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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人饮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谦少
不过苏律师很适合这种风格,他这样的人,似乎天生就该离人间烟火远一点。
他现在正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穿了衬衫西裤,还没打领带,,头发仍然是乱糟糟的,脸上简直表情要结成冰,我看到地上有个被摔到一边的吹风机。
看到我盯着那个吹风机看,苏律师的脸上闪过一丝很微妙的神色,但还是用一贯的很威严的声音理直气壮地说:“这个吹风机不好用。”
我看了一眼他头顶顽固的翘起来的一缕头发,看来这就是导致吹风机被摔的罪魁祸首。
接下来的半分钟里,我站在一边,犹豫着要不要把地上的吹风机捡起来,苏律师在穿衣镜前梳自己头发,但是那一缕头发大概是睡觉的时候压得翘起来了,怎么都不平,眼看着苏律师脸上表情越来越森冷,眼看着就要把梳子也扔到地上了,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这样梳不行的。”
苏律师转过头来,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脊背发麻,他天生一双凤眼,狭长又威仪,我努力忍住才没有后退。
希望不会因为这么搞笑的原因丢了工作……
“你过来。”他叫我。
我走了过去,大概这些天看苏律师办案子,学到太多东西,所以被他命令的时候,总有上学时候被老师叫到讲台上做题目的感觉。
苏律师直接把梳子往我这边一推。
我怔了一怔,然后懂了,默默接了过来。
我就在这么沉默的气氛里捡起了地上的吹风机,默默地开始给苏律师吹头发,因为那缕头发翘得太厉害,我接了一点水,想抹到他头发上,苏律师一闪,质问地看着我。
“用水抹一下会软很多。”我跟他解释:“你没把头发吹干就睡觉了,才会翘起来的。”
苏律师冷冷哼了一声,没有搭理我。
其实我有时候觉得苏律师这个人还挺好懂的,虽然看起来很冷漠,而且有时候奢侈得过分,但其实大概生活能力……不怎么强。但是作为我们这些实习生心中榜样的大律师,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一点的,还会觉得很丢脸,所以现在这种“少废话,吹你的头发”的架势也在情理之中。
他大概是个很要面子的人吧。
因为考虑到就算吹风太烫苏律师大概也懒得说,我一直用暖风吹,苏律师的头发很浓密,墨黑,质感冷冷的,根根分明,夹在手指间,像在给某种大型猛兽顺毛,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我还是有点提心吊胆的。怕稍微用力点抓疼了他。好在以前郑敖小时候,我照顾过他,还帮他吹过头发,对力度大小心里还是有底的。
把后面的头发吹顺了,前额的头发不知道怎么处理,我小心翼翼地问苏律师:“还是往后抹吗?”
苏律师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随便。”
我把苏律师的头发全部往后吹,按他平时的样子,露出整张脸来,配西装白衬衫,会显得无比干练。吹头发的过程碰到他额头,镜子里他靠在椅背上,半垂着狭长眼睛,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面孔太精致,皮肤又白,雕塑一样,我都不敢碰。
长成男人都已经这么好看了,苏律师的妈妈一定会是个美人吧。
就是不知道苏律师的脾气是像谁。
我吹好头发,把吹风机的线绕好,收进抽屉里,苏律师已经在穿西装了,他的背很宽厚,是很适合穿正装的身材。其实薛师姐她们常常说苏律师可能是混血,因为长得高,皮肤又白,但我猜可能不是。因为他的面孔其实是东方式的好看,而且看他和钱教授聊天,学贯中西。
苏律师穿衣服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收拾东西,把浴室里换下来的衣服用袋子收好。等苏律师弄好的时候,我已经提着一大堆东西在门口等他了。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走吧。”
