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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北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浅岛繁花

    下午,二级女学的学所里,王夫子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用手中的书本,在桌子上拍了拍,敲起些许灰尘,他才满意似的,把书本往桌子上一扔,背着手走了下来。

    “今天在考察背诵之前,我要和你们说一件事。”王夫子的脸上,表情严肃。学所里的贵女们,噤若寒蝉。

    大家都垂下自己的眼眸,不敢和王夫子对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要被叫起来提问。即使那些本是熟悉的段落,要在王夫子面前背诵,也总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差错。

    这《论语》清浅,早就是倒背如流,因此对王夫子,也少了几分恐惧。复课时,也能坦然的和夫子,有些眼神交流。这份胆识和气魄,也让王夫子对清浅,更是刮目相看。

    可是今天,清浅抬着头,等王夫子的下文,却见王夫子的目光和往日不同,似在细细打量,学所中的每一位贵女。

    王夫子在学所里,前前后后走了个遍,然后又走回讲台前,坐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严肃的说“这次歌唱比赛,你们都有谁参加了”

    王夫子见没有人响应,又问了一遍,“我说你们都有谁参加了”

    杜雪蓉举起手,温婉一笑说道“夫子我参加了。”

    “还有谁参加了”夫子示意杜雪蓉,放下胳膊,继续询问道。

    见王夫子并没有阻止之意,台下的贵女们,也生了些勇气,个个都把手举了起来,不大不小的声音,跟着说“我也参加了。”

    “你们可知,这头名所奖何物啊”王夫子看着,举手的贵女们问道。

    “是先朝皇后的凤凰琴!夫子这不会就是,你想说的事儿吧,现在恐是人人都知道了!”慧云见王夫子,今日表情似比平日柔和许多,说话也不免自在了些。

    “既然你知道,那慧云就你来,给我们大家讲讲,这凤凰琴的来历吧。”王夫子倒也不恼,顺势叫起慧云,然后又加了句“要是说的不对,可别怪我,罚你抄书。”

    一听说要被罚抄书,慧云一脸的不情愿。早知道就不该多嘴。慧云撅着嘴巴,脸上却仍是逞强的表情,站起身说道“先朝皇后的凤凰琴,也就是我们先朝皇后的宝贝,那定是,定是……稀世珍宝、价值连城。”

    慧云抬起头,得意的望向夫子,不管是什么来历,这价值连城和稀世珍宝,两个词儿定是不会用错。就是王夫子,也想不出要做和责罚我吧。

    王夫子思忖了片刻,挥挥手示意慧云坐下。他缓缓说道“世人只知,这凤凰琴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却不知这凤凰琴的故事。

    当年,越国人屡次进犯我国边境,朝廷派去的戍边将士,数年的征战,只去不回,国立渐衰。当时还为太子的先皇,领命率兵,讨伐越人。一路所见,百姓背井离乡、将士横骨山野,荒凉悲惨。

    越国人善骑射,耐寒抗冻,熟悉地形,常常出其不意的偷袭,把从京城赶来的将士,打得落花流水。一时间毫无士气。

    一日,先皇正和将领们商量,如何能鼓舞士气时,就听帐外传来一阵,缭绕雄浑的琴声。那琴声,宛若激昂的战鼓、雄姿勃发的号角,振奋人心。

    当先皇率将领走出帐篷,就见帐外,端坐一女子,面前放着一把凤凰古琴。女子抚琴如行云流水,指尖如琴弦上的飞鹤,轻巧跳跃却发出,铿锵有力的旋律。

    围上来的士兵,越来越多,他们感受着,这鼓舞人心的乐曲,目不转睛的望着弹琴的姑娘。

    渐渐的士兵们,开始眼含泪水。不知有谁突然喊了句“打倒越人,保家卫国!”低迷的士气,仿佛瞬间决堤的洪水,在古琴的旋律中,被打破。所有的人,都挥舞起双臂,呐喊般的吼出“保家卫国!保家卫国!”

