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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成长手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我即江湖
“算了,”范玉长长出了口气,语气聊赖地挥挥手,“起来吧,过来帮我打打扇子,这天到了晚上还这么热……”
碧丝和莺歌对视一眼,都暗地松口气,忙起来到胡床两边打起扇子。凉风一起,范玉脸色就缓和起来,眯起眼养神。她到这个时辰没睡,也实在没什么睡意了。
赵谌没来,她自然不高兴,不过明日来,也是一样。
她可以不要男人的重视,但她的孩子,却必须得到赵谌的重视。
“娘子。”
范玉睁开眼,见碧丝拎着食盒进来,捧出一碗汤。
她笑吟吟道:“娘子,奴看着厨下熬得枸杞猪肚汤,最是养胎,您喝些再睡吧。”
范玉折腾到现在,也有些饿了,就点点头,示意她端过来。





枭雄成长手册 第10章 蜜饴
赵谌回到木樨园时,已是二更天,弯月高悬,一地如水。正阳怀夕一边一人坐在廊上昏昏欲睡,正屋的帘子卷起,里面亮着光。
他脱了鞋抬步走进正屋,今晚值夜的立春和立夏正凑在一盏青铜立灯旁做针线,见了他立刻放下针箩伏地行礼。他摆摆手,无声息地走到胡床边,见床上罩着丝质的夏被,鼓鼓囊囊的。
他伸手拍拍:“阿奴?”
夏被猛地掀开,一个小身影朝他扑来。
赵谌面不改色,伸手接住,单臂就把突袭的赵小元给抱了起来。
他责怪道:“怎么总这样淘气?万一阿父没接住怎么办?”
赵元嘎嘎笑半天,小胳膊搂住他脖子傻乐:“我瞅准了才扑的呀!阿父力气那么大,我才多重,怎么会接不到?”
赵谌哭笑不得,斥他:“简直强词夺理!”
他冲立春立夏挥手,两人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又将竹帘放下。没了月光,屋子里顿时暗了不少,却显得十分温馨宁静。
赵谌抱着儿子在胡床上躺下,摸摸他的小脸蛋低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赵元本想嘻嘻哈哈糊弄过去,但当他趴在了熟悉的胸膛上,又对着自己爹温柔的眼神,最终撇撇嘴,语气低落回答:“阿父,我要有弟弟了,是吗?”
其实他自觉表情很平静,语气也很自然,然而此刻从赵谌的角度看来,只觉得儿子表情失落,语气更是委屈的不得了,叫他心底一下涌起一股不舍和炙痛。
赵谌声音不由变得生硬:“是不是有谁给你脸色了?你告诉阿父!”
阿奴小同志吓了一跳,抬起脑袋摇头:“没有没有!这是好事,为甚会有人给我脸色,没有的事!”
他在范氏跟前总是一派天真可爱,倒也不是故意假装,但是他在阿父跟前表现的,才是真正性情,以至于赵大将军一直觉得府里有人背着他对阿奴不好,导致他的阿奴小小年纪说话就时不时的老成。
赵谌十分痛惜地摸摸他道:“阿奴,举凡世家大族想要兴旺绵延,那靠一个人定然是不行的。阿父总有不在的一天,若你有个兄弟,就不会无依无靠,所以范氏有了孩子,阿父很高兴。”
赵元把小脑袋往他颈窝里一靠,安静地听他讲道理。
赵谌道:“……原本我与你说,你母亲这辈子没有孩子,只能依靠你,想要你好,你尊敬你母亲与她交好,我也没有反对……但现在情况有所不同,女子虽弱,为母则强,她必定要为自己的孩子做打算,也许日后就会与你有利益冲突,所以今后你就要敬着她,远着她。”
他又说:“只要阿父在一天,就会把你带在身边,保护你。”
赵元没吭声,听着听着,眼前就莫名地模糊了。赵谌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是一个异世的灵魂。
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不光不是赵谌的嫡子,甚至也不是赵谌的亲生孩子。
这个时代的人那么重视家族传承,可是赵谌却说他有兄弟以后才有依靠,却说以后不必讨好嫡母……这都不该是他说对自己说的话。
赵元没觉得委屈,从他被赵谌抱起的那一刻起,他就再没受过委屈。古代在物质上是比不了现代,但他上辈子没爹没妈,没权没势,谁都能给他气受,这辈子却有一个好爹,给他再多钱他也不换!
