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成长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我即江湖
老头儿抬眼看了赵谌几下,没说话,但心里却感慨,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从前觉得这大将军杀戮太过,血气重,如今再看,也是个普通人那……
他把赵元肩膀上的伤口清理干净,脏血挤出,再一次用稀释的烧酒清洗,最后撒上药粉,裹上绷带。
“没事啦小郎君!”老头儿摸摸赵元的额头,眼里也带上一丝心疼,“这么小的娃娃就上战场,唉!”
赵元浑身都在抽,好一阵缓下来,赵谌就接过老头儿徒弟递来的汤药,给他灌了下去。赵元挣扎过后,眼睛一闭又昏睡过去了。等到赵谌抱了他回去中军帐,把人安置在床榻上,竟似脱力一样。
他伸手抹去儿子额头的冷汗,一瞬间,几乎想要就这么带着儿子回绛城。哪怕让孩子一辈子就那么囵吞过呢,也好过在西关拼死拼活,吃苦受罪。
可是他看着赵元一身铠甲,想起这孩子出征时骑在马上英气勃发的模样,不由闭上了眼睛,痛苦地捶捶自己的头。他的阿奴,不是个受拘束的性子,若折去阿奴的翅膀叫他苟活,纵然可以,又怎么舍得……
赵谌抹了把脸,俯身轻手轻脚地帮赵元卸去一身甲衣,割去衣服,然后拧了帕子,一点一点地给他擦洗,擦去赵元脸上身上的尘土血污。待擦到赵元的双手,赵谌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睛。
他还记得几年前,阿奴小小的,一双手白白嫩嫩,连骨头都是软的……眼前的这双手仍然不大,但是手心满是缰绳留下的勒痕,还有用力攥兵器砍杀磨出的大大小小的血泡,大半都破了,真是血沾着泥汗,伤口连着伤口,就没有一处是好的!
赵谌深吸一口气,倒掉那盆血水重新换了一盆,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儿子的手心,上了药用白布裹了起来。
赵元只睡了一会儿,就疼醒了。
他的意识还停留在战场上,眼睛睁开的一刹那手就要摸长刀,整个人从床榻上弹了起来,险些翻下床去。
“嗷——!!”
赵谌在帐子外听到声音,话没说完就掀开帐子跑了进去。一看儿子那样,就明白是怎个回事,皱着眉头把他抱起来重新放回床榻上。
“阿父?”赵元稀里糊涂地捂着肩膀看赵谌问道,“我怎地在帐子里?”
赵谌道:“我带你回来的,此战大胜,过两天我带你回府里修养。”
赵元呆呆地坐着,还没反应过来。
他只记得自己绝望之下喊了阿父来救自己,难不成,阿父真的救了他吗?
“阿父……”他抬头看向赵谌,神情带着后怕,“我以为自己要被抓走了……”
赵谌看着儿子,心里一下疼痛起来。
他知道阿奴的意思,若真的被抓,只怕阿奴就会选择自裁。可是,他娇养长大的儿子,小时候被花刺戳了手指头都要跟他哼唧半天,那么怕疼,对着自己怎么下得了手?
光是想想那画面,他都心痛难忍。
“不会的,”赵谌俯身轻轻搂着儿子,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阿父不是来救你了?你不会被抓走的!”他也绝对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赵元顾不上伤口,抬臂也紧紧回抱住父亲。
赵谌心头一动,薄唇便从少年的额头,似乎不小心间,滑落到了对方冰冷失温的唇瓣上。小时候自然寻常的举动,在赵元长大后便不再有……然而此时此刻,赵谌却感到胸口一股热气在迅速膨胀,胀满了整个心脏。
很满足,很满意。
他没去多想,唇瓣交叠一刻,便不带*的挪开了。
赵元原本因为失血过多苍白的脸,一下涨得通红。赵谌一挪开,他就立刻把脑袋埋进对方的怀里,不停地对自己念叨:
“很纯洁、很纯洁、很纯洁……表多想表多想——”
魏宏掀帐子大步走进来的时候,赵元已经换了身干净的寝衣重新靠在床头。赵谌站在木施旁边,正在跟浸了血难以解开的绑带斗争。
“呦!小元儿这会倒好多了!”粗汉子哈哈笑着,“瞧瞧小脸都红红的!我就说你阿父紧张过了头,哪儿有失血什么太多了啊哈哈哈哈!”
妈的。
赵元木着脸睨着这位大叔。他这明明是因为失去了初吻害羞所以才脸红的好不好!
阿父太狡猾啦!若无其事地做出这种羞耻的事情!