    当晚先皇和将领们,连夜制定作战计划。第二日,先皇亲自率领士兵,攻打越国。一路所向披靡,士兵们一鼓作气,直捣越国国都。此后越国,再不敢进犯我边境。

    先皇返回宫中,对当日奏琴女子念念不忘。四处打听才知道,这子女是北地某酒楼琴师。国难当头,取大义,只身前去,为将士鼓舞士气。

    第二年,新皇登基,无惧世俗,赢取北地琴师为皇后。而这凤凰古琴,也就成了他们二人爱情的见证。




第一百二十章 太子廷宣
    话落,王夫子望向众人。这凤凰古琴的故事,知之者甚少。今天他将这原委,告于这女学弟子,不仅是让她们,对这次比赛全情投入,更是让她们知道,称后称妃,外人见到的荣华富贵,但咎其根本,是比旁人多了份责任。

    只知孔辰星花了高价,给这比赛撑场面,却不想这凤凰古琴,竟有这么动人的故事。清浅微微的抿了抿朱红色的唇,这样的爱情,竟是真的存在的。

    “不知这凤凰古琴,还有这么动人的故事。”葛淑婉欠了欠身,站了起来,其实这凤凰古琴的来历,她是早知道的,只是此刻,听王夫子讲出,便在心中多了几分炫耀,她微微一笑,问道“夫子可曾见过那古琴。”

    “这个……”王夫子摇了摇头,“都是传言,可是那凤凰古琴,真正的模样,老朽确实没见过。”

    “那夫子又怎敢确定,我们这次比赛能得到,便是那货真价实的凤凰古琴”葛淑婉,抬起眉眼,微笑中,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自是院长恳请孔夫子,来书院教学,又同意举办,这次比赛,那定是确认过真伪。你等好生参加比赛就是。不要花费心思,在这旁门左道上。”王夫子脸上,少了几分和气,说话的语气也严肃起来。

    “可是夫子,连这古琴的真假都不能确定。我们又怎能好生参加比赛呢再说既然这古琴,有这么深厚和渊源的历史,又怎会落入宫外,到我们孔夫子手里呢”慧云向来和葛淑婉交好,见夫子说她,便起来帮腔。

    王夫子,刚想斥责慧云,不想慧云转过身,对着清浅高声说道“牧清浅,孔夫子一向看重你,你倒是来说说,这古琴是真是假”

    清浅脸上虽然淡淡一笑,眼中却有了几分凛冽。“我们来麓林书院读书,自是相信院长的学识,和夫子们的教导。如若对这凤凰古琴的真假,生出这么多的猜忌,那不代表着不相信夫子,甚至院长的能力和判断吗即使如此,又何必来此读书呢”

    “就是,”贵女们看慧云无理取闹多了,都心生些不满,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哪儿都有她,就是总以为自己比别人懂得多,实际还不是,商贾出身,没多少见识。”

    “就是,竟还怀疑夫子和院长,真是好笑。”

    慧云本想把矛头,转嫁到清浅身上,不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反倒引火烧身,成了众矢之的。于是,不甘心的用鼻子哼了哼,转身坐下了。

    学所外,孔辰星扬着灿烂的笑脸,悄悄的离开了。

    他本是来找王夫子,却听到贵女们的议论,他听到战火被引到清浅身上时,本想走出来,替清浅解围。不想却这发难的贵女,竟被清浅三句两句,就打发了。孔辰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轻快的吐出。被人维护的感觉,莫名的让人感动又愉快。

    东盛和宫。

    夏末初秋,满树的银杏,悄悄变了颜色,深深浅浅的黄,浓浓淡淡的绿,交相辉映。一阵风来,偶有几片黄叶,悄然飘落,像纷飞的蝶,在这世间,划过片刻的美好,消散人间。

    银杏树下。

    太子廷宣正在扶琴。他面庞比旁人显瘦,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角微红,相貌绝美,比女人都要妖娆几分。

