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福良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乐蜀
好吧,要习惯做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姐,让别人伺候。
虽然还在努力地适应过程之中……
穿好了鞋子,小柳儿打了水进来,拧了巾子来给她擦脸。
坐到妆台前,又是山茶来给她梳头。
在梳头的过程之中,江嬷嬷新分配给嘉宜使唤的两个丫鬟绿萍和向菱进来了,她们站在一边看着山茶和小柳儿伺候嘉宜梳头。
“对了,山茶,我这屋里的那些箱柜的钥匙就交给你保管吧。另外,这屋里的几个丫鬟里面就算你的年纪要大些,我这屋里的活儿就交给你安排她们做吧。”嘉宜一边说一边把身上荷包里装着的钥匙掏出来交给了山茶。
此举就是告诉屋子里的其她三个丫鬟,以后这屋子里山茶就是个头儿了。
山茶当然明白嘉宜的意思,她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接过了钥匙,并且说:“奴婢以后会把姑娘房里的事情安排好的。”
嘉宜点点头。
梳完了头,嘉宜站起来,说:“你们不用跟过去,一会儿山茶安排着你们也吃饭吧。”
“是,姑娘。”四个丫鬟齐齐答应道。
她娘那边有三个丫鬟,嘉宜觉得吃个饭也不用那么多人伺候,况且从她所在的西厢房过去,不过才几步路而已。
在跟她娘章姨娘一起说说笑笑吃罢饭后,半莲等人上来收拾了碗筷,又捧上了茶,嘉宜就和她娘去东次间坐下唠家常。
两母女这会儿精神头都挺不错,毕竟她们是回了一个她们的家了。
有了家,又成了自由人,还不愁吃穿,这样的事儿搁在以前简直是做梦。
上灯的时候,院子里来人了,鲁嬷嬷亲自迎进来,早一步吩咐小丫鬟向菱进去传话,说老爷来瞧嘉宜和三姑娘了。
小丫鬟向菱慌慌忙忙地抢着跑进去,结结巴巴地向母女两人禀告:“姑……姑娘,姨……姨娘,老爷来了!”
嘉宜和章姨娘一听立即从炕上跳下来了,嘉宜还好,脸色如常,唇边带着笑。
章姨娘就吓得不行,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自从一个多月前,她被打伤了头,也打清醒了之后,那一回她见到老爷顾金枭之后,这么久就再也没见过。章姨娘找到了自己的女儿的爹,也找到了她可以倚靠的男人,心情那当然是非常激动的。对于顾金枭,她是怀着喜欢和惧怕两种兼而有之的感情的。
年轻的时候,她被顾金枭拖着共度*那一晚,她整个人都是迷糊的。
那个时候的感觉其实和现在也一样,就是喜欢和惧怕兼而有之。
不得不说,顾金枭二十出头那阵子,颜值还是挺高的,容易迷惑住女人。
这些年来,章姨娘过得非常不容易,幸好当时被她爹打傻了,否则也许她活不到现在。毕竟风言风语太吓人,她莫名失|身怀孕还生下女儿,还不知道那个让她这样的男人是谁,不是哪个女人都能承受的。
好在,她傻了,傻子的时间就无所谓长短,也没有痛苦可言,稀里糊涂的,八年多过去了。
她再清醒过来时,老天爷总算补偿她了,她见到了那个男人,找到了女儿的爹,然后脱了奴籍,做了良民,还有了个家。
就算是做那个男人的妾,可是按照那个男人现在的身份来讲,章姨娘是实打实地觉得自己高攀了。
她对于现在的地位,现在的生活条件,已经非常满意。
至于还想着那个男人能对她好,能宠爱她,这她真还没怎么想过,也不敢想。
一进顾府,看到的太太唐氏,还有那个任姨娘,章姨娘都觉得她们比自己强多了。老爷怎么也不会看上她这个出身低贱,人老珠黄的女人的。能吃饱穿暖,还有个香香的屋子住,她已经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嘉宜眼角余光瞟到了她娘在瑟瑟发抖,就赶忙拉一拉她衣袖,低声说:“娘,别怕。”
章姨娘“嗯”一声,然而牙齿还是在磕磕磕地打架。
沉稳的脚步声近了,然后帘子一掀,头戴方巾,身着宝蓝色暗云纹锦袍,脚踏青色云头鞋的顾金枭含笑走了进来。
在他身后跟着进来的就是鲁嬷嬷和陈嬷嬷两人了。
嘉宜和章姨娘一起向顾金枭道福行礼:“老爷。”
“你们来了啊,哈哈,好!”顾金枭先是哈哈大笑两声,接着上前来伸出两只手,一手扶起来一个,再和煦问,“都吃过饭了吧?”
