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主角早就看穿了一切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蒹葭伴酒
母性来自本能,仇恨亦成为了本能。克丽丝汀矛盾的将两个幼童饲养了数年,她并未虐待他们,可也没有告诉他们“母亲”是什么概念。她辨别出这一对双生子中,只有一个继承了异类的血脉,而另外一个作为弟弟的,则是完完全全的人类。
这实在太好辨认。半恶魔体的孩童很难控制住体内汹涌的血脉力量。他有獠牙,额上长有不太明显的小小的角,眼角有诡谲邪恶的花纹,血脉的力量总是将他的半张脸毁坏的一塌糊涂——尽管他极其强大的自愈能力总能在数天的时间内将毁坏的一片狰狞的面庞修复。在他能收拢自己的力量时,他会变得稍微像一个人类孩童,可这种时间并不多。
克丽丝汀最恨他。
这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可这并不能减弱克丽丝汀的仇恨,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克丽丝汀杀死过无数人,可连杀死他都做不到——并非什么来源于母性的心慈手软,这个半恶魔体的怪物有着惊人的自愈能力。
就算是用纯正火元素的元魔力将襁褓中的婴孩烧成灰烬,灰烬也能重新快速的拼成尚切茫然无知的幼童。
克丽丝汀对这份自愈能力忌惮而厌恶。在对比下,作为人类的弟弟则稍稍给了克丽丝汀浅薄的一丝慰藉,她给他取名字,教会他说话;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她托付少女时期的好友莉迪亚找来儿时老师霍华德,委托他进行幼子的教学。
老实的说,被取了“绝”这个名字的孩童天资在这块元魔力逐渐干涸,魔法师能力越来越减弱的大陆上已经算得上是中上。可对于霍华德而言,却太为孱弱。在母体中,强悍的血脉能力就像全部被他的兄长所吸收,遗留给他的只有普通的身体。可他还是留了下来,以往学生委托的给他不仅仅是令所有秩序种族厌恶的麻烦,还有和麻烦等值的价值。
霍华德对未知的一切都抱有极大的兴趣。从未见过的半恶魔体是最好的研究对象,就算是作为他的学生,完全的人类体,他也坚信这这幅身躯内一定藏了些什么奥秘——更何况塑造人格是本就是霍华德乐衷的爱好,比在一片空白上绘画,将顽石雕随意雕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更要让霍华德兴致盎然。
于是他称呼他的新学生的名字阿绝,作为研究对象的哥哥则被唤为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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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头发的孩童坐在高架椅上,小心翼翼的艰难辨识着一本厚壳书上繁杂的魔法文字。他的双手紧紧的在书后交握,眼睛不住的往外瞟。数到一定时间,他撤开手,从高脚椅上滑落跳下,悄声无息的滑向屋外。
房门却很快被推开。霍华德走进来,阿绝瞬间僵在原地,紧张的低垂下头,害怕的抿唇轻声叫了一声:“老师。”
霍华德道:“抬起头来。”
阿绝于是将头抬起。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沾在霍华德衣襟的血,他没能完全压下眼底的好奇和探究。霍华德在阿绝的注视下慢条斯理的脱下手套,将手套用元魔召出的火焰烧干净,再问道:“你准备去哪?”
“我猜到老师已经完成了,所以想去看看怪物。”
在霍华德的影响下,阿绝也开始跟着称呼他的兄长为怪物。他尚且年幼,从未被教导明白亲人的含义,更加不明白“哥哥”这个称呼。但就算他不能完全明白怪物这个称呼里的含义,却也能听出里面的厌恶情绪。
但阿绝还是跟着这么称呼。霍华德和克丽丝汀的情感和态度很容易就影响到了他,他逐渐的跟着大人,用独属于孩童懵懂却残忍的方式对待怪物。
霍华德没有阻拦——因为那本来就是他的目的所在。
或许还是因为阿绝依然继承到了部分隐性的能力,或许是因为两个孩童同源同血脉,霍华德在怪物身上割裂开却会迅速愈合的伤口,阿绝导致的创伤愈合的时间则延长了很多。霍华德顿时明白了克丽丝汀所说“只有他能做到”的含义,他甚至猜测,如果说恶魔之子诞生是这块大陆再一次的灾难,同根同源的阿绝就是为了扼杀这场灾难而诞生。
他想,达成克丽丝汀的要求并不困难,一年,两年,阿绝迟早能够亲手将他的哥哥给杀死。
可是并不是现在。
霍华德扫一眼摊开了魔法厚壳书,问:“交给你的任务你都看完了?”
