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北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浅岛繁花
听到清浅说不去,梓月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咔嚓,梓月手里的达达香枝子,被她下意识的折断了。“婉儿妹妹好歹也是我舅家的姑娘,这点儿面子我还是有的”平日里,梓月总是以淡雅娴静示人,可此刻面对清浅的拒绝,竟显出几份焦躁和急切。
看来为了把自己留在北地,梓月都不惜得罪舅家的表妹了。清浅想着过去自己有什么事,都去请这个大姐拿主意,不想正中了梓月把自己留在北地的心思。
不过这王二公子,总还是得会上一会的,想到这儿,清浅言语中假带了些期许:“那就劳烦姐姐了。”
这北地深山里长大的达达香,吸了大山的灵秀,又浇灌了山上的泉水,所以比街市上的品种,要清香数倍。一枝断枝,就顷刻间让空气溢满了,树木本身青涩的木香。
“妹妹怎么还和姐姐说这样见外的话呢”看清浅终于答应去了,梓月才能又作从容,她笑意盈盈的随手又折了几枝达达香,“妹妹今年这花开的真好,给姐姐几枝,你不会舍不得吧”
明明就是看什么好,都要占上一点儿。阿珊撅着嘴,嘟囔着,“还专拣好的折。”想到平日里自己又是浇水、又是拔草,姑娘都没折过一枝,可现在开的好好的枝子,眼看都给大小姐折秃了,阿珊心疼着呢。
清浅轻轻地触碰着,眼前那朵达达香紫红的花瓣,柔软的、细腻的,还有那熟悉的淡香,像看不见的丝带,在自己周身飞舞,触手可及。没错,这是北地,我回来了。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词写的好呢。”只要去到马场,大家撞见清浅缠着和王二公子,那清浅嫁王家这事儿,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梓月得意的把摘下来的花枝揽在胸前,真真的让人高兴啊。
清浅抬起头,刚好看到围着这几株达达香,绕老绕去的梓月,正在向门外张望。这定是等着爹爹回来,看自己笑话呢,清浅在心里有了估量,“大姐先回吧,妹妹今天有些累了。”说着清浅抬腿就往屋里走。
“咳,”按说,爹也该回来了。见清浅不像平日里和她亲近,梓月捧着刚摘下来的花多少显得尴尬,“妹妹你哪儿不舒服,我陪着你吧。”梓月一边应着,一边往门外望。
梓月可不甘心,看不到老爷责罚清浅的那一幕,可就是晃来晃去,也没见着有人来叫清浅去见老爷。梓月只好又在达达香树旁挑来捡去,折了起来。
“姑娘,老爷回来了。”小荷急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一看到大小姐梓月,立刻收拢了步子,步态端庄的走到清浅面前,低声说:“丫头在王家门外把老爷追回来了。”
老爷回来的太及时了,梓月眼睛一亮,也忘记扭她的腰了,三步并作两步的,从花树旁快步走了过来,拉起清浅的手,又上演起姐妹情深的戏码:“放心吧,爹要是狠心责罚你,姐姐就替你受这个罚。”
这也太假了吧,用得着这么夸张吗阿珊和小荷都恨不得,把脸撇到北地的深山里去。
“爹为什么要责罚我”清浅突然站定,湖蓝色的凤仙裙飘扬起来,浓黑的秀发在身后轻巧的荡漾。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她回过头,一脸无辜和懵懂般的看着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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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责罚
