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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1982有个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全金属弹壳
王忆装傻充愣,不给他发问的机会反而催促他干活:“都别不动弹呀,继续干活,中午老师给你们做炒年糕吃。”
这些学生一听来了兴趣:“炒年糕?年糕不是已经熟了吗?怎么炒呀?”
“用糖炒?就像糖炒栗子一样对不对?”
“年糕是甜的,加上糖一起炒,这样得多甜呀?”
吞咽口水声响了起来。
王忆笑道:“老师给你们炒的不是咱们自己打的年糕,是外地的年糕,用酱来炒,炒出来是咸辣口味的,你们绝对没吃过。”
学生们别说没吃过,他们都没听过,甚至想象不出年糕怎么会炒出个咸辣的滋味来。
不过从今天的小年开始,他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今天小年,当地的风俗里有两件要紧事,一件是晚上祭灶,另一件事就是捣年糕。
正所谓廿三祭灶,廿四掸尘;廿五蒸团、廿六做豆腐;廿七杀鸡,廿八宰鹅,然后等着过大年夜。
学生们帮着忙,王忆空闲下来用自己门口的小锅来做炒年糕。
这个简单,年糕是真空包装的成品,番茄酱和年糕酱都是随包装准备好了。
烧锅倒油,油热下酱汁,然后把年糕倒进去缓缓翻炒即可。
单单是炒年糕,味道未免太单调,王忆还往里加上了一些开水卤过的蔬菜和切片火腿肠、午餐肉这些东西。
一个小铁锅里满满登登的油红色,风吹油烟飘,飘进听涛居里馋的学生们顾不上打嘴仗,纷纷跑出来围着锅子勾肩搭背的看。
王忆手头上忙活着,码头上也挺忙。
一早出海的渔船有回来吃饭的,带着一些冬黄鱼、梭子蟹、大鮸鱼,这不是马上要吃的,是在除夕夜供祭祖宗用。
不过社员们知道王忆好吃海货,因此捕捞了新鲜货上来,便给他先送几个大螃蟹、几条鲜黄鱼。
看到王忆这边打扫了房屋,又有汉子回家说了一声,他们的妻子便带着海鳗、鲳鱼、虾潺、鮟鱇鱼、风带鱼等等鱼鲞过来,帮他挂于屋檐下。
这也是一种年味了。
秀芳过来帮忙,给他屋檐下挂好风带鱼后笑道:“你们东北过年是屋檐下挂红辣椒、黄棒槌、白蒜头,咱们外岛统一挂鱼鲞!”
王忆早就注意到这点了。
小岛民居杂陈,街巷相连,海草房错落有致,户户挂鲞、家家晒鱼,在这小年的日子里形成一道独特的过年风景线。
王忆抱着双臂看向听涛居,很乐呵。
有年味了。
他给来帮忙的妇女各舀了一碗的炒年糕。
妇女们连连摆手说不要。
但王忆坚持分给她们,说:“带回去尝尝,这不是咱们外岛的甜年糕,这种年糕是炒着吃的,风味很独特。”
学生们已经一人一碗的配米饭吃上了,吃的连连点头:
“嘶嘶,有点辣,甜辣味,味道真的很独特,从没有吃过这样的年糕。”
听到这话妇女们才不好意思的接走碗,然后顺便邀请王忆下午去祠堂前看打年糕的:
“小年分年糕,王老师你下午去看社员们打年糕,到时候跟咱们社员说说怎么做好吃,你总会一些新奇做法。”
王忆哑然失笑:“咱们的传统年糕就是传统的做,蒸熟了撒上点白糖就好吃。”
“不过你们要是真想吃个新奇的,等我跟队长说说,咱们过两天让烘焙组做干果烤年糕,这个是新奇又好吃。”
干果他已经准备好了,带回门市部里一大堆!
