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1982有个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全金属弹壳
学生们劳动中展现出来的韧性和素质让王忆感动,其实对他们来说这太寻常了。
现在这年代神州大地多数地区的农业依然处于传统的农耕时代,工业上技术落后,农村资源匮乏,氨水、碳铵、尿素都相当珍贵。
而现在的学生他们刚劳动那会还在七十年代,七十年代外岛甚至都没有氨水尿素这些东西。
外岛岛上缺土更缺肥沃土壤,这样的土地要想出粮食必须得有肥料,那就靠沤肥制作土肥。
甚至各大生产队还有个说法,叫‘养猪图攒粪,挣钱是妄言’。
意思就是我们生产队养猪不是为了赚钱赚票,就是要攒粪来种粮——那年头讲究越穷越光荣、越能吃苦越光荣,生产队不好明着说想养猪赚钱赚肉吃。
这个背景下到了农闲时候生产队要沤肥那肯定得全民动员,不管大人孩子都要参与进沤肥队伍里。
所以学生们并不觉得沤肥这活多辛苦,他们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好些孩子才两三岁就跟着爹娘忙活了。
这都是孙征南跟王忆说的,孙征南老家是鲁省,那是农业大省,对肥料需求量更大,因为农民们辛苦个一年到头全靠地里刨点食吃。
他给王忆描绘了生产队沤肥的盛景,然后说:“你们外岛孩子挺好的了,帮着去捡捡鱼虾就行,我们小时候得干活,捡草捡柴捡粪。”
“家里给我们做个小背篓,跟着爹娘去捡点草捡点粪才能捞着吃饭,对我们那里的小孩来说这就是干正事!”
王忆听的暗暗咋舌。
22年的两三岁孩子在干什么?在学着说说话唱唱歌扭扭腰,这也是他们的正事。
当然这不能说明22年孩子就比不上82年的,只能说横向比较22年孩子比82年的要幸福的多。
实际上这就是时代的红利,从建国开始以十年为单位,每一代孩子横向都要比前一代孩子幸福一些。
成年人就不好说了,因为幸福这东西对成年人来说太主观了,从王忆自己观感角度来说他觉82年的青年比22年的青年要更幸福一些。
知足常乐。
82年的人眼界被限制住了,他们更容易知足。
他听着孙征南介绍家乡沤肥的场景和孩子干活的场景在心里感叹,孙征南也感叹,说当农民太苦太累,所以他家乡征兵的时候他就去当了兵,还想当一辈子的兵。
说到这里后他情绪就一下子低沉了。
王忆知道他肯定是想到过去的伤心往事了,便换话题问:“你徒手劈砖的本事是在部队学的?这怎么做到的?太神了吧?”
他拿了一块石头比划了一下,摇摇头没敢下手。
因为他有个朋友是写小说的,有一次喝了点酒找了块木板要表演个徒手开木板,结果掌骨骨裂两个多月没法敲键盘,好好一本小说因此只能烂尾、草草完结。
孙征南笑着给他做了解释:“如果是一块完整完好的青砖红砖那是劈不开的,你没看我刚才围着猪圈转了一圈吗?我找了一块带点裂缝的,然后顺着裂缝发力所以把它劈开了。”
王忆觉得这也很猛,毕竟是真的劈开了一块砖头。
两人聊天的时候喇叭响了起来:“喂喂喂,王老师、王老师能听见吧?是这样的,请你马上回学校,供销社的同志和那个秋渭水同志来了,他们现在在学校等待你。”
秋渭水来了?
王忆拔脚离开。
这事不算突然。
因为上周末他跟秋渭水分开的时候就说,用不了一两天能把她心理疾病分析出来,到时候给她重新配药,当时秋渭水就说她会跟文工团请假自己来拿药。
今天已经是礼拜三,他以为秋渭水昨天就会来呢。
他回到校舍看见姚当兵和一个穿绿军装、戴绿军帽的中年妇女站在教室门口,而秋渭水身影并没有出现。
这样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秋渭水好像没在这里,而一位面色严肃的中年妇女在这里,这妇女看见他就从头到脚的打量他,越打量表情越严肃,这有点像是——
丈母娘看女婿!
不会是秋渭水家里人来了吧?