章姨娘紧张得很,看着顾金枭张不开口。
最后还是嘉宜回答的问话:“才将吃过了。”
顾金枭又说了个“好”字,接着转身去南窗下的炕上坐下,然后说:“我也吃过了。回来听到太太说接了你们来,又安置好了,我就来看一看你们娘俩。”
说完了,四下看了几眼,问嘉宜和章姨娘:“你们对这里还满意吧?”
嘉宜:“我跟我姨娘都觉着太□□排得挺好,我们挺满意。”
章姨娘也点点头表示赞同嘉宜所说。
陈嬷嬷接过山茶沏的六安茶,再托着那茶盘走到章姨娘跟前道:“姨娘,给老爷端一杯茶喝吧。”
章姨娘“哦"一声,将红漆茶盘上的那盅茶端起来,慢慢走到顾金枭跟前,羞涩地说:“老爷,请喝茶。”
顾金枭笑着接过茶,顺便仔细看了两眼站在眼前的章姨娘,发现章姨娘这头伤好了,又粗略打扮了一番,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称得上娇美动人,心中不禁一动。
多少年前,他醉醺醺地跟眼前这个女人有了亲密的关系,春风一度,可在他的记忆里,章姨娘这个人就是个剪影,时间一久,连剪影都淡了。一个多月前在他在何家跟章姨娘相认,实在是因为章姨娘生了个他的女儿的原因,那个时候的章姨娘满脸满头是血,头发就像杂草一样,容颜憔悴,穿得也破烂。这么一个女人,他根本就没有半分兴趣。他肯接受章姨娘,让她跟着女儿嘉宜一起回顾府,不过是同情和可怜她罢了。
可这会儿养好了伤,又收拾打扮一番的章姨娘站在他面前,着实让他眼前一亮。
顾金枭对章姨娘有了兴趣。
这么个标致的人儿是他的妾了,这让顾金枭有赚到了感觉。
心情愉快地接过章姨娘接过来的茶,顾金枭喝了几大口,然后放下茶盅,对章姨娘和嘉宜道:“你们都坐下说话。”
不等嘉宜和章姨娘推测,陈嬷嬷已经指挥小柳儿和山梅两个小丫鬟给嘉宜和章姨娘两人搬了两个绣墩来,安放在她们身后。
于是嘉宜和章姨娘只得依言坐下。
接下来顾金枭又问了最近这一个多月来章姨娘是怎么养伤的,都吃了些什么药,这会儿好彻底没,有没有觉得还头疼等等。
章姨娘见顾金枭对自己说话,不但笑着,还语气温柔,不由得也没那么紧张了,就也开始条理清楚的回答老爷的问话。
顾金枭在章姨娘和嘉宜所在的东小院儿呆了小半个时辰才走,临走之前他说:“宜丫头,明日一早记着和你姨娘去太太跟前请安。”
又交代鲁嬷嬷和陈嬷嬷记得提点一下各种礼仪。
“是,老爷。”众人一起应承道。
顾金枭站起来,有些不舍得的看了一眼埋着头恭送自己的章姨娘,这才去了。
当晚回到太太唐氏那边的屋子里后,唐氏上前来迎着他,他便对唐氏道:“太太,明日我休沐在家,章姨娘来请安时,你就接了她的茶罢。”
唐氏听他特特提这么一句,心里咯噔一下子,立马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看来今日老爷回来吃罢了晚饭去看望章姨娘和三姑娘,一定瞧上那章姨娘了,所以回来就忙忙地说这个话。不过是让自己这个做太太的接了才进门儿的章姨娘的茶,就算是承认了她是老爷的正式的过了明路的妾了。既然过了明路了,就要安排日子给章姨娘伺候老爷了。
男人真是猴子一样,见到苞米就扔下了西瓜,唐氏暗暗在心中再次腹诽道。