赵谌哪里是若无其事?他根本没意识到在赵元如今的年纪,做出那种亲亲的举动会给骚年带去多么不自在的感觉——他感觉很自然。
在他看来,没错,儿子不是他生的,但是他把赵元从那么一丁点大养到现在,儿子就完完全全是他的!阿奴的性格阿奴的喜好,哪一点不受他的影响?儿子就是他的!既然是他的,那么亲亲抱抱,有何不可?
赵谌还一边换衣服,一边回味了一下,深觉得赵元果然失血过多,小嘴儿冰凉凉的,还有些干。于是他换好衣服第一件事,就是端了一盏温水坐到床榻边喂赵元。
魏宏:“……”他这么大的个儿难道白长了?竟就这么忽略他!
他摇摇头,自个儿出去了。
赵元就着他爹的手一口口喝水,突然心里怪别扭的,又说不出个究竟。这就像你觉得身上很痒,但让你挠,偏又挠哪儿都不对。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抬头问赵谌,“阿父,那些犬戎人为啥盯着我要抓?我这穿得都和大家一样,要说年纪,吴恒他们跟我也差不多啊!”
赵谌犹豫了一下,觉得再瞒瞒不住,就道:“盘乘下令要抓你,你的大红枣可不是普通马,遇上了就能认出来。”
赵元顿时怔了一下:“……是因为鲜于大叔的事吗?”
“正是那事。”赵谌冷笑:“只怕太过自大,不相信你们几个能杀掉他十名勇士呢。”
赵元想了想问道:“阿父,您可有在犬戎人里看见鲜于虎?我怀疑这次盘乘联合诸部,其中有鲜于虎的作用,他们家一支虽没落,在白戎里昔日确是族长血脉,很有地位。”
赵谌沉吟片刻,摇头:“我没见过,到时候讯问战俘便可知晓……但你说的很有道理,他定然需要个中间人。”他回过神,见赵元还是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不由失笑,“这还不须你一个小小伍长烦忧,你现在只需要好生修养,莫让阿父操心就成了!”
赵元脸一红,遂即不服气道:“待过得几日理清战果,可不就要算算战功?这回我必定升了,怎会还是小小伍长……”
赵谌看他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忙安抚他:“好好,为父错了,伤口不疼了吗。”
待某爹出去处理军务,赵元才算安安分分地躺下来。伤口一阵阵的疼,虽不钻心,也叫人难以忽视。长这么大,他还头一次受箭伤,不过一想到等伤好了,自个儿身上也算有了军人的“勋章”,赵元难免有些喜滋滋的。
这会之后,军营里再没人能把他当小孩子啦!
又想到鲜于虎的时候,赵元转而又忧心起来。他很难不让自己往坏处想,譬如其实是鲜于虎献计要抓他,他要真被抓住了,为了不变成小叛国贼,怕也只有一死了……到时候他爹还不定怎么哭,搞不好直接反了也难讲呢……
他迷糊快要入睡之际,又想到刚才那个不算亲吻的吻。小时候也有过很多次,但不知为何,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似的,让他这么在意。
他爹的嘴唇怎么那样烫……
枭雄成长手册 第80章 鹿舌脯
获胜的消息很快由驿使快马传回绛城,草原诸部初次联合就吃了败仗,而且比起犬戎损失更多,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再与盘乘合作了,这对西关众多而言,无疑是个好事。毕竟谁也不想打仗,都指望能安安稳稳地在边关服完兵役。
西北大营号称二十万兵力,实则能拉上战场的不到十六万,其中骑兵又不足八万,装备精良的精骑兵有多少?还是不要细细计较。寻常西关对上白狼国一出手就是七八万精骑兵的战力,也不过占个人多的优势,何况两方长年交战,彼此战术再熟悉不过,但凡赵国将领指挥不当,西关即便胜利,损失也不在少数。
这一次却大快人心,可谓大胜。
“等大郎好了,只怕还真得给他大大记上一功,”魏宏感慨道,“这小子脑袋也不知怎长得,就那么灵光!”
没错,多兵种联合作战的战术,是赵元提出来的。这大概算是他他为数不多因为后世而拥有的微末优势,连金手指都称不上。现在在魏宏眼里不可思议的“以步制骑”的战术,后世早就成为语文历史教科书上的文字,若不是赵元身在军队,恐怕都连想不起曾经学过的那点东西。
赵谌心里自得,面上倒还淡定:“魏将军太过了,终究还是大家共同定下的阵型,他那点年纪,连兵法都未曾钻研透彻,能懂什么。”
如果赵元在场,只怕还会脸红。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不过提出一个概念,而最终把概念转变成实物,还运用到了战场上的,还是这些领兵作战经验丰富的将领。
魏杰靠在案几旁,突然道:“我听说打仗那会儿还有个小兵卒子,专给大郎收好了首级?”
