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里的太子爷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九月流火
太好了,知道真相的只有楚锦娴、楚锦瑶和老夫人,家里其他人并不知晓原委。至于明晓真相的世子,虽然这也是个巨大的隐患,可是世子一个男子,如何能说一个闺阁姑娘的私事?只要小心避开,不要惹到林熙远,林熙远是不会主动和人提起这件事的。
所以,错的还是楚锦瑶,而她,依然是原来高高在上的四姑娘。
等楚锦妙走出去后,西次间一时也陷入沉默。老夫人看起来似乎倦极,一直靠在大红引枕上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老夫人说:“锦瑶,你过来。”
楚锦瑶心神微动,楚锦娴暗暗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过去。
楚锦瑶站在楚老夫人面前,听到老夫人问:“你昨日为何不肯认错?”
“孙女还是同样的话。”楚锦瑶说,“和姐妹争吵是我不对,至于其他,我没错。”
“好一句你没错。”老夫人道,“过刚易折,你不懂这个道理吗?”
“即便明哲保身,也该有所为,有所不为。太子殿下为了以正国威,敢当众射杀宫婢,我虽不如太子有气节有血性,但被人冤枉的时候,也不至于毫无骨气。”
“你倒是会讨巧,居然搬出皇太子来做例子。”楚老夫人睁开眼,饱含压迫的目光落在楚锦瑶身上,“你也说了,那是皇太子。无论他做出什么,满朝文武大人只会想办法保住他。他是太子,而你只是个弱女子。女子最重要的便是柔顺,你竟然敢和太子殿下比?”
楚锦瑶连忙道“不敢”。楚老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秦沂就待在玉佩里听着,他听着听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怎么了?他做的不妥吗?凭什么不能学他啊?
楚老夫人说:“行了,昨日折腾了这一通,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还有,你虽然在民间长大,但终究是我们长兴侯府的闺秀。以后,不许再说这些莽撞的话,你从民间养成的桀骜脾气,也尽早改了。”
她的脾气还算桀骜?楚锦瑶颇想对老夫人说,那你是没见着秦沂。但是没等她想完,楚锦娴就走过来,按住楚锦瑶的手说:“祖母教诲,还不快道谢?”
楚锦瑶不明白,但楚锦娴时常待在老夫人身边,却听懂了老夫人的话外之音。楚老夫人说这话,就是真正承认了楚锦瑶,放弃了楚锦妙。即便养了十三年又如何,从根上就是坏的。
楚锦妙处罚那样轻,她竟然还沾沾自喜,楚锦娴身在局外,看得分明,老夫人连罚都不愿意罚她,这是彻底不拿她当楚家人了。之后楚锦妙在侯府里,就是一张吃饭的嘴,其余的,什么都不算。
长兴侯府毕竟是高门大户,不可能干出将养了十三年的姑娘送走的事,这委实有失身份。可是,大院里关系错综复杂,女子全副身家都系在当家老祖宗身上,若是老夫人从心里放弃了一个人,那这背后的意思,远比重罚还让人不寒而栗。
楚锦瑶被楚锦娴提醒后,连忙对老夫人道谢,老夫人淡淡点了点头,就疲惫地把她们赶出来了。临走前,老夫人说:“今日的事情,你们俩过耳就忘了吧,不要往外说。”
楚老夫人终究是一个家族的老家长,她更希望粉饰太平。
楚锦娴和楚锦瑶应道:“是。”
等离开荣宁堂后,楚锦瑶和楚锦娴分道,独自往朝云院走来。等回到屋子后,楚锦瑶把丫鬟打发出去,恭恭敬敬地把玉佩供到桌子上,还装模作样拜了一拜。
秦沂真是又气又笑:“你在干什么?”
“我在拜无所不能、神出鬼没、貌美心善、正义磊落的玉佩大神。”
秦沂从玉佩里现身,说:“行了,看你那谄媚的样。”
秦沂早听惯了下头人献媚,那些人夸他时花样百出,说三天都不带重样,然而秦沂除了反感,并无其他想法。奇怪的是今日听了楚锦瑶说话,他却觉得顺耳极了。
楚锦瑶狠狠地夸了一通秦沂后,她绕到秦沂对面坐下,好奇地问:“你昨日出去做什么了?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楚锦妙和世子的书换出来的?”
“这个啊,说来话长。”
楚锦瑶又等了半晌,忍不住问:“然后呢?”