他紧紧挨着赵谌,细声细气道:“阿父……我会对弟弟妹妹好的。”
赵谌心里顿时就像塌了一块似的,软绵绵的。他侧头在赵元脑袋上亲了一口,也紧紧把儿子抱紧。
这温馨甜蜜的气氛仅维持了一息。他搂着怀里软绵绵的小孩,鼻子突然嗅到一点甜丝丝的味道,要说起来,从方才他就闻到了。
赵谌只稍作思索,就恍然大悟,嘴角的弧度也变成了冷笑。
“阿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和为父讲?”
赵小元在大将军衣服上蹭了蹭眼睛里的水汽,刚放下的小心脏又提了起来。
他结结巴巴道:“啥,啥?我都说完了……”
赵谌拎着他坐起来,然后一把掀开夏被,果然一股甜香扑鼻而来。赵元脸色大变,立刻捂屁股往地上窜,哧溜一下溜到了竹帘子边上。
那头赵谌找了找,就在一层薄褥子下头摸到了一包用细纸包裹的蜜饴子,脸顿时黑得似锅底。
他抬头瞥了儿子一眼:“你方才在偷吃?”
亏得他还以为小东西在被子里抹眼泪,心疼得不行!
赵元吓得不行,忙道:“儿没吃的,真的没吃!”语气都恭敬谄媚了许多。
赵谌连话也懒得讲,上前把儿子一抱,捏开小嘴,大舌头进去扫荡一圈,满嘴的甜味儿!
卧……槽,真特么是秀才遇到兵,一力降十会啊。
赵小元被他爹摁在罗汉床上狠狠揍了十下腚,哭哭啼啼地想到。
这世上最快活的就是小孩儿,最倒霉的也是小孩儿,没人权没自由还没贞操!小时候不但随便被大人脱裤子脱衣服摸头捏脸捏屁股,还要吃大人嚼烂的食物!连偷吃口糖还得冒着失去初吻的危险——然后特么的果然就失去了!!
赵谌揍完儿子,唤了立春立夏正阳怀夕四人进来。
他简单粗暴下命令:“今后再让我发现大郎偷吃糖,你们就每人去领十杖,并扣半年的月俸。”几个丫头小子都吓坏了,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诺诺称是。
赵元抿抿嘴里残余的一丝糖味,敢怒不敢言地哼唧。他爹这话哪里是在交代下人,分明就是在警告他。从小就这样,他要犯了错硬犟着,大赵同志就通过惩罚他身边的人来惩罚他。
那啥,他也就是想吃吃糖呀,这个年纪就是爱吃糖,越吃不着越想吃,偷着吃还更好吃……虽然他管得住自己的心,但是管不住自己五岁半的嘴巴好、不、好!
赵谌看着赵小元漱了嘴,又亲自检查了一遍,才抱着人重新躺床上。大热的天,赵元折腾了一身的汗,烦躁地拿脚丫子偷偷去蹬赵谌的大腿,理所当然又被*了。
某爹一边举扇子给他扇风,一边低斥道:“乱动甚!快些睡觉!”
赵元本想扯嗓子,最后还是小声抗议:“我不……我就要吃蜜饴子!”说着就越发理直气壮起来,难道堂堂中军府还缺他几块糖吗?这么丢丢的小事情,何至于要揍他的腚?
简直莫名其妙!
恼羞成怒!
法西斯!
赵谌也是无奈了。想他十岁入军营,一路征战爬到三军统帅的位子,手底下纵使猛将如云,还真没几个敢在自个跟前耍横的,府中众人就更别提了,偏今生叫他遇上赵阿奴这个小煞星!
他拍拍赵元的小屁股蛋,道:“去岁是哪个牙疼了一晚,跟为父发誓再不贪糖吃的?”
不,不是我……
赵元嘴角抽抽,有点心虚地挪挪屁股。
赵谌装作没发现:“阿奴可知道吕慧一身才华,为何甘愿为我家臣?”
“哎?”
某爹慢条斯理道:“因为他幼时吃坏了牙,虽跟着阿父立下战功,但因仪容不整无法为官,连妻室都讨不到,只得托我庇护,指望以后在府中养老。”
这么惨?!