想到这里他顿时惴惴不安,而妇女冲他走来了还主动伸出手:“你是王忆同志?”
王忆快步向前、微微弯腰、双手握上:“您好,阿姨,我是王忆,您是?”
“这是宋金燕,是咱们供销公司的审计员、会计,以后你们天涯岛门市部的统计报表就是她负责审核,我今天送她过来一趟,以后可能她会自己来。”姚当兵介绍道。
王忆一下子松了口气。
不是丈母娘啊。
但他殷勤而谦逊的态度并没有白费。
宋金燕对他表现出来的态度非常满意,严肃的表情换成了微笑,说:“王忆同志,以后咱们要在工作上搭班子,希望咱们能配合好,如果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请你及时批评。”
王忆说道:“也请宋专员能够及时批评我。”
他又想问姚当兵那秋渭水去哪里了。
这时候一道清脆的喊声从远处猪圈传来:“嗨,王老师,我们又见面了!”
秋渭水的声音。
王忆愕然的扭头看过去,又看见了穿着绿军衣、系着军腰带的秋渭水,这次她的黑发没有梳成两个大辫子,而是盘起来戴上了一顶军帽。
一个干脆利索、精神抖擞的女兵同志。
夏日第一天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照的她脸蛋红扑扑的,将她影子拉得老长。
也把她手中铡刀的影子拉得老长:
此时秋渭水挽起袖子,手里扶着拉开的铡刀,是生产队专门铡草的铡刀,有学生把送回来的草秆放进去,她手起刀落干脆利索的把草秆给铡成两截!
王忆很吃惊的跑过去问:“小秋,你怎么在铡草?”
秋渭水笑道:“我看到你们生产队在准备沤肥,沤肥要把草铡成段,而学生们太矮了,操作这铡刀多危险呀,于是我就来帮忙。”
王忆说道:“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雷峰出差一千里,好事做了一火车。欧阳同志回乡探亲跳进冰水中救起一个小女孩、在火场救了一位老大娘扑灭了一场火,我来到你们学校帮忙拉一下铡刀,你怎么还不好意思?”
秋渭水用袖子抹了把额头,她不是刚开始干,铡草这活不轻快加上太阳晒,她的脸上已经见汗了。
她又说:“再说了,你不是说治疗焦虑的一个好办法就是体力劳动吗?我最近一直在努力参加体力劳动,还别说,起码遇到事情的时候心里头不是那样彷徨那样焦虑了。”
“供销公司找你好像要算账呢,你先去忙公事吧,等你公事忙完了我去找你拿药。”
王忆点点头,这一刻他很郁闷。
自己为什么没有养成八十年代一个随身带手帕的好习惯呢?否则现在就可以给秋渭水送上手帕了。
这也是现在劳动青年男女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他只好火急火燎的跑回去找了条新毛巾给秋渭水送过来。
秋渭水拿到毛巾脸更红。
学生们都懂事,见此便起哄。
王忆指了指他们说:“上草的时候慢点,别累着你们秋阿姨。”
学生们这样更是哄笑。
秋渭水推他一把说:“你快去忙你的吧,我待会去找你。”
王忆带姚当兵和宋金燕到门市部,他开门把统计报表和钱一起拿了出来。
钱货方面不会有问题,他有阴阳账单:卖给社员的东西是他自己定价,但做统计的时候他会按照报表上的官方价格进行登记。
宋金燕数了钱拿起统计报表开始进行仔细的核查。
姚当兵冲王忆挤眉弄眼。
王忆冲他阴沉着脸。
姚当兵觉得不对劲,低声问他:“王老师,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呀,是不是最近气温升得快,中暑了?”
神他娘中暑!
现在温度高也没有二十度,怎么能中暑!
他说道:“我应该问你是你怎么了,刚才你没看到我们学生在沤肥吗?雷峰同志出差一千里、好事做了一火车,欧阳同志更是在探亲途中救小姑娘、救老大娘还救火,他们的精神没有感染到你吗?”
姚当兵明白他意思了,无奈道:“这件事是我没有眼力劲了,我没注意到学生在用铡刀,不过我也有苦衷,我得陪着宋专员等你。”
“再说,”他又使了个眼色,“我身上带着你需要的东西!”
