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花不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桩桩
“只要你能活下去,喜欢谁都好。”云琅低声说道,手抱紧了她。似乎远了,就感觉不到生命在她身上燃烧的热度。
不弃颤抖着手去拉颈中的铜钱。手酸软无力,在颈边挠了半天最终只按到那枚铜钱再也抬不上去。
她脸上露出一股妩媚。像夜色中绽放的白色香花,让云琅惊艳。他替她拿出铜钱,看到那枚莲花刻痕,他突然有了冲动:“他在哪儿?我去找他来!”
心头一股热血涌现,云琅想满足不弃所有的要求。
他,会来看她的。在没有人打挠的时候,他会来看她,告诉她,他是她的莲衣客。
不弃微微一笑道:“他会来看我的,会一个人悄悄的和我说话。要是我能穿着白色的婚纱嫁给他就好了。穿婚纱的新娘子可美了。”
只有丧服才会是全白的,她糊涂了,她就快要死了。云琅心里想着,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他摇了摇不弃,哽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傻丫头,新娘子都会穿大红的喜服,你以后也会有的。姑姑出嫁的时候,用了四丈阔的红锦缎,用金钱和宝石绣了凤。你喜欢,我找苏州最好的绣娘做给你穿。”
“莫夫人年轻时肯定是个美人。”不弃轻叹了口气。
她想起前世那些穿旗袍的新娘子。旗袍上用金线绣了团花,喜气洋洋。山哥曾经说她说,你身材好,穿旗袍也肯定好看。那是让她想起去山里骗婚时说的。山里很冷,山哥给她买了件大红的羽绒服,她还是冷得直吸鼻涕。莫夫人是个可怜的女人,也是山哥这世慈爱的母亲。山哥带大了她,原来这一世是要回报给他的。
不弃的心思渐渐飘远。如果再转世,她会不会投胎到一个正常的好人家?有慈祥的母亲,有爱她的父亲。她可以背着小书包去上学,结识同学,然后长大。读完高中读大学,读完大学找到一份工作。在大城市里买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和一个男孩子谈恋爱,结婚,生小孩。
云琅看到不弃的双眼由明亮转为焕散。她似看着他,眼瞳里的光在渐渐的黯寂。身上有只小耗子在乱窜,他怎么也抓不着。云琅的心一阵又一阵的紧,慌乱的摇晃着她,喊她的名字。
一股风从门口卷了进来。云琅抬头一看,屋子里已多了个蒙着面巾的黑衣人。他搂紧了不弃,随手从地上捡起了掉落的匕首,警惕的盯着来人。
“想她活,就收起你的匕首。”海伯不容置疑的走近,瞧也未瞧云琅手里的匕首,蹲下身体说道,“不弃,是我。”
他的声音拉回了不弃的神智。她看不到海伯的脸,听出了他的声音。不弃像看到亲人似的委屈,她用尽力气只挤出个笑容,再也没有力气说话了。
“别怕,你不会死。”海伯说完握住她的手腕切着脉。片刻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慎重的打开。里面放着一颗珍珠色的丸药。他捏开不弃的嘴将那颗丸药挤破,清亮的液体带着股莲花的清香喂进不弃的喉间。
“这是解药?!”云琅惊喜交加。
只见不弃头一歪,手轻飘飘的垂落。云琅瞧得分明,手按上她的颈侧,没有半点动静。不弃死了?她就这样死了?他悲怆的挥手向海伯刺去,怒吼道:“你说你能救她的!你给她吃的是什么?!”
海伯略一侧身躲开。云琅没有再出手,抱着不弃放声大哭。
“噤声!少堡主,她没有死。静下心听我说。”海伯严厉的说道。窗户纸上已经染得层灰白色,天已经快亮了,他没有时间做更多的解释。“现在老夫能保她不死,但她身上的毒在望京城解不了。她身份特殊,若是有人知道她不死,她将来的下场会比死更凄惨。”
小女花不弃 第50章 天意从来高难测(3)
云琅反应过来:“你是说要悄悄带不弃去解毒?要我瞒过所有的人?为什么?你可知道七王爷要是听到不弃的死讯,会给莫府带来多大的风波?你究竟是何人?!你能救她为什么不早点来?!”
“我是能救她之人。”海伯冷笑道:“少堡主,你以为不弃今晚才中的毒吗?她已经中毒很久了。今晚下得分量更重,要她立时死去罢了。此事错综复杂,我没时间再向你解释。你若真心待她好,就记住老夫的话。不弃要尽快下葬,老夫自会带她离开。莫少爷不也中了暗算?七王爷未必迁怒莫府。老夫言尽于此,你瞧着办吧。”
窗户纸又白得两分,晨曦初现,海伯怜惜的看了眼不弃,转身就走。
云琅脑袋乱成一锅粥。不弃中毒很久了?是谁?谁下的毒?这个神秘老人又是谁?为什么要他瞒过所有人,为什么她不死下场会更凄惨?