到了腊月最后几天,眼看就要过年,王忆给门市部准备了好些物资。
糖块、成品点心之类的最多,烟酒糖茶酱醋油也得多多的准备,这都是过年所需的硬通货。
布匹要多上货,劳保用品得安排一批,鞭炮就算了,他没有销售资质,虽然这年头卖鞭炮还不讲究资质也没什么单位来追查。
但王忆还是不想玩这些危险品。
后面几天,门市部会很忙。
各岛屿的码头上也挺忙的。
外岛的乡村地区条件真不行,特别是到了节庆时候,想花钱都没地方花。
想要买点东西就得去城里、去主岛,又是摇橹又是坐船的,很费劲。
于是小贩们就开始下乡了。
他们开着小机动船、载着货物挨个岛屿转悠。
鸡毛换糖客来了,因为腊月底下不少人家会杀鸡做腊鸡、风干鸡等着正月里招待亲戚。
粮食换爆米花的来了,带着机器上岛之后拿粮食换爆米花,也可以出加工费自己拿玉米和糖精来做爆米花。
更有沪都和翁洲来的小商品商贩们,他们在城里贩货出来卖,赚个差价,一个腊月里头也不少赚。
现在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最早下海经商的,不管有没有头脑多多少少都能喝点汤。
还有渔民们在腊月里去内地亲戚家里还海账,这时候同村人或者相熟的人家会托他们从沪都、从内地捎带一些所需的年货。
因此晌午头的,各岛屿都多有船只靠上码头,天涯岛也不例外,沙滩上一早就挤满了人。
此时码头上下就跟赶集一样,拥挤的人群中担来箩去、人声噪杂。
有的肩挑大白菜、土豆萝卜,有的手提猪头、拎着鸡鸭,还有的摆摊叫卖红枣、桂圆,码头成了集市,很热闹。
商贩们都知道天涯岛今年日子过得好,社员们每个季度有分红、年底也有分红。
当然,因为生产队要给家家户户盖新房,所以社队企业的收支多数被扣留了,家家户户就发个几十块的过年钱。
但这已经足够让人过个好年了。
以往几年,生产队到了年底必有漏斗户,今年一个漏斗户都没有,队集体把账一核算,连同工分加上分红,一家发一百块的那是少的!
黄小花家里也给结算了。
工分没结算多少,但他家里有钱。
王墨斗和黄慧慧结成一对,一个干木匠一个干服务员,两人攒钱给黄大军治疗腿伤来还账。
加上黄大军在沪都老实肯干,三个人最近半年来收入很不错,把借黄小花的债务窟窿给填上了。
最后一笔钱就是今天来还的,黄慧慧休假来岛上看望王祥高,顺便把剩下的欠款给还上。
中午头吃过饭,王墨斗剔着牙领着她去找黄小花,王祥高给黄慧慧塞了个红包。
黄慧慧一捏就知道里面不少钱,赶紧往外推。
王祥高摆摆手说:“你俩登记了,今年来我们这里过年是头年,我当爹咋能不给你新媳妇准备个红包?”
“这钱你拿着,该还账的去还账,该买年货的买年货,到了大年初一给我磕头的时候,我可就没有这么多钱了,只能给你们个小红包。”
王墨斗说道:“媳妇儿你拿着吧,我爹给这钱就是支援咱小家庭过年的。”
黄慧慧忸忸怩怩了一阵子,还是把钱收下了。
当初黄大军治疗费前前后后花了一千四,她和丈夫两人省吃俭用加上黄大军在沪都不断往回捎钱,这才勉强在年底把窟窿给堵上了。
但没有过节的钱了。
她要回娘家、要走亲戚,还要应付王墨斗这边的亲朋好友,这都得需要钱。
拿上红包她出门后看了看,然后咋舌:“一百六十块,爹他可真大方。”
王墨斗说道:“他有钱,他现在是木工组的组长,除了工分和正常分红之外还有木工组的分红。”
黄慧慧商量他说:“那我去王老师那里扯一身布,给爹缝一身新衣裳当过年礼吧?”
王墨斗摇摇头:“你给自己扯一身衣裳吧,捯饬的漂漂亮亮,我爹还想给咱结婚办酒呢。”
黄慧慧问道:“还要办酒?我看王老师和小秋老师结婚没办酒,你们生产队里今年好几户结婚的吧?都没办酒?”
“为了省钱。”王墨斗实实在在的说,“我们生产队就今年光景好了,前几年那日子过的苦巴巴的。”
“结婚请酒的话不老少的钱,而结婚后就得要孩子,有了孩子得送鸡蛋、送喜馒头,又得请酒又得花钱。”
“我们队长说这样太铺张浪费,结婚的话领证登记就成了,不用请酒了。”
黄慧慧一边走一边疑惑的说:“对呀,那爹怎么还想请酒?”
