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花不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桩桩
莫若菲大喊一声:“剑声,出谷!”
天门关的另一头有莫府的人等着接应。只要拖到人马前来就行!莫若菲握紧了匕首,用力一勒马,人趁势掠起,挥动着身上的白色狐裘往后击去。追赶近身的一名黑骑没想到他会折身回转,被狐裘兜了个正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踹落下马。
莫若菲用力在马身上一蹬,去势更急,瞬间从两名黑骑间掠过,匕首无情的划过,带起一蓬血雨。
霎时,莫若菲便陷入黑骑的包围。他远远的看到不弃踉跄地往马车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带了她离开。
山坡上的黑衣女子不屑的哼了声道:“找死!”
目光所及,她也看到了马车旁娇小的身影。原来是为了这个丫头!黑衣女扬了扬下巴,催马从山坡上奔下山,冲着不弃而去。
“不弃,躲开!”他陷在黑骑包围中看到这一幕禁不住大声喊了起来。匕首刺进一名黑骑的胸膛,他抢了马就往不弃奔去,背心凉凉的被划了一剑,痛得他皱紧了眉。眼睛却死死盯着奔向不弃的黑衣女。
不弃看到了也听到了,找到锦盒的惊喜霎时被恐怖代替。她的牙齿吓得打颤,腿似动不了似的,眼睁睁的看着黑衣女骑着黑马朝她冲过来。
“九叔,九叔……”不弃无意识的喊着花九的名字。她想要勇敢一点,想要转身就跑,她想的,就是做不到。
“莫若菲!你是自寻死路!”黑衣女哈哈大笑道,马鞭扬起卷向呆若木鸡的不弃。
“不弃!”莫若菲吐出一口血,眼睁睁看着黑蛇般的马鞭无情的落下。
眼看马鞭就要挨着不弃的身体,长鞭突然断成了两截。与此同时,一支羽箭狠狠的钉在地上,势道未消,尾端犹在微颤。一道黑影从山上迅急闪过,来人搂住了不弃的腰掠起稳稳的站在了道旁的山岩上。
黑衣女猛的勒住马,怒道:“来者何人?!”
她与莫若菲同时望向那个神秘人。
那人轻轻将不弃放下,懒洋洋的站直了身体。他穿着黑色紧身箭袖衣衣,背负箭囊,手挽长弓,黑巾覆面。露在外面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们。
黑衣女手一挥叫道:“杀了他!”
话音未落,那个黑衣男子一箭射出,正挥剑砍向莫若菲的一名黑骑应声倒下。
黑衣女怒极。她冷笑一声并不攻向莫若菲,拔出腰间配刀却向不弃斩下。只要引来莫若菲相救,他就跑不掉了。一股大力突然冲击而来,神秘男子又是一箭射在她的刀上。手被震得虎口发麻,配刀被击落在地。
莫若菲此时已奔近了,神秘黑衣人似笑了笑,抓着不弃朝莫若菲马上一抛,低声喝道:“你们走!”
莫若菲顾不得其它,接住不弃搂紧了她咬牙说道:“抱紧我,随我冲出去!”
不弃一手抱住锦盒,一手抱紧了他的腰,莫若菲打马便走。
为什么他要回来?他为什么要不顾性命的回来救她?不弃心酸且痛,泪再一次忍不住奔泄而出。马往前奔驰,不弃呼吸着莫若菲身上的血腥之气。他受伤了,回头救她受伤了,他会不会因为她而死?不弃慌乱的想着,目光越过他望向救她的黑衣人。目光撞上的同时,黑衣男子转开了头。
见到这幕,黑衣女顾不得理会神秘黑衣人,惊怒道:“杀了莫若菲!”