阿绝顿时恹了,他低声回答:“没有。太难了……”
“这只是开始。你连起步都学不会,你的母亲会为此感到失望的。”
“……因为我做不好,妈妈才不喜欢我?”
“只有你能够达成她的目标。”
阿绝踟蹰一会儿,问:“我能不能先去看看怪物再来看书?我会乖乖看书,老师要我学的我都能学好。”
霍华德耸耸肩,让开了脚步。阿绝明白老师应允了,他飞快的从门旁钻出去。霍华德将沾满血迹的外套脱去,没有温度的目光扫过幼童钻出去的身影,单指从衣领处支起外套,啧了一声,嘴角露出一丝冷漠的笑容。
“就算那个小怪物身体里的恶魔之血无穷无尽……”
覆在血迹上的元魔力一撤去,沾染在衣襟上的数滴血液就像是撤开铁笼的猛兽,转逝间贪婪的从衣襟出开始迅速的吞噬腐蚀起整件大衣。
·
阿绝轻车熟路到的穿过长廊,走下楼梯往偏房走去。
悬挂着的镜子照出他的影子。贴着古典黄色的壁纸映照在镜中,大厅和走廊全都空空荡荡。阿绝尚还没有一侧的柜子高,他够不着门把手,就双手握紧栅栏门往一侧拉。铁条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房间昏暗,窗帘拉的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日光。地毯上斑斑驳驳全是焦黑色的被腐蚀开的痕迹。
怪物蜷在角落中,借着阴影和垂下的窗帘做遮挡,只一双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阿绝看。
阿绝并不畏惧这种犹如猛兽的视线,小脸绷的紧紧的和怪物对视。
在阿绝拥有了老师之前,克丽丝汀始终是将他和他的哥哥关在一处。从懵懂记事时开始,阿绝一直是和同胞兄长朝夕相处,逐渐的他被教会说话和作为人的其他,可在一起的却依然是一个如同野兽般的怪物。在彼此独处的时间里,阿绝会找些属于孩童的游戏——类似将无法交流的哥哥当做自己的影子。
可从诞生起以来就一直存在的共同度过的时间并没有给阿绝带来什么“兄弟之情”。随后和怪物严格区分开的生活给了这个孩子一种隐藏的骄傲和快乐。他小小的心里有一种偏向母亲和老师,对于怪物的厌恶和蔑视。
哪怕他并不知道这种情绪来源于何又代表着什么,但这并不影响阿绝对以往朝夕相处兄弟的恶意。
阿绝觉得自己是在俯视着怪物。他好奇的眨着眼睛,说:“诶,你好丑啊。”
怪物对阿绝呲了呲牙。
他其实看上去要比之前好多了,虽然全身又脏又狼狈,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但却比之前好太多。怪物的脸看上去已经很像一个人类了,除了眼尾处的痕迹,就连额头上的尖角都消失了。
阿绝说:“好脏。老师都不让你冲一冲吗?”