    他席地而坐,面前一架大鹏式古琴,线条简洁,优雅大气。

    辗转腾挪,寥寥几下,清丽的调子,就宛若潺潺流水,如歌如诉。

    东盛和宫内,郑皇后正望着这窗外。她似乎被这琴声吸引住了。面无表情,目光中却生出万千情愫。

    有惋惜、有懊悔、有痛苦,那是来自母亲,对孩子的深切之爱。

    琴声悠扬不断,却多了几分愁苦。郑皇后似乎不忍再听下去,低下头厉声的,对俯在面前的刘太医问道“太子的病,你可有什么新法子”

    听到皇后问话,刘太医本就低伏的身子,更是缩了几分。他抬起头,颤颤巍巍的说道“禀皇后,恕老臣愚笨,太子身子,暂时还没有什么新的疗法。”

    见证皇后的嘴角下划,刘太医连忙解释“但情绪乃病灶之关键。太子素爱弹琴,这琴能开解太子的心结。老臣听闻先皇后的凤凰古琴,近日重现了。要是这琴能为太子所有,定是会让太子宽心。那说不定,太子心情一好,这病也跟着好了几分。”

    “你是说先皇后,白氏的凤凰古琴”郑皇后的目光,陡然严厉了几分。

    “正是。”刘太医答到。

    郑皇后思忖了片刻,扬起手,对刘太医说“起来吧。”

    “谢皇后。”刘太医只知道,自己说中了皇后的心意。连忙站起身,身子也不颤抖了。

    “既是又出现了,派人去买。只有他,要不出的价,没有我给不出的钱。要是他不肯卖,就先想办法。”郑皇后说得,咄咄逼人。

    “只是……”刘太医,犹豫了片刻。

    “只是什么”郑皇后问道。

    “只是,这凤凰古琴,据说在麓林书院的一位姓孔的夫子手中,而且他已承诺要将这架古琴,作为他们书院近日的歌唱比赛的奖品,颁发给头名的参赛者,所以,定是不能强取。”

    “既是如此那就再等等。”皇后不以为意的说。“今儿的病就瞧到这儿吧,刘太医你先回去吧。”郑皇后挥了挥手,刘太医做了个揖,千恩万谢般的,告辞了。

    见太医出去了,皇后轻声对身边的嬷嬷说。“派人告诉麓林书院的院长,就说,这劳神子的歌唱比赛,本宫要亲自去瞧瞧。”

    “是娘娘。”嬷嬷立刻转了身,出去了。

    身边无人,皇后站起身,顺着窗户向外看。太子亭廷宣,正心无旁骛的抚琴。郑皇后的脸上没了,当着太医时的笃定和咄咄逼人。只留下旁人少见的担忧。这般容貌,若是女儿身,必是倾国。只可惜,他是男儿。

    郑皇后不甘心的摇了摇头,“我儿本是顶天立地的男,如若我查到是谁下的毒手,我定会将他碎尸万段。”郑皇后扶着窗户的手用了里,在窗框上,挖出细细的一道线。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为琴出宫
    古琴悠扬的旋律,在东盛和宫里,婉转、徘徊,更增了这宫里的,几分凄清和幽静。曲调中的哀愁,和忧伤,让气氛凝结。

    一滴汗珠,突然落在廷宣手下的古琴上。琴面柔滑,那滴汗珠只轻轻拂过,就落到地上。

    汗珠的主人——正在给太子廷宣,扇扇子的丫鬟,脸色苍白。她生的比旁人好看几分,受了郑皇后的手下人的关照,穿着也多多少少,比旁人娇艳,可自从入了太子宫中,太子就没多看过她一眼。

    琴声戛然而止。见自己碍了太子抚琴,丫鬟不自觉的,放缓了手中的扇子,目光惊恐的看着太子廷宣。

    太子廷宣那张绝美的脸,微微向上抬头看了看。日头升到顶空,明亮的阳光,打在丫鬟身上,丫鬟扑通跪了下来,声音颤抖的说“太子饶命,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

    一阵风吹过,坐在阴凉里的廷宣,只觉一阵清爽。他看也没看,那跪在地上的丫鬟。就对旁边的那个五大三粗,相貌粗鲁的侍卫问道“皇后还没走吗”

    “是。”侍卫点了点头,恭敬的回答道“王后娘娘还在屋里等主子。”