两人走出门市部,姚当兵掏出个手绢递给他。
真是缺什么来什么。
王忆打开一看是全套的第三版人民币便收了起来,然后把手绢装进兜里:“第二套人民币没有搜集起来?”
“没有,”姚当兵摇头,“没那个时间去跟我在信用合作社和银行的朋友去联系,你不知道,本来这个礼拜一就该过来核账的,但我们太忙了。”
“这样,这次回去我就挨个单位找朋友去帮你办这事,所以我的意思是,你看你……”
“把手表先给你?”王忆接他的话。
姚当兵赔笑道:“不用不用,手表多珍贵,你看你能不能先把之前说过的那个什么情侣麦克镜先给我?我这两天、这两天恰好要去见我一个朋友,想把那镜子送给她。”
王忆翻了翻第三套人民币说道:“行吧,那你可给我快着点处理第二套人民币,只要能找到我就把那手表也送你。”
姚当兵痛快的说道:“行,我尽快帮你找齐这钱币。上次你说了有收藏人民币的人,我打听了一下,还真有人喜欢收藏这个,等我让朋友找找这样的人,他们手里肯定有第二套的人民币。”
一听这话王忆麻了。
他对搞收藏的是敬谢不敏了,对这些人手里的东西则敬而远之,因为几乎是没法带到22年。
于是他赶紧说:“你别去找那些搞人民币收藏的人弄钱,就找银行和信用社的朋友最好了。”
姚当兵问道:“为什么?”
王忆一时不好找说辞,还好他灵机一动:“为什么?你忘了我上次说的话了吗?这是我给我大学同学搜集的钱币,他要送他的教授,而他教授之所以喜欢这人民币是因为以前他得不到。”
“对他来说有价值的不是人民币本身,而是人民币承载的岁月和回忆,所以咱需要的是有使用痕迹的钱币,那些收藏钱币的人收藏的都是全新的钱,没用!”
姚当兵恍然:“明白了,那行,那恐怕收集起来会挺难。”
王忆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我相信你!”
女士墨镜早已经准备好了。
王忆回去给他拿了一副。
姚当兵翻来覆去的看,满脸喜悦之色:“嗨呀,这蛤蟆镜真漂亮,跟我的那个真配呀,这外国人真会设计!”
两人聊着天,宋金燕带着统计报表和钱出来了。
王忆迎上去问道:“宋专员,我们门市部的账单没问题吧?”
宋金燕露出疑惑之色:“钱和账单都能对起来,可是跟你里面的货对不起来。”
她进一步说道:“你里面有好些货怎么是在统计报表以外的?”
王忆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他解释道:“有一些货物是我们生产队在县城和市里头买的,因为徐经理说我们门市部级别不够,供销公司不能提供,所以我们就自己从县里市里捎带。”
“不信你可以问问我们生产队的人,每到礼拜天我就带人去城里进行采购。”
宋金燕不愧是干财务的,相当严谨。
她竟然真去找王向红、王东喜等人打听这回事去了。
这事王忆光明磊落,所以不怕她查。
查过之后宋金燕严肃了起来,问道:“王忆同志,你这样做可以吗?是符合政策的吗?”
姚当兵立马说道:“可以,领导特批的,否则你看咱外岛人民生活多艰苦呀。”
宋金燕有些犹豫,考虑到外岛社员们生活上的不便利加上王忆刚才对她态度那么好,她便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但她还是把一些疑问提了出来:“王忆同志,有些东西我怎么感觉不像是在咱县里和市里能买到的?你的门市部里有一些商品我在市里从没有见过,比如水壶水盆的样式,比如香皂。”
王忆没想到她会这么仔细,连货品都要检查。
他快速思索了一下有了说辞,说道:“您有所不知,我们天涯岛因为自然环境恶劣、经济条件落后上过报纸,然后得到了市里和沪都一些单位的资助。”
“那些货物便是他们联系了外地的供销社和外贸部门给予的资助物品,不信你等等,我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王向红帮忙解释道:“对,沪都外贸交易市场的领导干部们非常关心我们天涯岛的发展,他们给予了大力支持!”
