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志之锦瑟无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淡月新凉
苏墨苏黎一同离开御书房时,苏黎还是沉着脸不说话,苏墨忍不住笑叹了口气:“这可是桩美事,换做从前,只怕早已答应了吧?”
苏黎又沉默了片刻,方道:“是啊,若在从前,我肯定一口应承。如今么,我的确是放不下锦瑟。”
苏墨淡淡笑了一声,转开视线不再说什么。
又并行出一段路,苏黎忽然看向苏墨:“为何二哥也不问问我,锦瑟如今情形如何?”
苏墨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锦瑟既是你王妃,因何要我来过问?”
“再怎么说,锦瑟也是为了救你。”苏黎面容平静,语气却微寒,“我并不曾过问锦瑟那夜为何会出现在玲珑阁,又为何要奋不顾身救你。可是锦瑟那夜受到极大惊吓,二哥不是不知道,这半个月以来,却从来没有问过一声。以二哥的性子,似乎不该如此处事。”
闻言,苏墨微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额:“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海棠与我闹性子,引得我这些日子都焦头烂额的,旁的事,也再无暇顾及。是我疏忽了,那锦瑟现在如何了?”
“不好。”苏黎淡淡答道,“还是频频噩梦,日日如惊弓之鸟。”
“是么。”苏墨微微勾了勾唇角,“那我明日去探探她吧。”
“那倒不必。”苏黎却道,“我只怕她见着你,又会记起那天晚上的事,二哥有心便是了。”
苏墨不以为意的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傍晚时分,在桃花林忙碌了整个下午的锦瑟和绿荷才终于从东湖返回。入了城,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刻,街上热闹极了,绿荷见锦瑟还有精神,便拉着她一同逛夜市。
两人一路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玩意儿,各式各样的吃食,终于引得锦瑟开怀,绿荷甚是欣慰:“还想吃些什么?”
锦瑟口中还叼着一串糖葫芦,闻言忽然眼睛一亮:“云膳楼的水晶饺!”
绿荷前所未有的宽容:“那走吧。”
两人一路拉着手往前行去,还没走出多远,锦瑟手忽然一缩,随后便挣开了绿荷基部往后退。
“小姐!”绿荷霎时大惊,这才望见前方大红的灯笼下悬着废弃的“玲珑阁”三字,心里顿时大叫不好,忙的转身要拉住锦瑟,却见锦瑟已经因为慌乱的后退,撞上了一顶软轿前方的一个带刀侍卫。
“什么人!”那侍卫似乎异常紧张,蓦地一声怒喝,锦瑟一转头看到刀光一闪,霎时间再次花容失色,抱头惊叫起来。
软轿的轿帘忽然便被掀开来,露出苏墨眉头深凝的脸。
天下志之锦瑟无双 第四十六章 和离11
“二爷!”绿荷见了他,忙的冲上前去护住锦瑟,“是我家小姐,二爷切勿伤了小姐!”
苏墨沉眸,看向缩成一团靠在绿荷怀中瑟瑟发抖的锦瑟,眼神之中所有的冷硬,终于逐渐都化作了柔软。
轿子缓缓落地,他起身出了轿子,来到锦瑟面前,缓缓蹲下来,伸手抚上了锦瑟的头,轻唤了她一声:“锦瑟?”
锦瑟身子猛地一僵,许久过后,缓缓抬起头来。
待看清苏墨的脸,原本便已经惊慌失措到极致的脸,更是突然之间一片苍白!
“你……”锦瑟喃喃的吐出一个字,忽然便握紧了绿荷的手,“绿荷,我们走!”
苏墨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却仍然看着她。
绿荷看了苏墨一眼,忙的将锦瑟搀了起来:“小姐莫怕,我们这就走。”
锦瑟身子仍然止不住的发着抖,靠在绿荷身上轻轻地点头。
“锦瑟。”苏墨忽而又唤了她一声,“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要!”锦瑟蓦地回头看向他,情绪激动到语无伦次,“我没有!我不是故意出现在你面前,我没有在等你!我不想看见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苏墨记起自己那日在锦言墓前与她说过的话,霎那间,便只见得他眸色漆黑,深不见底。
然而锦瑟却看不见,她只是任由绿荷搀着自己,脚步凌乱的离开此地。
一直到登上马车,绿荷才抚着锦瑟的头低叹了一声:“我早知你如此心思,却没有早点骂醒你,大小姐泉下有知,该怪我了。”
锦瑟沉默靠在她怀中,终于不再发抖之后,才低声道:“绿荷,我们回侯府。”
安定侯因在军中当值,并未回到府中,因此锦瑟一跨进府门,便径直往书斋走去。
宋恒果然还在那里,正同余潜对弈。
锦瑟毫不客气的赶走了余潜,自己在宋恒对面坐下,凝着眉头盯着棋盘。
宋恒缓缓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随后将手探了过来,按上锦瑟的眉心,仿佛是要将她皱起的眉抚平了一般。
锦瑟也不动,片刻之后,忽然怔怔的道:“宋恒,我想做一件事,可是,一旦我做了这件事,我就会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甚至爹爹。你说,我该怎么办?”