    “还没走啊”廷宣叹了口气。在丫头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不耐烦的说了句“恐怕今儿,是不得不见了。”说完,抚了抚衣衫,向屋里走去。

    郑皇后本是出身自,幽国四大家族的江南侯爷府,自幼就是被族里长辈,按照进宫为妃、为后的标准,学习培养的。仪态礼数,自是这放眼天下,最为雍容华贵,任谁看了都是母仪天下的风范。

    可这会儿,她却坐在雕花木椅上假寐,实则,正盯着廷宣,不许不急的走向自己。

    “儿臣叩见母后。”廷宣在皇后面前停下,行礼作揖。

    沉默了片刻,郑皇后才缓缓睁开,微阖的双眼。“几日不见,我儿的琴技,更显出神入化了。”郑皇后端坐了身子,笑容满面的说。

    太子在心中,轻轻哼了一声。也笑着说“既是真的出神入化,母后也不会听的晕晕沉沉,快要睡去了。”

    郑皇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显得有几分尴尬,但随即又被她隐了去,“是我儿宫中这香气,让人昏昏欲睡。”郑皇后挥了挥手,边上的丫鬟给郑皇后续了茶,有给太子廷宣倒行一杯。

    “我儿倒是个长情之人,这香用了,怕是10年了吧”

    “母后谬赞了,倒谈不上什么长情,只是这香气让人闻来,委实觉得舒服。也就懒得换了。”太子廷宣也押了口茶,“倒是母后,今天怕不是,只想和我谈论我这东盛和宫的香气吧”

    “那倒不是。”郑皇后微微一笑。“我自是知道你喜欢弹琴,所以才赶来告诉你一个消息。”

    “又是哪个能治病的神医还是修了仙的道士或者是异族的独门秘方啊”太子语落,脸上的满是是嘲笑,却更像自嘲。

    皇后对太子的这种嘲讽,早已见怪不怪了。她是廷宣的生母,是这个世界上,最能理解,这病对廷宣折磨的人。

    只要她不放弃,廷宣的病就有希望,皇上就不敢另立太子,江南侯府,也就会世代兴旺。“近日听闻,先皇后白氏的凤凰古琴,重现于世。”郑皇后顿了顿,目光直视太子廷宣。

    果然听到“凤凰古琴”这四个字,廷宣眼睛一亮,顿时多了几分生气。这太医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

    “母后拿到这琴了”太子廷宣的妩媚的眼角,微微上扬。目光里,竟生出了少有的,生动和希望。

    郑皇后把这变化,看在眼里。故作为难的说“我也只是听说,并未真见过,那先皇后白氏的凤凰古琴。”

    “既然母后知道,我喜欢这凤凰古琴,派人寻了便是,又何必让我空欢喜一场。”太子廷宣少有的,对郑皇后软了语气。

    “这凤凰古琴,可不是说拿就能拿得的。据说已被所有者定为,麓林书院近日要举办的什么稀奇古怪的,歌唱比赛头名的奖品。这消息即是天下人皆知,现在我们若拿了这凤凰古琴,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吗不过……”

    据史书记载,这凤凰古琴铿锵有力,那琴声,宛若战鼓般,气势恢宏恢弘。民间传说,更是演绎出,一人抚琴,能挡千军万马的故事。太子廷宣早就听说过,这古琴的传闻。虽是心中所系,却从不能见上一面。难免有些遗憾。

    今儿得知,这凤凰古琴重出于世,心中少有的激动和期盼。本以为自己所剩时日不多,无缘与这古琴相见。不想老天待,待自己不薄。太子廷宣心中一喜,问道“那见上一面,对母后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郑皇后心中一喜,只要廷宣肯出这东盛和宫,四处走走对他的病情恢复,总是好的。“如果太子愿意,去歌唱比赛的现场,就能见到凤凰古琴。如若太子诚心所向,打动了头奖获得者,说不定赠你,也不可置否啊。”

    既是为了这琴,宣儿也定会和这头名,多些热络,再如若,相中了这头名的贵女,那太子的病也就药到病除了。郑皇后想想就觉得心中大喜,那也就让天下“太子不举”这样的流言,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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