我想,苏律师现在对我这个助理,应该会比以前满意一点的。
-
下午重复着“陪苏律师接待客户——做文书工作——接待客户”的工作,下午实习的同事把别人送的巧克力分给大家吃,我吃了两块垫垫肚子,到七八点,人都走光了,苏律师出来倒了杯咖啡,当时我正在研究包巧克力的锡纸。
“许朗,叫一份培根意面。”
“哦,好。”我饿得有点乏力,翻出外卖单来看。
苏律师常吃的西餐厅就那两家,速度也快,不到二十分钟,提着保温盒的外卖小哥就来了,我让他直接送进苏律师办公室。
过了十分钟,办公室又叫:“许朗。”
我连忙放下工作跑进去。
苏律师正在写什么东西,我进去之后,他头也不抬,指了指桌上一份外卖盒:“拿出去。”
我连忙提起来,感觉重量有点不对,疑惑地看着苏律师。
苏律师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怎么了?没餐具?”他翻开桌上的资料堆,开始找。
“不是,这里有餐叉。”我连忙解释。
他又低下头去。
“吃完把上个月的客户资料交过来,然后就可以下班了,灯不用关。”
我有点茫然地提着一份意面,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我还以为,苏律师是给自己点的晚餐……
这个餐厅的东西,好像都蛮贵的。而且如果现在把饭钱给苏律师的话,以他的性格,说不定会生气,还是等下次结案开庆功会的时候,再送一份礼物给他吧。
-
忙了一天,到家的时候基本是拖着公文包在走。
楼梯里是声控灯,黑漆漆的,家门口没有人,门把上多了一份开锁的传单。
我打开门,按亮客厅的灯,把自己摔进沙发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再不起来就要睡着的时候,电话响了。
我从公文包里翻出手机,上面是郑敖的名字。
“小朗。”大概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的声音恍若隔世。
我“嗯”了一声,想不到有什么话可以跟他说,难道要告诉他,你要当父亲了,有个女孩子心甘情愿要为你生一个孩子,只为了证明她对你的付出和爱情。
他其实是很聪明的人。多智而近乎妖,没有比郑家人更适合这句话的了。他们不必操纵所有的事,只需要无比的敏锐嗅觉,在面对任何情况的时候,都能让自己处于最优势的地位。
我只一个音节,他就知道现在我心情有多不好。
他没有询问,没有猜测,也没有提起那个今晚上去bbq的计划。
他只说了一句话。
“小朗,开门。”





如人饮冰 第17章 宁越
我几乎是有点震惊地打开了门。
开门就被扑倒了。
明明是一米八的身高,还能这样坦坦荡荡地扑上来,我整个人都撞得退后几步,好在他并不是没有分寸,伸手揽住了我后腰,没让我摔下去。
“累死我了。”他一开口就是抱怨:“邮政那边都是一群老狐狸,什么都要占便宜,要不是以后境外只能走ems,我理都不会理他们,我爸也是脑子烧坏了,搞这种动作,把人都得罪光了……”
我耐心地让他把下巴搁在我肩膀上,听他喋喋不休地抱怨。他身上风尘仆仆的,难得看见他穿正装,肯定是去开会了。都这么晚了,大概是忙了一天。
他的话我听了个半懂不懂,但也知道是和海关有关。
以前他不过搞些小打小闹的东西,郑家家大业大,名下也有些生意,他前段时间就在弄那些。但海关才是根本,官场上的事,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十年阅历根本玩不转。就连郑野狐,也是在他母亲心脏病严重之后,才慢慢接手过来。
但听他话里意思,郑野狐似乎把海关的事让他去谈。这让我有点惊讶。
“这些事不是该你爸爸管的吗?”我摸了摸他头发,似乎打了发胶,也是,去开会的话,他平时那副风流潇洒的派头肯定是不行的。他进门我都没细看,想必现在造型有点像个小老头。
“他想躲懒呗。”他打了个呵欠,也揉了揉我头发。把沙发上的枕头扔开,直接倒在了上面,他是横着躺的,踢飞一只皮鞋。弓着腿,手臂枕着头,又打了个呵欠。
郑野狐虽然看起来懒散,人却并不懒,我知道真正原因他不想说,也就不再问了。
“你吃饭没有?”