怪物纯黑色的眼眸定定的盯着自己血缘上的弟弟。
阿绝恐吓道:“会长虱子哦。它们会把你的血都吸干。”他低头看了看怪物四周被腐蚀的厉害的地毯,改了口,“或许它们不敢吸你的血。但是你好脏。”
全都是干涸的,丧失腐蚀能力和毒性的血污。曾经魔法师怎么研究魇,霍华德就用比那还可怕的方式研究这个难得的恶魔之子。怪物的自愈能力很强,但残留下的一片凌乱的现场足以展示出他在不久前遭受到了霍华德怎样的对待。如果怪物实在脏的不行,霍华德也会给他进行简单的冲洗,大多时候是一盆冷水直接浇过去,也不管天气是否严寒,更不管这个被叫做怪物的幼童是否会生病。
阿绝嫌弃了怪物一会儿。这种嫌弃同时让他非常自得。
妈妈虽然依旧对他冷淡,但是至少和他说话;更何况他有一个教他东西的老师。怪物有什么呢?什么都没有,还得频繁被剥夺走能被剥夺的一切。
阿绝每次看到怪物,都很开心。
怪物依旧安静的注视着他,漆黑的瞳眸中像是藏了无底的深渊。阿绝走近怪物一步,怪物察觉到不安,半弓起背部,喉咙中挤出与兽类相似的恐吓声。
阿绝半歪着头,一拍手,用欣喜的语气道:“对了!你知道我今天学到了什么吗?一种非常厉害的魔法药剂!这里一定有吧?你等等哦,我找给你看。”
他将放在一侧的椅子拖到柜子边,双手撑住椅面攀爬上来,踩在椅子上去开柜子翻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片刻后,阿绝双手紧握着一把匕首从椅子上跳下来。一个个的将桌子上的玻璃器皿移下来放在地板上。
他小心翼翼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透明的小盒子,用针从中挑出一只蠕动的虫,快乐的对怪物说道。
“喂,怪物,你知道吗,这是我向老师要来的虫。据说磨成粉洒在肉上,可以让人非常非常的难受——”阿绝一歪头,说,“我给你试试吧?让我看看非常非常的难受是什么样子吧?”
然而主角早就看穿了一切 第55章 曾·五十五
怪物的胳膊纤细且冰冷。阿绝觉得握在手里的就只是像一根覆着皮的骨头。
怪物凶狠的龇开獠牙,阿绝速度很快,他快速的拿匕首往怪物的胳膊上一划——小孩子的动作没轻没重。因为并不了解血腥和疼痛,所以阿绝的行为理所当然的像拆开一只绒毛玩具熊。
随着刀刃触碰到骨头,和骨质划在一起发出的令人浑身发麻的声音,怪物猛的向阿绝的喉咙咬来。
霍华德研究过他。
如果说怪物的外表是一个幼龄孩童,那么他的咬合力却褪去了人类幼童的外壳,露出了怪物的本质。
他能够直接咬碎阿绝的喉骨,就像一只野兽、一只魔兽在捕猎时会做的那样。阿绝本来应该活不过接下来的数秒。
但是,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怪物体力完好的情况下。霍华德刚刚离开,他的身体刚支付了大量的能量去填补身体上的各类伤口。怪物本来正虚弱的缩在墙角一点一点的等待体内的恢复,在阿绝进来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力气去管对方说了什么。
阿绝手一扬,蠕虫和其他从柜子里胡乱搜刮出来的碾压成的黏质粉末就全部倒进了怪物血肉翻开,露出骨头还来不及愈合的创口中。怪物剧痛的“啊”了一声,全身一痉挛,阿绝往后一倒,双手撑在地上,向后耸着退了几步。
他用一种无知、残忍的平静睁着眼睛,注视着如同受刺激的植物一样蜷成一团,表情疼痛到扭曲的同胞兄弟。
那张和阿绝没有多大差别,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挤成一团。怪物死死的咬住牙,阿绝眼尖的发现他把自己的嘴唇给咬破了。怪物背抵住身后的墙壁,退无可退,歇斯底里的用完好的手紧紧的抓住自己另只手的手腕。
阿绝眨眨眼睛,恍然大悟的说:“原来这么痛的啊。看来很有用呢,连你都觉得痛。”
怪物猛然向阿绝伸出手去,迅速的扼住了阿绝的喉咙。他的速度太快,行动太突然,连一丝预兆都没有。阿绝根本就想不到尚还疼的不能自已的怪物还会突然的对自己发起攻击。
太困难了。怪物处在肉眼可见的剧痛中,本来就不多的体力又开始快速的消耗。他做不到一击必杀,只能竭尽全力般紧紧的锁住阿绝的咽喉,阿绝脸色涨的通红,喘着气,他断断续续的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怪物张了张嘴,沙哑的,一字一顿,像刚学话的幼儿般说道:“走、开。”
“唔!”
“走、开。”
阿绝扑腾着,双手抠在怪物的手臂上。呜呜个不停。
“你们在做什么!”
