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为上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禾九九
两个孩子柔声的劝慰让太上皇的愧疚稍稍和缓了些,点点头,拍拍贺靖逸的手,狠声道,“是,迟早会将他抓住。”
成英宗自登基太上皇之后,虽然已将兵权和朝政大权悉数交给了贺靖逸,但他仍旧留有他做皇帝时就组成的一个隐藏于世人中的影子机构——密府。
这个机构如同贺靖逸的四维门,时常帮他解决不方便公开处理的事,而这个机构从建立至今,所做的最多的事,便是调查三王的下落,即使他当上了太上皇,这个任务也依旧不变。
密府是比四维门还要隐蔽在暗中的存在,除了太上皇本人,也只有贺靖逸知晓这个机构。
贺靖逸想起齐王,原先柔和沉溺在对亲生父母思恋之中的悲伤神色转而被深深的恨意与狠厉取代,“父皇放心,不会让他逍遥太久的。”
太上皇也露出了与往日不同的狠色,点点头,“是,他逍遥不了太久了。”
思绪悠悠被花香拉回,师玉卿想着贺靖逸这几月繁忙与朝中大事,却依旧不放弃追查齐王的下落,十分辛苦,便道,“靖逸,走了这么久,会不会累了?要不要去树亭里休息?”
贺靖逸正欣赏着玫瑰花,想着师玉卿很喜欢吃珠桐做的各色花卉制成的糕点,一会让珠桐过来采些回去做些给他品尝,听见他的话一愣,微微笑道,“兰君是累了吗?累了我们去亭内休息会?”
师玉卿一心想让他好好休息,闻言便道,“好,靖逸我们去亭内坐坐。”
贺靖逸点点头,拉着他的手往树亭过去,两人走到树亭下,因着师玉卿学习了段时间的翩尘功,已经可以小距离的跃上长生堂的房梁上了,于是他止住贺靖逸要伸过来抱他的手,微笑道,“靖逸让我自己试试。”
贺靖逸一愣,很快明白他所指为何,虽担心他若失败掉下来会有危险,但对他的了解也让他知道,自己要是不让他去做,即便他答应自己,内心也会失落,不若放手让他去做,自己紧紧的守护着,更能让他开心。
于是贺靖逸目光温柔道,“这树比屋梁要高出几丈,兰君千万小心。”
师玉卿原先以为他会阻止,见他答应心中更是高兴,知道自己一直劝他对自己不要太过紧张,可以相信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心中被触动的柔软,贺靖逸总是在寻找对自己最好的方式,去温柔待他,将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宁愿改变自己,忍下与生俱来控制欲和占有欲,理解师玉卿唯他不可的一片真心。
师玉卿心中动容,脸上的笑意也柔和了,忙点点道,“靖逸放心。”
贺靖逸微微一笑,但瞧着眉宇间仍是有些担心。
师玉卿举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展露笑容让他放心。
然后他抬头望着树亭上,找准平台的位置,待确定之后,运用贺靖逸所教的心法技巧,结合翩尘功超然轻仙的身法,纵身一跃,身影飘然出尘,轻轻跃到了平台之上。
贺靖逸目光一直紧紧的跟着他,像一个庞大的防护网将他圈在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而见到他成功跃了上去,心情比自己艰苦修炼许久,第一次练成了玄王武功中最难修炼,而且难有突破的潜龙神功第九层时,都还要激动与高兴。
于是他嘴角含笑,紧跟着师玉卿身后纵身一跃,来至平台。
师玉卿成功之后正自高兴,见到贺靖逸上来,激动的上前一下抱住他,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高兴道,“靖逸,我成功了。”
贺靖逸摸摸他的头,这一吻来得突然,却像是从天而降的意外惊喜,甜的他肆意扬笑,搂住他道,“是,兰君好厉害,第一次就成功了。”
师玉卿笑得开心,贺靖逸看着更是高兴,点点头道,“翩尘功果然很适合兰君修炼,短时间内便小有所成了。”
“是靖逸这个师傅交得用心。”师玉卿虽不懂武功,却也明白贺靖逸为他花费的所有心力,毕竟那段时间,他在书房写写画画,为他写下了许多武功秘籍,每一招每一式,都经过仔细研究,反复琢磨,要让师玉卿练得轻松,不会产生任何对他身体的影响。
这番良苦用心,师玉卿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他时常感慨:这世上爱他的人,孟老太君、韶国君公夫人、师乔煌自不必说,便是太上皇与皇太后也对他关心备至,但细致到此的用心,却是谁也比不得的。
有时,师玉卿会想,他到底何德何能,能让贺靖逸对他用情至深如此,每每想到,心中柔软,对贺靖逸更是恨不能倾尽全部去爱护,而这份心自然让贺靖逸更是疼宠他。
如此往复,两人的感情只会更加浓烈,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对方。
两人都知道自己是幸运的,幸运的能遇到一个与自己如此契合的人,因为彼此知道感激,所以倍加珍惜,感情自然越来越浓厚。
贺靖逸最喜欢听见他清雅的声音叫他师傅,每次听,心底都是一阵酥/麻,此时忍不住搂紧他的腰,低头笑道:“再叫一声。”
师玉卿知道他想说什么,故意逗他,笑道,“叫什么?”
