至天子，下到诸侯，他们手中的玉圭都是用以标明身份地位的重要信物，大致是相当于后世常见的符节和尚方宝剑之类的权力象征。遥想当年，周成王桐叶封弟的典故就是这么来的。虽然桃花源距离著名的玉石岫岩并不远，但幸存者们确实没这个闲功夫跑去专门开矿。
这一次仪式上的诸多道具也只能因陋就简凑合着，向来善于变通的米龙等人，于是撺弄着搞来了一些色彩斑斓的石材，在精细的打磨之后用来冒充玉圭。
在这个封臣仪式上包括吴晗在内，大家手里捧着的玉圭，身上的玉器挂件等等，尽数是些假冒伪劣产品。
诸位参与者们也心知肚明，没在这上面挑剔什么。整个仪式按部就班地走下来，包括吴晗在内，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像这么叫人觉得无聊了。
分封固然是一件异常复杂的事情，各种礼仪和道具尽可照搬古代的资料，甚至是按照文字凭空臆想。然而，幸存者们的生活无法同样照葫芦画瓢，总归有许多现实层面的需求亟待解决。好比吃饭穿衣的问题，远比那些书蠹们研究在典礼上是该先迈左脚，还是右脚来得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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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劫重生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君君臣臣（4）
赵缦雄和张公斗所管辖的幸存者，总人数接近五千大关，即便其中一部分人选择加入桃花源，由于派出亲信在内部的说服工作很得力，选择继续追随他们俩的幸存者也有近四千人之众。
在此之前，这些来自关内的幸存者业已在茫茫大海上漂泊数月，期间粮食短缺和饮水管制自不在话下，许多人还患上了诸如腹泻、皮肤病和营养不良等疾患。目下，赵缦雄和张公斗为了安抚人心，急需大量药品和给养物资，如何与桃花源完成这些货物的交易，如今成为了摆在眼前的首要难题。
前面吴晗已然把话讲得甚为明了，选择定居在封臣领地上的幸存者，待遇不同于直接加入桃花源的那些人。换句话说，桃花源没有义务为封臣所属的幸存者提供免费物资和服务，援助无论数量多少都是有偿的。
若是寄希望于桃花源能慷慨地解囊相助，那纯属白日做梦。想要得到物资补给，赵缦雄和张公斗得先拿出一个让吴晗和桃花源上下人等都觉得满意的支付方案。趁着这几天桃花源众人忙着闭门开制宪会议的当口，赵缦雄跟张公斗闭门谢客，二人共同探讨拟定了一份清单，详细罗列出他们迫切需要的物资和援助项目，现在正是该谈清楚的时候。
捡了吴晗这位正主，赵缦雄笑着从兜里摸出一叠a4纸，说道：
“这些是我们需要的东西，请问要付出什么呢？”
闻声，吴晗没有作出表态，米龙立刻接过话头，插言说道：
“等一下，我想请梁东成来给二位讲解我们的贸易规则。”
眉头一紧，随之赵缦雄故作坦然地摊开双手，施施然坐回宽大柔软的沙发，他却禁不住有种芒刺在背的错觉。这时，只见梁东成笑眯眯地站起身，他朝着各位与会者点头致意，而后慢条斯理地说道：
“诸位，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我们合计了一套规则，相信可以满足目前贸易的需求。”
“那个，你说得简单。”
吴晗向来是很讨厌长篇大论的，一开始就抛下了限制措施。与米龙隐蔽地交换眼色，中间停顿了一下，梁东成继续说道：
“是，那我就说得尽量简单扼要一点。在桃花源的内部我们是一直使用信用点借记卡方式结算，两位的封地情况跟桃花源不一样，所以我们认为选用实体货币更合适，大家请看这边。”
顺着梁东成所指的方向，一部高清晰数字投影机在粉刷洁白的墙体上，投射出一组标有不同数字的金银硬币画面。
这些金属钱币的面值是从最低的一元起步，上限到一百元为止，并没有准备更小面额的品种。面值超过了二十块的钱币材质是以黄金为主，低于二十元面值的硬币，所用的材质则是白银为主。在这些硬币的正面标注着面值数字，在钱币背面则是以浮雕和镂雕手法综合表现的长白山雪景。虽说限于硬币本身的尺寸，取景仅是在方寸之间，但那种博大浩瀚的雄浑气度，绝不逊于类似**那样著名的巨幅壁画。
这些钱币的外廓，没采用常见的棘轮外观，而是改以图样极其细微，甚至必须用放大镜才能看清楚上面的细致纹样。
从总体来说，这些钱币的做工精美无比，只能叫人联想起微雕大师的作品，与其说是用于实际流通的货币，倒不如说是昂贵的工艺品。毫无疑问，若是没有那些外星人提供的激光数控机床之类的利器，别说是桃花源这种小地方。铸造发行这些制造工艺极端复杂，图案纹理华丽到爆的钱币，铁定会连累一个国家破产的。根本不必怀疑，这种硬币的制造成本已经远超本身的面值，谁想伪造，纯粹是跟自个过不去。
