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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1982有个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全金属弹壳
撸榆钱要爬树,雨后的树多滑溜,他怕学生们从树上摔下来,毕竟这些树木都在山上,摔下来事情很严重。
现在家长不在乎这些事,可王忆是老师必须得在乎。
王状元却在乎他的健康:“王老师不用,你要是喜欢撸榆钱那等你好了、病好了我再带你去,榆钱能撸半个月呢。”
“撸完榆钱咱就撸槐花,槐花比榆钱好吃!”王凯积极的说道。
王忆翻白眼。
我是喜欢撸榆钱?我是担心你们的小命!
这话不用解释,他简单的说道:“今天阴天黑的早,你们要去撸榆钱那就快点。”
岛上树木挺多的,榆树、槐树规模还挺可观的。
路上他们碰上了王墨斗和一个叫王新国的青年,双方便热情的打了招呼。
“王老师,这几个皮猴子又犯错了?领着他们去找爹娘?”
“不是,哈哈,我们一起去撸榆钱,你这里什么情况?”
“噢,我去砍树,支书说你没有躺椅,让我爹给你打一把躺椅,于是队里给批了一棵榆树的条子,我砍一棵榆树去。”
王忆一听相当感动。
王向红这人老古板,可对他是真的好,发现他感冒了就把自己躺椅给他捎过来暂用,这是又去找王祥高老木匠准备给他打一把新躺椅。
他们正好一路同行。
路上王墨斗给他介绍说这都是队里自己种的:“寿星爷让种的,就是解放后国家支援树苗,然后寿星爷就说咱们要种榆树和槐树,队里一起种了好些树。”
“为啥呢?寿星爷说小鬼子侵略咱的时候老百姓的粮食都被抢走了,有榆钱的话榆钱就是粮食。”
“只不过那时候榆树少,解放后有了条件就种了很多,结果碰上了三年困难时期,那年真他娘邪门了,内陆粮食绝收、海里鱼虾也少!”
“还好那时候咱岛上榆树槐树啥的都是十多年的大树了,那年岛上雨水很大,结果出了好些榆钱槐花。”
“咱当时不光自己吃,支书发扬风格,还让咱社员们嘴里省下一些来支援给吃不上饭的人家,就那一次,咱天涯岛出名了,上了好些报纸,听说连地高官都表扬咱们!”
聊起这些往事,王墨斗满脸的神采飞扬。
这是生产队的荣耀。
王忆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以前队里的光景挺好?”
“嗯,光景好,而且不是小好,是大好!”王墨斗高兴的说,“咱支书有本事又为咱社员着想,最早时候支书还不叫支书,他刚回来叫初级社长,公社化后叫管理区主任,改成生产队又叫队长。”
“不过咱总叫他支书,他就是咱岛上爷们的书记,以前日子不好过,好些生产队连饭都吃不上,咱队里不管怎么说从来没饿着一个人!”
“对,咱队里虽然没有富得流油可也饿不死人,支书领着咱们奔小康,父子爷们齐心协力,咱队里比其他生产队要团结的多,而且咱民风也好,无偷无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王新国说道。
王忆问道:“可是奔小康没那么容易,我看着这两年咱队里光景不太好。”
提起这个,两人有些沉默了。
王墨斗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两年其他生产队闹哄哄的,其实不好,咱生产队反正,唉,光景确实不大好。”
“没钱啊,咱没饿着可也没多余的闲钱,一个个穷的叮当响,外面姑娘都不愿意嫁进来来了。”
这是他的伤疤。
他已经二十八岁了,可还是没有媳妇儿,已经成老光棍了。
“以前不是这样,以前其他生产队吃不饱喝不足,年轻女同志都找人介绍到咱岛上,那时候咱岛上的爷们可以挑挑拣拣找个最好的,现在不行了。”
王墨斗喃喃的说着,越说越是情绪低沉。
一时无人再说话。
时节到了,只要雨量合适,那植物生长是很快的。
一夜大雨后好些榆钱长了出来,它们色黄绿成串,其形圆薄如钱币,密密麻麻的生长在褐色的枝条上,嫩绿的滴着水,看上去就惹人喜爱。
队里的少年都是属猴子的,王忆一个没注意,他们已经嗖嗖嗖的爬上去了。
见此他急忙说:“哎哎哎,都小心点啊,刚下完雨很滑溜——哎哎哎,状元你爬柳树干什么?”