贺靖逸瞧出他眼里的逗弄,低头轻吻他的脸颊,暧昧道,“叫师傅,我喜欢听你这么叫。”
师玉卿笑着推了推他,阻止他绵绵不断的亲吻,贺靖逸握住他推着自己的手,身体朝他压进。
师玉卿也故意跟他闹,无论他如何将头压过来就是不让他亲,直到被他压在树壁上,两边的路也被他手臂遮挡住,退无可退,才直面他笑道,“靖逸要做什么?”
贺靖逸身体贴近他,柔声低语,“亲你。”
他低头望着师玉卿眼里的一汪柔情的春水,目光被深深的吸引住,只觉得整个人仿佛将要坠入其中,深陷不能自拔了。
师玉卿听见他的话,微微抬起下巴,下下手为强的吻住了贺靖逸的唇瓣,双手抓住他的双臂,将他翻身压在了树璧上。
贺靖逸沉溺在这个吻中,放在他腰间的双手不自觉向下移去,揉了揉他的腰下柔嫩的皮肤,引得师玉卿身体一颤,想要将他推开,整个人却已被他紧紧箍住。
“兰君,叫我师傅。”贺靖逸急促的吻着他耳后至脖子的皮肤,不时溢出这一两句。
自从两人亲昵的时候贺靖逸让师玉卿唤他师傅,让他得了趣,往后不时在甜蜜的时候,总喜欢让他这般叫自己,听见他难耐的称呼着自己,似乎更能让他兴奋。
都是男人,师玉卿怎会不懂他的心思,无奈的笑着依着他来,结果更让他一发不可收,每每进行到一半便让师玉卿累到睡了过去。
“师傅。”终究抵不过他的纠缠,师玉卿还是笑着唤出了口,而随后面临的便是贺靖逸狂风暴雨般的侵袭。
“靖逸,在这里恐怕不太方便。”从师玉卿目前所站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见下方广阔的玫瑰田,以及紫宸宫巍巍壮阔的宫殿,这般高的视野,总让他觉得也会被别人轻易发现。
贺靖逸忙着亲吻,一挥手,将一排树帘挥下,遮挡住树台内的风景,只有些许阳光从树帘的缝隙中溢入。
师玉卿见他如此,知晓他定然是不肯轻易放过自己了,一双星眸望着贺靖逸多了纵容的笑意,加深了他与自己的亲吻,好好的享受起了属于两人美好的午后时光。
五月是个赏花的好时节,尤其是江南姑苏等地,各色花卉齐全,品种繁多,引得无数人争相被春风引入了江南。
扬州一座闻名遐迩的百花园内,种植着各色娇艳欲滴的新鲜花卉,这些花卉或栽在精美的瓷盆中,被摆放在亭台楼阁附近,或也有大片的花田,中间铺成石板路供人欣赏,亦或被人插入玉瓶中,放置在房间内,盈满馨香。
位于东南角的一座三层高的楼阁上,三楼最好的一间雅室内,一抹娇美靓丽的品红色声音靠窗而坐,一双纤纤玉手举起身前四方桌上的玉杯,品了口百花园内特制的花卉所酿成的清酒,浅浅一品,又很快放下。
她微微抬起如瓜子一般尖尖的下巴,眼眸中瞧不出什么情绪,望着远处的碧水花田默默的坐着,只是偶尔用锦帕掩住的哈欠,也显露出了她此时的无聊。
“公主,这是在百花园内才能品尝到的糕点,您尝尝?”
