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娇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桐盏
殷锦娴笑了,笑得连眼泪都落了下来。
“姨娘,你怎么就如此实诚。你以为女儿让你往太太跟前去,是故意让你受太太的冷眼。上次大姐姐出嫁,府邸出了多少钱,祖母又给了多少体己,这些,我们至今都不知道。这次,二姐姐大婚在即,我们怎么着都得心中有数的。女儿如今也是未来的三皇子妃了,绝对不能让太太糊弄了去。若是嫁妆拿不出手,还不让人笑话。”
郑姨娘这一口气还没喘上来,这会儿再听女儿这么一说,当即就咳嗽起来。
女儿这是想比照着嫡出的姑娘来琢磨自己的嫁妆,这,这真的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的脸色忍不住的开始泛白,娴姐儿毕竟是庶出,这公中都是有定数的。而且,太太嫁入府邸时,手中原本就有嫁妆,外面那些庄子产业每年也有不少的进项。单这一项,她们如何能比?说到底,她心里还是怪自己出身卑微吧。
郑姨娘越想越觉得伤心,越想越觉得委屈。她自觉对不住娴姐儿,可这和娴姐儿打心里瞧不上她这姨娘,是有很大区别的。老话说,子不嫌母丑,她毕竟是她的生母,她如何能说出这些话呢。
“你出去吧,姨娘累了,想歇歇了。”
郑姨娘摆摆手,神色悲怆道。
看她这,殷锦娴恨恨道:“姨娘,你不去可以,没事,女儿过去。女儿原也不该奢求您什么的。这些年,若不是女儿这么一口气,说不准早就嫁给什么落魄秀才了。如今,既然女儿贵为未来的三皇子妃,那就证明,女儿没错。”
从郑姨娘这里出来,殷锦娴就直接往上房去了。
其实比起争那些嫁妆,她更多的是想由太太借着这次二姐姐大婚,把她引荐给那些内外命妇。这之前啊,有大姐姐二姐姐还有许姝在,她每次出去都是默默无闻,哪怕是想出一点风头,别人也只会说她不知规矩。可如今,不一样了。她是未来的三皇妃,这些人里面,少不得有人借势巴着她。这对她日后,也是很有益的。
看她这么巴巴的过来,苏氏心里不会瞧不出她这些小心思。不过也没当面戳穿。
“太太,听闻汉中之地夏天极其酷热,冬天又极冷,虽不下雪,可地气极重。二姐姐过了那里,难道有些不适应的。”
“不如太太找些人,帮着二姐姐把宅子里也弄些地龙,这样,冬天就不会冷了。至于夏天,左右府邸也有冰库,到时候,也方便的很。”
苏氏微微蹙眉,这昱王和圣上一母同胞,虽说这些年圣上宽厚,可昱王府也是战战兢兢。娴姐儿这话表面上看着是好心,可细细分析,若真这么做了,惹了圣上那边疑心不说,昱王府爷会觉得娴姐儿精贵,对她这儿媳妇,也不会有多喜欢。
她这当母亲的,一个不好,就是弄巧成拙。
想到这些,她缓缓抬眸,看向殷锦娴,半晌,她沉声道:“你二姐姐既已外嫁,那便是昱王府的人了。母亲哪里能事事插手,反倒是徒惹一些流言蜚语。”
说着,她顿了顿,又道:“你呢,不日也要出嫁了,宫中规矩森严,不比家里,你这些日子还是不用往上房来了,多在闺阁学学规矩为好。淑贵妃规矩重,这少不得要派身边的嬷嬷进府教你学学规矩。”
苏氏这话一方面存着警告殷锦娴的意思,另一方面,其实说的也是实话。淑贵妃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而且,今个儿早上已经差人和她通过气儿了。
殷锦娴却不恼。她才不怕呢,其实在圣上指婚的旨意下来之后,她就已经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了。这些苦,她并不认为是苦,只要她忍了这几个月,不还是人上人。至于日后,她有的是法子惩处那些曾经折辱过她的奴才。
也不知道是她太过自信了,还是真的心境不一样了。若是往日,面对太太的警告,她心里或多或少会有些忧心,怕太太真的拿她的婚事拿捏她。可这会儿,她丝毫都不怕,太太再怎么嚣张,再怎么端着她嫡母的生分,也笑不了多长时间了。
等着吧,等她入主中宫,等她站在权利的最高端。她才不顾及天下悠悠众口,一定会让太太心甘情愿的把正室的位子让给姨娘。
到时候,平日里一直因为自己是嫡出就高人一等的大姐姐,二姐姐,看她们再怎么得意去。太太若是让出了这正室的位子,她们也就成了京城的笑话。宗亲贵族最是要脸面的,尤其是那老恭亲王,最是懂得看人眼色,到时候不用她说什么,大姐姐的世子妃的位子,恐怕也不安稳了。至于二姐姐,也是一样的道理。
她就是要把这些曾经瞧不起她的人都踩在脚底下,她就是要让她们知道,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想着这些,她从上房出来时,脚步前所未有的轻快。
锦娇记 第86章 大胆
郑太后来到这皇家寺庙已经有几日了,皇家寺庙不比京城那静安寺香火旺盛,所以也清静的多。这若是往日,郑太后也曾想过,出宫静养些日子,她到底是老了,宫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确实也挺让她烦心的。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是被迫出宫清修。