他躺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摇了摇头。
我也有点饿,反正他说的那些话我也听不懂,就进厨房煮饭了。苏律师给我叫外卖是好意,只是我实在吃不惯西餐,而且芝士的味道对我来说也有点奇怪,所以没吃多少。
上次罗熙来过,在冰箱里放了不少东西,其实我一直想给钱给他,不过他总是笑着说让我请他吃饭就好。
我在锅里倒了油,拿出几块鱼肉来煎,牛肉放在一旁解冻。就是没有蔬菜,只好拿出橙子来榨汁。去客厅看的时候,他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郑家人的五官都稍嫌秀气,好在神态倨傲,一个个都随心所欲得跟疯子一样的,所以也不显得女气,只是睡着之后就很无辜。
我看着他睡着的样子,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悲凉来。
从他进门开始,我心里梗着一件事,一刻也不能忘,就算我再怎么说服自己那不是他的错,是被人设计了。但心里始终有个声音在提醒我:是因为他的生活方式,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只是我没有立场去指责他。
我只是他的朋友而已。朋友之间,提醒一下是本分,如果硬要逼问他的私生活,就成了逾越。李貅和他是落地为兄弟的交情,再看不惯他,也不过骂他一句放浪形骸,让他小心得艾滋。他还要反骂李貅是白斩鸡,都快二十岁了还办不了陆嘉明。
我也知道,如果他有个陆嘉明的话,他也能等到二十岁,耐心等他长大。
只是他没有。
-
做完两个菜,听到客厅有电话响。
我在他扔到地上的西装外套里找到他电话,已经响了四五声,连忙接起来,以为是王朗他们找他有事。
“哥,你在哪?”那边是个清亮的少年声音,很欢快。
我差点把手机扔到地上,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被我挂掉了。
然后又响了起来。
我蹲在沙发前面,推着郑敖肩膀:“小敖,有电话。”
他眼睛都睁不开,皱着眉头,声音还带着鼻音:“谁的?”
我看了眼屏幕:“宁越的。”
“不接。”他翻了个身,努力把头挤进沙发的缝隙里,一副不想再听见任何声音的样子。我有点犯难,只好把电话放在茶几上,可是那个叫宁越的少年还在锲而不舍地打,我看了眼郑敖,他已经烦躁地拿毯子蒙住了头。
没关系的,我跟自己说,我只是郑敖的朋友,我对他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我很早就放弃郑敖了。我可以像王朗他们那样,和这个叫宁越的少年好好相处。
“喂,你好。”
“你是谁?”那边大概也打电话打到烦了,声气有点不耐烦:“让我哥接电话。”
“我是郑敖的朋友。”我跟他解释:“他在睡觉,所以暂时接不了电话。”
“跟他说是我的电话,他会接的。”那少年还是和上次一样的脾气。
“我已经跟他说了。”
那边沉默了一下,宁越似乎在跟别人说话,我似乎听到笑声,然后他带着笑意问我:“你是许朗?”
我并不讶异他知道我的名字,王朗和贺连山和我关系都不算好,告诉他也不奇怪。只是他声音里的笑意让我有点不舒服,我对这样的语气并不陌生,当初我被李家收养,和我同龄的那群“根正苗红”的孩子说我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他们和我说话的时候,声音里也带着这样的笑意。
“是的。”
“等我哥醒来,告诉他我来过电话。”
我看了一眼屏幕,那边电话已经挂了。
郑家三代单传,连郑敖这个“侄子”的身份都是绕了很大的圈子才安□□去的,他又姓宁,应该不会真的是郑敖的弟弟。
大概是叫着好玩吧。
-
已经晚了,只做了两个菜,打了一个汤,就已经快十一点了,我本来还想把饭端出来再把他摇醒,结果一到客厅,他已经醒了,正坐在沙发上,盯着眼前的香煎鱼块看,一副半梦半醒的样子。
“好香。”他看见我出来,半眯着眼睛朝我笑。
我给他装好饭,自己也坐了下来。
“刚刚宁越打了电话过来。”我低着头吃饭。
他没有问“宁越说了什么”,而是忽然凑了过来。他是对人心洞若观火的人,我已经掩饰得很好,还是被他看出我情绪低落。
我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往后躲,差点连碗都打翻。
他扶住了我的碗。
茶几很窄,两个人隔得近,他微偏着头,直视着我眼睛。
“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我不习惯告状,何况也没有什么状可告的,尽管只见过一面,我也知道宁越的脾气就是那样,连对王朗他们都是那样,我没什么可抱怨的。
但显然我的沉默让他误会了。
他把筷子一摔,开始提起地上的西装外套,在口袋里面翻。
“你在找什么?”我追着他问:“是找手机吗?”