拦在莫若菲身前的黑骑扬起了雪亮的刀光,但闻几声惨号,站在山岩上的黑衣男子的箭如长了眼睛似的,为莫若菲生生击开了一条血路。
看到他冲出包围,山岩上的黑衣男子这才住手。他慢吞吞的将弓背回背上,当眼前的黑衣女与黑骑不存在似的。
“你,究竟是何人?敢坏我好事?!”见再也追不上莫若菲,触眼所及,自己所带的黑骑个个眼中透露出惊惧之色。黑衣女回过头愤怒的喝道。
黑衣男子没有看她,目送着莫若菲与不弃消失在山谷中。
“藏头缩尾,暗箭伤人!你与望京莫府是何关系?!”
她设伏杀人,此时却理直气壮的喝问。眼看大事可成,却被这人破坏。藏在斗蓬里的身体已然气得发抖。
“你何尝不是藏头缩尾,暗箭伤人?彼此彼此!”黑衣男子的声音带着讥诮嘲讽之意。瞟了眼山岩下拔剑相向的黑骑,冷笑了声纵身一掠。他的身法潇洒曼妙之极,像山腰飘动的雨雾轻呼呼的消失在山间。
雨雪无声无息的继续落下。黑衣女气得将斗蓬一掀,露出张清丽绝伦的脸来。眉若远山,唇似红樱。竟是个羞怯柔弱的娇小人儿。若不是那双剪水秋瞳中的杀伐之气,任谁也无法将她与先前隐在斗蓬中的冷酷之人联想在一起。
“大小姐,此处不宜久留!”一黑骑低声说道。
黑衣女望着男子消失的方向恨声说道:“敢和我明月山庄作对!身法可看得出来历?箭上可有标记?!”
她正是明月山庄的大小姐柳青芜。
小女花不弃 第13章 风雪阻杀(2)
一名黑骑拔起神秘男子射来的箭看了看惊呼道:“箭身刻有一朵莲花。是莲衣客!”
柳青芜伸手取了那枝箭,冷声下令:“收拾遗骸,回庄!”
玉结般的手指狠狠的抹过莲花的刻痕,把对莲衣客的恨意刻进了心底。她暗暗发誓她一定会找到这枝箭的主人报今日之仇。
黑骑训练有素,不多时将同伴尸身缚于马上,簇拥着黑衣女往天门关外急驰离开。
不过一柱香工夫,山谷官道中只留下莫府被砸毁的马车,死去的仆从以及几匹死马。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莲衣客去而复返。他拔出地上的箭枝看了看,上面没有任何印记,再看死马,也没有烙印。他喃喃道:“行事果然慎密。什么人有这个胆量敢与望京莫府为敌?刚才真该掀了她的斗蓬瞧个清楚。”他随即又自嘲道,“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触目所及他的衣襟上全是斑斑血迹。不弃初时暗骂莫若菲长得祸害还要变本加厉穿如此华丽的衣裳。如今她只盼望着他衣襟上不是血,是绣出来的朵朵红花。
他的腰很细。
山哥的腰不细。她用双手都环抱不了他的腰。
抱山哥的腰只在小时候。她抱了玫瑰花去卖。凌晨三点山哥会骑着自行车到酒巴门口接她。如果那天卖的钱多,她跳上自行车后座后会抱着他的腰一路说说笑笑回家。如果花没卖几枝,山哥会不高兴,她也不敢抱他。只能紧紧的抓着自行车的后架不让自己摔下车去。长大了,她和他永远是在每天该去哪儿下手偷钱中度过,唯一的娱乐是看电视或者去网吧玩游戏。就像他说的,她对他又恨又怕又无奈。因为她找不到父母,只能跟着他一天天把日子混下去。没有什么将来要如何想如何,这种想法太不实际,他和她根本不考虑。
悄悄抬起头,不弃看到了莫若菲苍白的脸。这是张十八九岁属于年轻人的脸。没有拉杂的胡子,肌肤比她还要柔嫩光洁。美丽得足以蛊惑天下女子的芳心。而自己,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全新命运。这一世,他是可以去想想将来的。她,也能。
“卟!”莫若菲一口血喷在了不弃扬起的脸上。
她还没来得及擦去糊住眼睛的血,就被莫若菲带着从马上摔倒在地。她摔在他身上,被怀里抱着的锦盒压得胸口发疼。不弃骇了一跳,几把擦去脸上的血,睁眼就看到莫若菲闭着眼一动不动躺在雪地中。
她慌乱的往四周看。山谷空寂,风声隐隐。天地间仿佛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不弃害怕的推搡着莫若菲,掐他的人中,拍他的脸,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莫公子!你醒醒!”