成元帝如此雷厉风行,丁点儿母子之情都不顾,她是知道的,林氏之事怕是暴露了。她以为,成元帝会找她大闹一场,可等了一晚上,他都没来,反而等来了她出宫清修的消息。
她堂堂一国太后,竟然如此被动,郑太后气极反笑,不过这个时候,生气之余,她势必是得查清楚,到底是谁蹚了这浑水,把林氏之事嚷嚷给了成元帝听。这些年,她在宫里还是有些眼线的,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她心里便有数了。
竟然是那淑贵妃,闻言,郑太后一阵气急,失手就摔了桌上的茶盏。
“她到底想做什么?这温氏,哀家这些年竟然小觑她了。看着她本本分分,和哀家这慈宁宫,多年相安无事。没想到,真正应了那句,会咬人的狗不叫。”
看太后娘娘震怒,桂嬷嬷心里也猛的咯噔一下。
“娘娘,那温氏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背后肯定不止温国公的支持。对于这储位之争,您素来都没真正表露过什么,左右都是您的孙儿,哪个继位,您都是身份尊贵的太皇太后。可看着温氏的做法,眼里哪有有您这母妃。圣上总说她温顺,不争,可看看这次的动作,足以称得上是深谋远虑。圣上前脚才召见了太子殿下,少不得动了些恻隐之心,她后脚就把林氏之事捅、到了圣上面前。如此狼子野心,还不就是怕皇长孙会抢在三皇子前头。”
郑太后眼眸一片幽深,因为林氏之事,她很是对桂嬷嬷不满,觉得她失职,甚至是怀疑过她对自己的忠心。可毕竟主仆情分多年,这会儿,听着她这些话,她唯有苦笑道:“是啊,哀家对于京城这几年的储位之争,只当自己是睁眼瞎子。如今方才明白,哀家真的想的太简单了。否则,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可哀家如今除了出宫,还能如何?圣上正在气头上,对老五更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哀家得给老五找条活路,不是吗?他总疑心老五有非分之想,有不臣之心。可同样都是先帝的儿子,那昱王府,何以就能避开这京城的纷纷扰扰。”
郑太后说着,突然心生一计,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道:“这会儿圣上疑心是最重的时候,桂嬷嬷,哀家绝不可能让那婉太妃看哀家的笑话。你说,若是京城传了谣言,说昱王府私铸兵器,暗募亲兵,圣上会如何做想?这节骨眼儿上,当真能靠着婉太妃当年的养育之恩,消除圣上的疑心吗?哀家虽不知该如何救老五,可即便老五没有活路,哀家也得给老五拉个垫背的,这点,哀家还是有信心的。”
许是觉得自己终于不再是坐以待毙,终于能做些什么,郑太后嘴角终于有了些笑意。
桂嬷嬷听她这么说,忙道:“主子,可这事儿您该交给谁办呢?郑家这次才险险避开一劫,这个时候,国公府只能避嫌了。”
郑太后闻言点点头,她暗自筹谋一会儿,沉声道:“那便差人带话给老恭亲王。他贵为宗亲,掌管着宗人府,这些年手底下总有些办事之人。”
桂嬷嬷怔怔的看着她,“主子,可是这些年,我们慈宁宫和恭亲王府,并未有太多的交情。还有那老恭亲王性子圆滑的很,如何肯欺君罔上,暗中替您办事。”
桂嬷嬷是真不明白了,尤其是看着太后娘娘那般自恃,她更是琢磨不透了。
只听郑太后冷哼一声,嘴角带着讽刺的笑意道:“你呀,看来也真是人老了,忘性大了。你不记得了,天顺九年,已逝淳亲王的孙子李卢,被人告发其对其祖母不孝,恭亲王当时掌管宗人府,判定李卢有罪,于是李卢被革爵降为庶人。”
“当时李家老夫人还来哀家这里哭诉了呢。原来,竟然是一桩糊涂事。恭亲王这根本就是办了一桩冤、案,错、案。盖因为听信了谗言。”
话说到这,桂嬷嬷终于是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一桩事。当时,因为圣上愈发倚重恭亲王,太后娘娘也没想去故意给恭亲王没脸,就暗中把这事儿给压下去了。
想到这些,桂嬷嬷突然明白自家主子的心思了,太后娘娘是想拿这个为把柄,来迫使恭亲王替她办事。
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当年那是一桩冤案,现在还能翻出什么浪来吗?桂嬷嬷并不那么看好。
太后像是知道她怎么想的一般,看她一眼,幽幽道:“当年李家没有世家大族的支持,才认栽的。可如今,形势不一样了。圣上疑心那么重,这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恭亲王就和没这回事儿一般,仔细追究起来,难道这不算欺君?若圣上真的追究,恭亲王真以为能轻易逃得过惩罚,虽哀家不敢保证他会被降了爵位,可他这些年掌控宗人府,也是要脸面的,何况人也上了岁数了,如何丢得起这个人,你说呢?”
