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正而不直

林郁记得，那人是国王学院的高材生，绝对的完美主义者。而他在法学院学了那么多年，依旧保持着他完美主义的想法，倒是让林郁很佩服，毕竟像他那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约翰说了那番话，并没有什么向林郁灌输自己想法的打算，只是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陷入沉思的林郁，犹如一个宽容的老者，等待着迷途的孩子回来。
半晌，林郁胸间依旧闷得难受，却已经回过神来了，他朝约翰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约翰，谢谢你愿意和我分享这一切。”
约翰摆手：“我很高兴你愿意来了解我和托马斯之间的事情，年纪大了，向人倾诉的*越来越强烈，只是现在的年轻人，很难有愿意安安静静听我说话的，我倒是应该谢谢你。”
两人来回客套了几句，林郁看天色不早，自己应该离开了，终于忍不住朝约翰开口问出了一直悬在心间的问题：“约翰，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你说，我能答得上来一定会回答。”
“那人——”林郁抬手，朝那张照片指去，“您能告诉我他是谁吗？”
约翰愣愣地转过头，视线落到了林郁所指的那张照片上，明白林郁所指的人是谁，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悲伤。
“那孩子，叫做伯尔。”
“那孩子在队里年纪最小，大家都明里暗里关照他，他却从来没拖过我们后腿，好几次还是他帮了我们几个，否则我们早就死在战场了。我跟托马斯的事情，也是在他的鼓励下成的。”约翰笑着摇了摇头，语气有无奈，也有宠溺，这才转过头来问林郁，“你认识他吗？”
林郁沉默了片刻，接着迟疑地点了点头：“我在一个人的照片中看到过他和那人的合影。”
闻言，约翰忽然眼睛一亮，脱口问道：“那是他的恋人吗？”
林郁脑中轰然一声，像是一道巨雷打在自己的头顶，将他整个人劈得粉身碎骨，他来不及理清自己胸间灌上的情绪，只呆呆地问道：“恋、恋人？”
艾伦和伯尔曾经是恋人？
他想起了艾伦卧室中的那些照片——伯尔的多张单人照，而年轻的*官阁下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全是和那人的合影，并且同样珍而重之地放在他的卧室。
约翰像是从林郁糟糕的脸上看出了什么，面色有些尴尬地说道：“抱歉……”
林郁却急切地问道：“可以跟我说说……恋人……是怎么回事吗？”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中却闪烁着急切的光芒，上身微微前倾，约翰有种下一秒他就要扑到自己身上的错觉。
轻轻咳了一声，约翰这才继续说到：“我们只知道他有一个恋人，但是他捂得紧，从来没给我们看过他恋人的照片，就算我们起哄闹腾我也不从不妥协。我倒是远远瞥到过一眼，好像是个很帅气的年轻人。之后他在战场上……去世……听说遗物已经被他的恋人取走了……”
约翰没说的是，他和托马斯一直感到不忿，既然是恋人，又为何从来没有联系过伯尔，只在他去世之后托人将他的遗物取走，人都已经死了，要这些遗物有什么用？
林郁谢过约翰，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艾伦的家，不自觉地走到了艾伦的卧室，停在了那些照片前面。
年幼的艾伦板着一张脸，似乎努力想要表现得严肃一些，显得有些拘谨，而一旁的少年则揽着艾伦的肩，朝镜头嘻皮笑脸，阳光打在少年金黄色的头发上，给他的脸增添了一丝俏皮和活力。
“恋人……吗……”
“你在看什么？”身后，一道清冽的嗓音猝不及防地出现。
林郁吓了一跳，放在相框上的手一抖，“啪嗒”一声正好将照片扣了下去。
他无措地转过身，这一瞬间，他有种无意间窥视了艾伦秘密的心虚感，虽然见鬼的他好像并没有背着艾伦做什么事情。
“怎么了？”林郁闪躲的眼色太过明显，艾伦下意识地朝他身后看了看，发现他站的地方，正是自己那排照片前面。这一刻，对感情向来看得很淡的年轻*官忽然灵光一闪，读懂了自己恋人脸上的神情——那是一种混杂着委屈和惶恐的表情。