那就不要做。宋恒淡淡道。
“可是……可是……”锦瑟喃喃的开口,却只是重复这两个字,根不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宋恒忽然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随后道――你父亲,宁王,你,我。
锦瑟懂他的意思,可是低下头,却还是忍不住落下了泪:“若做不成这件事,我会一辈子不开心呢?”
宋恒抿了抿唇,忽然伸手捧住了她的头,那眼神分明是在说――不要做傻事。
锦瑟怔怔的与他相视良久,忽然用力推开了他的手,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宋恒没有追,因为知道即便追到她也没有用。
他凝眸看向锦瑟先前走的几步棋――步步错棋,她却步步坚决。
第二日一早,锦瑟才带着绿荷回到王府,却刚好遇到正要入宫的苏黎。
苏黎原本正要上马,见到锦瑟的马车驶过来,便等在马下,锦瑟下了马车,他招了招手唤她过来。
他看着她的脸,微微点了点头:“精神好了许多,昨夜睡得好么?”
等在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锦瑟抿了抿唇,点头:“嗯,没有再发恶梦了。”
“那自然好。”苏黎道,“若还想出去散心,就让人陪你去。”
锦瑟此时此刻的心情已经远远不是“受宠若惊”便能形容了,她想了想,道:“我想骑马也可以去吗?”
苏黎并没有费太大思量:“可以。”
“可是我连一匹好马都没有。”锦瑟不无委屈的叹息道。
苏黎怔了片刻,忽然将自己手中的缰绳塞到她手中:“青风跟了我两年,也算是罕见的好马,现在是你的了。”
锦瑟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缰绳,许久才回过神来,笑着将缰绳重新放回他手中:“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哪里就真的敢要你这匹马?我记得王府马厩里还有一匹惊雷,我骑那匹就可以了。”
苏黎望着她,似是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模样,锦瑟连忙又道:“王爷,快些上马吧,误了早朝的时辰就不好了。”
苏黎又顿了片刻,才终于准备上马,转身的瞬间忽然又道:“下个月万寿节,你闲的时候,好好想想我们该送什么给皇兄贺寿。”
锦瑟笑得眉眼弯弯,随口道:“万寿节么,就送他一万个寿字好了。”
“不许偷懒。”苏黎忽然伸出手来,在她眉心轻弹了一下,虽似惩罚,却满是宠溺的意味,“要好好想。”
锦瑟再次目瞪口呆,苏黎却似乎终于心满意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三月初七,万寿节。
这一日,锦瑟避无所避,只能随了苏黎进宫,听说所有女眷几乎都在太后宫中陪太后说话,便也带了绿荷前往。
一入寿康宫,果然便听见里面欢声笑语不断,待入了大殿,果见各宫妃嫔,诸位诰命夫人都在,溶月也在其中。
锦瑟上前请了安,便坐到了溶月身边。
溶月朝她笑笑:“前些日子听说宁王妃身子一直不适,还以为今日见不到你呢。”
锦瑟笑道:“我病已经好了,万寿节这样的大日子,怎能不来向皇上贺寿?”