他眼睛已经扫到茶几第二层的手机,手一伸就拿了过来,滑开,开始拨号。
“宁越吗?”
我已经猜到他要干什么,赶紧解释:“不是的,宁越没有对我不客气……”
“宁越,我们分手吧。”
我震惊地看着他挂断电话,把手机关机,扔到一边。所有动作如同行云流水。
他甚至还对着我笑。
“好了,吃饭吧。”




如人饮冰 第18章 放弃
“你疯了吗?”我无言以对地看着他:“他什么都没跟我说,你就要跟他分手?还在电话里面分?”
“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是我本来就想分了。”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夹了鱼块给我:“这鱼好香。”
我不是故意要掺杂在这件事里,只是觉得他的处理方式有点欠妥。
“但你们才在一起没多久吧?”我忍不住问。
他笑了起来。抬起一只手,在我面前晃了晃,他的手和人一样好看,手指修长,皮肤白。
“包括今天,一共五天。”
他态度坦荡得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操心这些事了,皱着眉头,跟个小老头一样的。”他伸手按了按我的眉心:“来,笑一笑。”
我没有心思笑。
我不是善良到要普度众生的人,我没那么担心宁越,我只是不喜欢他在这件事里表现出来的态度。如果需要分手,那就算是正式的交往,有谁正式交往只五天就分手的?我原先以为他是没遇到喜欢的人,才会在私生活上那样轻浮,现在却有点困惑了。
我心里,其实很希望他以后能过得好一点,找到一个可以相伴一生的人。他以后要待的那个位置,太寂寞了,高处不胜寒,不是一场一夜情就能温暖得了的。我做不了他的那个人,却很希望他能遇到那个人。
我虽然喜欢他,却也还是他十五年的朋友。
-
郑家和李家教儿子,完全是两个极端,李家虽然行事霸道,却完全是按着接班人的标准在培养李貅,所以李貅子自制力很强,而且很能吃苦——这点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他上学时间比一般人短,刚成年就被扔到西南部队里,虽然脾气让很多人无法忍受,却从没人会说他是不能吃苦的纨绔子弟。我小时候放假在家,发现李祝融平时都是放养他,但是一旦发现他沉迷什么东西,拿起来就扔到一边,碰都不准再碰。我唯一一次见过李祝融教他做人的道理,就是说“你不能有弱点”。
相比之下,郑敖简直是蜜罐子里长大的。他学武术,打拳击,弹钢琴,在国外的时候通宵泡吧,玩车,骑马,不管做什么,郑家从未阻止过他。如果说李貅是按着完美继承人的标准培养了,那郑家就是没有标准,放他自己去长,他是什么样子,继承人就是什么样子。好在他从小就很聪明,也没有痴迷过什么东西,包括感情。
这也导致他长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智商很高,做事也很厉害,身体好得很,拳击沙袋打烂过几个。只是喜欢舒适昂贵的东西,享受起来毫无一点后顾之忧,用的什么都是最好的,像李貅那样在泥里土里打滚地做新兵训练,在他看来就是吃饱了撑的。
我进去洗澡的时候,他就已经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出来的时候,他还躺在床上,还滚来滚去的,把被子搅成了咸菜干。见到我出来,还振振有词地抱怨:“小朗的床怎么一点都不软?”