熟谙商业运作和谈判技巧的梁东成和米龙，一唱一和地介绍过了这些钱币的情况和相关的购买力核算原则，最终他们将目光投向了吴晗。
晓得是到了拍板的时候，吴晗起身冲着正在思索利弊关系的赵缦雄和张公斗，说道：
“你们急需这批物资，先用以我个人名义提供的无息贷款来购买，这些硬币就交给你们推广试用吧！”
援助两家封臣的事情搞得如此复杂繁琐，确有一些不可回避的难点。长期以来，桃花源内部人员消费，除了按人头配给的生活必需品之外，譬如某人想订做一件非制式的武器，或者裁剪一件自行设计的衣服，当然是需要对付出额外时间和精力提供这些服务的幸存者作出适当经济补偿，诸如此类的小额经济活动，一律是采用信用点结算的方式，大家刷卡转账就解决问题了。
问题是技术层面很先进的结算办法，未见得就一定是最好，最适用的方式。幸存者们都很清楚，黄金白银这些前贵金属的价值今非昔比，但是华夏人长久以来养成的储蓄习惯，还是让人们对能够亲手触摸到的实物更感兴趣。
近水楼台先得月。桃花源从外星人的手里，以跟铜铁等金属相差无几的价格，轻松采购到金、银、稀土等地球上较为稀缺的金属。
单纯从价格尺度上讲，用黄金和白银为原料铸币，不考虑加工成本，跟发行钢镚的差别不大。既然幸存者们反映有这个实际需求，吴晗也就从善如流了，安排了专门的委员会，负责筹划发行实体货币的事宜。在发起这场对东瀛人的战争之前，桃花源的第一批金属钱币便已宣告问世，只不过还每来得及正式投放市场就赶上赵缦雄和张公斗前来投奔这件大事，倒也不妨先把他们当作实验室里的小白鼠用了。
等到赵缦雄和张公斗初步消化了这套并不十分简单明了的方案后，吴晗拍了拍摆在面前的这叠a4纸，说道：
“这份清单我会仔细看过，两位回去以后再合计一下，如果需要什么物资，随时可以通过周行文来联系我。”
大家能当面谈的东西也就是这些了，剩下的事情主要是私下里商量解决。吴晗等一行人将张公斗和赵缦雄送到桃花源山谷的入口处。临走之前，赵缦雄转回身看着吴晗，笑着说道：
“我们俩先告辞了，这几天多有打搅，太麻烦老弟你了。”
听到赵缦雄的话，吴晗笑了笑，说道：
“呵呵呵呵，说这种话实在见外了，两位走好，我就送到这了。”
赵缦雄和张公斗一先一后上了为滨海补给站输送给养的卡车，吴晗目送着这支车队离去，他长出了一口气。
从表面看，这次分封活动，桃花源吃了不小的亏，不仅要从自家的地盘里割出两块，成立国中之国，而且还增添了负担，似乎是很不合情理，不过参考目下的实际情况，吴晗作出这种决定也不难理解。
当今这个蛮荒年代，遍地荒野，怪兽横行肆虐。基本上只要出了定居点，哪怕活动范围不超过一公里，幸存者们都必须随身携带武器准备自卫，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身在如此恶劣的境况之中，真正匮乏的资源并不是土地，而是有限的人口抑制了社会发展的脚步。军事、经济、文化等诸多的领域内，人口基数的多寡都是决定一切的根本。
扛枪保家卫国要人，扩展消费增加经济活动要人，钻研文化弘扬传统也要人。假如没有人，又何谈生存和发展，别的岂不成了瞎扯淡，所以人口才是一切的根本。
虽然在个别的时间段内，一个国家的人口数量太多，显得吃饭的时候嘴特别多，辛苦生产出来的东西老是不够分的，为此发牢骚的嘴同样不少。这个情况的确是有些麻烦，可若是一个国家的人口太少了，那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毁灭性灾难了。试想，别国发起军事入侵，本国召集不到足够数量的合格兵员迎战，即便能赢那也是惨胜。本国的青壮年劳动力不足，只好大规模引进外籍劳工，最后引来非法移民的棘手问题。
在战前那个时代，老牌工业区欧陆的人口出生率持续下降，各国的老龄化极为严重，结果为了弥补劳动力不足，源源不断而来的新移民和他们高得多的出生率，已然是把基督教的大本营都染绿了。
一言以蔽之，削足适履这种寻常人都能感觉出不对头的蠢事，却经常是那些聪明人干出来的。究其原因，不外乎是这些大人物都信奉着共同的座右铭，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要说还是华夏的老祖宗们看得更明白一些，他们很不是滋味地说：上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刍狗是个什么玩艺呢？刍狗是在古代祭祀时，所需要用到一种器物，是以干草为原料捆扎成的草狗。这玩意在祭祀中的用途跟小饭店里的一次性筷子没啥区别，到了用的时候临时抓过来，象模象样地祭拜上一番，等到用过了就毫不吝惜地丢掉，因为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对于大自然来说，世间万物都是刍狗，物种生灭无常，它也不关心。