林郁内心在煎熬，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事情，比如他跟艾伦现在的关系就是情侣，就算是艾伦以前有恋人，那也已经过去了，自己这样揪着不放实在是有些不得体，更何况，他和男神在一起，怎么都是自己赚了男神亏了，追究这些东西毫无意义。但是……说是这么说，还是很在意……
“有什么你可以直接问我，不用犹豫。”男神的声音史无前例地有耐心，这让林郁一下子有些缩回去的勇气又冒了回来，磕磕绊绊地说道：“我，我今天去拜访了约翰·霍奇，想询问三年前那件案子的事情……他们曾经在中东服役，我看到了他们的照片，也在他们的照片里……看到了——”说到后面，林郁直接放开了，抬手指着照片里的少年，“——他。”
“约翰告诉我，伯尔有个恋人，那人在伯尔去世之后收回了他的遗物。”
说到“恋人”这个词的一瞬间，林郁发现对面的*官阁下眉头轻轻一皱，双目灼灼看着他，口中斩钉截铁直白道：“我和他不是恋人关系，我的恋人只有你。”
轰得一声，林郁只觉得自己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男神正而不直 第58章
*官阁下你这么直白简直犯规啊！
林郁勉强压下胸间酸胀起来的粉色|情绪，只是脸上的红晕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了,于是只能掩嘴轻咳几声，佯装镇定地说道：“我、我信你。”
自己恋人竭力保持镇静却依旧显得僵硬的模样愉悦了年轻的*官,他歪过头再次朝那几张照片看了一眼，心中想的是既然林郁已经是自己的恋人，而他也知道了伯尔的事情,那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虽然他从开始就没有隐瞒的心思。
林郁晕晕乎乎地被艾伦拉到书房，看他从书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和一支金属外壳的钢笔郑重地放在桌上，接着抬头看向自己：“这些是伯尔的遗物。”
林郁的视线落在那本封皮已经有些破损,侧边缘的缝接线也已经露出来的笔记本上。察觉林郁视线的艾伦却没有打开这本日记本的打算,只是声音平淡地继续说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你刚进入最高法院担任助理的时候有一场宴会,颜夙也在。”
闻言，林郁瞳孔骤然一缩。他自然记得，他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和乔伊爱娃之间的纠葛，更记得在那之后看到的艾伦和颜夙接吻的场景！
“事实上我是为了拿到颜夙手中这本笔记本才过去的。”艾伦忽然抬手按了按本子边缘的几条缝接线，语气平淡地继续说道,“这是伯尔的日记本,其中记载了一些内容,关于他、也关于我的。”
“我们从小就是好朋友，幼儿园、小学、中学，一直到大学，我们都在一起学习，也都说好了以后一起做工程师。”
艾伦第一次在林郁面前讲自己的经历，林郁很惊讶：“那怎么……”
“怎么后来成了法官？”艾伦歪过头，自然地接下了林郁的话。
“因为他向我告白，说是喜欢我。”
“！”虽然早已有所猜测，但是伯尔竟然这么早就向艾伦告白，甚至还影响了艾伦的人生，林郁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艾伦的脸上却没有多少情绪，依旧淡淡地说道：“那时候我直接拒绝了他，说自己并非同性恋者，对他没有那种感情，接着又发生了一些事情，他退学了，加入联邦军队前往中东战场。在那之后，我为了了解他对我的心理，为了了解同性恋者这一群体，去了一些同性社区，采访了一些同性伴侣，之后也越来越深刻地意识到整个社会在他们身上烙下的印记。”
“这就是我转向司法的原因。”
艾伦的语气没有丝毫情绪起伏，仿佛他所说的这些只是记忆角落里的一些碎屑，并不重要，林郁却不合时宜地心下泛酸。他觉得自己应该关注艾伦对于司法的理念、对于社会不公平的态度，但是尽管他怎么劝说自己，也无法忽视这个事实——伯尔是艾伦成为最高法院*官的原因。
但是，也正因为伯尔，艾伦才能走得那么高，自己才能和艾伦有所交集，也才有他们两人的现在。
林郁垂眼，有点唾弃自己的小心眼，但没等他梳理清楚自己的情绪，艾伦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这本笔记本里，记录的是他的剖白。”艾伦说得模糊，林郁却猜到了那里面可能有伯尔对艾伦告白之类的话，这又让他不可避免地多想了起来。