她身旁一名穿着精致的婢女恭恭敬敬的对她说道。
被称作公主的女子朝她挥了挥手,“放这儿吧,现在吃不下。”
那婢女讨了个没趣也不敢闹,恭敬笑道,“是,公主。”
皇后为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女子百无聊赖的深吸了口气,眷恋着屋内屋外萦绕着的花香,斜依在窗棱上,斜眸朝对角闭合的窗那望去,那边的厢房是百花园内最好的房间,视线开阔,可将百花园中的大部分景色一览无余。
而那屋内的陈设,摆放的花卉比她这个雅间要精致得多,每年她来此处赏花总是会住在那间房内,今年因事耽搁了些时间留在长平都,来得晚了,房间却已被人给占了。
这女子虽是公主,却没有骄横的毛病,丝毫未将此放在心上,听见管家的连连道歉,只是挥挥手淡淡道了句无碍,便随她去了旁边的雅间。
“泰阳公主,您是不是困了?要不要去里间休息?”方才的婢女见她不时打着哈欠,轻声道。
被称作泰阳公主的女子又深吸了口气,目光依旧望着远处色彩鲜艳的花田,淡淡道,“睡不着,就在这打会盹吧,凝香,你去给我多拿个靠枕来。”
方才一直与她交谈的婢女,也就是凝香闻言忙道“是”,转身朝身后的小丫鬟使了使眼色,命她去拿靠枕,目光小心翼翼抬起,心中暗自琢磨着,瞧着自家公主的脸色,似乎有些心事。
泰阳公主是当今太上皇的二女儿,虽不是皇太后所生,但太上皇素来疼宠自己的孩子,皇太后也多有照顾,地位斐然。
作为皇室成员的婢女,虽不比宫里的女官,要懂得规矩多,但伺候起主人来也需得比外面的丫头体贴周到,就好像此时,她敏锐的察觉到公主神色中的异样,也猜得到她的心思,但却是不能轻易问出口的,话少活多,才是作为下人的长久之道。
好在这泰阳公主虽然性子清冷,却没有自持身份而骄纵、蛮狠,对事事都不太关心,对下人虽不亲近却并不苛责,有时一些新来的小丫头犯了错,失手打翻个茶碗之类的,她也只是淡淡的挥挥手,让人收拾就完事了,连句责骂声都没有,比寻常达官贵人家的小姐都要容易伺候,因着如此,她手下的婢女侍从都颇为忠心,以能侍奉她为福。
垫好了靠枕之后,泰阳公主将一只玉臂搭在窗棱上,素手支着额头,带着花香的微风拂过她的鼻尖,在这闲暇的午后时光,让她渐渐有了困意,舒服的双眼逐渐迷蒙起来。
正在她她昏昏欲睡之际,对角的一扇窗突然被人从里推开,她的脸正对着那扇窗,余光发现了异样,不由将迷离的双眼缓缓睁开来。
窗那边站着一位暗红色锦衣,面容俊美,嘴角微笑浮动的男子,他挺拔的身躯站在窗前,抬头深吸了口气,似乎十分享受花香带来的恬静,抬眸望见对角房内的女子微微一愣,随即潇洒一笑,朝她点了点头。
泰阳公主不禁被那男子俊朗的样貌吸引,怔怔朝他望去,也困意都消散了大半,见他朝自己点头施礼,也朝他笑了笑,回礼。
再抬眸瞧见那男子眸中流光浮动,极其细微小心的打量自己,似乎很怕唐突了自己,但又对自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察觉到此,泰阳公主原本淡然的嘴角微微扬起,这般容貌、气质,又懂礼数的男子,如今可是不多见了,她想着也不自觉将眼神往他身上浮游,更装作不经意悄悄抬眸朝他一双含情的眼睛里望去,对他四目相对时,大方的微笑不躲避,对方同样如此。
两人这般四目相对,两厢传情了片刻,似乎彼此都有了想法,那男子微微一笑,忽的从窗边离开,引得泰阳公主心神一坠,不禁生出了些许失落,不自觉微微伸长了脖子想要朝他房内窥探去。
那屋子是达官贵人才能住的第一等房,此人是谁?以前从未见过?
泰阳公主心中产生了满满的疑问,还未等她细细研究,自己的雅间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随后便一名婢女前去应门,打开瞧见来人稍稍愣了下,只道,“公子有何事?”
泰阳公主听见婢女说声公子,心下一动,不知为何就想到了方才窗后站立的男子,身子微微从移开窗楞旁,转头侧耳仔细听着门口的动静。
那婢女说了两句不得随意让男子进入,要见主人得先请示才可。
而男子的声音被掩在门外,一句简短的“好”,低沉清雅,吸引了泰阳公主的耳朵。
很快,细微的脚步声传至耳畔边停下,婢女柔声道,“公主,门口有位公子求见,说想与公主一道赏花。”
一直伺候在侧的婢女正在为泰阳公主换一盅温热的茶水,替换已经凉了的花茶。闻言眼珠微微一动,未露声色,将换下的茶水放在盘内,递给旁边的小丫鬟端走。
泰阳公主心神一动,如细葱般的玉指轻轻触到茶杯的杯沿,却并未举起品尝,只道,“他可有说自己是谁?”