上首太后听见她们说话,微冷笑了一声:“前些日子哀家也听说你身子不适,还以为是终于有喜了,不想却还是空欢喜一场。”
闻言,锦瑟倒不觉有什么,面上心里仍旧自在得很,反倒溶月,微微尴尬的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太后大概也未曾料到此言会波及溶月,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又对锦瑟道:“她们先前都谈着自己给皇帝准备了什么寿礼,你准备了什么,也说来听听。”
“妾身准备了一幅字。”锦瑟笑着答道。
“哦?”旁边的庄妃立刻追文道,“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锦瑟却只道:“待我献给皇上之际,庄妃娘娘自然便可知道了。”
旁边有人嗤笑了一声,锦瑟也懒得去看是谁,低了头兀自饮茶。
待到夜宴开场,这一日的热闹,才总算达到了顶峰。
偌大的宴厅大殿中,以皇帝席位为首,依次延生下来数列,坐满了宫妃,三品以上官员以及各自家眷。锦瑟随苏黎以及府中侧王妃礼卉同坐第三席,而次席,便是对面坐着的苏墨并溶月。
此时此刻,苏墨正带了溶月起身向皇帝贺寿,并献上寿礼――一幅由溶月亲手绣制的气吞山河,如此浩大的工程并上精巧的绣工,皇帝满意,太后更是赞不绝口。
轮到宁王府,锦瑟和礼卉一起随苏黎起身说了几句吉祥话,随后,内侍呈上了锦瑟准备的寿礼。
皇帝听说寿礼是由锦瑟准备,倒是饶有兴致:“打开来给大家看看,究竟是哪位的名家的手笔。”
内侍拉开礼绳,缓缓将卷轴呈现在众人眼前。
霎那间,偌大的宴厅竟满室宁静,片刻之后,才逐渐有了细碎的议论之声。
那卷轴之上,竟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毫无架构可言,待细看时,却都是一些极简单的字,恰如“一”、“上”、“天”等等,每个字皆不成形,分明似孩童玩笑之习作!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锦瑟身上,皇帝神色倒是温和:“宁王妃,此字怎解?”
“臣妾不会解。”锦瑟俏声道,“只是一日臣妾途径南桥,在南桥底下见着一个小乞丐,捏着毛笔写这幅字。臣妾嘴笨,心也笨,说不出什么家国天下,仕途政治的大道理,然而却总觉得将这幅字献给皇上是极好的,所以便问那小乞丐买了,献给皇上。”
满室再次陷入沉寂,苏黎面色沉晦的望着锦瑟,已经许久未曾凝聚的眉头,再次拧了起来。
对面,苏墨投过来的目光虽沉静,然而眼底,却分明闪过一丝异样。
皇帝脸色虽然仍是平静,太后的脸色却倏地难看起来。
底下终于有人低声议论嗤笑起来:“这人竟愚笨至此,学什么别人巧谏进言,偏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竟然在万寿节这样的日子,送上这样的寿礼,不是摆明了给皇上难堪么?”
“怕是有人看多了戏文,想要以奇招出风头,却不想自己是不是那块料,只怕是弄巧成拙了。”
这些声音,锦瑟间或能听到一两句,却只当没有听见一般,仍旧巧笑看着皇帝,仿佛还在等待奖赏。
殿中,终于有大臣按捺不住,站起身来:“宁王妃,当今皇上治下,举国太平,百姓安稳,民间更是对皇上称颂有嘉。历朝历代,即便再国富民强,哪能一个乞丐都没有?如今宁王妃举着这幅小乞丐的字来为皇上贺寿,又说自己不会解,那让臣来替宁王妃解一解,王妃的意思,究竟是想说皇上不体恤民情,还是想说皇上治国无道?”
此言一出,满室哗然。护国公神情紧绷,苏黎脸色更是阴沉,苏墨淡淡饮下一杯酒,不动声色。
锦瑟脸上的笑倏尔便消失了,微微凝了眉,委委屈屈的看着皇帝。
皇帝见锦瑟的模样,便笑了起来:“闻卿,你莫要吓着了宁王妃。”
先前那说话的闻大人拱手道:“臣只是想代皇上,代这满朝文武,代这天下的黎民百姓,向宁王妃讨一个公道!”
锦瑟脸色更是煞白,无言以对。
次席上,苏墨再次饮下一杯酒,忽而起身,拂袖上前,慵懒恣意道:“什么大作这么了不得,让本王看看。”
满座哪里想得到当先站出来的会是他,再加上从前宫中暗暗流传关于他与锦瑟的种种暧昧不清,霎时间,满殿的人眼神都变得飘忽闪烁起来。
“王爷,你倒是瞧呀!”第三席上,礼卉轻轻扯了扯苏黎的袖子,努嘴示意他看锦瑟和苏墨。苏黎一把拂开她的手,沉着脸,眼皮也不抬一下。
那捧着卷轴的内侍便将那幅字捧到了苏墨面前。
苏墨淡淡看了一番,忽而笑着拱起了手:“臣弟恭喜皇兄,皇兄治下,便连一个小乞丐也有这样的好学之心,若非国富民强,太平盛世,又岂能有这种情形出现?”他转眸看向锦瑟:“不知宁王妃,献上此作,是否出于此意?”