第二日晨,橘红的日头刚朦朦胧胧的冒出来不久,清浅就睁开了眼睛。好累,这一夜睡的晕晕沉沉的,过去的日子就像画本上的图画一样,一幅一幅的在梦里混乱的上演。
过了这一晚,宋姨娘和梓月一定知道了,昨天自己把爹叫了回来,说不嫁的消息。与其这样头脑混乱的躺着,到不如起来,早早做些准备。如果没记错,爹就是今天早上叫自己去的,现在可不能再给宋姨娘留下什么说辞,好说服爹把自己嫁到王家。
清浅披上件绣着百灵鸟的浅绿色罩衫下了床。“姑娘不再睡会儿”阿珊听到声响,就推门进来看。见姑娘已经把帘子拉了开,就退了出去,不一会儿端进来一个,雕刻着花纹的荷叶边铜盆。
“姑娘,今早的水里我泡了艾草,是今儿早上我和小荷进山采的。”阿珊的两颊泛着微微的红,是那种早上刚刚爬过山,才有的健康色泽。
清浅把那双白润秀长的手放进铜盆里,“今儿这水也是我和小荷,从山上寺庙的古井打出来的泉水。”阿珊和小荷心疼这几日没吃东西清浅,于是两人一商量,早早起来上了山,准备了艾草和泉水,想给清浅养养精神。
艾草的清香,和古井水的清凉,让清浅顿时觉得浑身清爽,她轻轻撩起那晶莹的泉水,拂过眼睛、脸颊,就好像心里生出一种力量,她知道这是北地给她的力量。
脸还没洗好,二房宋姨娘的丫头翠柳,就进了院里。阿珊透着窗子,看小荷把翠柳拦了下来,那翠柳不知道细语了几句什么,小荷就快步,朝屋里走来了。
推开门,小荷走到清浅面前,“姑娘,老爷派人来叫你去一趟,说有话要问。”
“现在就去姑娘还没吃饭呢。”阿珊看了一眼门外等着回话的翠柳。
小荷点了点头,又低声的说:“说是老爷等着去练兵场,叫姑娘直接去二房屋里。”
怕是昨天晚上,二房没少给爹爹出谋划策吧。清浅将一只碧玉梅花钗扎在头发上,这支钗是娘送自己的,原来觉得太素淡,所以从没带过,现在却觉得那玉的温润,正合自己的心性。
“那就去吧。”清浅站起身,却不由得晃动了一下,昨天虽然吃了些东西,可还是觉得腹中发空,胃有些隐隐作痛。
阿珊扶住清浅,“姑娘真没事吗要不我去说姑娘身体不适,就回了翠柳。”
“这件事,爹总还是要问的。”清浅纤细的手用力的按住自己的胃,眉头微蹙。这一次闹的,以后可得有日子调养了。
“那也不急这一时啊。”阿珊担心的看着清浅。
“老爷昨天还说让姑娘多休息呢,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叫姑娘过去呢”小荷扶住清浅的另一只胳膊。“丫头总觉得不安,定是那宋姨娘她们和老爷说了什么坏话。”
“是福是祸去了就知道了。”比起焦虑的丫头,清浅到显得从容。“小荷让你打听的人,你可打听过了。”
“打听过了,说是那婆子,跟着知县夫人回庄河娘家了,去年冬就去了,估计就这几日回。”小荷真不知道,姑娘要去打听知县家的婆子干什么
阿珊看着姑娘不动声色的脸,突然发现从姑娘的脸上,竟然看不出姑娘的心思了,自从姑娘饿了几天之后,可比原来直来直去的时候,难猜多了。
在牧将军的三房妻妾中,顶属二房的院子最宽敞。二房的屋子是新建的,围廊、庭院的都用了南方运来的红木,和大房、三房的松木建筑比起来,样式也新颖洋气些。
清浅走了二房的院子,这院子比娘亲的还宽敞些。可初夏时节,院子里却少有花花草草,到处都是金碧
第七章 宋姨娘的阴谋
“爹不是不想去看你。”牧将军就只当没听见宋姨娘咳嗽,只管说着自己对闺女掏心窝子的话:“爹是生你的气啊,你怎么就看上那个王二公子了呢他王家二好在哪儿了”
牧将军本生的威武高大,可谈起闺女的“心上人”,竟然有了几分不甘愿的醋意,他把嘴一撇,轻轻地哼了声,“还说什么文武双全,要爹看,就配不上你!”