他抱着不弃呆呆的坐着思考着。不知不觉天已大亮,阳光窗棂照了进来。云琅还是没想明白。
“啊——”房门口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
灵姑浑身发抖瘫坐在地上。尖叫声是忍冬发出来的。小丫头被房里的血迹吓坏了。
云琅木然的看过去,语气淡漠:“昨晚凌波馆发生了什么事?”
灵姑连滚带爬的进了屋,哭道:“表少爷,奴婢不知道啊。莫伯送小姐回来时她还好好的,只说困了要睡。奴婢侍候她睡了这才离开的。一夜好睡,醒了太阳都出来了。小姐怎么了?”
云琅淡淡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忍冬颤声回道:“近巳时了。”
内库已经封门开标了。云琅静静的说道:“去通知少爷,小姐中毒身亡了。问他是现在报知王府还是等内库招标完毕再报。灵姑你去,不要声张,一切由少爷作主。”
灵姑哎了声,心里慌张,出门又绊了一跤。她爬起来,提起裙子就跑。
云琅抱着不弃站起来。在地上坐了一夜,腿上酸麻,身体摇晃了下。
忍冬见状,大哭道:“表少爷,你别太难过了。”
难过?真正让他难过的是什么?他看到书桌上那只染血的兔儿灯,心里又一阵愤怒。
云琅眼中透着冷意,轻蔑的弯了弯嘴角。他低下头轻声对不弃说:“不弃,你还会回来吗?”
不弃没有半点知觉。云琅叹了口气,抱着她出了房门,吩咐道:“这里的一切都不要动。王府会来人察看的。”
将不弃放在忍冬的床上,云琅握住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说道:“打盆水来。”
忍冬拧来热毛巾,云琅专注的替不弃擦干净脸手。他从不弃脖子上解下了那枚莲花铜钱,轻声说道:“我曾经说过让你扔掉他的铜钱,你不肯。我替你还给他。”
他握紧了铜钱站起身说道:“替小姐换身干净衣裳。沾血的衣裳不要扔了。”
云琅出了房门,眯缝着眼睛看向蓝天。
蔚蓝天空中高高的飘着几只纸鸢。院子里的茶花开得正艳,桃花开得正夭。粉红粉白的花间有鸟雀跳跃轻鸣。和不弃一起扎孔明灯恍如昨天。云琅想起不弃当时的虚弱露出了惨笑。她不是病了,是已经中毒了。
可是她不说。她知道是谁下的毒,却不说。
她要保护谁?是她喜欢的莲衣客吗?亏他还热心的让莲衣客去看她。
他早就该想到,不弃怎么会认识那个神秘的独行侠。明明是莲衣客有意接近她。
不弃不肯说的人,有能力在戒备森严的莫府出入自如的人。云琅握住手里的铜钱,心里酸苦,恨意顿生。
不弃,这就是你喜欢的人?我一定会杀了他。云琅在心里暗暗说道。
院门口传来脚步声。云琅一看,吃惊的喊道:“表哥?!”
莫若菲已洗去脸上的药汁,带着灵姑匆匆走来。他穿着件白色绣花的袍子,俊美如玉。他脚步轻快,看不出半点中过毒的迹象。
“阿琅,不弃怎么突然就死了?!她人在哪儿?”莫若菲蹙紧了眉,沉着脸问道。
“表哥,你没有中毒?”云琅呆呆的问道。
莫若菲匆匆回道:“说来话长,不弃在哪儿?”
他没有中毒。云琅突然怒了,他扭住莫若菲的衣襟嘶声喊道:“如果不是替你找解药,我怎么会离开?我如果不离开,怎么会让莲衣客潜进府中对不弃下毒?!”
莲衣客潜进府中对不弃下毒?莫若菲眉毛一扬,神情严峻起来:“阿琅,你冷静点。你就算留在府中,难不成你有先知先觉,会在凌波馆里守她一夜?你怎么知道是莲衣客下的毒?”
是啊,他就算在,又怎么可能事先知道在这里守一晚呢?云琅无力地松开手,悲愤的说:“是他!我知道是他!我会杀了他!”