锦瑟恍惚的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飘渺,顺从的点了点头:“是,正是。”
“皇兄,依臣弟看,此作当世无双,应是无价之宝。”苏墨重新将卷轴整理好,让那内侍重新捧上首座。
天下志之锦瑟无双 第四十七章 不好惹的苏家1
皇帝倒仍是微笑若许的模样,闻言微微颔首:“说得好,此作,朕定当珍藏。来人,赏宁王妃金玉蜜酿一壶。”
那金玉蜜酿是金丽国进贡的御酒,每年仅有几坛,是以极其珍贵。内侍总管闵玉忙的看向锦瑟:“宁王妃,还不向皇上谢恩?”
锦瑟仿佛这才回过神来,忙的低身:“臣妾多谢皇上。”
“你呀,多谢阿墨吧。若非他知你心思,此作寓意定然是解释不清了。”皇帝摇头轻笑,看了苏墨一眼。
锦瑟神情有一丝僵硬,终于还是转向苏墨,垂眸敛眉:“多谢秦王。”
苏墨只略一勾唇角,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上。
锦瑟这才也回到自己那席,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
首座,太后看着锦瑟,脸色前所未有的冷凝。
“你是故意的。”一直沉眸饮酒的苏黎,忽然转头看向锦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你究竟想做什么?”
锦瑟倏尔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王爷为何这么说?”
“宋锦瑟!”一看她又开始装腔作势,苏黎克制不住的恼怒起来,“你究竟想怎样?”
锦瑟倏地站起身来,扬声道:“我想怎样,我都没问你想怎样!”
霎时间,整个大殿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再度集于锦瑟一身,有震惊,有鄙夷,亦有无奈。
苏黎亦看着她,三分惊,七分怒,末了,却只是咬牙冷笑一声:“宋锦瑟,你好,你极好!”
他怒极反笑,锦瑟的心倏尔一疼,微微一怔之后,半真半假的红了眼眶。
“怎么回事?”太后声音微冷,“万寿节大宴上,半分规矩礼数也不懂了?大吼大叫的,成何体统?”
锦瑟委屈的垂着眼,站在原地良久,忽然重新来到大殿中央,跪下来,看着皇帝:“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皇帝微微拧眉:“你要朕为你做什么主?”
锦瑟犹豫了片刻,终于抬起手臂,眼睛一闭,猛地捞开了袖口。
一截晶莹洁白的藕臂骤现,后方的人看不到是什么情形,然而前面几席的人却看得再清楚不过――那莹白的手臂之上,分明有着一粒鲜红的守宫砂!
皇帝面色虽如常,眼中却闪过一丝惊异;太后脸色霎时间剧变,又气又怒,气息极度不稳;各宫妃嫔都惊异的掩住了口,而坐在苏黎旁边的礼卉,更是克制不住的惊叫出声!
殿中不知究竟出了何事的多数人便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了,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究竟何事。
苏墨凝眸望着那粒守宫砂,眼底分明也流过一抹讶色,却转瞬即灭,转而看向锦瑟的脸时,眼中隐隐有光华流转。
苏黎始终垂着眼,静静看着桌上的酒杯,殿中再怎么哗然,他仿佛都听不到,连礼卉在他耳畔的那丝惊叫,都未曾影响他分毫。
锦瑟深吸了口气,终于开口:“臣妾嫁与宁王已经半年有余,至今仍是清白之身,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殿中霎时一片沉寂,原先不知道是什么事的人也通通震惊了,眼神流转于苏黎锦瑟之间,真是各怀心思,精彩纷呈。
皇帝拧眉看了苏黎一眼,只见他沉眸不语,微思量片刻,对锦瑟道:“你要朕如何为你做主?”
“臣妾要与宁王和离,请皇上恩准!”锦瑟声音清越,缓缓磕下头去。
满殿再次哗然!
和离,是夫妻不相安谐,双方同意和平离异之说,民间偶能听闻数例,然而在宫廷皇家,可谓闻所未闻!
太后几乎气得晕眩,身子摇摇欲坠的就往后倒去,近旁的庄妃忙的将她扶住,低声道:“太后,可是觉得身子不适?”
此言一出,前面几席又是一阵乱,苏黎苏墨同时站起身来,来到首席查看太后情形。
“母后!”苏黎伸手握了太后的手,“儿臣送母后回宫。”
“不!”太后似是恢复了一些力气,抽出自己的手,颤巍巍指向锦瑟,颤着声音怒道,“黎儿,休了她!如此不知廉耻不顾礼仪之人,不配做我皇家的儿媳!”