清浅看着牧将军那原本威武的脸上不情愿的表情,心里觉得有几分想笑,到底是爹爹最疼自己,可笑着笑着,清浅就觉得鼻子酸酸的。
宋姨娘脸上的笑意渐渐挂不住了,“咳咳咳咳……”老爷!宋姨娘越听越气,气的都快把肺咳出来了。昨天不是说好了,今儿要说:王家和我们牧家也算门当户对,王二公子又是文武双全。可听听你都说了些什么呀
老爷定是没按照宋姨娘的心思说,宋姨娘才咳嗽的那么厉害的。连站在门口的阿珊,都听出笑话来了,好不容易才憋脸上的笑。
“爹,之前都是女儿不好,惹您生气了。”清浅说的是心里话,自小爹爹就最疼爱自己,所以自己才由着性子,做了那么多让爹娘难过的事儿。
听清浅这么一说,牧将军也忘了自己还生气来着,脸上多了些柔和。
“爹爹不用担心,女儿身子不碍事。倒是宋姨娘,”清浅眸子里的纯真,对上了宋姨娘冒着火光,马上就要爆炸的眼睛。
这死丫头,昨天竟然派人把老爷叫回来了,不然老爷只要去王家一闹,这和王家的婚事,也就不用我费这么多心思了。
清浅声音里多了些关切:“姨娘今儿咳嗽的这么厉害,要不先请大夫来瞧瞧吧。”
怎么转到我头上来了清浅突然转移话题,让宋姨娘始料不及,结果真真的被呛着了,“咳咳咳……”
“我说你能不能别咳了,还让不让我们说话了”牧将军看着还咳个不停的宋姨娘,把眼睛瞪的像一对儿大铜铃。宋姨娘见老爷真的来了气,只好把手里的帕子捂在嘴上,憋的胸口只发闷。
牧将军终还是最疼爱清浅的。他虽是个武将,可看女儿的眼神,却总是充满了柔软,“爹就是想问问你,到底对和王家的婚事作何想法要是你一心想嫁他,爹就去他王家闹,一次不成就去两次,总能帮你把这门婚事定下来。”
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牧将军最疼爱三姑娘清浅。但没人知道,在牧将军眼里,清浅最像她娘。
当年牧山峰知道自己,一个将要去戍边的武将,知道竟能娶上京城鼎鼎有名的陆家才女,开心的几个晚上都没睡着觉。
可他牧山峰终究只是一介武夫,还是讨不得大房陆氏的欢心。娶了宋姨娘之后,陆氏对自己,更是连句暖心的话都少有。可后来有了清浅,清浅虽样貌似陆氏,可心性却和自己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牧将军现在还记得,清浅五岁的时候,不喜欢琴棋书画,却总是爹爹长、爹爹短的围着自己,要学骑马、学射箭。
那次在练兵场,自己说清浅太小,连弓箭都拉不开。清浅就和自己打赌说:“如果我拉开弓,爹爹就得教我射箭。”还请了场上的将士作证。
牧将军料定清浅拉不开弓箭,却没想到那么小个女娃子,不仅拉开了弓,还射中了靶子。在场的将士都给清浅鼓掌,牧将军觉得比自己打了胜仗还值得骄傲。
从此,牧将军就把自己对陆氏所有的遗憾,都加倍变成了疼爱,给了这个有些英气的闺女。虽说这闺女大了有些任性,但在和王家的婚事上,要不是清浅愿意,他本是一万个看不上王家二公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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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牧将军的决定
请输入正文。平日里清浅这个丫头,一个不顺心,就是又吼又叫,怎么今天反倒老老实实的,还让梓月吃了闷亏
宋姨娘盯着堂下的清浅,到底哪儿不对劲呢“姨娘。”梓月撅着嘴,拉了拉宋姨娘的袖口,一脸委屈。
宋姨娘心里虽是纳闷,但也知道,当前紧要的,是不能再让这个丫头给梓月按上什么恶名了,于是她冲着梓月厉声喝到,“还不赶快回屋去,好好反省。”
梓月本就因为爹爹说了自己,觉得委屈,这会儿听娘亲也凶自己,更是来了气。也顾不上平日里端庄贤淑的样子,一转身,在众人的目光下,气冲冲的从宋姨娘的厅堂走了出去。
“既然清浅不愿意,那和王家的婚事,就算了,以后都不得再提,我先去练兵场了。今天耽误的够久了。”说完,牧将军站起身,理了理衣衫,就要往外走。
“谢谢爹。”清浅微微的向牧将军行了个屈膝礼。
“老爷。”宋姨娘叫住了牧将军。她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面色难看,显然是没了刚才帮老爷又是拍背、又是捶的心情了。“和王家的婚事怎么定,我还得让你见一个人。”