只是她稍微酸了一下,继而又是一喜,想到这样一来,总算是有人可以绊住老爷的脚了。这下子,可有得任姨娘受了吧。并且,章姨娘还在任姨娘的隔壁的小院儿住。老爷去章姨娘那里留宿,任姨娘不可能不知道。那么,她会不会又气又妒,一整夜都睡不了觉?又或者是如同到自己这里来胡搅蛮缠一样,打扰老爷的好兴致?这时老爷这还在兴头上,任姨娘要敢去胡搅蛮缠,妄图霸住老爷,到时候老爷会不会臭骂她一顿呢?
男人嘛,都是贪新忘旧的。
章姨娘才进府,看老爷今日回来说的话,就知道他惦记上了。
任姨娘再是天仙一样的,可也架不住日子久了,失去了新鲜感啊。
能让任姨娘生气和憋屈的事情,唐氏头一个赞成,就算她自己也要吃点儿醋。
“好,既然老爷明日在家里,那明日我就接了章姨娘的茶,再安排她伺候老爷。”
“太太贤惠,就这么安排吧。”
唐氏叫人打水来服侍顾金枭洗漱,两人歇下不提。
却说东小院儿那边,就在顾金枭去看望嘉宜和任姨娘时,隔壁的任姨娘也从守门的小丫鬟嘴里知道了这个消息。
她的心里当然不舒坦,可她还是按捺住心里的想要过去看一看老爷在做什么的冲动。
只是她长而尖的染了蔻丹的指甲掐进手掌心的肉里,阵阵锐痛委实刺激着她的神经。
一直到小丫鬟重新进来禀告她老爷走了,她的手才松开了。
看着手掌心的红印儿,她自己站起来去开了箱子,将她箱子里锁着的那些京城里的房契,还有京郊的那二百亩地的地契,以及一些银票拿出来看了又看,然后又拿出账册来灯下盘算。直算到中夜十分,困意上来,她才草草洗漱了去睡下。
第二日,她正睡得迷糊呢,身边得力的大丫鬟瑞香来叫醒她,说得赶紧起身了,隔壁的章姨娘和三姑娘,还有袁姨娘和五姑娘都出了院子,去西院太太跟前请安了。
任姨娘赶忙翻身坐起来,让安荷和瑞香伺候了自己洗漱梳妆,再换了身颜色艳丽的衣裙,仔细打扮了一番这才往唐氏所在的西院儿去。
她是最后一个到的,到了的时候自动去西耳房里等着,一挑帘子进去的时候,就见到屋子里的两张条凳上坐着袁姨娘和章姨娘。章姨娘还在跟袁姨娘说话,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袁姨娘呢,还是那张木头脸,但是看得出来,她的木头脸上的眼珠子比平时活泛些。
见到任姨娘进来,章姨娘赶忙站起来向她打招呼,任姨娘笑一笑,道:“姐姐今儿个来得好早。”
因见到章姨娘今日穿了身簇新的樱桃红洋绸褙子,底下一条白挑线裙子,头上一支花恋蝶金钗,耳朵上两颗镶嵌蜜蜡的水滴样的金耳坠子,衬托得整个人娇艳非常。心中不由得暗暗吃惊,整么才一晚上不见,章姨娘又比昨日的颜色好了三分。明明昨儿老爷是回去太太那边歇息的啊……
她当然不明白,对于章姨娘来说,老爷的一番表示关心的软语温言,就已经让她的整颗心如同泡在了蜜里一样。有了这蜜的滋润,她整个人都焕发了青春。所以,昨儿晚上送走老爷后,她由半莲服侍着好好沐浴一番,睡前又喝了盅蜂蜜水,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日起来,所有见到她的人都说她容光焕发,宛如庭院里新开的月季花一样……
今日早上起来,半莲又替她选了这身衬她肤色的新衣裙,收拾打扮好,说:“这是进府头一次去给太太请安,您是新人,这么打扮着合适。”
嘉宜见到章姨娘,也是为她娘变成了个姿容丝毫不亚于任姨娘的美人儿感到吃惊。
她总算深刻理解了一句话,那就是:三分人才七分打扮,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这样的娘,估计十有八|九会让他爹有兴趣吧?