莫若菲一动不动。绝美的脸像冰雕出来似的,透明没有血色。
不弃颤抖着用手在他颈侧摸了摸,指尖传来一丝悸动。她松了口气想,他还没死。脑子里瞬间涌出了和山哥相依为命的往事。禁锢了十三年的魔瓶被打开,化为热泪冲进她眼里。不弃哽咽着说道:“你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了,这样死了划不来的。我不想认你,也不想你死。”
她解开了莫若菲的青玉腰带。扯开前襟看到他胸前有块青紫的淤痕,她小心的摸了摸,肋骨没有断。血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她掩上衣襟费劲的翻过莫若菲,倒吸口凉气,背上伤口狰狞,白衣已被染红。
此处官道旁已非悬崖陡壁,山坡上覆盖着皑皑白雪,丛丛枯萎的灌木半埋在冰雪之中。姜黄色的枯草尖凝着雪团。用灌木衰草烧堆火不难,万一被追上来怎么办?不弃紧张的看来时的方向打量,伏在路上感觉是否有马蹄的震动声。
她突然发现,马已经跑不见了影。不弃苦笑着想,就算躲在路旁,就凭她拖动莫若菲的痕迹也是躲不过的。听天由命吧,现在救人要紧。
不弃脱下身上的银狸披风盖在他身上,站起身就往山坡上跑。半个时辰后靠近山坡的背风处已升起一堆火来。
不弃捧了新雪放进陶钵里煮,拿起莫若菲的匕首割开被粘连的衣裳,撕了裙子将他的伤口紧紧的绑住。等她弄好这些时,莫若菲的脸色更白,身体冻着发抖。她用布包着手,从火堆旁端起陶钵,小心的将热化的雪水喂进莫若菲嘴里。
“马往谷口方向跑了,剑声会看到它,会马上带人来。你坚持住。”
莫若菲似乎有了点意识,咽下了水。
山谷里的风刺骨的寒,莫若菲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不弃皱了皱眉,起身将火堆移开。地烧得热了,她将莫若菲拖过去,转身又往坡上跑。
她努力的挥动着匕首斩下干枯的灌木,又升起了新的火堆。银狸披风裹在莫若菲身上,裙子给他包扎伤口用了,她只穿着短袄与褒裤。看到火堆渐渐的围成了一个半圆的火圈,不弃擦了把脸上的汗笑了。灌木和枯草禁不住烧,她不停的往返山坡与官道间,一时间竟也不觉得冷了。
力气终于渐渐消磨殆尽,不弃疲惫地将怀里的灌木堆在火堆,再也没有力气了。风一吹,热汗成冰,凉嗖嗖的贴在身上。她连打几个喷嚏,冻得直哆嗦。看了看莫若菲,不弃抱住了他,希望能让两人都暖和一点。
火光渐渐的弱下去,她费劲收集的灌木再也无法支持火堆继续蓬勃的燃烧。不弃绝望的想,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能否坚持到剑声带人来援,是命。
莫若菲突然动了动,不弃惊喜的说道:“你醒了?!我给你喝水。”
她端起陶钵又喂他喝得几口热水。
莫若菲渐渐的睁开眼睛。山风将火堆吹散,烧得通红的枯草转眼间变成一茎黑灰。他望着身前的不弃,突然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喘着气骂道:“不知死活!”