随着太后的每一句话,桂嬷嬷觉得心砰砰跳的愈发厉害了。
她突然多了一些揣测,其实太后娘娘除了要利用恭亲王给昱王府一击,应该还会让恭亲王替她在圣上面前说好话,让她早日回宫吧。
毕竟恭亲王掌管着宗人府,有些话他说得,别人不见得说得。
想着这些,桂嬷嬷深觉太后娘娘这一招真的太高明了。
太后却心情颇为复杂,她眼下手中除了恭亲王的把柄,其实早已经没别的什么了。她真的很痛心。若成元帝能念着他和老五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她何须算计这些,何须处处为老五谋划。就因为他这当哥哥的从不把弟弟放在心上,从来都不把老五当做亲兄弟,她才不得已铤而走险。
她现在除了对付昱王,分成元帝的心之外,当务之急,是得尽快从宗亲的子嗣中,过继一个孩子给老五,如此,方可安成元帝的心。
可到底哪家的孩子合适呢?
这孩子过继并不是单单为了传香火,继承家业如此简单。更重要的是,能给老五一些助力。而要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容易。
其实,她记得,恭亲王如今已经有了重孙,她倒是挺喜欢那孩子的。可恭亲王掌控着宗人府,那重孙的生母又是殷家的嫡长女如今的恭亲王世子妃,如此牵扯深,圣上怕是会怀疑她的用心。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当然了,她其实更乐见那孩子已经成年了。如此,若王府真的有什么事儿,也能出谋划策,而不是如稚子一般,只知哭泣。可哪家肯把这么大的孩子,过继出去呢?这放眼京城,可是没有这个先例的。
若林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能顺利保住,那该多好。可如今已成了既定事实,她也只能往前看了。
看太后娘娘如此纠结,桂嬷嬷突地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可她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说。毕竟,这想法,太让人难以置信。
郑太后看她这神色,沉声道:“你我主仆这么多年,有什么话,大可以直说。”
闻言,桂嬷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颤道:“主子,您总说从宗亲中过继一个孩子给五王爷。可前朝的澈王府,澈王爷没子嗣,那前朝皇帝竟把自己的八皇子过继给了澈王。”
郑太后怔了怔,果然是被震住了。
可细细想想,这想法虽然大胆,却也未必不可行。
她这几个孙儿,她自然不敢把主意打到三皇子身上。可大皇子,未尝就不可。当年若不是她庇佑着容妃,大皇子何以能平安出生。这些年,若不是她多加照拂,他们母子俩,只会更加艰难。
左右圣上不喜欢老大,这若过继出去,应该也不至于会阻拦吧。或许,他还会庆幸自己这污点,终于是给清掉了。反正老大现在也是混日子,日后顶多当个闲散王爷,她也不算委屈他。
而且,圣上虽不喜老大,可也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看着儿子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对老五赶尽杀绝的,如此,老五可不就保住了?