“太后!”安定侯忙的站起身来,来到殿前,在锦瑟旁边跪下:“回皇上,回太后,小女前些日子遇到意外,以致精神多日不济,今日在殿上胡言乱语,实在是病情所致,请皇上太后恕罪!请王爷恕罪!”
“宋侯!”太后着实恼怒,冷声唤道,“你不会管教女儿,哀家不与你计较,只是如今你这女儿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难容!”
语罢,太后再次转向苏黎,气急道:“就这样一个女子,当初你死活要娶,哀家怎么劝你都不听,如今可满意了?她不贤良淑德也就罢了,如今分明是存了心陷害你,令你在满朝文武面前颜面尽失,你不休她,还等什么?”
“母后息怒。”苏墨沉声劝了一句,“让大臣们先散去,母后先且回宫,我们再行商议!”
“如此情形,还有何可议?”太后看向皇帝,“皇帝,你即刻下旨,将此女逐出皇室!”
“不必了。”沉默许久的苏黎,终于开了口。他缓缓站起身来,看向仍然跪在大殿中央,头磕于地的锦瑟,声音冷凝如寒冬冰窖,“来人,纸笔伺候。”
很快便有人呈上了笔墨,苏黎当即一挥而就,随后,将写好的放妻书扔到地上,一字一句:“满朝文武为证,本王今日与宋锦瑟和离,从此以后,各自嫁娶,互不相干。”
锦瑟看不到他的神情,然而只听到他的声音,便知,自己果真是伤了他。
她心中难过,却不表现出来,只是缓缓抬头,上前拾起了那张放妻书,仍旧低头道:“多谢王爷。”
竟然连抬头看他一眼也不肯么?苏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何须言谢?只望宋姑娘他日,觅得如意郎君,也不枉本王今日这一番,颜面扫地。”
锦瑟终于抬头,目光却只触及他唇际一丝冷笑,他便已转过脸去。锦瑟一怔,随即便对上苏墨定定相视的目光,她眸光一闪,匆匆避开,低头道:“谢太后,谢皇上。”
语罢起身,匆匆离开了大殿。
一出闹剧,终将落幕。
砰!
锦瑟被宋恒护在怀中接连退后几步,才惊魂未定的看着碎在自己脚下的那个花瓶,脸上霎时一片惨白。
宋恒眸光之中分明写着担忧,看了她一眼,又转身去看怒气冲天的宋京涛。
“滚出去!”见宋恒护着锦瑟,宋京涛面色微缓,却仍旧怒火中烧,“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父亲……”锦瑟喃喃唤了一声,还想上前说什么,却送宋恒一把拉住。她看向宋恒,宋恒朝她摇了摇头。
锦瑟眼中浮起泪光,朝着宋京涛看了又看,终于还是转身往外走去。
身后蓦地再次传来宋京涛寒凉的声音:“今后,你再敢踏足我安定侯府一步,我必定打断你双腿,毫不留情!”
锦瑟身子一僵,随后却强忍住眼泪,夺门而出。
这原本便是她一早料到的结果,所以,没有什么好后悔。
出了侯府,走上京城大街,眼中满是华灯闪烁,却一盏也看不清楚。
锦瑟愣愣的走了许久,一直走到深夜,大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商贩,店铺也通通关门闭户,她才终于似回过神来,不经意间回头一看,却发现原来宋恒一直跟在她身后!
见锦瑟终于停住脚步回头,宋恒这才走上前来――好些了没有?
锦瑟望着他:“从今往后,我就无家可归了呀,怎么才能好?”
宋恒淡淡垂下视线望着她。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早就提醒过我。”锦瑟忽然大大咧咧的拍了拍他的肩,“你宋大先生的预言,什么时候落空过?”
宋恒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忽然拉着锦瑟往前走。
“去哪儿?”锦瑟愕然。
往前没有走出多远,宋恒便带着她转进了一条小巷,在一座小小的四合院落前停了下来。直到锦瑟眼睁睁见他从袖中掏出锁钥,打开院门时,先蓦地明白这原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住处。
“宋先生,你想得可真是周到啊。”锦瑟一面随着他走进去,一面讨好的对着他笑。
入了堂屋,点起了蜡烛,锦瑟这才四处看了一番,发现此地虽小,却干净整洁,倒真不失为一个好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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