王状元爬上了一棵柳树,上去后抓着树枝研究了一会,忽然拽下一根用兜里小刀切了一段下来。
他捏着小柳枝用力扭了扭,一下子把中间的木头抽了出来只剩下一段树皮,然后就含在嘴里吹了起来。
声音尖锐。
是哨声!
王忆很新奇。
柳树枝还能做哨子啊?他小时候怎么没见到小伙伴们玩这个?
噢,自己没有小伙伴,那没问题了。
其他人开始撸榆钱了。
这些少年作风粗鲁,直接将树枝拽断扔下去。
树枝上是密集的榆钱,形状圆圆的、个头小小的、颜色绿绿的、边缘薄薄的,乍看确实像新生的树叶。
榆钱都是一簇一簇,中间会鼓出小圆疙瘩,王忆蹲下捡起一串闻了闻。
是大自然的味道。
但王凯抽了抽鼻子说:“谁放屁了?怎么有臭味呀?”
王忆解释道:“这臭味跟屁没关系,是昨天晚上还有今天打雷了,雷电会用强大的能量将大气中的氧气变成臭氧,臭氧带着臭臭的味道。”
王墨斗听后很佩服:“王老师真的有文化,还有臭氧这个东西呀。”
王忆说道:“对,臭氧相对氧气而言属于负离子,它会让人感觉头脑清新,呼吸舒畅、爽快。”
“简单来说就是多呼吸这个好,头脑清新。”王墨斗说。
王忆点头:“对。”
王凯赶紧使劲吸。
王忆看到了树下的王新国,这个沉默寡言的青年:“你咋了?怎么脸通红?”
王新国犹豫了一下,凑过去低声说:“王老师,你说这股臭味会不会不是那什么臭氧就是屁味?因为、因为我肚子不舒服,刚才放了一串连环屁!”
王忆面色发白。
不用说了,随着青年靠近他已经闻见味儿了。
他冷静的憋住呼吸说:“不是,你的屁能影响多大空间?咱几个都闻见这味儿了,就是臭氧的味儿。”
然后他走开了。
王墨斗选定了一棵榆树,他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搓了搓,从后腰抽出斧头对王新国点点头:“来,就它了。”
王状元跑过来看砍树。
王墨斗挥挥手:“滚蛋,这活很危险,你给我隔着远点!”
王状元说道:“哥你少来,你就是怕我待会撸你的榆钱。”
王墨斗脸红了。
真实意图被看透了!
这年头吃喝确实还是个问题,吃饱都不容易更何况吃好?
没有白面白米,没有鸡鸭鱼肉,这时候改善伙食就得靠老天爷赏饭。
春天榆钱槐花、夏天知了野果,秋天的栗子冬天的柿子,这都是外岛老百姓期盼的美食。
王墨斗砍树后树上的榆钱都归他,掺和点玉米面和咸盐糊饼子,这够他们爷俩吃好几顿呢。
他把王状元赶走,王状元说自己不稀罕,然后他看到有猪草,便拿出小刀砍了几棵回去喂小猪。
王新国跟他说:“带着雨水的猪草你晒一晒,别直接喂猪,猪吃了拉稀能拉死。”
少年们换地方去摘榆钱,王忆只好跟着离开,他本想帮王墨斗一起砍树,毕竟这是给他做躺椅呢。
忙活半个下午,少年们摘了好些榆钱。
王忆领着他们回去。
雨已经彻底停了。
阴云被吹走了,但看不见夕阳和蓝天,因为海上浓雾氤氲。
回到听涛居,少年们积极的将榆钱放入大盆里洗了起来。
王忆知道他们的意图,故意抱着双臂倚在门口说:“下午一直爬山爬树的,你们是不是饿了?”
四个少年满脸惊喜的看向他。
满心期盼的等着他下面的话。
下面的话来了:“待会回家先喝点热水再吃饭,别因为饿了就狼吞虎咽,那样伤胃。”
少年们顿时呆住了。
我们、我们都饿的胃抽搐了,你跟我们说喝点热水别伤胃?都这时候了我们还考虑伤不伤胃?
王忆暗地里偷偷的笑。
不过开玩笑也得有限度,他又说道:“要不然这样吧,你们别回家吃了,在我这里吃……”
“好好好。”少年们赶紧答应。
生怕答应的晚了王忆会改变主意!