艾伦拿到这本本子就一直珍而重之地藏在自己的书房里，或许还会一页一页仔细地翻阅着伯尔写下的字句，感受着那样一个优秀的年轻人对他的爱意。艾伦说自己不是同性恋者，可是他现在不就是了么？对比起他和艾伦之间仓促而定义不明的感情，陪伴了他十几二十几年，从小就爱着他的同伴那一份明显更加炽热、更加醇厚的感情不是更加让人动容么？
“现在你对他……是怎么想的？”问出这话的林郁喉咙有些干。
年轻的*官听到这句依旧有些迟疑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审视的目光落在林郁的脸上，待看见他略微有些紧张僵硬的表情，忽然明白了自己说的这番话似乎让他更加没把握——或者说，更加自卑了。
林郁的不自信他早已察觉到，一开始是因为他的*官身份，又或者是因为自己一直是他所谓的“男神”，他在自己的面前总表现得小心翼翼，即便是在两人确定关系后的现在，他依然能够察觉到他患得患失的心情。伯尔对自己飞蛾扑火一般的爱意，他确实感受到了，虽然感动感激，却依旧没有接受的想法。
感情生活一片空白的*官并不知道“感情这种事情没有先来后到”的说法，却本能地觉得，若是因为愧疚而接受伯尔的感情，反而是对他的不尊重。更何况，这几年来，他已经足够确定，他情感的对象，是眼前这个男人。
“说起来——”艾伦一声轻笑将林郁乱飞的思想拉了回来，“当初我和你第一次接吻，就是因为这本本子。”
“！”林郁一个激灵。
向来直来直往的*官觉得有些事情还是直接说出来比较好，否则误会一旦积压只会越积越深，在两人都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只犹豫了一秒，艾伦就从书桌里抽出了另一本笔记本向林郁递去。
“如果你还是有所怀疑的话，可以看看这本本子。这本应该算得上是我的……日记。”
林郁现在彻底傻眼了，只是问了艾伦对伯尔的态度问题，艾伦这是打算彻底将自己的心理向他坦白了吗？
指尖的触感有点冰凉，林郁握着这本笔记本，却无端觉得手掌心一片滚烫，心底在叫嚣着赶紧打开赶紧打开，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男神的心理进程，但唯一一点理智把他心底咆哮的*给压下去了。他将本子接过，矜持地放在自己身边，勉强维持着平静的脸色，打算岔开话题。
毕竟当着男神的面看他的笔记本，怎么都有点不好意思。这种东西，还是自己偷偷摸摸回房间慢慢研究比较好。
艾伦看他没有当场翻看，也没说什么，只当这一茬已经揭过，想起林郁这两天出门的原因，开口问道：“你这两天看得怎么样了？”
林郁稳了稳心神，将脑中不合时宜的想法抛开，口中报了一串数据：“lgbt权益保护协会给了我一些数据，新城州56%，斯兰卡州16%，德加州5%……这些都是往年陆陆续续在各州做的支持同性婚姻合法的小规模公投，结果……不容乐观。除了北方几个大州支持率超过百分之五十，其他诸州，大部分都没有达到一半。”
这些数据直接将走“立法”程序这一可能给断绝了——至少近几年内。
“你的结果呢？”艾伦直接了当地问。
“艾伦，你知道的，这五年我待在安德森事务所，接手的大部分是民事案件，其中有关弱势群体权益维护的案子有三十多起，其中种族歧视的有八起，lgbt人群相关的案件有十六起。就连王国境内都有数不清的这类案件，更遑论联邦了……我曾尝试用最高法院的角度去看这个案子，结果就是将自己陷入了泥潭，但是在走访了那些人，走访了约翰后，我想要抛开这个视角，单纯从他们的角度去看，就当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吧……更何况，当年的布朗案、罗伊案，都是最高法院做出的划时代的尝试，并且一直影响到了现在，谁又能说，如果这个案子成功，带给联邦的不是好的结果呢？”
这一番谈话后，林郁决定接下苏珊这个案子。跟安德森事务所的交接很顺利，两天下来，他就拿到了案子相关的卷宗，包括地区法院法官的判决书和庭审记录。
一切尘埃落定了之后，他才开始翻阅艾伦所给的那本笔记本。
或许是惶恐的心思作祟，在拿到这本如同*官本人一样简洁大方的笔记本的时候，林郁没有多大勇气打开看，像是珍藏着什么东西，越爱护就越是不敢触碰，尽管他的心下已经急得要死。他总觉得，自己要做一段时间的心理建设，才能真正面对这本日记。
深深吸了几口气，林郁这才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的左下角，写着艾伦的名字，如同最高法院给出的判决书一样，流畅的字体带着说不出来的潇洒，林郁光看到那个名字就能想到名字的主人是如何握笔，以什么样的角度写下自己的名字的。