我和他相处十多年,还是改不了试图跟他讲道理的习惯。
“睡太软的床对脊椎不好的。”我坐在床边,开始擦头发。
他不赞同地哼了两声,把被子踢到一边:“好热。”
我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你越动就会越热。”
他对一切不合心意的东西——无论是温度还是衣服或者别的什么,容忍度都比一般人要低。所以经常没事就喊热。
我靠在床头看资料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倒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第二天还要上班,懒得管他,给他倒好水,自己摘了眼镜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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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的时候他还在睡,所以我尽量把动作放轻点。好在他赖着床,也没有要醒的意思,早上走得急,给他煎了鸡蛋,温好牛奶,就匆匆带着早餐出了门,也不知道他起床之后会不会饿得到处找吃的。
整个上午都在不停地接电话,为了不打扰钱教授休息,很多人都是先打电话到事务所来问,我一个个回答,说钱教授没有大碍了。
其实钱教授人很好,他自己其实有学者风范,就算不说桃李满天下,也是律师界里一位处事公正平和的长者。当初新修订的《律师法》出台,新中银当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接下来陆陆续续也有几家律师事务所从原本的合伙制改成新出台的特殊合伙制,而我们中正则是全部洗牌重来,原有的主要合伙人移民了,只剩下黄律师和白律师,是钱教授把这事揽了过来,找了当时正如日中天的苏律师过来合伙。当时我在上钱教授的专业课,班上学生都知道他在筹办事务所的事,要他详细讲一讲,满足一下好奇心,钱教授也就说了一下注册资金门槛高。我当时刚成年,李祝融转了一大笔钱和房产到我名下,我连他面都见不到,找他助理说我不要,那个姓袁的助理俨然门神,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这是李先生的意思”。
那时候我手握着这么大一笔财产,忧心得睡不着。那时候房市正热,我也知道经济规律,钱留在手上只有贬值,到时候就算还给他,也是缩水了的。
现在想想,钱教授当时肯定被我吓了一跳。一个平时默不作声的大学生忽然跑过去,说要投资他的事务所,简直是异想天开。
但最终钱教授还是让我入伙了,不过是以他的名义,说是一个世交家的晚辈投资的,没有说是我。只是和我私底下签了协议,苏律师他们都蒙在鼓里。
至于进来实习的事,是我自己靠着司法考试证书和在校期间的成绩争取到的。
许煦,我父亲,曾经很希望我学物理,但我知道我天资并不高,可能难有大成,撑死了一个大学教授。我学法,是想成为像苏律师那样的社会精英,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李家面前,然后把他们给我的,都还给他们,从此两不相欠。
我知道于道理上,李家对我有养育的情分,我小时候读的私立学校,这些年的教育费用,生活费用……
我都会还给他们,连着利息一起。
如果非要有一位父亲的话,许煦就够了。
我不想欠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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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一到,我就去敲苏律师的办公室门了。
苏律师正在整理下周上庭的书面证据,我进去问了句:“苏律师,要订午餐吗?”
他头也不抬:“你中午有事?”
太聪明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家里有人在……”我努力斟酌措词:“我得回去看看。”
苏律师总算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
“赶时间?要借我的车吗?”
“不用不用。”我连忙摆手:“我打的过去,上班之前就能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苏律师最后看我的眼神有一种“看不出你平时上班宁愿被挤扁都要坐地铁,现在竟然舍得打车”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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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门没关。
我在门口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因为买菜耽误了点时间,急着回家做饭,就没注意看,结果推开门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我家客厅里的沙发、茶几、桌椅,连带着厨房的整个流理台台面、置物柜、窗台、还有地面、墙面、全部变了。
地上铺了薄薄的深色地毯,墙壁是米白色,面积不大的客厅里挤满了崭新的沙发、茶几、空调、落地灯,我只往厨房流理台扫了一眼,就看到了一溜的西厨刀具,还多出了一个庞大的烤箱。至于阳台上悬挂的那个拳击沙袋,让我很容易分辨出这是谁干的好事。
“小朗回来了……”我一穿过卧室,正穿着一件睡袍仰在一个圆圆的像沙发的东西上的郑敖,就得意地跟我打招呼:“家里是不是舒服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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