赵元顿时怂了,蔫不唧唧趴在他身上。
“那……那吕伯也太可怜了……”他犹豫半天,最后咬牙保证,“我今后绝不再偷吃糖啦。”
赵谌淡淡嗯了一声,笑意浸润到眼睛里。
吕慧因缺牙门无法为官是真的,不过不娶妻是因为他风流成性,不想被家室所累罢了……当然了,这个中缘由,他是不会对赵小元实话实说的。
既然达到了目的,赵谌也就不再吓唬儿子,继续给儿子打扇子顺毛。
赵元在徐徐凉风里眯起眼,默默叹了口气。
那糖他平时藏得挺严实的,花去了他整整一刀币,要换成粟米能买四十斗!今世之时,十五斗粟,当丁男半月之食。也就是说,他这一包糖够人家吃一个多月的粟米饭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为他好。这个时代人人爱美,世家大族里连男子都爱涂脂抹粉,连牙刷和洁牙粉都出现了,要是谁豁个牙,除非能一辈子忍着不咧嘴笑,不然非得被人嫌弃不可。再者说,古代又不像现代,牙蛀了还能拔,拔了还能种,种的还跟自己的一样,这会儿倒是有假牙,可惜真的是“假”的,根本不能咀嚼,也就是看着好看些罢了。
赵元想想吕慧,也算是个帅哥,可惜一张开嘴就是一口大豁牙。他不由抖了抖。
第二日一大早,赵谌在演武场打了一套拳,还没走进屋里呢,就看见某个豆丁正在一心一意地刷着牙,立春还给他举着一面铜镜照着,旁边几个小丫头都笑成一团,嘻嘻哈哈的。
“干净了吗?”还张着嘴巴问人。
赵谌摇摇头,抬脚进屋:“你若每天都能如此,何须照镜子?”
立春等人吓了一跳,忙收敛笑容各干各的,心里不由腹诽:郎君走路像那猫似的,一点儿声响都不曾有。
赵元漱了嘴,摆摆手示意人把东西都拿走后,才有功夫反驳自己爹的话。
他振振有词道:“以铜为镜能正衣冠嘛,人家照镜子看见干净了,才有劲头哩。”
赵谌扫他一眼:“这话倒新奇,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你晨起洗漱需要什么劲头?难道你吃饭也要劲头才能吃吗?”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赵元偷偷翻了个白眼。
好吧,他承认自己其实就是讨厌刷牙洗澡什么的。上辈子也没人对他耳提面命呀,他连刷牙一般都是吃完早饭才进行的。何况人要衣食无忧才能去操心形象问题,他天天还得抢着吃饭,谁有空去管个人卫生?




枭雄成长手册 第11章 渍青梅
范氏一早起来便精神恹恹,对着碧丝摆上的鸡汁粥摇摇头。
新提上来的桃蕊见状道:“娘子可是没胃口?不如先吃些酸口的开开胃?”
碧丝等人倒还没说什么呢,范氏却来了兴趣,问道:“早先就听说你灶上手艺不错,酸口的又是甚个吃食?”
桃蕊笑吟吟道:“回娘子的话,却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吃食,是奴自个儿渍的青梅。”
流溪一听在旁边插话道:“喝,我还当是什么新鲜什物,渍青梅咱们难道没有?娘子惯不吃那些个梅子果儿的!”她就见不得桃蕊那个投机的样子,恨不得把她们所有人都比下去似的。
范氏对流溪的抢白还没甚反应,莺歌已是吓白了脸,站在范氏身侧拼命对流溪使眼色。她见流溪根本没往自己这边瞧,咬了咬牙也笑着开口:“是啊,娘子不爱吃梅子,莫非桃蕊姐姐这渍青梅与别个不同?”
范氏对婢女间的暗涛汹涌视而不见,点点头道:“莺歌说的是,我不惯吃那个,不过你既说了,不如取了一碟我尝尝。”
桃蕊却不是个爱争抢的,微微一笑,直行了个礼,就依言去取了。莺歌这才默默松口气。
唯有碧丝冷眼旁观,垂首不语。
过了一会儿,桃蕊捧着个薄胎的小瓷碟儿进了正屋,轻轻跪坐在胡床边上。范氏探头去瞧,见那精美的瓷碟上盛着五六粒泛着琥珀色剔透的青梅,还散着一丝凉气,看着十分诱人。
她拈了银制的签子戳了一粒梅子含住,琥珀色原是一层蜜饴壳子,一含便化了,还没来得及觉得甜腻,青梅特有的清香酸甘就透了出来,用牙一咬,竟还有新鲜的汁子迸出,满口的酸甜爽脆,让人不由一连吃下几粒,精神大振!
“不错!”范氏放下签子,赞道。
桃蕊却不骄不躁,柔柔劝道:“娘子若开了胃,就吃些粥吧,奴那里有三罐子青梅哩,只终究不能当饭食。”
范氏看她的眼神便又满意几分,点头示意碧丝将鸡汁粥端上来。碧丝这回端来的又不是先前那碗,而是厨下重新做好的了。
赵谌进来的时候,范氏刚吃完粥,斜靠在胡床上养神。
“郎君安。”几个婢女行了礼,都悄无声息地退到外廊上,轻轻放下了竹帘。只有碧丝还留在两人旁边打着扇子。
范氏还要下来,叫赵谌阻止了。
他缓声道:“你且安心靠着吧,我们之间何须拘礼?”