林郁一页一页地翻下去，发现这本日记本完全是艾伦的风格，里面记载的东西与其说是日记，不如说是行程表，三言两语交代了今天的重要事情就完了，其中几页倒是洋洋洒洒写满了对一件案子的思考，逻辑清晰、论证有力，林郁回想了一下，发现这些都是当年最高法院做出判决的相关案子。
林郁忍不住笑起来，心想果然只有这些案子能够让艾伦多说一些话。右手再次翻页，这一次，他全身僵在了那里。
“拿到伯尔的笔记本，他在日记本中写着他一直爱我。”
“和林郁接吻的感觉：和颜夙不一样，不讨厌。”
林郁心跳忽然快了好几拍，想到那时候跟艾伦接吻的感觉，脸颊不由得变红了。
继续翻下去，他发现艾伦在上面记载了更多关于自己的事情，虽然只有一两句话，却也足够让林郁心脏又暖又胀。
“林郁想离开，我觉得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对他的感觉。”
“思考结果：不想让他离开，想让他一直待在我的身边，或许伯尔所说的那种感情，也等同于我对林郁的。”
下面是他离开联邦后的内容，林郁快速地翻阅着，发现日常依旧是三两句话，简洁明了，但是其中会穿插一两句和他相关的话。
“在报纸上看到他的报道，为他开心。”
“给他寄了信，他应该能够收到。”
最后一篇，日期是一个星期以前，页面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林郁却对着它沉默了很久。
“我会去接他回来。”




男神正而不直 第59章
“我会去接他回来。”这句并没有多少意味的话却在林郁眼中莫名多了一丝旖旎的味道。
就像是他一直是艾伦手中的风筝，无论飞得多高，线的另一头还是被抓在艾伦的手中,只要他收力,自己就无可避免地回到他的身边。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微的惶恐，心脏却是又暖又胀，暖暖的细流从心脏处蔓延而出,沿着全身的脉络流向四肢百骸，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温泉之中，惬意而欣喜。
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明白了艾伦的心意,这就足够了。林郁用尽力气才能将嘴角翘起的弧度压下去。
当天下午,艾伦打电话过来，让林郁前去德尔林一家餐厅。
德尔林之星，首都一家私密性较高的餐厅,环境清幽,是众多政府工作人员喜欢去的地方。但是林郁有些疑惑，这几天他和艾伦都是待在家里，怎么忽然要他去餐厅？
来接林郁的是克劳斯,约翰的继任。约翰在两年前从助理的职位上下来,去了北方州一个国际公司担任法律顾问，刚出法学院的克劳斯接了他的班。
克劳斯坐在前排，忍不住朝后视镜中的清秀男人看去。
这位在五年前担任斯图尔特*官阁下的助理，在职期间更是闹出和*官阁下关系不清不白的绯闻，后来又莫名消失的林郁，他自然是知道的。那时候他也曾恶意猜测过两人的关系，但是在担任*官助理后，那些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就被艾伦的行事风格所震慑，统统压在了心底。
只是现在，被*官派来接人的克劳斯脑中那些念头又忍不住冒了出来。
他可是知道那位年轻的*官阁下除了必要的应酬，基本不会去什么交际场所的，这次他让自己在德尔林之星预定了两个座位，又让自己来接人，怎么看怎么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难道这位真和*官阁下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他想起自己有一次试探性地问比尔当时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比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有些事，不该问的就别问，*官阁下不喜欢。”
“林先生……”克劳斯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您和斯图尔特*官阁下……”
克劳斯欲言又止，林郁却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他在问自己与艾伦的关系。但克劳斯作为艾伦的助理，不是应该清楚这一点吗？
林郁斟酌了一番，觉得若是艾伦无意告知他两人的关系，那他也还是不说什么的好，于是回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如你所见。”