谢珂坐在他旁边,闻言微笑道:“这事不如问我,我是知晓的。那小兵卒子叫雎禾,淮郡建昌乡人士,在西关待了六年……说是大郎砍了几个犬戎,正救下他,还吩咐他砍下首级收好,他便一路跟着大郎,这几天坚持要去拜谢大郎哩。”
这话说完,赵谌也不由笑了。
“这人不错,”他若有所思地想到,“若大郎升了衔,倒不如收了这人做部曲,或是亲卫也好。”
魏宏就似知道他在想甚一样,开口就道:“反正大郎定要升的,最次一个百夫长总还有的,就让那什么雎禾到大郎的队伍里去好了,去给他当亲兵!”
魏杰立刻合掌:“这个好!亲兵可不就要忠诚?雎禾听了大郎一言就替他收好了首级,又知感恩,再合适不过。”
中军帐一时之间响起朗朗大笑,气氛很是高昂。
下午赵元就见到了叫雎禾的青年。老医生的药还不错,他的伤口已经开始收了,也没有发炎。雎禾到他跟前行军礼的时候,他站得笔直笔直,希望自个儿能显得更高些。
“首级可都收好了?”
雎禾单膝跪地,抬头看他:“卑下俱都收好了,一共四十二人首级。”
不错,赵元暗暗想到,这个数字对一个人而言也算理想了,看来不但稳稳能升官,搞不好还能搞个什么长干干。
他遂满意地扶起雎禾,上下打量一番:“不错,练得挺壮实的,刀使得怎么样?”
雎禾立刻机灵地退后几步,抽刀行了一套刀法,当然不是赵元他们那种高级的,而是军队中统一教授的杀人刀,不过手腕灵活,劈砍果决有力,不拖泥带水,相当可以了。
赵元想到魏叔对自己说的,就对雎禾笑道:“若我这次升了官儿,你就来给我当亲兵,愿不愿意?”
雎禾在军营待了八年,这才算是等来的第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怎会不愿意。他立刻单膝跪地,正儿八经行了个礼大声道:“卑下愿意!誓死追随!”
旁边不少正在对打操练的兵卒都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围观,但也没人敢上前勾搭年少出名的赵元小同志。没别个原因,只因为赵元是个再标准不过的军二代,还是凭自家本事混出名堂来的,再加上背景够硬,等闲没个机缘的,谁敢去做个出头鸟招惹他?万一叫看不上,第二天整个军营就都知晓了,可不丢个大脸去!
军营里虽然岗哨正常,夜间巡防甚至加强一倍,但整体气氛已经放松下来。在西关待满三年的人,都知道一年中前四个月有这么一场恶仗,基本上剩下的月份就没什么事儿了。
一来对战双方都要休养生息,二来草原进入生长旺盛的季节,不趁着这个时节打草放牧,等到旱季一来,水源干涸草场缩小,牛羊马还吃个甚呢?草原上谁还有工夫集结人马去攻打西关?又不是脑袋里塞满了羊粪……
士兵们找到战死将士的尸首,通过腰牌辨认身份,登记死亡人名,那尸首完整的就收敛好,到时候发还回乡里,没有首级的就等着后来一道焚烧。至于敌方的尸首,足足烧了好几天日夜,浓烟直滚入云,那几天仿佛整个草原都寂静无声了。
连续七八天燃烧尸体,空气里都是焦臭的味道,好在刚烧完的那天夜里,草原上就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第二日起来空气就清新了不少。
赵谌闲暇斜坐地衣上,靠着隐囊看兵书,眼睛一瞥就看见某只一会儿抠脚一会儿挖鼻子,一会儿摸摸幔子,一会儿又探头出去瞅来瞅去,按后来的话讲,完全一副小儿多动症的表现。他还能不了解自家儿子吗?定是养伤养得无聊,外头雨停了,听说其他几个小的趁着旬休出去打猎,心痒难耐呢。
“无聊就找本兵书看看。”他垂眸看书,语气波澜不兴道。
赵元郁闷地瞅着自家爹,嘟嘟囔囔:“您怎么不急呢,好容易有假,咱们还待在帐子里……望不到天踩不着地的……烦死啦!”