王墨斗说道:“具体原因我不好说,反正王老师给他弄了一坛子不对,是一桶,一塑料桶的好酒。”
“这样咱家里有酒了,等弄个十二道海味啥的就是一个宴席,可能这样花不了几个钱,所以他想着请酒办酒席……算了,这都是明年的事了,先去给花嫂子家还账。”
清了账,日子便轻松了。
到时候就可以过个轻松的好年了。
黄小花这会也在家里。
满院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是今天上午刚清出来的,她在清点着有用物件进行收拾,没用的能烧的就烧,不能烧的则扔!
黄慧慧带着个红布袋过来的,里面是她准备的谢礼。
黄小花看见两口子上门拍拍手过来招呼两人。
黄慧慧把包在手绢里的钱拿出来递给她,黄小花说道:“又不着急,你们俩刚结婚,用钱的地方多呢,先收着用吧?”
王墨斗赶紧摆手:“我们有用的钱,这债得赶紧打上,可不能留着,留着债过不好年。”
黄慧慧也解释道:“嫂子你快收下吧,家里不缺钱,我公爹刚给了一百六,大军有工资,他现在没对象,钱都给我了,所以给你还账我们家里没啥压力。”
黄小花数了钱又一拍手:“行了,两清了,你们俩轻轻松松过大年就成。”
黄慧慧深深的舒了口气。
真感觉浑身一下子轻快不少,腰都灵活了一些。
黄小花想邀请他们进屋坐坐,可看看满院子的破烂她自己‘噗嗤’一声又笑了:“家里真是站没站的地方,坐没坐的位置了。”
“这样,走,我领你俩上码头,刚才招弟回来说老吴家又开始卖米酒了,我请你们家里喝米酒,顺便去看看还有什么好买的。”
王墨斗不在意的说:“有啥好买的?门市部里东西齐全又便宜,门市部里没有的写个条子给餐厅,让餐厅打电话给六子,他们从沪都买,那才叫好!”
黄小花说道:“你这就是不懂了,买东西最有意思的是带东西回家吗?是逛、是去溜达。”
“往年到了年根我家就得愁怎么还生产队里的账,别说阔绰时候,连手头上有闲钱时候都见不着。”
“所以到了年底就跟要过关一样,只能看你们去采买,我家里大门紧闭哪里都不敢去。”
黄慧慧笑道:“今年有钱了,今年要买。”
黄小花说道:“使劲买,今年一定过个肥年!”
“我跟你哥都商量好了,他娘的,从大年二十九开始,肉包子、肉饺子、炖肉、卤肉,反正天天都得吃上肉!”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咬着牙根说的。
过去日子真是太苦了,今年得把过去的苦一并弥补掉。
三人去码头,码头上人挤人,很热闹。
黄小花直奔老吴家的米酒船去的。
这船好找,是一艘摇橹的老船,船头竖起一根桅杆,杆子挂旗子,写着个斗大的‘酒’字。
船上有八尺大缸,里面都是米酒。
除了卖米酒还要卖酒酿、卖醪糟。
黄小花带了塑料桶和大罐头瓶子,又要买甜米酒又要买酒酿和醪糟。
卖酒的吴老头生意不断,很乐呵,说:“今晚做过醪糟鸡蛋给家里人吃,又好吃又滋补。”
“我留着元宵节的时候做醪糟元宵呢。”黄小花说着要报复性消费,其实心里头还是过日子。
苦日子过久了,实在舍不得大手大脚。
不过她买米酒买的多。
吴家的甜米酒不便宜,一斤卖一块五,黄小花买了二十斤分两个塑料桶装。
王墨斗愣了愣,感激的说:“嫂子你太大方了,给我们送十斤啊?”