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圣人来说，底下的老百姓，芸芸众生也无非也是另外一群刍狗，有用的时候甜言蜜语拉拢，等用过了就弃如敝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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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劫重生 第一百八十章 兴亡一叹（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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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晨，把女儿抱过来让我看一眼。”
无论成功与失败，人生是有得必有失的过程，最终归宿也只有一个，坟墓。吴晗是不必再为了生计而犯难，也不用时刻担忧生命受到威胁，他为此而付出的代价就是跟家人聚少离多。自从宝贝女儿出生以来，吴晗跟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满打满算就没超过两个月，可怜这个比较认生的孩子，直到现在还没有记住吴晗的这张生面孔，每次被他抱起时都会本能地哇哇大哭起来，徒自惹得周晨一阵埋怨。
好不容易把女儿哄睡了，吴晗心满意足地把她放回摇篮里，独自坐在沙发上发呆。
没等吴晗进入状态约会周公，周晨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她语气冰冷地说道：
“喂，有人跟我告状了，你许愿得也还愿哪！趁早把事情解决了，再这么拖下去，那是要被别人看笑话的。”
闻听此言，吴晗笑得比哭都难看。昔日的一丝遐想，如今成了困扰自己的老大难问题，深觉自作孽的吴晗叹息一声，点头说道：
“我明白，这件事也该解决了。”
在骨子里，周晨是个甚为要强的女人，吴晗跟那些闺蜜们狗屁倒灶的那档子事情，早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周晨很生气，却也没什么好办法。既然如此，与其久拖不决让外人在背后说闲话，不如趁早了断清楚，好歹自家耳根子还能落个清静。
无意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周晨转而说道：
“对了，你就这么撤回来，王超能答应吗？”
闻声，吴晗两眼望着天花板，说道：
“他当然是不高兴了，不过撤退的理由很充分。连续战斗了超过两周时间，咱们家底薄，这趟带的弹药都用完了，必须回撤休整，王超再挑剔也不能说咱们不够仗义吧？”
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周晨轻摇着手指说道：
“未必，我觉得他肯定是怀恨在心了，这家伙不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吗？”
对此，吴晗也表示赞同，他点了一下头，说道：
“是啊！人心隔肚皮，我也挺担心这个，王超的心眼一向很小，要不给他点甜头，怕是不容易交代过去。嘶，你看这么办咋样？回头我派人送一批武器装备慰问护矿队，再搭上几件装甲防化服，维持脸面上过得去就行了。对，就这么办。”
在战前时代，周晨能在龙蛇混杂的首都混出名堂，成为独当一面的公司高管，她的才干绝对不限于相夫教子的领域。吴晗也没把她当成理所应当隐身幕后的影子，而是周晨自己出于种种的考虑，最终选择了低调的作风，如愿将自己隐藏在吴晗的背影中。
当只有夫妻二人私下里交流的时候，周晨隐匿的锋芒就显露出来了，此刻她诧异地看着吴晗，说道：
“上回你不是说想要卖军火给护矿队，怎么改成白送了？难道你又想出了什么馊主意？”
吴晗手抚着额头，似是很烦恼地摇头，说道：
“唉，这个说来话长啊！护矿队不知从哪得到消息，他们从战区那边捡了不少老毛子的洋落。如今人家护矿队是兵强马壮了，那底气足得很哪！我手上这些家伙，估计王超一时半会是看不上眼喽！”
近来总免不了神色许忧郁的周晨此刻忍俊不禁，她戏谑地戳着吴晗的脑门，语气嗔怪地说道：
“你又开始耍宝了，想要哄我开心也不用这么样吧！”
“呵呵呵呵，又被你看穿了。”