大迷糊看见有榆钱,里面有的榆钱是连同枝子一起摘下来的:岛上都这么办,反正夏天树枝会长出来,而扯下来的树枝可以晒干当柴火。
他升起火拿了一支榆钱多的树枝放上去简单的烤了烤。
柴火在榆钱上扫过,有独特的香糯清甜滋味儿冒出来,这样大迷糊立马抽出来塞嘴里吃了起来。
王忆大开眼界:“榆钱还能这么吃?”
大迷糊给他烤了一根:“比生吃好吃,王老师,你吃。”
王凯说道:“糊榆钱饼子才好吃呢。”
王忆提议道:“那今晚咱们糊榆钱饼子吃吧,让你们吃个够?”
少年再次呆住。
王状元怒视王凯。
王忆想了想又摇头:“家里玉米面不多了,没法糊饼子,要不然给你们做个红烧排骨、炖个腊肉吃?”
“好好好。”少年们一下子围上去了纷纷点头。
王凯问:“什么是腊肉呀?”
王状元用肘子点了他一下:“别问,是肉就行了!是肉就香!”
提起肉他想到了猪圈里的小猪。
那可是他们的猪!
于是王状元赶紧去收拾猪草,特意从昨天打的猪草里找嫩的跑去猪圈喂猪。
之前王忆买下的排骨都挂在屋后风干起来,这其实不适合做红烧了,因为会有些柴。
而王忆用来做红烧的排骨也不是从这些排骨中取下的,这些排骨一般不动,它们是他平时吃排骨的一个来路解释。
他的冰柜冰箱里有的是排骨和肉,王忆每天都从冷冻往冷鲜里转移,这样味道不是很好了,不过好歹不用现拿现化冻的浪费时间。
这会他去取出一片排骨又弄了块五花肉出来,决定红烧排骨的时候也把五花肉给红烧上。
对于饥肠辘辘的少年们来说,排骨哪有五花肉香?
有调料酱在,不管红烧排骨还是红烧五花肉都是小事,简单炒制加水炖就行了。
腊肉则被他做了笋干炖腊肉,之前队里有人给他送来了冬笋晾晒成的笋干,切开跟腊肉放一起加上佐料炖即可。
两个锅盖掀开,两个锅里都是热气腾腾。
已经是夜幕降临时分,海风吹雾气上岛屿,整个天涯岛变得湿漉漉起来。
这时候吃一锅热乎乎的炖肉泡米饭那真是浑身舒坦。
王忆舀了一碗红烧五花肉,这已经焖烂糊了,他让大迷糊和少年们吃饭,自己端着碗给寿星爷送去。
寿星爷自己住,他住的是座老宅,布局跟村里其他人差不多,门口有一点自留地,里面不知道种了什么,如今冒芽儿了。
院子地基是石头,不过天长日久的风吹雨淋也出现了泥土,几只抱窝鸡在用爪子划拉什么。
屋里屋外挺干净,这是队里人自发来给他收拾。
大家伙都尊敬老爷子,谁从他门口经过都往里看一眼,看见扫帚倒了就进去扶起扫帚,看见有树叶落了就进去扫扫地。
王忆端着碗进去:“寿星爷,我给你送一碗红烧肉。”
上次听涛居起隔断墙的时候寿星爷是指挥,王忆请他吃饭来着,然后发现老头特别爱吃肥肉,所以这次做了红烧肉赶紧来送一碗。
寿星爷的咳嗽声响起:“咳咳,耳朵不好使了,听不清是谁了?谁啊?”
“我,祥文家小子。”王忆说道。
寿星爷推开窗户看了看,又回去了:“是王教员啊,你怎么过来了?咳咳,我昨晚被风吹着了,感冒了,咳咳,浑身懒得很,就不招呼你了,你自己拉个杌子坐吧。”
王忆说道:“我不坐了,我过来没事,就是给你送点吃的,大米饭和红烧肉。”
寿星爷懒洋洋的笑道:“你这孩子有心了,行,放桌子上,我等等就吃,大米饭和红烧肉,哈哈,今晚吃了感冒都能好了。”
王忆说道:“寿星爷你吃这个可治不了感冒,这样你等等,我给你送点药,这药能治感冒。”
“嗨呀,不用那么麻烦了,你还得给社员们说评书呢,你去忙你的吧,我这里没事,死不了。”寿星爷又咳嗽了起来,他拉了拉被子,看起来有点冷。
见此王忆赶紧回去拿药。
他带的感冒药都是基础性的,而寿星爷的症状跟他相仿,咳嗽有痰、浑身酸痛不爱动弹,显然都是昨夜突降大雨导致的风寒感冒。
这样他选的风寒感冒颗粒加通宣理肺丸正好可以缓解相关症状。
他把风寒感冒颗粒撕开包装袋一起倒入了个瓶子里,然后告诉寿星爷:“您老注意一下,这个要用热水泡着喝掉,这瓶子大概能喝十次,一次、一次一勺吧,一天喝三次。”
寿星爷呵呵笑:“王老师还懂医术了?”