当时在沪都外贸交易市场化工商品科的时候有人给过他名片,他没有乱扔都收藏起来了。
现在来看他的仔细是有必要的,这些东西都能派上用场。
他翻出这张名片,其实他都忘记当时给他名片那人的身份了,不过名片出来一切就清楚了:
沪都机电产品对外咨询服务公司:外贸部经理,罗胜。
另外他还想起了上次在仓储所认识的孙勤工。
孙勤工还给过他一份礼物,这礼物他随手给放进了粮食堆里,一直以来竟然忘记拿出来了,这会想到孙勤工他又想到了礼物。
于是他把事情说了一下,将混在粮食堆里的袋子找了出来。
里面东西只有两样,一样是茶叶一样是香烟,其中香烟格外多,总共是六条,全是红塔山香烟。
最近王忆自己也买烟已经了解,59年玉溪卷烟厂为新中国建立十周年献礼而推出的红塔山香烟是这年代民间好烟,一盒要二元八角钱,是名副其实的干部烟、领导烟。
这烟挺霸气的,它包装很简单,白底红宝塔,上中下三行字:
上面是‘红塔山’三个字,下面是繁体的滇省玉溪卷烟厂出品,中间印个‘过滤嘴香烟’,其他就是数字‘20’。
至于其他香烟印的‘吸烟有害健康’这种警示语?它上面压根没有!
当然这年头没有这警示语的香烟挺多的,好像只有良心烟才会标上这句话。
显然所有人都知道这香烟的价值,包括宋金燕在内都挺吃惊:“他送你六条红塔山香烟?”
王忆说道:“是送我们生产队的,只是我一直没有发下去。”
他把包装拆开,塞给王向红和王东喜一人一包。
王向红推脱不要,王忆说:“人家支援咱生产队的,都已经拿回来了,哪有给人家送回去的说法?”
他硬塞了进去,又塞给王东喜一包。
王东喜拿在手里挺稀罕的:“嘿嘿,还是硬包装盒,这是高档烟啊。”
“要三四块钱一盒,你说高档不高档?”王向红没好气的说。
宋金燕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说道:“王忆同志,希望你以后能秉持咱们供销社的服务精神,为社员们热情服务,排忧解难。”
王忆向她道谢。
他确实要谢谢宋金燕,借今天的事他解释了门市部一些时髦产品的来路,以后在岛上卖东西可以更顺心自如。
宋金燕核对完账本就要离开了,他们还要去外岛其他供销社盘查账务。
临走之前姚当兵拉了王忆一把到暗处,将一个布袋子递给他:“是我们领导让我给你的,紧俏货,现在别说咱县城,就是沪都恐怕也少见的洋玩意儿。”
王忆打开一看。
惊呆了:
“可口可乐?!”
袋子里赫然是一瓶可口可乐,而且是他熟悉的红底白字易拉罐,其中白字有他熟悉的英文coca-cola,也有他陌生的繁体字可口可樂。
姚当兵听到他脱口而出的称呼后笑了起来:“果然是首都来的大学生,你是见过世面的人,是在友谊商店见到的可口可乐吧?”
王忆吃惊的问:“你们哪里得到的可口可乐?现在翁洲可以卖可口可乐了?”
姚当兵说道:“还不能卖,不过我们领导去开了个会,有一些外国的产品快可以进入咱们国家了。”
他又补充说:“这个说法不对,它们早就进入咱国家了,这个可口可乐是1979年进入咱国家的对吗?当时只准在友谊商店出售给外宾对吗?我都是听我们领导说的。”
王忆暗道这些细节我哪知道?
于是他反客为主问道:“你们领导还说什么了?”
姚当兵心直口快,说:“我们领导说十一届三中全会前,那个咱国家粮油进出口总公司的总经理张建华将这种饮料引进咱们国家,国家外贸的领导同意了,然后就从港城引进了几千箱。”
“引进后没有在民间出售,只在友谊商店出售,出售给外宾。”
王忆装模作样的摇摇头:“确实是只在友谊商店出售,但不只是出售给外宾。”
姚当兵说道:“我们领导说的也是这样,他说你肯定是喝过这个饮料的,让我给你送一瓶。”
他又好奇的问:“这个饮料什么味道?”
王忆说道:“是糖浆的味道,里面打了二氧化碳,有一些气泡,其实对于不习惯的人来说这个不好喝,就跟加了糖的药水一样,实际上外国人最早把它设计出来就是治疗伤风感冒的。”
姚当兵羡慕的说:“这样呀?那你能不能打开让我尝尝?这个东西在国外可时髦了,《大西洋底来的人》里的外国人都喜欢喝这个饮料。”
王忆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不喜欢喝可口可乐,但是我不能给你喝,我要留给小秋喝!”