郑太后越想越得意,正在前往江南路上的大皇子,突然不知怎么,浑身打了个寒颤,他怎么会知道,素日里还算疼爱自己的老祖宗,竟然会拿他当做棋子,来给他五叔一条活路。
想通这些,郑太后看着桂嬷嬷的目光,多了些赞赏。因为林氏之死心底那些闷气,竟然也消散了许多。
“好了,起磕吧。你呀,刚哀家还说你老糊涂了呢,这会儿看看,哪里就糊涂了,还如往日一般精明。眼神比哀家还毒呢。”
桂嬷嬷恭敬道:“都是奴婢的分内事。只是不知道,圣上会不会舍不得。毕竟怎么说,大皇子也是圣上的儿子。”
郑太后微微蹙眉,半晌,她似笑非笑道:“哀家这儿子,哀家知道的。一直以来都对大皇子的出身耿耿于怀。觉得大皇子是他的污、点。你以为,这次大皇子前往江南,他心里真的就没这些芥蒂了,不会的,到死,他心里都会觉得大皇子出生卑、贱,让他颜面无光。”
锦娇记 第87章 退路
恭亲王府
从半个时辰前恭亲王府的气氛就很不对劲了。等到郑太后派来的人一走,老恭亲王再也忍不住,一脚踹翻了椅子。
恭亲王世子爷如何见过爷爷这般气急过。在他眼中,外人虽说爷爷是只老狐狸,在圣上面前总是不乏奉承之言,可他知道,私底下爷爷是很慈爱的。
看着爷爷吹胡子瞪眼,差点儿没晕厥过去,恭亲王世子也忍不住愤愤道:“爷爷,这太后娘娘到底什么意思?当年那事儿,不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即便当时您有失察之责,可也不至于现在再来追究吧。太后娘娘大概真是疯了。”
恭亲王冷哼一声,他看了自个儿孙儿一眼,心中何尝不期待着事情如孙儿所说,一切都能这么简单。可是,这个节骨眼上,太后敢派人拿这个要挟他,盖因圣上现在阴晴不定,疑心太重。他一阵懊恼若是当时自己在圣上面前请罪,他毕竟是圣上的皇叔,这宗亲中,再没人比他更适合掌管宗人府了。可那个时候,他犹豫了,这么一犹豫,就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以为事情已经是风平浪静,永无翻出的可能,只没想到,如今成了太后手中的把柄。
暗中散步谣言说昱王府暗募亲、兵,私铸兵、器,怪不得说最毒妇人心呢。这太后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对那婉太妃,怨恨竟然丝毫都没有减少。太后这一遭,是彻底的想把事情搅合的更乱,即便是五王爷难免罪责,她也定要给自个儿儿子拉个垫背的。这心思,着实是太深沉。
恭亲王自然是不能也不愿意蹚这浑水,可他确实是为难极了。不按着郑太后的意思去做,那当年的事情,若说当年只是失察之责,那么这么多年过去,就已经是欺君罔上,眼里没有圣上。这罪责,他如何担得起。可毕竟那殷家二姑娘如今已经是昱王世子妃,他那孙媳妇又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女,这说到底,也是有姻亲的。他从不相信,纸能包的住火。高宁大长公主殿下又是眼中容不了沙子的人,若万一事情败露,他是百嘴莫辩了。
看他紧蹙眉头,来回的踱着步子,恭亲王世子犹豫道:“爷爷,这事儿您万不可如了太后娘娘的意。郑家这次遭难,虽说没获罪,可到底不如从前了。郑太后如今又出宫清修,在宫里,怕是没说话的机会了。您想想,若您真的暗中对昱王府不利,那这就是有两个把柄落在太后娘娘手中了。到时候,您更是寸步难行,想要回头,更是不可能了。”
恭亲王世子说的着实在理,当然他知道爷爷的忧心,想了想,他又缓缓道:“不如这事儿孙儿和世子妃商量一下。左右和定国公府通下气,也让昱王府有个准备。这样,其实是卖了昱王府一个人情。而我们恭亲王府,只要有高宁大长公主殿下在,圣上不可能真的让您获罪的。如今朝中动、荡,圣上难不成还能找到比您更合适的人掌控宗人府。其他人,怕是圣上信不过呢。”
老恭亲王闻言,眼神一阵深沉,半晌,他缓缓抬眸,幽幽道:“你说的对,如今不能失了分寸。定国公府如今可是有位镇北王妃的,如今朝堂这局势,爷爷也是看不明白了,可跟着定国公府走,应该是没错的。圣上这几个儿子,没一个堪用的。其实,外面的人说的没错,李家的江山已经是日薄西山,命数或许已经尽了。”
老恭亲王一向谨言慎行,凡事都遵循着圣上的意思,也因为这样,外人看他很是上不得台面,掌管宗人府又如何,有亲王之尊又如何?那就是个窝囊废,宫中那些皇子,对他也打心底的瞧不起,不过是碍着礼数,才尊称他一声皇叔。