王忆说道:“不懂,但是感冒这种毛病好办,我在城里买了药可以直接用。”
寿星爷冲他颔首,看起来又有点昏昏欲睡。
王忆去跟隔壁邻居说了一声,让他们注意一下寿星爷的情况。
毕竟是百岁老人了。
睡觉之前他又去给小猪们弄了点饲料。
老话说的好,马无夜草不肥,猪也是这样。
大迷糊给他熬了一大碗红糖姜汁,这东西确实能发汗,王忆喝完后钻进被窝里,然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不舒坦,还是盗汗。
于是他有些怀疑,自己不会真的虚吧?
不过第二天醒来他感觉自己状态好多了,估计是这些日子在82年勤加锻炼身体素质有所增强,另一个天涯岛空气新鲜也有助于恢复健康。
前天晚上和昨天一直下雨,今天终于雨过天晴,橙红的朝阳从海面上升起,照的烟霞暖暖的。
一场晨雾照例出现。
春雨妩媚,春雾妖娆。
岛上海上天上都是白蒙蒙、都是雾,不停歇的海风吹拂着,有些雾气袅袅婷婷的飘荡,看起来格外浓郁。
一些运输船日夜不停的航行,它们从雾气中驶出、或者雾气从它们身上刮过,只留下影影绰绰在外头。
随着太阳徐徐升起,浓郁的雾气开始消散,像是拉开的帷幕,露出掩饰在下的蓝天碧海。
浓雾变薄纱,海上出现了一座座岛屿。
春雨之后岛屿更加翠绿,礁石更加干净,海浪更加澎湃,王忆伸着懒腰往外看,看的心情舒畅。
他的关节还有些酸疼,于是他仿着拳王阿里来了一套拳击。
像蝴蝶一样振翅,如蜜蜂一般叮刺!
来上班的王东喜看见了便鼓掌:“王老师好功夫。”
王忆苦笑道:“这算什么功夫?就是热热身而已。”
“热身都这么厉害,那功夫不是更厉害了?”王东喜惊叹道,“你刚才那是不是闪电霹雳拳?”
王忆无奈道:“你别信大胆瞎扯,什么闪电霹雳拳,是闪电奔雷拳……”
王东喜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噢,闪电奔雷拳!”
“不是,其实都是我编造的!”他想解释两句,王东喜已经进大队委办公室了。
然后代表上工的电喇叭响了起来:
“……现在有些食品商店尤其是县城以下的小副食品店,常常用收购来的废旧报纸、杂志、书籍和废旧作业本当包装,这些纸有的污迹斑斑、有的沾满灰尘,用作熟食、糖果的包装实在不卫生。”
“叶长安书记指出每一个商店都有合理的包装纸费用,这笔钱是不能省的,不能丢了对人民负责的精神……”





我在1982有个家 107.沪都来的快递箱(还是5K)
上午照常是文化课。
王忆觉得感冒症状有所缓解,就坚持着去上课。
学生们很感动。
他们也有感冒的,一个个拖着大鼻涕。
于是课堂上接二连三的响起‘吸溜’、‘啊tui’的声音,偶尔还有人咂巴嘴!
这把王忆整的很无奈。
咋了,还尝尝咸淡?!