他虽然受了重伤,一巴掌的力道也不小。不弃只觉得似乎被他扇掉了脸皮,先只听到清脆的声音,隔了一会儿,脸上才传来针扎般的痛楚。
莫若菲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怒意,他喘着气骂道:“不知死活!为了个破碗连命都不要了!”说着拿起陶钵狠狠的摔下。
“不要!”不弃尖叫一声扑过去。额头撞在地上,痛得眼泪直往外流。陶钵里的水洒了她满襟都是,转瞬间就化为冰霜,风一吹透心凉。她管不了这么多,拿起陶钵左看右看,确认它没有摔破她才紧紧地将它抱在胸前。
“花不弃,若不是你为了这个破碗摔下马去,我会受伤?!说你聪明,哼,蠢笨如驴!”莫若菲憎恶的看着她骂道。
她是笨,笨得前世松开手掉下山崖。笨得今日也松开了手,摔下了马害得他险些丧命。一股愤怒在胸间膨胀,不弃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跳起来对着莫若菲大骂道:“若没有它,你能喝到热水?你看得贱的东西,是我的宝贝!长了张漂亮脸生在有钱人家就不明白穷人的心情了?!我是连累了你,我求了你回来救我?我现在不也救了你?莫公子,我花不弃不欠你!前世不欠,今生也不欠!”
她说什么了?前世?不弃的脸上血色顿时尽褪,下意识的离莫若菲又远了几步。她惊恐的看着他,他会听出来吗?心脏在这一霎那剧烈的跳动起来。咚咚声如擂鼓一般,似乎她只要一张嘴,就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莫若菲被她的骂声惊愣了。这十来年他在莫府养尊处优,几时被人指着鼻子这样大骂过。然而不弃的骂声才停,他就看到她的脸从苍白又转为通红,继而惊恐。那双钻石般闪亮的眸子布满了骇意。
骂了他后终于回过神知道害怕了?
“我……”不弃抖出这个字,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头无力的垂下,再不敢看他一眼。
莫若菲这才瞧清楚不弃的狼狈样。单薄的身体簌簌的抖着,雪白的褒裤早已变得污浊。头发散乱的挡在脸上,撑在雪地上的手又红又肿遍是血污。他看了看披在身上的银狸披风和包扎好的伤口,怒气消散了。
“你也救了我,扯平了。”他叹了口气,费劲的伸手扶起不弃的脸来。见不弃欲往后躲,他皱了皱眉呵斥道:“别动!”
不弃怯怯的看着他,紧张得抱紧了陶钵。莫若菲只是轻轻将她散落的发丝拂开,那眼神似乎带着无尽的怜悯与痛惜。她不自在的转开脸,听到莫若菲道:“还好没让山石划伤了你的脸。”
原来他可惜心疼的是这张脸。不弃松了口气,随之涌起阵阵心酸。在莫若菲眼中,在林老爷眼中,她现在这张脸就是赤裸裸的银子。
反正她不想认他,他也绝对不会知道她同他一样穿越了。不弃抱着陶钵,摸了摸额头的包笑了笑说:“还好只撞了个包,养些天就对了。”
山谷中再传来蹄音。莫若菲从地上霍然站起,拉住不弃的手往身后一藏。从山石后望去,看到领先的正是剑声。他松了口气道:“是我的人。”
不弃犹自盯着他牵着自己的手。被他拉往身后时,心酸得让她蹙眉。随即她便告诉自己,他要保护的是被他当成奇货的花不弃而己。若不是这张脸,若不是相似的神态,她是他连瞧也不会多瞧上一眼的乞丐丫头。
不弃不动声色的把手脱出来,爬到山石上挥手大喊道:“剑声大哥,莫公子在这里!”
剑声远远看到,催动马匹奔来。近了山坡前,他凭空从马上跃起,落在不弃面前,伸手就将不弃从岩石上狠狠推了下去:“公子若有不测,你十条命都还不了!”
不弃被摔得眼冒金星,屁股落了地,才觉得不止屁股痛,手肘在痛,全身都在痛。她心里暗叫庆幸,今天摔了三回,没摔死摔断胳膊腿已经是命大了。
“分一队人前去谷口探看。此事不准传回府中让老夫人担心!先回别庄。”莫若菲虚弱的吩咐完,被簇拥着上了马。他回过头对剑声说:“把你的披风给她,好生护着。”
剑声哼了声,解下披风将不弃包裹严实,提包袱似的将她扔上马,恶狠狠的说道:“你再敢摔下去,背着公子我就慢慢收拾你!”