赵谌听了一耳朵絮叨,便干脆合上书不看了。他看着儿子那种屁股底下有虫在钻的小模样,想了想,开口道:“行了,你收拾一二件换洗的衣服,我带你出去打猎。”
“别人都出去玩,偏咱们……”赵元正抱怨呢,闻言一下愣住,待反应过来便大叫一声,单手撑着在地上翻了个腾,“阿父是最好最好的阿父,我最喜欢阿父啦哈哈哈哈!”话音未落,人就窜进了内室翻箱倒柜。
喜欢什么的,搁在古代未免露骨,好在赵元自小谄媚惯了,赵谌早听得起腻,也不觉肉麻。不过今日一听,只觉得这话颇为顺耳,“喜欢”倒也罢了,前面须加个“最”,才深得他心。
父子二人同乘一匹马,穿过府城去往南边。
赵谌的马比起大红枣,才是真正的马王,该驯服的时候驯服,该威猛的时候威猛,是一匹能日行千里的超级好马。赵元一直想给它起名字,但是赵谌不许。
驾马疾奔半天,就已经将将要到岷郡了。
赵谌并不进城,带着赵元往南进了树林子。北边的林子稀疏,唯有生命力最旺盛的才能存活下来,所以棵棵高大粗壮。树木以松杉柏杨为主,光是松树就有甚个油皮松,甚个白皮松,甚个落叶不落叶的,甚个针叶圆叶的,柏树也分那扁柏和圆柏,间或还有那云杉冷杉小叶黄杨,都是些绿色抑或常青的树种。
一进林子天色就暗了下来,幽密幽密的,只听见鸟儿婉转啼鸣的声响儿,倒应了那句“鸟鸣山更幽”。
赵元抬步越过盘根错节的树根,纳闷地看看四周:“阿父,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赵谌牵着马,却似闲庭信步一般,听他问,便笑道:“去个好地方,到了你便知。”
两人就这么在林子弯来弯去的,走了大约两刻钟,赵元感觉明显比刚才湿润许多,又见前面似乎飘着若有似无的雾气,突然灵光一闪,叫道:“是温泉!”
赵谌嘴角便快活地勾起。
前方果然有一口温泉泉眼,虽不大,也能容下四五个成年男子。现下北方还有些冷意,泡个温泉也不算出格,赵元欢呼一声跑过去,蹲下伸手一探,不由喜上眉梢。这泉水温度微烫,正适合好好泡一泡去去寒气哩!
“阿父,你怎知这里有温泉?”他边脱衣服边问。
赵谌从马上拿了包袱,慢条斯理道:“这倒是那介汉贡献的了,他常年待在西关,年年打猎,再熟悉不过。”
说起介汉,赵元就哦了一声不再多问。
两人下了水,找了块光滑的石头靠着,一时之间很是惬意。赵谌看看儿子,见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有点发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红晕,心下一松。
其实此行并不是他临时起意,早几天请了随侍医给阿奴把脉,随侍医便道阿奴失了血,好一段时间内都会畏寒。夜里他摸了儿子的手脚,都缩在他怀里了,却还是冰冷冷的,说要食补,晚上到底难熬。军营里用水有限,不可能天天烧了大桶的水给阿奴泡澡,那会儿他就想着带阿奴来这里。
赵元看他爹探身拿东西,不由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看,只见赵谌端了个木盘子,上头竟卧着两盏酒,一碟子鹿舌脯,盘子一搁到水面,就晃悠悠地飘起来,吃食受了热气,油润润的脂肪化开,香气顿时弥漫开。
枭雄成长手册 第81章 鹿血酒
赵元不由咋舌,他爹还真会享受啊。
赵谌却端起其中一盏酒递给他,温声道:“把这酒喝了。”
“什么酒啊?”赵谌接过来看了看,红色的,有些个浑浊。他迟疑了一下,见他爹眼神坚决地盯着自个儿,便咬了咬牙,一口给闷了。
初时只觉得酒液微凉,一股浓烈的腥味在嘴里散开,紧接着一股温煦的热气就从小腹升起,很快朝四肢百骸扩散开来。
赵元咽了口唾沫,瞪大眼睛地看着他爹:“鹿血酒?”
某爹就微微一笑,径自端起自己那盏,一饮而尽。就知道这小子背地里偷偷喝过不少酒了,否则怎地一下就辨了出来?