姚当兵顿时知道没指望了,正好宋金燕喊他了,他便垂头丧气的离开。
不过他们待会还会回来,回来接秋渭水一起回县城。
而此时秋渭水在猪圈旁边干的热火朝天、大汗淋漓。
王忆给她的毛巾被她系在脖子上,袖子挽起、腰带扎紧,将一茬茬的野草快速截断、迅速处理。
就此,王忆对她的印象已经完全大改。
这不是一个漂亮文雅的小资姑娘,这是毛委员的女战士、劳动人民的女儿!
孙征南也回来了,他正在指挥正式沤肥。
学生们被重新分了组,秋渭水用铡刀铡草,全铡成小截然后有学生用四齿筢子搂起来。
去挖土的学生回来了,土质一般般,不少是土疙瘩,于是王凯、王新钊几个大孩子挥舞镢头挨个砸碎,旁边的人把碎土扬到草堆里。
王丑猫带着几个男学生用二齿钩搅拌草土,不断的有人往里面倒水,孙征南赤脚站在泥料里不停地用脚踩实。
猪粪都被推进了蓄粪池,里面有之前下雨蓄积的水,搅拌成汤子后王状元领着身板最好的男学生用长柄勺舀汤子倒进草土泥料里。
现场那股味道很凶猛。
学生们不在意,处于核心地带的孙征南也不在意,最后他用脚踩出来一个两米长、一米宽、半米高的梯形肥堆,这就是沤肥堆了。
收拾的差不多他又用铁锨将四周给收拾的整整齐齐,四面和上面就跟用泥瓦刀抹过一样,平整滑溜。
王向红叼着烟袋锅赞叹:“孙同志真是个好兵,这一手堆肥的本事可真厉害,而且真有耐心、真有眼力劲。”
王忆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结果孙征南还在收拾,真的是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真的是有耐心。
于是他去组织学生们回家洗澡换衣裳,又领着秋渭水去听涛居歇息。
他知道秋渭水喜欢干净,便打了水关上门让她去先大体洗漱一下。
结果他刚端着盆子出来秋渭水紧张的说:“老黄、老黄不大对,你看它,它刚才一直绕着我转圈圈。”
王忆出现老黄改成了绕着他转圈圈,这时候他才想起来,今天老黄一直没怎么跟随他。
秋渭水说道:“它很焦虑,我以前焦虑时候就是这样。”
王忆回想了一下,猛地喊道:“大迷糊、大迷糊!”
大迷糊从大灶跑出来,王忆问:“老黄今天吃饭来没有?”
“没吃。”大迷糊说,“我给它喂了,它闻了闻就不吃了,只好我吃了,没浪费。”
王忆对秋渭水说:“老黄要生了!”
秋渭水下意识的重复一遍:“老黄要生了!”
她又吃惊的瞪大眼睛:“老黄要生小狗崽子了?”
王忆说道:“对!”
他蹲下抚摸老黄脑袋说道:“我知道你要生了,我守着你好不好?我守在你旁边,你别害怕,我带你回屋去生小崽。”
被他抚摸了几下老黄的紧巴巴的皮肤有所放松,它没跟王忆进屋,而是在听涛居门外又转了一会,然后箭步钻进了一处草窝子。
野鸭子的窝!
进入草窝后它便躺下了,看看王忆开始使劲。
王忆看着它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上周末野鸭子的草窝被老黄给拆了,把干草给秋渭水垫箱子,但它最近两三天一直帮野鸭子找干草打窝,把草窝子打的比之前更大更厚实。
本来他还觉得奇怪,甚至以为老黄成精了,学会拆迁搞补偿了。
现在他明白了!
老黄是意识到了自己即将生崽,它给野鸭子找干草打窝其实是让野鸭子帮自己弄个狗窝!
可怜野鸭子不知道,还那么努力的打出来个大草窝,结果现在好了,狗占鸭巢了!
而此时野鸭子还在海边欢快的找鱼虾吃,它并不知道,就在它幸福的填饱肚子的同时,老家让人霸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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