突然冒出的莲衣客让莫若菲心情复杂。背黑锅的人是莲衣客。此人行踪诡秘,来去无踪。江湖中都无人知晓他的身份。让他来扛杀不弃的罪责是否可行呢?他冷声道:“阿琅,我先去瞧不弃,莲衣客的事回头再说。”
云琅重重的点头,指了下忍冬的房间。
莫若菲推开房门,脚步迟疑了下走了进去。
“公子!”忍冬一见莫若菲忍不住又掉下泪来。
不弃平静的躺在床上,忍冬已替她换了身衣裙。她脸上的血迹已被擦拭干净,脸色如纸,蒙着层淡淡的青灰。
远远的看她一眼,莫若菲的脚再也迈不过去。他离开凌波馆后就再没有睡着。从来没有过的焦燥不安,从来没有过的惊慌失措。看着天慢慢的亮了,看着阳光照进屋来。凌波馆迟迟没有动静,他在房中坐如针毡。终于见灵姑慌乱的来报讯,确认不弃已死后,莫若菲似乎松了口气。
然而此时,再看到躺在床上的不弃,他的血直涌上头顶。他听到太阳穴突突的跳动声。他突然想起了从莫少爷身体里醒过来的时候。他茫然的看着陌生的身体,茫然看着陌生的环境。府中众人的簇拥中,孤独得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为什么不弃死了,他又有了那种孤独的感觉?她不会是她,不会是那个跟着她讨生活的小不点。难道过了十几年,他还忘不了前尘往事?不,他是莫若菲,是望京莫家的家主,是莫家的大少爷!莫若菲狠狠的转开头,不敢再看不弃一眼。他心里暗暗向不弃说对不起。母亲杀了她,他也只能选择保护母亲。
莫若菲转过身道:“灵姑,吩咐莫伯赶紧购置棺木布置灵堂。对外则说小姐突发急病过世了。”
云琅望着他道:“不等七王爷示下?”
“皇上没有下旨册封不弃,在外人眼中,她还是莫府的小姐。后事也只能在莫府办。”莫若菲又道,“我这就去会馆禀报七王爷。阿琅,有人对我下毒,我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个中缘由回头再说。不弃的后事你先照料着。”
他匆忙的来,又匆忙的离开。云琅望着他的背影,消化着莫若菲没有中毒的事实。看来七王爷和世子都知道他没有中毒。这场戏是演给明月山庄看的吗?云琅明白了莫若菲的意思。然而不弃呢?在这场内库利益之争中,她就成了牺牲品吗?莲衣客为什么要对不弃下手?他难道也是明月山庄的人,借机要挑拨莫府和七王府的关系吗?
云琅想的头痛。
灵姑眼瞅着云琅满眼血丝,衣襟染血,失魂落魄的站在廓下,心一软说道:“表少爷,小姐已去了,你千万保重身体。去换件衣裳可好?”
云琅低头一看,胸前的血迹已经干涸,凝结成紫褐色的花。他想起黑衣蒙面老人的嘱咐,摇了摇头道:“我哪儿也不去。灵姑忍冬,你去找莫伯,把灵堂搭起来。消息传出去,晚些时候,府里会来人吊唁。”
他说着进了屋,坐在床前握住了不弃的手。
二婢抹了把泪,转身去找莫伯。
云琅这才低声说道:“不弃,我脑中乱得很。表哥没有中毒,他让我感觉怪怪的。平时他那么疼你,为什么今天看到你身亡连床边都没挨一下。他也不问你是怎么中的毒。看到你躺在忍冬房间,他也没觉得奇怪。就好象他知道你房里躺不住人似的。还有,他似乎比我还着急购置棺木搭设灵堂。不弃,你也怪怪的。今天来的蒙面老者和你很熟悉,你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人?你认识了莲衣客,还认识蒙面老人。你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他轻轻拂开垂在不弃脸颊旁的一络发丝,怔怔的看了她一会儿,温柔的说道:“只要你能活着就好。你不告诉我总有你的理由。我过了年才满十七岁,我的力量还小。将来,我会变得强大,再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他握着不弃的手,安静的陪着她。春阳照进来,在地上印下温和的光。云琅的心已经平静下来。只要不弃能活下去就好。
隔了两个时辰,莫伯亲领着一群下人来了凌波馆。他恭敬地对云琅说道:“表少爷,前厅灵堂已经搭好,老奴来请小姐。”
他和前来的下人都已经换上了麻衣。灵姑眼里噙着泪,和忍冬捧着替不弃准备的寿衣和首饰默默的站在门口。
不弃的手冰凉而柔软。云琅舍不得放开。他转念又想,如果时间长了,不弃身体仍不僵硬岂非要惹人怀疑?他马上站起了身。他一夜未睡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看上去憔悴不堪。不用再装,就能看出他的伤心。
莫伯叹了口气,拿过一根白色的布条替他系在了腰间,低声道:“表少爷,别太伤心了。当心自己的身体。”
云琅回转身,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半个时辰后,灵姑开了门,哽咽着说:“奴婢已替小姐收拾妥当。”
莫伯招了招手,四名身强力壮的小厮抬来了一乘软轿。
“不必了。”云琅说着走进了屋。
不弃已换上了全新的衣裳,头发梳得又光又滑。青灰的脸色被厚厚的脂粉盖住,洇红的胭脂自脸颊晕开。看不出中毒的迹象,她只是睡着了。
云琅俯身抱起她,淡淡的说道:“我抱她过去。”
不弃的手无力的垂下,风吹得袍袖轻轻飘起。云琅走得很慢,仿佛这是他抱着不弃走的最后一程路。
前厅大堂一片素白,灵幡飘扬。所有的仆役都换上了麻衣。一群人跪在堂前,见云琅抱着不弃进来,哭声顿起。
大户人家往往会请一些哭灵人来府中哭丧。云琅知道台阶下跪着这些人就是哭灵人,他忍不住心酸。如果不弃真的去世,肯真心为她落泪的又有几人?