“我说了呀,说来话长。”
“哎你这个人……”楚锦瑶气结,她负气地拍了桌子一下,说,“你不说就算了,我也不乐意听。”
楚锦瑶刚刚拍桌子时,一时没留意,用了受伤肿起来的那只手。痛意顿时传入脑海,楚锦瑶眼泪都快出来了,然而她为了撑起生气的场面,愣是强行忍着,一句不吭。
秦沂看了一会,好整以暇地问:“疼不疼?”
“不疼。”
“真不疼?”
楚锦瑶别着脸不肯说话,秦沂看了之后,对她伸出手:“把手给我。你方才用的力气大,小心把伤口打坏了。”
楚锦瑶别别扭扭地把手递给秦沂,她扭过头,看到秦沂解开纱布,一圈圈地将布从她的手上拆下来。秦沂看了一会,取来昨日的舒痕膏,轻轻往楚锦瑶手心上涂。楚锦瑶就这样安静地看着,突然想起:“对了,世子不是送了玉痕膏吗?为什么不用他的药?”
“用哪个都一样。”
“可是你昨天还提起了,这是御药,效果比寻常药好得多。”
秦沂从容又平静地取过干净的纱布,覆到楚锦瑶手上,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包扎好了。”
楚锦瑶看着他,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秦沂,虽然你几乎无所不会,实在不像个刚成精的精怪,可是每到这种时候,我就觉得你即便在精怪中,肯定也年纪不大。”
“我没有成精。”
“你看,你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霸道又嘴硬。”
秦沂顿了顿,幽幽地说:“我的涵养实在是越来越好了,一个月以前,如果有人敢这样和我说话,早被收拾了。”
楚锦瑶一点都不害怕,她还觉得这是秦沂在吓唬她。楚锦瑶说:“你总是这样孤傲不好,对我便罢了,若是遇到长辈,你还这样,那就太不尊老了。”
秦沂从胸腔里发出一声轻笑,说:“我不需要尊老。”
楚锦瑶自觉比秦沂有阅历,总是想教导他往正路上走。现在听到秦沂这样的话,她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弟弟一般,苦口婆心地对秦沂说:“你不能这样,你要随和一点,若不然其他人总觉得你的脾气太傲,办事的时候会怠慢你。”
“怠慢。”秦沂重复了一遍,轻轻笑了。而楚锦瑶还在说:“我这是为你好,你不要笑。”
秦沂勉力忍住笑,说:“好,我不笑。你手还疼吗?”
楚锦瑶叹气:“自然是疼的,不过比昨日已经好多了。我昨天都以为这顿打白挨了。祖母虽然不说,但她心里已经认定是我,我便是挨了打,也有口无处说。不过好在,苍天有眼,今日楚锦妙就自食恶果了。”
秦沂也说:“楚老夫人虽然没有重罚她,但这比重罚还要可怕。我看你们家老夫人是个明白人,她这回知道了你们两人的底细,以后便不会再被楚锦妙蒙蔽了。”
“对啊,毕竟楚锦妙才是祖母跟前长大的,人总是更容易相信自己熟悉的人。可惜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祖母和姐姐,在其他人眼里,还是我撕坏了她的什么破诗集。不过,只要祖母明白,其实就够了,我看楚锦妙出去的时候还悄悄松了一口气,她还是没想通,她的楼台已经从内里塌了。哎,你笑什么?”
秦沂摇摇头,眼中是止不住的笑意:“你这公报私仇太明显了,我看她的文采在女子中还算可以,你竟然说是破诗集。”
“哼。”楚锦瑶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说,“就算她写得好,我也要骂她,谁让她心思不正,她活该!倒是你,你为什么要替她说话?”
秦沂愕然:“有吗?”
“你刚才还说她的文采在女子中还算不错。”楚锦瑶气哼哼地说,“你们这些男的果然都是一样,在外面办起公堂上的事来,都理得明明白白,然而一回到内宅,谁在装模作样谁在故作可怜,这样明显的事情你们都看不出来!”
“也不一定是看不出来。”秦沂说,“只是有时候,于心不忍罢了。”
楚锦瑶听了之后更气:“于心不忍?你们真是……罢了,懒得和你说,等我以后找夫婿的时候,他若敢这样,我一定不嫁他。”
秦沂突然起了好奇,问:“你想找什么样的夫婿?”
玉佩里的太子爷 28.夫婿标准
“你想找什么样的夫婿?”