午饭是榆钱饼子,那么多新鲜榆钱不吃可不行。
上午王东喜给他送来一棵白菜,于是王忆让大迷糊来糊饼子,他切了白菜然后拿了一扎粉条,准备来个白菜炖粉条。
粉条在岛上不少见,每年过年队里都会主持着做红薯粉条,红薯是岛上收获最多的农作物。
白菜炖粉条没什么好吃的,可王忆用猪油来起锅,他一舀就是两大勺子的猪油,粗略估计得一斤多,白菜粉条下锅立马出香味,加上八角调味那更是香气扑鼻。
榆钱糊饼子做法有简单有复杂,简单就是榆钱掺和点玉米粉或者地瓜面高粱面之类的贴在铁锅上烤熟,复杂点的就要往里加佐料。
大迷糊只会简单做法,用榆钱和杂粮面搅和均匀准备往锅子上贴。
“浪费了。”一个声音响起。
王忆扭头看到个瘦巴巴的中年人在嬉笑。
他对这人有印象,大胆夫妻给他相亲那天他在祖祠前的磨场看见过这人,这人挺嘴碎的,名字叫漏勺。
漏勺笑嘻嘻的站在门口看,说:“榆钱糊饼子这么做不好吃,可惜王老师一锅白菜炖粉条了。你要是把榆钱糊糊里加上点花椒面和盐,那糊出来的饼子才好吃。”
他从兜里掏出个纸包小心的打开,里面是花椒面。
大迷糊一把拿走了,说道:“谢谢啊。”
漏勺急眼了:“不是,我没答应给你呀。”
“我知道。”大迷糊把花椒面倒入了糊糊中。
漏勺叫道:“你知道你还用?”
大迷糊说道:“你给王老师了,我这是给王老师贴饼子。”
漏勺愣是没话说。
他气哼哼的看着大迷糊,最后挽起袖子说道:“我跟你个迷糊蛋没什么好说的,你让开,我亲自给王老师贴饼子。”
大迷糊立马让开。
他还对王忆说:“漏勺做饭好吃。”
漏勺得意:“算你会说人话。”
他又讨好的对王忆笑:“王老师灶上有油吗?锅边抹点油再糊饼子,这样能糊出锅巴来,香呢。”
王忆把油壶递给他,漏勺顿时忙活起来。
他厨艺确实高超,杂粮面糊糊活好在手里转一圈就成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圆饼。
一个个圆饼糊在大铁锅周围一圈,错落有致、很有美感。
大迷糊烧火。
随着干柴塞进灶膛,里面的火焰熊熊燃烧。
白菜炖粉条开锅了,汤汁翻腾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飘起的白汽里是猪油的香味,助教们带着碗筷分列门口两侧期待的往里看。
漏勺盖上锅盖挥挥手:“去去,赶紧回家吃饭去。”
王新钊冷冷的说道:“是你该回家吃饭,王老师这就是给我们做的饭,我们是助教,跟着他吃!”
漏勺不知道这回事,他吃惊的看向王忆:“真的?”
王忆笑了笑不说话。
漏勺这人在队里是狗不理,他管助教吃午饭的事早就在队里传开了,学生们都把这事告诉家长了,家长们也都期望着自家孩子能成为助教。
在这种情况下漏勺都不知道这消息,足以证明队里社员对他的排斥多厉害。
火候差不多了,锅盖掀开,菜香味和榆钱香味一起翻滚出来,说实话王忆还是第一次吃榆钱,味道很独特。
铁锅四周的榆钱饼子贴的很好,一个没掉,全稳稳当当的贴在了锅上。
这让王忆高看漏勺一眼。
铁锅贴饼子一般不刷油,刷油后饼子贴不住。
可漏勺愣是做到了。
榆钱杂粮饼子颜色不好看,是黄褐色中混合着青绿色,不过味道还不错,学生们眼巴巴的看着一个个饼子。
王忆给大家伙发饼子,一人两个饼子一碗白菜炖粉条。
学生们拿到后说一声‘谢谢王老师’,然后高高兴兴的跑回家与家人一起分享。
王丑猫留在灶上吃。
他母亲没了父亲是强劳力要出海中午不回来,所以没人管他。
锅上的饼子不仅贴住了还烤出了锅巴,锅巴硬硬的脆脆的,王忆挑了个大的给王丑猫。
王丑猫蹲在门口先咬了口锅巴片,‘咔吧’一声响,满脸的满足:“真香。”
大迷糊也坐在旁边吃了起来,嘴里念叨:“榆钱贴饼子,吃了长脑子,再吃大白菜,脑里生文采。”
王忆闻言哈哈笑:“行啊大迷糊,你还会顺口溜。”
大迷糊说道:“我小时候,嗯,我那时候还没有迷糊,我爹春天就给我做榆钱饼子,然后就这么说,他说我以后就能有个大脑袋、做个有文采的人,嘿嘿,然后我就记住了。”
“他说的话我都记得,我还记得他的样子,其实我也不大迷糊,就是脑子被烧坏了。”
王忆舀了些粉条给他,说道:“那你再记住一句话,吃上白菜炖粉条,一生开心乐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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