重重白色的帷帐之后摆放着一口棺材。上等的紫檀木,泛着紫得发黑的光,厚重结实。云琅轻轻放下不弃,拿过一个蒲团盘膝坐在了棺材旁。他平静的说莫伯说道:“我在这里陪她。”
莫伯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帷帐围住了块小天地,云琅转头看着棺材,嘴角溢出了一丝笑容。从现在起到不弃下葬,他会一直守着她,寸步不离。
小女花不弃 第51章 死当长相思(1)
内库开标的会场设在望京城的醉仙楼。
醉仙楼是四合院建筑,正中厢房里坐着七王爷,世子陈煜,宫中内务府大太监,户部尚书。
左右一排厢房中则是前来应标的商贾们。
靠近正房的四间厢房分给了四大家。别的商贾依次排序往后。
辰时起酒楼大门关闭。大内侍卫和京都守备府的兵马将醉仙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四周街道封锁,飞鸟难进。
陈煜今天换上了紫红色的蟒袍,腰缠玉带,头戴金蝉冠。雍容华贵。七王爷今天只是列席。他往堂前这么一站,众商贾都知道世子爷是今天的正主。心头也有几分不安,谁知道今年在世子的主持下,内库的开标会不会翻出让人意想不到的新花样来呢?
陈煜眼风一扫,内务府总管大太监笑咪咪的请了香案读完圣旨。陈煜微微一笑道:“今年父王身体不好,由煜主持开标。为避免拉锯战,今年每项标各家只有三次出价机会。时间以一柱香为限。老规矩,每轮提标当场唱标,价高者得。阿石!”
他的随身小太监阿石头一回担当重任,脸上有层兴奋的光。扯开了喉咙唱出了第一项采买货品数量。
陈煜微笑着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色,也不管众商贾的反应,折身就进了房。
时间短,要判断对手的底价,这不是要大家拼着最薄的利提交标的银子吗?众商贾傻了眼,又无可奈何。厢房里的算盘声越发的密集起来。
官银流通权,贡瓷,丝绸茶叶,马匹,药丸药材,水果蔬菜等等一项项颁下。
正房里坐着的人看起来没什么事。七王爷和户部尚书下起了围棋。陈煜悠悠闲闲的喝起了茶。
庭院里的算盘声劈里啪啦的响着。精于计算的账房先生们此时正根据今天颁布的采买数量为东家计算着利润空间。
陈煜就坐在正房门口,温暖的太阳照在身上挺舒服。他端着茶杯慢条斯理的喝着,目光移向紧挨正房的四间厢房。四大家的厢房门都紧闭着,现在颁出的标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厢房里没有传出任何声响。他的目光停在了明月山庄的厢房门口。
昨天,七王爷告诉他莫若菲没有中毒,将计就计的安排。陈煜就好奇的想,明月山庄今天是否会中计。会场之上哪一个商贾是明月山庄安排的人?