“剑声大哥最好护紧了我。我可不保证还有力气坚持到回去。”不弃摸了摸怀里的陶钵,疲倦的冲剑声歪嘴扮鬼脸,头一歪晕了。
“喂,我的话还没说完!”剑声气得使劲的摇晃着她。见无反应,只得抱紧了她,拍马追上队伍。
小女花不弃 第14章 别庄惊魂(1)
回到望京郊外的别庄已经十天了。莫若菲受了剑伤,内腑被震伤。伤势眼见快好时又发起高烧来。剑声心里有气,背着莫若菲把不弃扔进了柴房。
别庄的柴房离后院院墙不远,算得上别庄最为偏僻的角落。全庄的人都围着大少爷忙活,剑声叮嘱了几句,没有人敢靠近柴房。
剑声每天亲自给不弃送饭,回回见到不弃吃得开心。想起自家公子还虚弱的躺在床上,剑声恨不弃恨得牙痒痒。刚开始几天还送点好饭菜,到后来每天扔两个冷馒头了事。不弃捧着馒头笑容不减。
剑声纳闷了。寒冬里穿堂风挡也挡不住,花不弃还穿着当日的污秽衣裳,仅披着件他的披风,她怎么就没冻病呢?他留了个心眼,这日傍晚送了馒头就等在外面。没过多久,他就从门缝里看到柴房里有火光闪动,正暗骂自己猪脑袋怎么就把她扔到柴堆里时,鼻端嗅到了烤馒头的香味,还听到不弃唱起歌来。
“药灵镇上花九叔,收了不弃捧钵钵。林家行医慈善多,隔日来了个神仙哥,美如花朵。他身边养了个小黑心,黑眼黑脸黑痣多,不给我吃哪不给喝,不弃莫奈何。烤了馒头自得乐。做梦托给阎王公,罚他来世托陶钵。呀伊呀伊莲花哪个莲花落……”
她声音清脆,咬字清晰。一曲莲花落哼得婉转悠扬,声音虽小,门外剑声听得明明白白。
她居然敢编了莲花落骂他长得黑?他哪有满脸黑痣?还咒他下辈子当乞丐?剑声摸了摸嘴角那颗被公子戏称为好吃痣的小痣气得再也忍不住。他推门而入,恶狠狠的说:“你胡唱什么?!”
不弃掰了块馒头往嘴巴里一塞,笑咪咪的说:“我没唱。”
“你刚才明明就唱了!”
“你听错了!”
“你就是唱了!”
不弃啃着馒头烤着火悠然的说:“你哪只猪耳朵听我唱了?”
剑声不假思索的说:“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你唱了!”话才说出口,脸就涨得通红。望着不弃直磨牙。
不弃嘿嘿笑了笑,也不说话,继续吃馒头。
剑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大步走上前黑着脸说:“火褶子拿来!”
不弃掏出火褶子放在他掌心,笑咪咪的望着他道:“哟,这脸真黑呀!”
剑声气得扬手将火褶子往门外远远一抛。踢散了火堆,踩熄了火,恶狠狠的说:“柴房不准生火,我怕走了水烧死你!”
大冬天钻木取火的事不弃做不到,她敛了笑容,露出可怜委屈的表情:“剑声大哥,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好不好?”
变脸变得真快!剑声哼了声道:“臭丫头,公子还让你住凌波馆。他一日没下床,你就老实在柴房呆着吧!”
“剑声大哥,我再也不烤馒头吃了。你把火褶子还我,让我起堆火行吗?万一冻死我了,你也不好向你家公子交待。”不弃继续哀求。
看到她可怜兮兮的表情,剑声渐渐得意起来。他冷嘲热讽道:“从马上掉下去没摔坏骨头,又累又冻晕过去结果睡了一晚上就精神抖擞。柴房是冷了点,住上几日还冻不死你!”