听到这话黄小花也愣了愣,讪笑道:“把你家给忘了,那再来五斤分你家——这十斤我给王老师送过去。”
“到了年底,家里头没什么好送的……”
“不用了。”旁边买青菜的项玉环回头说,“王老师说了,他那里年底一律不收礼,平日里送点海货送点野菜行,年底送什么都不要。”
话是这么说,黄小花还是给王忆要了十斤米酒,坚持着要给王忆送过去。
这会王忆在祠堂前头看搡年糕的。
搡年糕就是用木榔头在石捣臼捣熟稻米。
糯米为佳。
因为又甜又糯,做出来的年糕更黏糊。
搡年糕所用的木榔头是用硬木特制的,柱头上镶嵌着一块圆形光滑的鹅卵石,拎起来十分沉重,所以搡年糕是个重活。
队集体一起搡年糕,先是生产队按照劳力和人头来分一批,像是今年壮劳力能分两斤熟糯米的量。
这肯定是不够的,年糕很压秤,可惜外岛人老实,否则学边疆地区的同胞卖切糕一样出去卖年糕,这家伙一刀下去比切肉还狠。
门市部有糯米往外卖,社员们自己算账,觉得队集体分的年糕不够,他们就要买糯米自己蒸,蒸熟后过来自己搡年糕。
当然这得等队集体的年糕做好了,才能轮到他们给自家忙活。
来看搡年糕的人多,孩子尤其多,因为每年这时候队里都允许搡手和搓手在忙活之余捏下点年糕做成年糕团子分给他们的孩子吃。
这算是一点小嘉奖了。
搡年糕很累,作为主角的搡手和搓手很不容易。
搡手便是抡起木榔头砸熟糯米的汉子,搓手是拿手搓臼子里糯米的人。
搡年糕是这样的流程:先把浸过水后再晾干的稻米糯米放在蒸笼里蒸熟,然后倒在石捣臼里,用木榔头捣打成块状。
捣打木榔头的是搡手,而搡手每搡一次年糕后,就得由搓手赶快用手把年糕粉往中间挫推。
搡手吃力、搓手遭罪。
因为要做年糕得把刚蒸熟还火热的稻米糯米给砸黏糊,搓手揉搓的稻米都是大冒热气刚出锅的东西!
往年都是大胆领着民兵队的壮汉们当搡手,今年他们要么成了建筑小工,要么去红树岛和大众餐厅当保安了,所以得另外换人。
漏勺发扬风格,第一个上去当搡手。
围着的上百号人调侃他:“你行不行?刚结婚,可别在这里闪了腰。”
“算了算了,东峰回来了没有?让东峰当搡手,我就爱看他捣年糕。”
“咋了,他捣年糕的姿势优雅?”王忆好奇的问。
社员们乐呵呵的说:“不是,是他最逞强,明明捣几下子就要累的岔气,但鼓着眼咬着牙一个劲硬挺,可有意思了。”
“那是咱队里过年的一大胜景!”
“可惜他在防空岛上没回来……”
众人纷纷唏嘘。
王忆摆摆手说:“没事,有更好的人选。”
他对孩子群里鹤立鸡群的王凯说:“凯子啊,我听说你一直想学武?”
王凯一听这话跳出来,扎马步、挺腰板,挥拳又出掌,咔咔咔就整了一套连环招。
王忆鼓掌:“大家都看看,他这像模像样啊?”
然后他还向左右说:“以前在东北的时候,我们那边有个师傅叫范德一彪,是个江湖人,是我们林场几场恶仗的主打人,身手很厉害。”
“他的成名绝技叫鹰爪挠,刚才凯子那几下子就有他鹰爪挠的味道。”
王凯听到这会挺惊喜:“真的啊,王老师,真的啊?”
周围社员纷纷挠头。
没怎么看出来呀。
这小子刚才那几下子,不就是家里老娘们挠老爷们的架势吗?
不过王忆说的认真,他们只能将信将疑。
王忆对王凯说:“真的,老师发誓没有撒谎,不过你在功夫上还欠缺些火候,你得练!”
“鹰爪挠、铁砂掌,这些功夫都要勤学苦练,正所谓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健身不健腿,迟早得阳萎……”
“算了,话题扯远了,反正你得练。”
王凯急忙点头:“那我肯定练,我现在每天都练太极拳。”
王忆说道:“练太极拳不行,你得练手上的功夫。”
“来,今天这不是有个好机会在眼前吗?你过来当搓手,练练铁砂掌。”
王凯闻言便兴高采烈的过来了:“那没问题,我早就想当搓手了——其实我想当搡手,但我爸还有队长爷都不让。”
王忆笑道:“他们不是不让,他们那是太爱你,我也爱你,所以我不会让你当搡手,你就当个搓手。”
这时候不少人看出来了。
王忆要折腾王凯呢。
于是他们就起哄:“行,小凯你来当搓手,今年拿年糕来练练手。”
“今年做的年糕多,你小子赚了,能一下子练成武林高手。”
“这鹰爪挠练成了那不厉害了?以后你就是咱队里的孩子王了,我看草鞋也顶不上你的本事。”
王凯信心十足,容光焕发。
他去洗手准备练功。
这时候还有人说:“小凯当搓手那谁当搡手?王老师,你来吧,你还没有搡过年糕是不是?今年你来搡年糕!”