嘉宜暗搓搓地想。
其实,昨儿晚上她便宜爹来了之后,整个谈话过程,有三分之二都是对着她娘说的,她就感觉到她爹貌似是对她娘有点儿意思了。如今她娘再这么一捯饬,恐怕她爹会对她娘更加有意思。
这事一开始绝对算是一件好事,利于培养她爹和她娘的感情,也有利于恢复她娘的自信心,还有利于将来她娘再次怀上身孕。
要说,怎么样一个姨娘才算是在这顾家立稳脚跟了,那绝对是生下个儿子。
重男轻女这件事嘉宜也讨厌,可也同样无奈。
她是个女孩儿,长大了始终是要出门子的,嫁了人,就得以夫家为家。若是她娘作为姨娘没有儿子,等她出嫁以后,她下半辈子肯定会孤单无依,会像绝大多数这个时代的中老年妇女一样,念经吃斋,青灯古佛相伴到老。
可她真得不想她娘这样过。
庶福良缘 第40章
妈.伊丽莎带上帽子,穿上暖和的园艺服去喂她的鸡.她最爱干这事,因为可以开心地把鸡蛋卖给女管家,再把赚来的钱小心藏起来.她很会做买卖,攒钱也上了瘾,不仅卖蛋卖鸡,还为花根.花籽.插枝,跟花匠讨价还价.而花匠呢,因为里德太太有令,凡这位姑娘想卖的她花坛里的东西,都必须照买不误.只要能赚上一大把钱,伊丽莎卖掉自己的头发也在所不惜.至于她的钱,开始藏在一个僻静的角落,裹着一块破布或是张卷发纸.但有些藏钱的地方被女仆发现了,伊丽莎担心总有一天她的宝贝会丢失,就同意把钱交她妈妈保管,但要了高利贷般的利息......百分之五十到六十,每季度索取一次.她一清二楚的把帐目记在小本子上.
乔治亚娜坐在高脚凳上,对镜梳妆,在卷发中插上假花和褪色的羽毛,这些东西是从顶楼的抽屉里翻到的.我整理自己的铺,贝茜严令在她回来之前必须弄好(她如今常把我当小保姆使唤,让我打扫房间,清除椅子上的灰尘之类).收拾完被子.迭好睡衣,再到窗前收拾凌乱的图画书,玩偶之家的小家具.这时突然传来乔治亚娜的命令声,要我别碰她的玩意儿(因为小椅子.小镜子.小盘子.小杯子.都是她的财产),我于是停止了手上的活计.没有事可干,我就朝结满冰花的玻璃上呵气,给玻璃化开一块地方,可以透过它看看外面的院子.严霜之下,一切都失去活力,纹丝不动.