婢女福着身子道,“那公子说是同在百花园中的有缘人。”
泰阳公主原本清冷的神色稍稍转暖,语气依旧淡淡,“那我倒要见见,是何有缘之人了,请进来吧。”
婢女恭敬的福着身子道,“是。”
随着话音落下,婢女的脚步声远离她耳边,此时她才将手中的茶杯举起,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另一手抬起,宽大的丝绸薄纱制成的水袖抬起遮在嘴前,挡住了她喝茶时嘴唇的动作,也挡住了她嘴角的喜悦。
一直侍立在侧的凝香,眸中逐渐变暗,心中幽幽叹气,这位公主什么都好,就是这个毛病始终改不掉。
很快,男子被小丫鬟领了进来,那男子走到泰阳公主前,朝她拱了拱手,温雅一笑,“公主殿下。”
泰阳公主秀眉一抬,嘴角勾笑,“你知道我是谁?”
男子同样面带微笑,“公主身份尊贵,如何能不知呢?”
泰阳公主勾着唇瓣,看着他似有若无的含着媚意不说话,男子见状笑了笑,“公主聪明,我也只是推测出公主的身份的,这扬州城内懂得爱花、赏花、惜花,有这么多仆从跟随的女子不多,更重要的是,生得绝色高贵,不用想,只有泰阳公主了。”
女人哪个不爱听人夸赞自己的美貌,何况是如此俊俏引人注目的年轻男子,泰阳公主嘴角一抿,颊上浮上两朵红晕,原先的清冷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全是小女人的媚态,若非身侧跟随的都是许多年的婢女,若是换了不甚了解她的,只怕要为她的转变瞠目结舌。
“公子请坐。”泰阳公主软软的道了一声,那嗲的发腻的声音,让身旁侍立的凝香不由竖起了根根汗毛。
男子优雅掀开衣摆落座于泰阳公主对面的位子上,凝香按照礼仪,不等泰阳公主发话已命人送上了茶水。
“你也喜欢花卉?”泰阳公主问道,打量了下他包裹在暗红色精致衣衫内的身体。
“鲜艳的花朵娇艳美丽,就如同美人一般,招人喜欢。”男子微微一笑,双眼却与他俊雅的外表颇为不相符,直勾勾的望着泰阳公主,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占有。
这般强烈的男性气势让泰阳公主娇媚的身子一颤,一双本就长得秀丽的眼睛,媚眼如丝般朝男子勾出丝丝甜腻的丝线将男子同样投来的暧昧目光悉数缠绕。
两厢含着意味不明微笑的视线不过片刻,泰阳公主微微侧过头,眼神依旧未离开男子,朝身旁的凝香道,“你先带她们下去,我与这位公子聊花卉之事。”
凝香垂着头,福了福身子恭敬到了声,“是。”紧接着带着众人都退了出去。
边走,她心中还边叹气,这泰阳公主是位奇女子,什么都好,唯一个“淫”字脱不得,一位高贵的公主,瞧着清清冷冷,高贵出尘,却时常与各种男人白日宣淫,暗通曲款。
但再如何,她都是位公主,凝香也只能在心中叹息罢了,好在驸马虽是个老实人,但小妾侧室,娶上多少,公主一律不管不拘,两人这各玩各的,倒谁也不委屈了谁。
皇后为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
蓬莱湖畔,未央宫内,许多女官内监脚步迅捷,身影匆忙的忙进忙出穿梭在整个庞大的宫殿中,这里一时成了皇宫内最热闹的地方。
女人一声声的惨叫声从寝殿内传来,气氛紧张万分,所有宫人都埋首小心的做事,不敢发生任何疏漏。
太上皇焦灼的在与寝殿隔着一道巨大屏风与纱帘的外间,来回踱步,双手一会握拳一会松开,额头紧紧的皱着,一刻都得不到舒缓。
一旁的贺靖逸与师玉卿也是担心的不行,贺靖逸性子沉稳,肃然站在一旁,只是背在身后捏紧的拳头显出了他此时不比太上皇少些许的紧张。
师玉卿面容也是前所未有的焦急,虽是安静的站在他身旁,生怕挡了来来往往穿梭往寝殿内递棉布热水等物品的女官,但不时迈出的小半步又退了回去,还是让人瞧出了他的担忧。
而另一边的贺明峰更是通过几次深呼吸才将内心浮动的焦急压下去。
太上皇来回走了几次,险些将一名端着盛满热水的金盆的女官撞倒,待那女官稳住身子要告罪,他连忙让她起来,只催促道,“没事,快进去,快进去。”
那女官忙不迭的点头,匆匆忙忙的快步走进了屏风内。
“父皇,您先坐会。”师玉卿道。
太上皇点点头,知道自己总这么来回走动,一点帮助也无,反而耽误了那些女官,但他哪里里坐得住,光让他站着都觉得不安,“玉卿,父皇没事,就站会。”
师玉卿见他确实坐立难安,也颇能理解,毕竟皇太后高龄产子,又是太上皇的老来子,加上当年那个没有留住的孩子,他此时的心情肯定非比寻常人能理解。