克劳斯傻眼，没想到林郁的回答竟是这样，是如我所见的真的，还是如我所见的假的？
一阵清脆的铃声忽然在安静地车厢内响了起来，打断了克劳斯的猜测。林郁听见声音，抬手从座位上抄起手机，见屏幕上显示的是艾伦的名字。
这张是新的手机卡，知道这个号码的只有艾伦。
“艾伦？”林郁接通电话，心下疑惑自己已经快到地方了，艾伦怎么还会打电话过来。
“林郁。”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林郁早已熟悉的声音，而是另一个冷淡的男声。那声音居高临下，无端给林郁一种对方唤出自己的名字都是给自己的恩典的感觉。
陌生的男音让林郁的大脑停滞了一秒，但下一刻，脑海中一个忽然浮现出一张脸，和这声音对上了。
那是颜夙。
为什么颜夙会用艾伦的手机给他打电话？艾伦和他在一起吗？如果他们在一起的话，艾伦将自己叫过去到底是怎么回事？而颜夙又为什么要给自己打这个电话？
脑中一片混乱，林郁搜肠刮肚地猜测着这一系列问题的答案，面上却不显，声音平静、不卑不亢地回道：“颜先生，您好。”
这五年来，除了在艾伦面前，他已经不再是五年前刚出学院的菜鸟了。
对面沉默了几秒钟，清浅的呼吸在林郁耳边响着，两人都没有出声。忽然颜夙轻笑了一声，林郁能够感受到从听筒中传出的讥讽和轻蔑。
“林郁，这么些年，你果然还是没有任何长进。”扔下这句话，那边的电话就挂了。
林郁低头看着已经变黑的屏幕，神情恍惚了一瞬。
德尔林之星。
艾伦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颜夙坐在自己座位对面，慵懒地往后靠着，右手搭在另一张椅子的椅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走近，双眼内放佛有火焰在闪动。
意识到自己和林郁之间的感情还存在一些问题的*官阁下这几天在不断思考着如何能够安抚林郁的不自信，如何让他不再患得患失。
当他向比尔询问的时候，这位法官助理睁大了双眼，差点将他手中一大叠文件都给扔了。
自己除了要给*官阁下当工作上的助理，还需要兼职情感顾问吗？！
他该说什么？给对方买礼物？去电影院看爱情片？去公园玩？自己追女孩的把戏放在这位*官身上怎么都说不通吧？
最后，比尔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最平稳的方案：“或者，一起出去吃个晚饭什么的？”
*官阁下当机立断，让克劳斯在德尔林之星预定了座位，接着去把林郁接回来，自己则提前到了餐厅。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颜夙。
颜夙这些年没少骚扰艾伦，后者却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对于*官来说，颜夙唯一的价值，就是将伯尔的笔记本还了回来，之后种种，完全没有在*官心中泛起丝毫涟漪。
看到艾伦走近，颜夙上身往前倾了倾。衬衫的领口已经解开了几个扣，西装早已被他扔在一边，他的脸上泛着醉酒后的微红，应该是和人约好了在这里吃饭，半途看见艾伦所以过来打招呼的。
他眯着眼，眼角略泛红的模样使他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中更显魅惑和风情，眼中因为些许醉意波光粼粼，充满诱惑。袖长的手指慢吞吞地上移，按在了艾伦的肩上，颜夙似笑非笑地说道：“当初我请了你好多次，你也没有过同意来这里陪我吃饭，今晚这是为了陪你的小情人？”
年轻的*官有一个众所周知的习惯，若是谈正事，那必然是在最高法院冷冰冰的办公室里，或者反过来，在某政府大楼的会议室中。这位不苟言笑的*官似乎天生就不屑于和人虚与委蛇地打交道，更不要说私下和什么人在整个联邦最有格调，也最有情调的餐厅吃饭。
特别是两人的座位。
艾伦皱眉，带着热度的手紧紧地扣在自己肩上，这触感实在无法忽视。他抬腕，将颜夙的手扫了下去，眉间没有任何波动，接着又收起了桌上的手机，平平板板地说道：“这好像和你并不相关。”
颜夙却不打算放过他：“这几年你频繁将几个同性婚姻相关的案子提到最高法院，一步步将最高法院逼得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这次又从lgbt权益保护协会中夺过这个案子，不远万里送到王国首都你的小情人那里，艾伦·斯图尔特，你对你的小情人可真是费尽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