窗户正对着门房和车道.刚给玻璃上的霜花化开一片,可以朝外看的时候,就见大门洞开,一辆马车轱辘辘驶进来.我冷冷地看它到来,盖茨黑德府常年有马车光临,但带来的客人没一位让人感兴趣.马车停在房前,门铃大响,客人给请进来.这一切与我毫不相干,便无聊地转而关注一只饥饿的小知更鸟.这景象有趣得很,小鸟飞到贴墙靠窗的一株秃头秃脑的樱桃树上,婉啭鸣叫.早饭吃剩的牛奶.面包还放在桌上,我揉碎一块面包,正拉开窗栓,想把面包屑撒到窗台上,贝茜跑上楼进来了:
”简小姐,快脱下围裙.在那儿干什么呢早上洗过手脸了么”
回话之前我又拉拉窗栓,想一定要让小鸟吃到面包屑.栓子开了,我把面包屑撒一些在窗台上,撒一些到樱桃树上,然后关上窗户后回答:
”没呢,贝茜,我刚收拾完屋子.”
”粗心大意,添乱的孩子!在干啥哩脸都红了,淘气呢开窗户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因为贝茜并不想听我解释.她把我拉到洗脸架前,毫不留情但幸而很快了事地用肥皂.水.一块粗拉拉的毛巾洗擦我的脸和手,又用一把硬梳子□□了我的头发,把我的围裙脱掉,急急忙忙拉我到楼梯头,要我立刻下去,说餐室里有人找我.
本想问问是谁找我,里德太太在不在那儿,可贝茜已经不见了!育儿室门也关着,只好慢腾腾地蹭下楼去.快三个月没被叫去见里德太太了,被囚禁在育儿室,早餐室.正餐室,客厅都成了禁地,进去让人慌乱.
我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面对早餐室的门,裹步不前,怕得发抖.那时候,不公道的惩罚造成的恐惧把我弄成了一个多么可怜的胆小鬼!又不敢返回育儿室,又不敢向前进客厅,揣揣不安,犹豫了足足十分钟.早餐室猛烈的铃声催人下了决心,必须进去.
”谁会找我呢”我心里纳闷,双手费劲地转动门把手,它动都不动足有一两秒钟.”除了里德舅妈还有谁会在屋里男的还是女的”门把手一转,门开了.我走进去先行一个低低的屈膝礼,抬头一看......一根黑色的柱子!至少乍一看印象如此.地毯上立着一个干瘦且笔直,裹黑貂皮的东西,顶上那张冷酷的面孔活像一只雕刻的假面具,搁在柱顶当作柱头.
里德太太坐在炉旁的老座位上,做个手势要我过去.过去后,她把我介绍给那个石头一般的陌生人:”这就是我向你申请过的小姑娘.”
原来这是个男人,他慢慢把脑袋朝我转过来,浓眉下一双闪亮的灰眼睛细细审视我一番,严肃的男低音问道:”她个子矮小,几岁了”
”十岁.”
”有这么大了”他不大相信.又把我仔细打量一番,接着问起我来.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简.爱,先生.”
我边说边抬头看看他.这先生真高,也许因为当时我身材矮小.他五官粗放,不独五官,全身的线条都非常严厉古板.
”嗯,简.爱,你是个好孩子么”
我不可能作出肯定的答复,因为这里的人都持相反的看法.我不作声.里德太太富于意味地摇摇头,很快补一句:”这话题也许少谈为好,布罗克赫斯特先生.”
”很遗憾听你这么讲!我必须同她谈谈.”他弯下笔直的身板,坐进里德太太对面的扶手椅.”到这边来.”他道.
走过地毯.他让我面对他站.此刻我和他的脸几乎一般齐了,他的脸好怕人哟!好大的鼻子!好丑的嘴巴!好难受的大龅牙!
”没比淘气的孩子更令人痛心的了,”他开始说,”特别是淘气的小姑娘.知不知道坏人死后会上哪里呀”
”下地狱.”我的回答非常干脆.
”地狱什么样子能给我讲讲么”
”是个火坑.”
”那你愿不愿意掉进那火坑,永远被烧着呀”
”不愿意,先生.”
”要想避免该如何做呢”
想了一会儿,终于想好,说出来却令人不高兴,”该保持身体健康,不死.”
”你如何保持身体健康每天都有比你还小的孩子死去.前两天我才亲手埋葬了一个五岁的小孩......一个好孩子,他的灵魂现在天堂.如果你被召去的话,恐怕不能跟他一样了.”