楚锦瑶一个姑娘家, 被问起这种事, 还是很不好意思。楚锦瑶有些尴尬地瞪了秦沂一眼,说:“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只是了解一下。”秦沂催促,“快说。”
楚锦瑶见秦沂的神色不似作伪,也仔细想了想,露出思索的神色:“以后的夫婿……我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能陪着我就够了。对了,他的脾气一定要温柔, 不能凶我,不能嫌弃我, 若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他也不能一上来就说我不对。”
楚锦瑶说这些的时候,心里想到了苏家。苏家是她长大的地方, 那里的环境对她影响甚大,苏父便是一个暴躁,稍有不如意就对妻子动辄打骂的人, 紧接着苏母就会拿楚锦瑶和苏慧撒气。楚锦瑶从小就立志,以后嫁人, 一定要嫁一个和苏父完全不同的人, 对方要温和善良, 而内心却坚定强硬。
但是秦沂听着,却怎么都觉得, 楚锦瑶说的不正是林熙远吗?楚锦瑶才十三岁, 已经开始怀春了?
于是秦沂说:“你才多大, 年纪这么小,不要总想着这些。”
楚锦瑶当时就来火了:“不是你问我的吗?现在还来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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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锦瑶和楚锦妙的事情在深不见底的内宅里打了个水花,很快就淹没不见了。众人都对那天抱厦里的事情视而不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至于楚锦妙莫名其妙被禁足,就更没人关注了。
唯有赵氏,心疼地对着楚锦妙絮叨:“你好端端的,怎么就被你祖母禁足了呢?还让你在院子里抄女戒,你的手还没好呢!”
楚锦妙僵硬地笑了下,她仔细看赵氏的神色,确定赵氏不知道实情,她微微放了心,说:“母亲,没事。祖母是长辈,既然她罚我抄书,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赵氏欲言又止,这段时间,能和楚锦妙扯上关联的唯有那天抱厦里发生的事,楚锦妙当众摔东西是很不体面,可是她也是被人用恶语伤了心,受刺激才会这样啊!就算楚老夫人要罚,为什么只罚楚锦妙一个人呢?赵氏忖度着,多半都是楚锦瑶去求了楚锦娴,让楚锦娴和楚老夫人说了什么,这才会将楚锦妙禁足。
赵氏叹气,她原本以为女儿多些都是福气,可是现在她的大女儿却帮着小女儿针对楚锦妙,赵氏心里实在复杂难言。那日楚锦瑶和她聊过之后,张嬷嬷也说赵氏对楚锦瑶太过忽视,赵氏本来不觉得自己有错,可是谁让周围人都这样说呢,赵氏只能明面上让楚锦瑶和楚锦妙一样,而暗地里,悄悄补贴楚锦妙一二。
赵氏陪楚锦妙坐了一会,然后就离开了。赵氏走后,没过多久,二少爷来了。
楚锦妙听到禀报,连忙说:“二哥来了?快让他进来!”
二少爷虽然排行二,但是在长房却是嫡长子,是家里唯一的嫡兄。姑娘们天生都有大哥情结,而二少爷既嫡又长,日后是要接过长兴侯府这摊子家业的。于情二少爷是长兄,于理姑娘们日后嫁人,还得仰仗二少爷给她们在婆家撑腰,两厢影响下,家里姐妹都喜欢和二少爷亲近。
二少爷听说楚锦妙被禁足了,特意过来探望这个妹妹,顺道过来取件东西。
二少爷进屋后,楚锦妙欢快地跑过来,亲昵地抱住了二少爷的胳膊。
“二哥,你怎么才想起来看我?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没有,怎么会。”二少爷对她宠溺地笑,“我前些日子不得空,听说了你的事情后,我赶紧就过来了。你怎么被禁足了?”
听到这句话,楚锦妙沉下脸,放开挽着二少爷的手,长长地哼了一声:“还能这么样,还不是惹了祖母不喜,被惩罚了呗。”
二少爷一听,就知道自己的妹妹又闹小脾气了,他放软了声音,对楚锦妙说:“具体是为了什么事?你好好和我说,我去向祖母求情。”
楚锦妙飞快地挥挥手,道:“二哥你不要问了,就算你问出来也没办法。祖母现在不喜欢我,你去给我求情,说不定还会被祖母教训。算了,反正我又不是侯府的正经姑娘,爹不亲娘不爱的,如果我能受点委屈,换得你们一家人和和美美,那也挺好。”
二少爷很不喜欢她这样说,他皱眉,微微加重语气唤道:“妙儿……”
楚锦妙低着头,好半天后,才低声道:“二哥,你就别问了,我不想说这些,省的祖母又怨我搬弄口舌。”
二少爷听了,欲言又止,最后叹气:“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你先忍着几日,等过几日祖母气消了,我去和祖母说,让她把你放出来。”
楚锦妙本来是苦着脸,听到二少爷的话,她扑哧一声,转忧为喜,甜甜地二少爷说:“谢哥哥。”
二少爷也笑了:“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小孩子脾性。对了,我今日来,一来是想看看你,二来是和你拿那本世说新语。前几日你说你想借过来看看,现在看完了吗?”