见他转身欲走,不弃从地上腾得站起,一个飞扑抱住了他,可怜巴巴的说道:“剑声大哥心肠好,对公子又忠心。我是你家公子从千里之外带回来的,冻得半死坏了你家公子的大事怎么办啊?不弃认错行不行?我再给你唱首好听的莲花落好不好?”
“你放心好了。”剑声坏坏一笑,从不弃手中抢过啃了一半的馒头,用力将她推倒在地,锁上门后大笑道,“我不会冻你太久,饿你一天就成了。没我的吩咐,没有人会靠近这间柴房。明晚我就来看你,看你冻得半死是什么样子。哈哈!”
透过门缝瞧到他走远,不弃表情一变。她撇了撇嘴摊开了手掌。手里是从剑声怀里摸来的更精巧的火褶子。她耸耸肩道:“虽然你家公子说闺秀最好不要使这种下三滥的招,我还是觉得我有义务保重好身体。冻去半条命,当不了王爷的郡主就太对不起你家公子了。”
她说着便嘿嘿笑了起来。
从门缝里扒了些雪放在陶钵里,不弃在柴房的角落得意地又升起了一堆火。
“可惜没吃饱。喝水填填也行。”她端着一钵热热的雪水,美滋滋的喝着。那神情仿佛在喝一碗燕窝粥。
柴房宽敞,堆着劈好的柴垛和稻草。不弃蜷在柔软的草堆里,望着空空的陶钵叹气:“要是个聚宝盆该有多好。想吃鸡腿,里面马上就变出来。想吃多少都不见少。九叔,可惜我现在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它。想用它吧,人连柴房都出不去。喝水不抵事,就只能睡觉了。”
这时,她听到“吱吱”的声音。不弃眼睛蓦然亮了。她顺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找去。搬开一垛柴,一只大耗子飞一般从她脚边跑开。不弃大喜,叉着腰大笑道:“天不绝我也!”
柴堆中有个老鼠窝。大的被不弃吓跑,留下一窝六只才出生的粉红小耗子。不弃爱怜的伸手拎起一只。小家伙眼睛还没睁开,红通通的还没有长出毛来。
她捏了捏小耗子,寸许长的小身体柔软温暖。不弃眉飞色舞的将小耗子全捧在了手里,又从门缝处刨了雪开始煮水。只等水开就把小耗子扔下去当火腿肠煮来吃。
头顶突响起一声叹息,轻得像风掠过。不弃吓得手一松,小耗子掉在了地上。
“想吃鸡腿吗?”
声音从头顶传来,很轻很温柔。不弃霍然抬头,什么也没看到。“鬼呀!”她尖叫一声冲到门边,用力拉门。房门传来锁响声,她拼命的拍着门喊救命。
这时她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没听到他说,不会有人靠近柴房的。我给你拿鸡腿,你别……吃那个好吗?”
她迅速的转身,还是什么也没看到。不弃吓坏了,前世她可能不会相信有鬼神存在。她穿越后,却对鬼神半信半疑起来。世间若无鬼神,她为什么会穿越?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不弃把头往膝盖上一埋迭声道:“我,我吃鸡腿,吃鸡腿。”
似乎又听到一声轻笑,声音消失了。
不弃生怕看到更骇人的东西。她蜷缩在地上不敢抬头。过了盏茶工夫,鼻端真的嗅到了香味。她被刺激得一激灵,抬起了头。
陶钵中放着两只鸡腿,浑身泛着美丽的油光,冒着丝丝热气。不弃看着鸡腿,就像看到了菩萨头项的神光,只差没有下跪膜拜了。
真的是鬼送来的吗?不弃好奇地东张西望,那个声音又轻呼呼的响了起来:“怎么,耗子都敢吃,不敢吃鸡腿了吗?”
“你是谁?”
“不想看到你吃耗子犯恶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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