老恭亲王一直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其实也期待着孙儿莫要和他一般,落得人白眼。
其实,即便没有孙儿方才那些劝慰,他也不会真的理睬郑太后的。郑太后太小看他了,哪怕他真的因此获罪,那也罪不至牵连到孙儿,牵连到阖府上下。到时候大不了他提前归隐田园嘛,侍弄一些花花草草,也没什么不好的。他可不像郑太后一般,对权势看的那般厉害。
何况,这天下,风雨飘摇。他这些年忍辱负重,那是有所谋。可不代表真的会蠢兮兮的把再一个把柄自个儿送到郑太后面前。如今,殷家的地位,在京城不容忽视,而殷家和许家,这些年的牵扯,也很让人揣摩。
现下,那清溪郡主又成了镇北王妃,未来,或许这位清溪郡主真是有大福分的人,而在这京城,只有站对了队伍,才能全身而退。所以,他再不能在缩在龟壳中,也该给恭亲王府找找退路了。
毕竟他掌管着这宗人府,这些年虽说不才,可宗人府其实早已经遍布他的人。
“你说什么?”恭亲王世子爷急急把这事儿说给了殷锦涵。
殷锦涵顿时就急了。
这个时候若昱王府有什么不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二妹可怎么办才好。
二妹婚配本就坎坷了些,她是绝对不允许有人故意算计昱王府的。
殷锦菡自幼在苏氏身边教导,这些年又是恭亲王府的世子妃,比在闺阁时期,更是多了几分淡定和内敛。初始的慌乱之后,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喃喃道:“如今,妾身也只能回娘家一趟了。”
“世子爷要不也随妾身回去。”
恭亲王世子爷摇摇头,“还是不了。爷爷现在在气头上,他年事已高,我还是留在府中为好。”
夫妻俩商量好之后,殷锦涵片刻都没有耽搁,直接就让人备车,往定国公府去了。
等她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暮色时分。之前也没打招呼,见她火急火燎的回来,苏氏的心一下子就提在了嗓子眼。
鹤安堂里,正在休憩的高宁大长公主也醒来了。
很快,许姝也被请了过来。
大家听她说完,屋子里瞬间一阵静寂。
苏氏最先忍不住,哽咽出声:“太后娘娘怎的如此心狠,当初就在芙儿的婚事上从中作梗,这好不容易芙儿和世子爷就要大婚了,这个时候,又作妖。这是要逼死芙儿啊。”
高宁大长公主也是神色淡漠,“郑太后到底还是计较当年婉太妃荣宠六宫,觉得婉太妃抚养了圣上,才致使圣上和她离了心。”
“母亲,那如今这可怎么办啊?儿媳担心的是,纵然宗亲王府不接这烫、手山芋,那郑太后也有法子把昱王府架在火上烤。到时候,芙儿怎么办?”
这眼瞅着就要到大婚之日了,昱王府若真的出了什么乱子,芙儿的婚事可是谕旨亲赐,到时候可就真的孤家寡人一个了。还想要再婚配,可谁敢娶她?这根本就是断了芙儿的退路。
殷锦芙心里也苦涩极了,她睫毛颤颤,怔怔的看着祖母。
让众人意外的是,高宁大长公主并未说什么,而是把视线落在了许姝身上。
见状,许姝顿了顿,半晌才缓缓道:“祖母,这私、铸兵、器,暗、募亲、兵,这么大的罪名,圣上必定疑心。郑太后既然已经亲自策划了这一场阴谋,那必定也有法子让昱王府百嘴莫辩。到时候,只怕形势会更严峻。”
“所以,姝儿的意思是,如今,唯有在郑太后动手之前,弄出一个更大的乱子来。让圣上坚信,关于昱王府的谣言,只是谣言,只是别人故意针对昱王府。”
话音刚落,高宁大长公主立即就明白了。
“姝儿的目标可是在五王爷府?”
许姝点点头。
“一切皆因五王爷而起,郑太后这心心念念的小儿子,什么时候,都会是一根□□。那林氏之死,五王爷现在应该觉得自己头上顶着一把刀,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落下。这种频死的感觉,依着五王爷的性子,绝对不会这么坐以待毙的。我们只要暗中让人添把火,五王爷犯上作乱的罪名落定,昱王府就安全了。圣上虽然疑心重,可也知道这些年昱王府的战战兢兢,更知道郑太后和婉太妃的心结。如此,即便圣上会犹豫,可也不可能在五王爷获罪之后,接连让昱王府获罪。否则,天下人会如何看他,只会觉得他暴、虐不堪。不顾兄弟手足之情。”
一席话说的众人浑身一颤。
可确实是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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