楚锦妙想起那本书,奇怪地问:“二哥为什么这样着急地要,有什么急用吗?”
“那倒没有。”二少爷道,“只不过父亲说,让我好好看看这些,以后等太子来了太原,或许会用得到。”
听到太子,楚锦妙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了,她试探地问:“太子?”
“对。”二少爷温和地笑着,说,“你应当还不知道,太子或许会来太原落脚一段时间。太子很喜欢读世说新语,父亲就想让我提前准备一二。”
楚锦妙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她买通邓嬷嬷身边的丫头,知道邓嬷嬷很看重这本书,她这才提前和二少爷借了书过来。没想到,邓嬷嬷之所以看重,根源还是因为太子喜欢。
楚锦妙问:“太子怎么会喜欢这些?”
“这我也不清楚,太子不喜欢现在科举常看的书,反而喜欢魏晋及前朝的书,这些在朝中不算秘密,用些心思便能打听出来。”其实二少爷对此也很无奈,他因为身体不太健康的原因,不太喜欢此时流行的八股,反而喜欢魏晋时谈虚论道的书籍。旁人看到后,总以为他是在投太子之所好,这可真是冤枉了。
长兴侯府虽然和怀陵郡王府是亲家,但是两家人的前景地位却完全不一样。本朝开国皇帝高祖草芥出身,靠着乱世军功一路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然而开国皇帝发达前受够了富商、官吏的苦,当了皇帝后特别憎恶贪腐和富豪,在民间对商人百般约束就不说了,朝中官员也被他整治的够呛。开朝时跟随皇帝打天下的八公十六侯,在高祖那一朝便陨落了大半,这里面好些人还和高祖是穿开裆裤的情谊,到最后也很难得以善终。
高祖冷酷又专断,他最恨官员揽权,同时却希望自己的后人千秋万代、永保富贵,所以他大肆戕杀功臣,给臣子、太监、后宫立下重重制约,同时还给自己后人立下规矩。他认为只要后代按他安排好的路线走,必然可以世代富贵,他甚至把后辈起名的辈分都规定好了。等高祖皇帝走后,秦家内部的规矩是一日比一日松,但是朝中的法度,却就这样延续下来。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承爵制度的不同。长兴侯府是外臣,是勋贵侯爵,爵位最多传三代,三世而斩,第四代子孙想要延续家族的封号,就要上折子去请求皇帝,看天恩是否浩荡。而王府却不一样,高祖对自家人特别宽容,他将自己的儿子分封为藩王,镇守各地,无诏不得回京,让自己人来守江山。
等藩王死后,他的嫡长子继承王府,继续做亲王,其余嫡子封做郡王,庶子要比嫡子再低一级。等到了下一代,郡王的嫡长子继续做郡王,而其余嫡子继续分封。这样一代代下去,宛如枝繁叶茂的大树,秦家的王爵只传不减,只会越来越多,而其他姓氏的贵族,无论你是功臣还是名将,都要接受三世而斩的命运。此消彼长,勋贵公侯的命运被皇室牢牢掐住,面前只余下讨好皇帝这一条路。
怀陵郡王府虽然是个异姓王,待遇不能和正经秦氏王相比,但是继承制度却沾了光,只要林家不谋反,他们怀陵王府的名号就能世世代代传承下去,林家也能世代为王。可是长兴侯府不一样,算一算,楚靖已经是长兴侯府的第三代了,换言之,楚靖如今还是侯爷,但等他传给二少爷,就不好说还能不能保住封号。若是保不住,整个楚家就要从侯府贬成平民,如果此时朝中没有楚姓弟子当官,那长兴侯府楚氏,很快就会彻底消失在舞台上。
这就是楚家和怀陵王府的差距,王府可以永享富贵,侯府却不一定。所以说楚珠高嫁一点都不夸张,怀陵王府的人来了,长兴侯府也要好生招待。说不准,日后他们还得求怀陵郡王府的人给他们说情呢。郡王好歹是个王爷,只要能见到皇帝,许多事情就说得上话。
长兴侯已经传到最后一代,而楚靖在太原领兵,在京中的势力很是平平,在皇帝那里也没什么存在感,长兴侯也没有把握,等日后他求到皇帝跟前、请求让二少爷承爵时,皇帝会不会给楚家这个恩宠。所以长兴侯才会这样看重太子的事,甚至还耳提面命,让二少爷提早熟悉太子喜欢的书。现在这位陛下好玩乐,宠信近臣,他们楚家是没什么出头的可能了,那就只能提早在太子身上下功夫。
“太子竟然喜欢这一类的书……”楚锦妙觉得很意外,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温和、忧郁、消瘦的人影,而这个人,竟然是东宫皇太子。太子竟然喜好虚玄避世,还真让人意外。不过,既然太子喜欢这一类虚玄清淡的书,那对女子的口味,也不外如是。
楚锦妙顿时觉得天助她也,她在姐妹中最苗条,又喜欢穿宽大的衣服,家里兄弟都说她有弱柳扶风之姿,清瘦萧条之态。若是太子也喜欢这样类型的没人,这岂不是正好?