这酒不能放,须选那最上等的清酒,取了新鲜的鹿血倒入,来回摇晃,及时喝下才能有热血的效果。鹿血酒在绛城很寻常,每年秋狩猎了鹿总得喝一天的鹿血酒,但在西关却不易得,这还是他好容易弄来的,就为了给阿奴补血气。
赵谌喝下酒,又捻起一片鹿舌腌渍晒干的肉脯递到赵元嘴边,哄他吃下去。
“这东西对你身体好,尝一尝。”
方才才被骗了喝下鹿血,赵元见那肉脯便有些警惕,但他惯来听赵谌的话,纠结片刻,就张嘴含了进去,还不小心嘬住了赵谌的手指。
赵谌愣住了,只觉得手指被潮湿软热缠住,鹿血带来的热力猛地爆发出来,一瞬间像团火似的从下腹一路烧了上来,顿时感到口干舌燥。
赵元对他爹的异状毫无所觉,自顾自嚼着肉,眉头都快打成结了。这到底神马东西啊,滋味儿是怪不错的,就是心里总有点发毛……话又说回来,鹿血酒真不是盖的啊,这会儿就开始浑身发热啦!他呼啦啦往自己身上泼了几捧水,可惜没感觉凉快,反而更热了。
他一边泼水一边抱怨:“阿父,太热啦……我都快留鼻血了……”
旁边没动静。
赵元不满地转头,鼻尖却扎扎实实地撞到他爹精悍宽厚的脊背。这口泉眼长度还有些,宽度却不够,因为四周还填着不少光滑的大石头,赵谌背过了身,但没办法拉开距离,于是乎某元的鼻子就遭了秧。
“昂!”他捂着鼻子仰头,茫然地眨眨眼睛,然后一股热流突如其来地从鼻腔里涌出,滴滴答答地晕染进了泉水里。他低头看了看手掌,不至于吧……
“阿父,我流血了!”他哭丧着脸,挂着两条鼻血去戳某爹的后背,“你快看呀!”
拜托,赵谌哪儿还听得到?
大将军简直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好吗!
任哪一个当爹的突然发现自己对着儿子起了反应,都不会像他表现出来得这么淡定了!赵谌知道那鹿血酒有活血壮阳的作用,再加上微烫的温泉水加成,丹田发热也是难免的,他自信自己还能控制住。
偏偏就在此刻,他的眼角瞥到阿奴的后背。少年特有的纤细骨感,配合一身瓷白光洁的健康肤色,在氤氲的水汽里有一种难言的美,凌乱的碎发打湿了贴在后颈上,纯黑与洁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尽显得格外淫——靡,格外暧昧……
赵谌不记得自己在那一刻想了什么,只觉得浑身轰的一下就着了火,脑袋虽还清醒,身体却已经醉了一般,如实地紧绷起来。简直硬得发疼。
他粗喘还未出口就强行咽下,极力控制着自己转过身去,就连水流滑过那处,都带来难以言喻的刺激。
这种时候背后传来碰触……让我们为某爹默默点一支蜡烛orz。
赵元出离愤怒了,他爹还从未这么忽视过他哩!他捂着鼻子把木盘往旁边一拨,自个儿钻到赵谌身前,硬从石头和某爹的身体之间挤了出来,鼻血糊了某爹一身。
赵谌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惊觉儿子的存在。
“阿父,你太过分啦……”赵元哭唧唧地用脑袋去顶赵谌的胸肌,赵谌还来不及阻止,他就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下子僵住了。
完了……赵谌一瞬间有种扶额的冲动。
赵元看见了他爹的那话儿,硕大一根,都已经冒出了水面,直挺挺的快贴到他爹的腹肌上了,在如此仙气缥缈的地方,那东西颜色红紫,青筋绽出,真个儿狰狞吓人啊!而且!那东西在他的注视之下,竟然还微微动了动!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家下巴正对着那东西,整个高清无码……妈的,闪瞎狗眼了!现在用泉水洗洗眼睛还来得及不?
然后赵元就呆呆地抬起头,对上赵谌尴尬的目光,一句话没说,呼啦——鼻血又下来了。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情吗?
赵谌会告诉你,有的,他下头竖着个棒子,还得光着屁股帮他儿子止鼻血……
“好了好了,你别用力捏鼻子!”某爹焦头烂额,半抱着赵元让他上半身躺到温热的石头上,大手抹去他脸上的血迹,“别捏了!不然血止不住!”
赵元昏头昏脑地放下手,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他爹那里的放大组图,不停地在眼前晃啊晃。太不和谐了,简直是……
赵谌守着儿子,手足无措地坐着发怔。
某元恐怕永远都不知道,他伟大的大将军爹,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赵谌在想,阿奴反应这样大,难道心里也和他一样,起了些不自在的念头不成?这种想法让他震惊,他从不知晓自己原来竟是这样的人,从前欲念不强,他只当是因为与范氏相敬如宾,感情不深的缘故……不对,他从未对其他如阿奴这个年纪的人有过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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