“来,同志们鼓鼓掌,王老师当搡手了!”
掌声四起。
王忆急眼了。
我草!
这些人不讲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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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还是漏勺承受了一切。
王忆没去当搡手,因为漏勺一开始就说好了要当搡手的。
社员们怂恿他当搡手,就是逗乐子。
大家都想当乐子人。
毕竟王凯这个搓手是新人,要是搡手也是新人,那不说效率高低,只说这个危险程度便会很惊人!
搡年糕的时候,搡手和搓手往往是搭配多次的熟人,这样才有默契。
否则木榔头砸到人的手或者胳膊,那家伙指定没有好果子吃。
一盘子冒着热气的糯米粉倒进石臼里,王凯信心十足的伸手去揉和一下子,然后当场就是嚎啕大叫:“我手、手给烫着了!”
“烫熟了没有?烫熟了正好晚上加个菜,烧猪脚!”漏勺还在调侃他。
王忆倒是有些担心:“会不会温度太高,烫伤皮肤?”
烫伤很难治。
看热闹的王东方说道:“没事,没那么烫,就是还热乎罢了,他是小孩手嫩,换个大人上去只会觉得暖和。”
同样在看热闹的小孩们哈哈笑,七嘴八舌的笑话王凯。
而王凯是立志要当孩子王的男人。
他咬紧牙关去揉搓糯米,把木榔头砸开的糯米再收拾到石臼正中央。
漏勺适时的一榔头下去,‘啪叽’一声脆响,刚收拢的糯米又被砸开了。
王凯揉搓几次之后,受不住了——大家伙受不住了。
这效率太慢了。
漏勺跟王凯搭配不起来,不敢往下砸,很担心砸到他的手。
所以看了会热闹后,刘红梅去把王凯换下来了:“等你们俩出年糕,真得等到过年!”
王凯不服输:“你别瞧不起人,看我鹰爪挠……”
他嘴上不服气,身体很诚实。
一边鹰爪挠一边跑路。
手烫的很疼!
刘红梅当了搓手,这时候有老人开始喊号:“一二、一二、一二……”
一落锤、二揉米,这样漏勺和刘红梅听着号子来动作即可。
速度一下子加快了。
王忆看的很担心。
镶嵌了大鹅卵石的木锤飞快的抬起又砸下,只有两三秒钟的时间留给刘红梅揉搓糯米。
这样一旦配合不好或者谁乱了节奏,那搓手很危险。
生产队的人也知道这点,所以漏勺这边砸了一阵累了、喘粗气了,王东方便脱掉外套上去替换他。
王东方力气大,抬起手臂将木榔头高举过头再借力砸下去,糯米迅速黏糊起来成糯米糕。
年糕开始成型。
这时候有妇女在祠堂里摆开桌子,随着糯米成为糕,漏勺从石臼里收拾出来送进祠堂,这时候妇女们就赶紧把它给搓成糯米块。
一块块糯米块放在长桌上切割,再用特制的年糕板把它们做成年糕状,有些年糕板带形状,做成海鱼、兔子、鸡、狗、花等各种的形状。
孩子们便围在门口、蹲在地上热切的看。
漏勺从一个纸壳箱里拿出一些馅儿,有花生馅、芝麻馅、豆酥糖馅等等。
糯米块做成年糕的时候难免多出点下脚料来,他便取来下脚料揉圆拍扁塞进点馅儿去包起来分给孩子们。
这是年糕包,此时的年糕最好吃了,还热乎着,最是新鲜,糯米的清香味未曾散去。
加上里面有香甜可口的各种馅儿,吃一口在嘴里温热黏糊,越嚼越香、越嚼越有滋味。
突然之间有人扔进个炮仗来——
“砰!”
硝烟弥漫。
顿时孩子们惊呼、妇女们咆哮,有人认出是自家孩子在放鞭炮捣乱,便拔脚去追。
而放鞭的孩子在扔出鞭炮的瞬间已经开跑了。
于是岛上不断有大人追逐小孩,小孩连跑带跳,深感刺激,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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