玉佩里的太子爷 29.天平偏移
二少爷自嘲地笑道:“我因为自小身体不好, 所以喜欢看这些清淡避世的书, 不喜孔孟积极入世之道,没想到太子也是如此。太子他是元后嫡子,一出生就被当作太子教养,内阁几位阁老眼珠子都不错地盯着他,朝中大臣也人人记挂着太子,他这样一个天之骄子,我委实想不通, 他为何会和我喜欢一样的东西。”
“或许是太子殿下长在东宫,压力太大了, 才喜欢这些避世的书籍呢?”楚锦妙越想越觉得对,“没错,恐怕太子内心里也是个好才敏感之人, 不喜欢这些碌碌俗事,而又没法改变自己的身份,这才借书抒怀。”
“这我就不知道了。”二少爷说, “我不曾见过太子,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听说他敢在众臣面前射杀后婢, 平素里对皇后也很是不敬, 这样的人, 不该如此啊?”
楚锦妙却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她道:“外界传言多是不准的。不过等太子来了, 我们就能知道了。”
“父亲很希望太子来。”二少爷苦笑, “他为此还特意提醒我温□□喜欢的书籍, 到时投太子的眼缘。我无心名利,但是长兴侯府到父亲已经是第三代了,看我们家现在的状况,恐怕皇上不会允父亲请恩的折子,而我们家在朝中也没有什么门路,连找人疏通关系都难。祖母和父亲一直在想办法,他们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家好。”
楚锦妙有些吃惊,她自小长在侯府,关于朝中的事情也多少听说过一二。她好奇地问:“若皇上不同意将哥哥你立为世子,不同意延续长兴侯府的封号,那楚家之后就不再是侯府了?”
“对。”二少爷说,“若是后辈不争气,不出两代,我们长兴侯楚氏就彻底败落,沦为平民了。”
楚锦妙既唏嘘又吃惊,若真是这样,那她和楚锦瑶的身份也没有差很多,万一二少爷不能承爵,那她们俩一样是平民之女。
可是随即楚锦妙就推翻了这个想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楚家再如何不济也是勋贵,比贫农之家苏家不知好了多少倍。
“你还不用担心这些,我们家在太原传承了三代,虽然祖父那一辈败落了一些,但总归比普通官家强。”二少爷温柔地看着楚锦妙,说,“袭爵的事有我和父亲忙,你不必操心这些,安心做侯门小姐就好了。”
楚锦妙勉力笑了笑,道:“我哪是侯门小姐,楚锦瑶才是。”
“你这是说说什么话!”二少爷皱起眉,很不喜欢听这些,“虽然你和五妹的身份出现了差错,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她是血脉相连的亲妹妹,你们俩对我来说,都一样亲厚。”
“我就知道二哥对我好。”楚锦妙仰起头,抱着二少爷的胳膊笑,“二哥,你对我这样好,我以后也会对你很好很好。你不是操心太子和承爵的事么,你多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二少爷听了之后没放在心上,他不甚在意地笑:“你一个姑娘家,能帮什么忙。”
楚锦妙却笑而不语,这世道重男轻女,对女子格外苛刻,可是女子,却能办成许多男子都办不到的事情。太子每日要见多少外臣,楚靖和二少爷去,能不能入了太子的眼都是一说,可是她却是太子正好喜欢的女子类型。说不定,长兴侯府的未来,还得落在她的身上。
二少爷见楚锦妙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连他的呼唤都没听到。二少爷只能又说了一句:“四妹。”
“啊?二哥,怎么了?”
“时候不早了,我得去见父亲了。”二少爷说,“那本新语,你现在还要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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