我无法消除他的怀疑,只好低头去看他踏在地毯上的那双大脚.我叹了一口气,巴不得自己离得远远的.
”但愿你叹气诚心诚意,明白后悔不该给你的大恩人增添烦恼.”
”恩人!恩人!”我心里嘀咕,”人人都说里德太太是我的恩人,真是这样的话,恩人就是个讨厌的家伙.”
”早晚是都做祷告么”剧生人接着问.
”是的,先生.”
”读《圣经》么”
”有时读.”
”喜不喜欢《圣经》喜欢么”
”喜欢《启示录》.《但以理书》.《创世纪》和《撒母耳记》;《出埃及记》的一小部分,还有《列王纪》.《历代志》.《约伯》和《约拿书》的一些地方.”
”《诗篇》呢我想你应该喜欢吧”
”不喜欢,先生.”
”不喜欢哦,太可怕了!我有个小儿子,比你还小,能背六首赞美诗呢.要是你问他更想要哪一样,是愿意吃块姜饼呢,还是愿意学首赞美诗,他就会说:"哦,当然学赞美诗!天使唱的就是赞美诗.,还说:"我愿做人间的小天使.,结果因为他的虔诚,就拿就得到了两只坚果的奖赏.”
”赞美诗没什么意思.”我说.
”这证明你心眼儿很坏,得赶快恳求上帝给你换一颗新的干净的心,以替换你石头般的心,赐给你一颗血肉的心.”
我正想打听一下换心的手术怎么做,里德太太插话命我坐下,然后接过话题谈起来.
”布罗克赫斯特先生,我想三周前跟您的信中已提到过,这小姑娘没有我所希望的品质和特性.如果您准许她进洛伍德学校念书的话,我会很高兴地请校长和老师们对她严加管教,尤其要提防她最糟的毛病,爱撒谎的天性.我当你面说到这个,简,免得你又打坏主意欺骗布罗克赫斯特先生.”
我非常害怕并且讨厌里德太太.她生性就喜欢残忍地伤害我,在她面前我从不快乐.不管我怎样战战兢兢地服从她,千方百计地讨好她,一切努力都遭失败,得到的只是上述那类恶毒的话语.如今她竟当生人的面这样指责我,我伤透了心.我模糊意识到,她已在动手破坏我对新生活的希望,而这种生活正是她为我安排的.尽管无法表达自己的感觉,但是我明白她正在我未来的道路上撒播厌恶与刻薄的种子.眼睁睁地看自己在布罗克赫斯特先生眼中变成一个诡计多端令人讨厌的孩子,却不知道怎样医治这创伤
”真冤枉!”我竭力压住呜咽,赶忙抹去泪水这痛苦软弱的见证.
”欺骗,确实是孩子身上可悲的缺点.”布罗克赫斯特先生道,”它跟撒谎差不多,而一切撒谎者都要掉进燃烧着的硫磺烈火的湖里去.不过,里德太太,我们会看管着她的,会跟坦普尔小姐和别老师打招呼.”
”希望按她的前途培养她,”恩人接着说,”让她做个有用而又谦卑的人.至于节假期,您如果同意的话,就让她都在洛伍德过吧.”
”太太,您的决定非常英明.”布罗克赫斯特先生回答,”谦恭是基督徒的一种美德,对洛伍德的学生尤为适用.所以,我经常吩咐对学生们要特别看这方面的培养.我研究过如何最好地克制学生世俗的骄傲情绪.就在前几天,还取得了成功的可喜证明.我的二女儿奥古斯塔,跟随她母亲到学校参观,回家时她说:"哦,亲爱的爸爸,洛伍德的女孩子真安静真朴素,头发都梳到耳后,长长的围裙,衣服外面还有小小的亚麻布口袋......简直就像穷人家的孩子一样!而且,,她还说,"她们都打量我和妈妈的穿着,好像从没见过丝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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