这话讲出来,便就已经拘礼了,但范氏笑了笑,没和他争个究竟。
赵谌在胡床边坐下,上下打量了她,道:“看着气色不好……这段时间就叫秦侍医住在府里,每日给你问诊,家中琐事你不妨交给立秋,好好养身子吧。”
范氏不在意道:“何至于如此?妾身也不过是昨晚没睡好,后宅里章章条条俱都齐全,人人各司其责,本也没什么事需要妾身操持。立秋照顾你和大郎且不及,妾身这里却不必麻烦她了。”语气里委婉地拒绝了赵谌的提议,言辞也并不激烈。
事实上,她也确实不生气。以她对自己丈夫的了解,赵谌说这话并不是要夺她的管事权,而是真心想让她少操些心。然而这虽然是好意,她却不能接受。
纵然她对赵谌并无太多情爱,也绝不会拱手将自己的丈夫和内宅的权力让给别的女人。立秋,是她在这府中最为忌惮的人,至今却没什么对付立秋的办法,若让立秋得了权,焉知她不会像春草似的生出那不该有的念头?她可比春草聪明多了。
赵谌对范氏的回答也早料到了,并不很吃惊。
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不过秦侍医来府中的事就这么定了,我会让人在外院安排住处,每日朝食后让他过来给你问诊。”
这话题一结束,两人相对沉默,竟然无话可说了。
范氏无奈找话道:“谌郎今日不去大营?”
赵谌神色自然:“昨日才巡过,我若日日去,只怕反而不好。”
范氏了然。她自小在宫中长大,比一般的深闺女子多了几番见识。更重要的是,也比一般人对这个国家的掌权者多几分了解。赵谌这方面和她不相上下,两人谈起来颇有默契。
她轻声问道:“国君还未召见?”
赵谌微微摇头。
两人又沉默下来。
赵谌过了一会儿,看着她:“玉娘,这段时间,我恐未必有闲暇在府里,大郎那边也要你多费些心。”
范氏嗔道:“何须郎君多言!妾身懂您的意思,大郎也是妾身的儿子,爱他护他且来不及,必不会让他受到丝毫怠慢!”
赵谌道:“那就好,他向来敬重你,交到你手里我才放心。”
范氏笑了,表情犹豫片刻道:“这事本不必说,只是谌郎既然交代了妾身,妾身还是……”她尽量客观地将前一天立秋阻止赵元的事情说了,又道:“事情虽小,妾身却自有忧虑,立秋尽管一番好意,然而大郎年龄尚小,如何能懂?只怕觉得委屈,也不明白怎个回事,万一叫哪个碎嘴的下人乱说一通,岂不让孩子心中平白生了怨怼?”
赵谌听着听着眉头就蹙了起来。他内心怒火升腾,面上却克制得很,并无太多情绪。
“这事我知晓了,你对大郎如何,我心中有数。”
两人又闲聊几句,赵谌就离开了棠梨院。
碧丝看了男主人高大的身影拐出了院门,才道:“那立秋是郎君身边得用的,比等闲管事都要得脸,娘子这么一说,万一郎君起了芥蒂可怎么好?”
范氏懒洋洋靠着,冷笑一声:“你何必这么委婉?我就是在给她上眼药……瞧着实在烦,若不给她点颜色看看,难道让她一径地挑唆我和大郎的母子之情?”
这不过只是她一个目的,更重要的是,她想要知道赵谌的态度。
立秋再怎么得脸,不过是个奴婢,常年伺候赵谌,一言一行焉知不代表赵谌的想法?她就想知道,立秋那天的行为,到底是不是因为赵谌私下对她有所顾忌所致。她就算再忌惮立秋,也不至于真的去和一个婢子计较,有*份。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心里细思量,又有几分不是滋味儿。赵谌是相信她的,可是,未免也太过保护大郎了。从头至尾,他甚至都没有瞧过她的肚子。
赵元用过朝食直接去了朴拙园的小书房,他爹似去了棠梨院看母亲,日常理事的正堂一个人也没有。正阳给他打起帘子,就见原珏和臻铖已经跽坐在案几边,见他进来,忙起身。
几个人互相行了个平礼,臻铖就问道:“大兄,你身体可好些?”
赵元招呼他们坐下,笑道:“早好了,这两日家中有些事,倒怠慢了二位弟弟。”
他态度一如头一日那般的好,臻铖便有些暗自吃惊了。难道前日是他想多了,赵元不是有意要晾着他们?