他忍不住又看向江南朱府的厢房。朱老太爷在很多年前就不再亲自参与内库的开标。听闻朱府的生意由四大总管管理。四个总管以福禄寿喜为名。以前参加开标,朱府只派大总管朱福一人前来。今年很特别,朱府的四大总管全来了。这让他感觉今年的内库开标会有些意外的事情发生。
开标唱标定标一项项进行着,与往年差不多,有一些小小的高潮,并不十分激烈。陈煜新定的规矩让商贾们几乎在第一轮投标书就把价喊到了薄利的顶点。没有利润可赚,大多数商人是不愿意做的,哪怕是和皇上做生意。
随着标项的减少,今年也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飞云堡的官马,明月山庄的贡瓷,江南朱府的丝绸茶叶无一例外顺利拿到了手。
在药材一项里,药灵庄得了莫府的支持,打败了南北两方的大药材商竞标成功。算得上是今年的黑马。
陈煜和七王爷商议后刻意将官银流通权放到了最后。
莫若菲没有来,莫夫人一开口就将标开到了去年的价位。
正房里所有人都等着明月山庄的人跳出来和莫府争。目光纷纷看向庭院,关注着谁是明月山庄的人。
一柱细线香眼见就要烧到了底,仍没有第二封标书送来。难道一切都是假象?并没有人和莫府相争?明月山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见线香马上就要烧尽,掩住眼底的诧异,陈煜示意阿石唱标。这时,朱府的厢房门开了,一个长像喜庆满脸笑容的老头脚步稳健的将封标的信封递了上来。
江南朱府要争官银流通权?七王爷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为什么是江南朱府?他情不自禁想起二十年前江南商贾掀起的挤兑风波,难道二十年后,又要来一回?可是,怎么也不该是江南朱府跳出来争呀。明月山庄什么时候和江南朱府联了手?
正房里众人瞪着桌上的信封都有些无语。
户部尚书打开信封,眼睛鼓成了斗鸡眼,颤抖着手说:“四百万……万两?”
一出手就番了倍,朱府好大的口气!
陈煜倒吸口凉气,同情的望了眼莫府紧闭的厢房门,让阿石唱标。
一声颤巍巍的江南朱府四百万两呼出之后,莫府的厢房内发出了茶杯撞击桌面的声响。
院子里别家厢房的门口都探出了好奇的目光。或兴奋或期待着望向莫府紧闭门窗的厢房。
第二柱线香再次点燃。一缕细细的青烟寂寞的飘荡在香炉中。寸寸燃烧,也步步紧逼着莫府的神经。
剑声从怀中掏出莫若菲的亲笔书信低声说道:“夫人,少爷嘱咐,一旦有人出价高出莫府一倍,就把信给你。”
正在恼怒之中的莫夫人拆开信,一颗心欢喜的落到了实处。在她眼中,只要儿子没有事,朱府和莫府相争也无关紧要了。
她微笑着把信拿给方圆钱庄的四位掌柜们看,温言道:“忆山说,到了这个地步,莫府可以再加二百万两,也可以放弃。无论哪一种结果,咱们都不输。”
四位掌柜合计下了道:“夫人,咱们再加一百万两银好了。今年就算钱庄在官银上损失三百万两,拥有皇商的牌子,今年就算钱庄不赢利,也不会亏的。”
莫夫人宽了心,笑道:“掌柜们作主就行了。”
于是莫府的五百万两银标书递了出去。
朱府拿到手会亏损三百万两,朱府拿不到,莫府拼得一文不赚,也不会亏。
莫夫人乐呵呵的等着看江南朱府的好戏。
一阵寂静之后,阿石大声唱出了第二轮标:“江南朱府五百二十万两银。”
莫府方圆钱庄的掌柜们都惊得站了起来,只多二十万两?江南朱府莫非有千里眼顺风耳?能看透莫府的标的?就这一项计算,让经营方圆钱庄的老掌柜们对朱府的账房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
莫夫人并不懂这些,她只是轻松笑道:“第三轮咱们就再加十万两吧。得与不得都没关系。”
阿石吼了一天,嗓子估计拉伤了。第三次唱标时有些嘶哑。也许他也觉得奇怪,第三轮,江南朱府也就比着莫府的银子往上又加了十万两而己。
就这样,江南朱府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中,在莫府钱庄老掌柜们的佩服中夺得了官银流通权。
验完银票之后,陈煜对朱府长得喜庆的老头道:“敢问是江南朱府哪一位总管?”
老头儿呵呵笑道:“在下不才,江南朱府四总管朱喜。”
陈煜肃然起敬。江南朱府四总管朱喜号神算盘,一把算盘算无遗漏。难怪今天朱府总能压着莫府出手。他又忍不住问道:“朱府高价拿到官银流通权,岂非要亏上几百万两银子?”
朱喜摸了摸光滑的大额头,笑咪咪的说道:“我家老太爷听别人说望京莫府比江南朱府有钱。他老人家听了这话就不服气,令小的砸锅卖铁也要把官银流通权抢过来。老太爷说了,如果莫府连几百万两银子都亏不起,以后就别在朱府前提有钱这两个字。”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