桃花源汲取了大量外来技术的精华，随后摸索着制造出如电磁轨道炮和磁暴线圈这样的梦幻兵器，尽管这些新式武器性能不完善，但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桃花源工业发展的潜力已然突显出来。吴晗不是拿不出足够份量的货色来打动护矿队和王超，只不过他是担心养虎为患的问题。若是一不小心把护矿队养得太肥，回头他们把洪流公司收拾了，接下来可就轮到这个吴晗刚宣布成立的白山伯国。
被人用自家造的武器用来打自己，这种事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来看，好像都挺白痴啊！
正当吴晗一心一意跟老婆修补夫妻关系的时候，居所的门铃忽然响起。随即，周晨收敛笑容冲着吴晗使了个眼色，转身就去哄女儿了，现在周晨是把孩子看得比吴晗重要。顾不上跟宝贝女儿吃味，吴晗起身走出房间来到大门口，打开了门之后，他一眼就瞧见了外面的访客。
“臣米龙，参见君上！”
这时，一本正经地觐见姿态，朝着吴晗施礼的人正是前洋行买办米龙大班。
自打桃花源宣布建国，白山伯国定鼎以来。除去吴晗本人由于各种仪式的需要，一股脑弄了很多套仿造从春秋到汉朝风格的服装，反正一律是宽袍大袖了。在他手底下这些受封为大夫和士的大小干部们也是依样画葫芦，人人有份。本来深衣一类的服装是华夏民族的正装，绝非那种被游牧民族霸王硬上弓，所谓大融合来的“唐装”可比。奈何，衣服再好也要看谁来穿，身材干瘦的米龙穿着这套古香古色的行头，活似是一根细竹竿挑着大麻袋晃荡。
一言以蔽之，庄重沉稳的气度那是分毫看不出，荒诞喜剧的成分倒是不用刻意表演，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了。
见状，吴晗亦是哭笑不得，连忙摆手说道：
“行了，这一共就咱们俩人，你还弄这套玩意干吗？有事就赶紧说正事，别瞎扯。”
似乎是异常注意维护自己的形象，米龙挺胸抬头，还不忘平整一下衣服上的褶皱，然后才说道：
“是，那微臣就直说了。我刚收到了一份线报，看了觉得非常重要，所以专程来向君上您禀报。”
闻听此言，吴晗也觉得奇怪，什么事情值得专程来报告，追问说道：
“哦，那是出了什么事？”
在两个人说话间，米龙抬手从怀中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用双手递给吴晗。当接过了这张纸，吴晗的目光一扫而过，他的脸色瞬息数变，最后更是急得跳脚。到头来，吴晗再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一把揪住米龙的衣襟，说道：
“这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骤然被外力勒得呼吸艰难，米龙拼命想要挣脱吴晗的魔掌，只可惜他的力气实在跟吴晗这头人形大怪兽没有什么可比性，接连挣扎也未能如愿。直至吴晗觉察到用力太过，慌忙放手松开米龙，他这才咳嗽了几声恢复了顺畅呼吸，断断续续地说道：
“哎哟，这位卧底可是您亲自安排的……之后交给我单线联系，反正他前面送来的那些情报都……挺准确的。咳咳！”
平生惯于在笑里藏刀，含沙射影的职场中厮混打拼，米龙染得一身老成世故的气息。在举手投足间，丝毫不露破绽，当真堪称是一条掉进香油罐子的泥鳅鱼，滑得浑不着力。
当吴晗听着米龙那毫无责任感的圆滑回答，纵然是气得直翻白眼，却也照样是拿米龙这家伙没辙。
当下，气哼哼地一摆手，吴晗不再理会一脸恭谨模样的米龙，开始在庭院中来回踱步，认真思索着这则情报的可信度究竟如何。这件事情不是三瓜俩枣的小事，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呀！
米龙送来的这张纸条，内容统共不超过两百字，但是记述的内容却极为惊人。那位安插在洪流公司内部的卧底贾丹传来消息，偌大的洪流公司眼瞧着就快完了。说不得，这个消息无论是如何听来，都不免让吴晗生出犹如置身梦境的错愕感。
在东北有句俗语说得特别好，这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塌炕。
曾几何时，称雄华夏东北三省，即便是面对护矿队和桃花源联手，仍旧能保持进退自如强势的洪流公司，早已不复昔日力压群雄的凛凛神威。倚仗为核心武力的雇佣兵们，虽是个顶个精干善战，奈何架不住他们的人口基数太少了，在历经多次战事以后，以及与怪兽大小冲突中的损失，洪流公司的前雇佣兵数量只剩下了二百人出头。这些人聚拢在一起仍是一支不容小觑的突击力量，哪怕是今时今日的桃花源，碰上这样的敌人，也只能是闭门死守消耗对方的锐气方为上策。
假如说如此强横霸道的洪流公司居然面临着覆亡解体的巨大危机，这话听来着实有几分危言耸听的嫌疑。然而，这个消息是由己方内线渠道传来，毋庸置疑是第一手的情报，吴晗想要完全不信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