原珏本没怎么,只是看着臻铖与赵元一来一往,不知怎地想起那一日臻铖与他讲的一番话。他又不是真的蠢笨,臻铖那话他回头思量也能懂,于是便有些踟蹰了。
赵元心大,但上辈子也吃过苦头,看人脸色很是在行。他眼角一瞥,见原珏表情犹豫,是时不时瞅自己,就知晓他是想和自家说话。
“阿珏,你可是有话要说?”他笑眯眯道。
原珏吓了一跳,不过他素来是个胆大心粗的,不假思索道:“我那日嫌弃大兄,害怕大兄生我的气!”
臻铖和赵元瞬间都无语了。
赵元都忘记了那小事了,偏叫原珏提醒过来,很是郁闷。按他来讲,那算个什么事儿?不就是蹲完坑身上有点味儿吗?本来就有啊,难道还不兴人家讲两句?他根本不生气。
但是吧,原珏就这么又讲出来,他还是会尴尬的呀。那他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呢?
臻铖更气了,本就是交浅言深,他就不该去跟原珏说那有的没的,根本就是个榆木脑袋,偏偏他还要叫人家兄长,还得一块儿待上老长时间!
赵元要笑不笑道:“那事过去就别提了,我不生你的气。”
要是换做臻铖,起码似信非信,原珏却大大松了口气,咧嘴道:“我原不是故意的,阿铖还怨我让大兄没脸,大兄既不生气就好了,我这两日饭都吃的不香哩!”
臻铖脸都快气歪了。
赵元看看这两人,差点没憋住笑出声。他算是看明白了,原珏就是个傻大力直肠子,臻铖一肚子歪来扭去的心思,这两人偏生碰到一起,简直了!
三个人年龄差不多,赵谌就让先前给赵元启蒙的夫子一道教导他们。夫子叫仪齐,祖先也是贵族,只是到他祖父那一辈便已落魄,失去了世袭的职守,只得办起私学。仪齐才学出众,不拘俗礼,赵谌欣赏他,就招他入附庸,为府内养士,两日来一趟教导赵元。
仪齐来得准时,三人给夫子见了礼,便各自坐下。赵元的进度仪齐心中有数,只检查了这几日的字帖,便放他去练字,原珏虽然射箭不错,但文化课方面和赵元差不多,也是练字,只有臻铖开蒙早,已开始背诵《三字经》和《百家姓》。




枭雄成长手册 第12章 荷叶粑粑
赵元向来不能一心二用,练着练着就听不到臻铖诵书的声音了。一本不厚的绢本《仓颉篇》已翻得起了絮子,这个世界由文字构建的文化体系也在他心里渐渐清晰起来。
他上辈子也就上到了小学,且那学校也不过只能让人不做个睁眼瞎子,现代工业文明社会他都还没弄明白,就稀里糊涂到了这里。许是两辈子年龄都不大,虽然篆体复杂难懂,倒也接受得快,学了半年多,已经能囫囵看个明白,只是书写尚有困难。能看会写乃是基础,却偷不得懒,时间长了,倒也坚持了下来。
一晃一个时辰过去,赵元搁下笔,伸着脖子往旁边瞧。只见原珏还在认真地练字,只是小脸神情太过严肃,姿势估摸着给仪夫子纠正过,一动也不敢动,再看看他写的字,大小倒还罢了,只是用力太过,纸上到处都是泅出的墨迹。
赵元还在偷笑呢,小脑袋上就被敲了一下。他抬起头,见是仪齐板着脸坐在案几左侧,手里还举着凶器——一卷书。
仪夫子瞪他道:“作甚个嘲笑同学?你早先尚且不如他呢!”
赵元却不畏惧他,笑嘻嘻地蹭过去,趴在他立起的膝盖上:“学生是赞他写得好哩,夫子误会我了。”
仪齐就见不得他那小模样,一下儿忍俊不禁,那脸也板不下去了,伸手又轻轻揉了揉赵元的脑袋。
臻铖书背完了也在练字,听到这对师生的小声说笑,有些羡慕。要说之前他还担心夫子太过年轻靠不靠谱的问题,在仪齐问了他功课以后,就全变成了仰慕。
他一年前就开蒙了,母亲托人给他找了一位大家,父亲也觉得好,可是那位夫子年纪太大,作风古板,对他的要求太严格,他夜夜挑灯,也还感觉吃力。他跟父亲说,就又换了一位夫子,总不如意……
上午的教学到巳时过半的时候结束,仪齐自去了,赵元三人午歇半个时辰后,还要练习射箭,由赵谌麾下一名伍长来府中教授,到下午未时半又要学习乐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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