太上皇一直僵硬着脖子,时间一久竟有些酸意,他伸手按了按脖子,耳边皇太后的叫声突然又高了几重,将他震得猛地又站起了身,摇着头道,“我这心里很慌,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他说着就要往里间冲去,被徐亭禄匆忙上前拦住,“上皇陛下使不得啊,这产房您不能进去,会重冲撞了您的啊。”
徐亭禄是个有些年纪的人,连贺靖逸与师玉卿都要叫声阿翁,他如今依旧跟着太上皇,亦是跟着养老,每日只端端茶水,其余一切重活都有年轻的小子们帮着伺候。
师玉卿被这惨烈的尖叫声给震得不敢说话,贺靖逸倒是不相信这些忌讳,只是听着皇后的叫声脸色有些发白,神色比方才还要凝重,他伸手握住了师玉卿的手,不由心底想着:自己当初决定不让他生子是正确的决定,生孩子的过程着实太过煎熬。
贺明峰双眉皱着紧紧的,手不住的颤抖,压了半天心神,最后只能坐下,想要喝口茶水,却连杯子也端不稳。
太上皇顾及徐亭禄年纪大,不敢很使力的挣脱,只拍拍他的手,急道,“我这心里慌,你别担心,我就进去陪陪玉华。”
贺靖逸与师玉卿都明白,太上皇是因为当年皇太后产子的时候他不在身侧,导致她身边的贴身女官在她产子之后将孩子害死,即是这次他们做了万全的准备,但一朝被蛇咬的经历,还是让他们有了顾虑。
于是贺靖逸与师玉卿只劝徐亭禄放心,不劝太上皇不可进去看望,太上皇见徐亭禄被两人劝着松了手,忙大步朝往里间去,绕过怕屏风后身影消失。
徐亭禄被两个年轻人软言相劝,没办法只得抖了抖拂尘,退到一边,双手合十在一旁默默为皇太后与未出世的皇子祈福。
贺靖逸与师玉卿时刻关注着产房,太上皇进去之后,能听见他不时喊着皇太后的名字,为她鼓气,还能听见太后断断续续,不成语调的话,“上皇…..这里…您不能进来。”
紧接着是太上皇的一句焦急却有力的回答,“玉华,你安心生孩子,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我就在这。”
这话似乎给了太后不少鼓励,惨叫声逐渐变弱,不一会听见产婆激动的声音,“头出来了!殿下再加把劲啊!”
贺明峰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的揪着膝盖上的衣摆。
师玉卿与贺靖逸一颗心紧紧的揪在了一起,紧紧相握的手心里都是汗水,但两人谁也没有将手分开。
师玉卿拿出随身携带的那串慈真大师送的佛珠,默默在心底开始祈祷皇太后母子平安。
贺靖逸紧紧的盯着那道阻挡了一切的屏风,严肃凝重的面色中透着浓浓的担忧,眉宇间微微的抖动,从外表看似冷静的他,实则一颗心早已悬在了嗓子眼,心底也在祈祷着,父母的在天之灵能保佑自己的养母和弟弟平安。
也不知是众人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太上皇的陪伴起了作用,不一会儿,几名产婆激动的声音传出,“快!殿下加把劲!要出来了!快啊!殿下!”
“玉华!就快了!”太上皇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激动。
贺靖逸与师玉卿紧张得望着屏风,满目期待。
就在众人凝神屏息,气氛到达最紧张的时候,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伴随着苏锦激动兴奋的一声,“生了!”响彻了整个未央殿,让所有人为之一振,不自觉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紧接着均是激动的跪在地上,大声道,“恭喜上皇!恭喜太后!恭喜皇上!恭喜皇后!”
紧接着屏风内传来产婆高兴的声音,“母子平安!是个小王爷!上皇陛下,您快看看。”
“哎。”太上皇似乎也很激动,这一声答应,都能听出里面包含的颤音,许是紧张,许是终于圆了心中的期待。
“太后殿下您瞧。”又一声产婆响亮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将孩子报给了皇太后看。
贺明峰听见声音登时站起了身,原先紧绷的脸霎时舒缓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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