宋姨娘对着翠柳招了招手,分把钟后,一个身材滚圆的婆子,跟在翠柳身后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这个婆子五十岁左右,穿着牧府下人衣服,面带横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
终于来了,清浅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之前宋姨娘就是用这个婆子,把自己逼进王家的,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了。
“这是我屋里的房妈妈,从前一直跟着我,老爷应当有些印象。”宋姨娘的眼神,像一把刀,扫过清浅,恨不得在她脸上划几刀。“前些日子房妈妈父亲重病,就在我这儿告了假,因父亲好些,昨日才得回。”
清浅没有理睬坐在雕花红木椅上的宋姨娘,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站在自己身旁,一副正义凛然的婆子。
“老爷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怎么说我们牧家的吗”宋姨娘叹了口气,一脸痛心的对婆子说:“房妈妈,把你昨天说与我的,都如实禀告给老爷。”
又一场戏就要开始了。
牧将军本是练兵打仗之人,对这些婆婆妈妈的流言蜚语,毫不在意,但看看二房阴沉着脸,想到毕竟还要二房管家,如果今天不留下来,也就碍了二房的面子,以后二房也不好做事。于是又坐了回来,拿起青瓷茶杯,喝了口刚续上的春茶。
“禀告老爷,我前几日回乡照顾老父亲,因为家有个大表姐在知县大人家夫人内宅做事,她听家里的夫人说,王家二公子根本就看不上我们家三姑娘,可我们牧家姑娘还以死相逼……”
说着婆子咚的跪了下去,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大声地说到:“那知县夫人说,真真是把牧家其他姑娘的脸,也给丢尽了。”
牧将军的脸色哗的变了,如果这话是知县夫人说的,那可就难办了。他看了看今天格外听话的清浅,又看了看跪在下面的婆子,手指烦躁的在桌子上敲了起来。他虽然疼爱清浅,可也绝不能让这件事,毁了家里其他姑娘的声誉。
清浅到没显得惊慌,她浅笑一下,眼中宛若散着盈盈的波光的湖面。自己早就让小荷去打探了这婆子的背景,所以自然无所畏惧。
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清浅扭头一看,是自己的娘亲,大房陆氏。陆氏衣着素淡的麻绿色裙衫,和穿金戴银的宋姨娘相比,多了一份淡雅,但更多的是冷淡,无法亲近的,冰冷的距离感。
“既然姐姐也来了,就来评评理。”陆氏在这个府上最没有存在感,她不喜欢强迫别人,因此不管发生什么事,她总是沉默不语。所以宋姨娘对她也毫无顾忌,只是派人把她找来,给老爷心里多添一份堵。
在
第九章 反击
清浅走到房妈妈身边,俯下身来,“不知道房妈妈知不知道呢”房妈妈惊恐地看着清浅,清浅笑了笑,“要说这庄河距离青山有几百里,庄妈妈是从哪儿听到知县夫人的话儿呢莫不是你家表姐托了梦给你”
听到这儿,房妈妈已经滚圆的身子开始发颤。清浅笑意盈盈的继续说:“我倒是还听说一件事,这大青山一带最近土匪猖獗,不知房妈妈这次回去后,是知,还是不知呢”
“不知,不知,”房妈妈刚想否认,却看出清浅脸上,一副了然一切的表情。房妈妈再笨也明白了,清浅是知道了自己的家弟,在大青山上当了土匪了。敢情这小姑奶奶,已经调查到自己回去的真相了。
“知,知。”被抓到了把柄,房妈妈当然不敢再得罪清浅了,那包庇土匪的罪名,可是要坐大牢的。
房妈妈趴在地上,偷偷的看了一眼交代自己诬陷清浅的宋姨娘,算了,都得罪不起,于是就用巴掌狠狠的抽打自己的脸。“请老爷饶命吧,是我胡说,是我胡说的啊。”
“爹爹,”清浅走到牧将军面前,俊俏的脸上,是隐忍的委屈,“如果是外人传的也就算了,就怕外人还不知道,这院里的就先把话传了出去。”
清浅抿着朱唇顿了顿,“毕竟这几天宋姨娘和大姐,都来看我担心我不吃不喝,熬不住呢。要是换到那没安好心的嘴里,还只当是大姐和姨娘是在看我笑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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