猛然间,房间栅栏门外响起一道严厉的女声。与此同时,一点光点飞快的窜进怪物的额心,怪物挣扎了一下,阿绝掰开怪物无力的手指,受惊的窜出来跑到拉开门走进来克丽丝汀身边。
“妈妈——”
“闭嘴!”克丽丝汀喝道,“谁允许你这么叫我!”
阿绝捂着脖子,委屈的瘪瘪嘴。他喉咙生疼,声音都哑了:“老师说可以这么叫你。”
“我没有允许。”克丽丝汀道,她也理也不理在墙角刚刚受了她一击攻击的怪物,只是对阿绝厉声道,“谁准你现在来这里的,老师?”
阿绝乖顺的点了点头。
“出去。”克丽丝汀说,“干你该干的事情,我去找他谈谈。”
阿绝吸了吸鼻子。克丽丝汀径直出门,淡漠的眼神始终没有在怪物身上停留一刻,就好像另一个孩子从来都不存在。
阿绝亦步亦趋的跟在母亲垂下的裙摆后。孩童敏感的察觉到身后忽凉且悚然的温度,他出门时往后望了一眼,房屋的角落埋在一片阴影中,怪物的身影是颜色更深的黑暗。他低伏在角落中,动作如野兽发出攻击之前。
阿绝隐约觉得怪物的双瞳呈现出一种可怖的红光。
他从未害怕过这个同胞兄弟,只是在那一刻,阿绝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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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华德已经等在了书房中。
克丽丝汀将门关上——尽管这幢空洞如深渊之眼的住宅内再无外人。她的脊背笔直,下颚高昂,裙子的领口完美的衬托出她优美白皙的修长脖颈。
“让现在的阿绝一个人去见那个怪物,您是什么意思?他很容易就会被害死!”
霍华德将正随手放开的一本书放下,抬起了眼,轻描淡写的问道:“你是在对我发表不满吗,我可爱的克丽丝?”
克丽丝汀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为您让步太多了。至少在称呼这方面——您每一次喊我少女时的昵称,都是在往我的伤口上添刀伤。”
“我不知道你如此痛苦。”霍华德说,“在我眼里你永远都和少女时期一个模样。”
克丽丝汀露出一丝转逝即逝的苦笑:“您还是喜欢这种哄小女孩的说辞。别想转移话题。”
“好,那让我们顺从你的意思谈谈阿绝。你如果真的担心他的安危,在我到来之前,为什么始终让他和怪物共处一室?如果因为他是人类,你就对他动了母亲的慈爱,那么为什么你不允许他喊你妈妈?”
克丽丝汀抿住了唇。
霍华德一摊手:“这很滑稽,克丽丝。相信我,只有在死亡的折磨中,人类才能最快的杀死恶魔——我们甚至不需要周详的计划和长久的等待,孩子总是最残忍的。你会如愿所偿。”
克丽丝汀没有说话。她的侧脸在透进的阳光下显得坚毅却柔和,这种矛盾让她的映在书架上的影子就像是一把被层层皮革细心包裹住的利刃。
霍华德嘴角的诡谲笑容一闪而过。
“除非……除非你对我撒了谎。你不是真心想让弟弟杀了哥哥,至少不是在这时候。你是不是隐瞒了一部分呢?让我猜猜你的目的吧,六芒星,维安斯家族,混乱和秩序种族,恶魔,啧啧,亲爱的,你的野心真大。”
克丽丝汀厉声反驳道:“你知道什么!”
“我当然知道。”霍华德微微一笑,“因为你和我的目的基本一致。”
克丽丝汀定定的注视着霍华德。
霍华德放轻了声音,犹如在说一桩隐秘。
“只出现在传说里,第一纪元和神同在的恶魔……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过可惜。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站在他对面的女人没有表情,没有说话。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还是个小女孩,生在浮巅的遥遥云端之家,身高还不及他的大腿,高傲的昂着头,气势嚣张的拎着玩偶大兔子,就像拎着一柄矮人的巨斧。霍华德培养这个天之骄女从女孩到少女,随后变故突生,克丽丝汀连姓名都不得不舍弃,从云端跌落泥沼,沉稳内敛的就像个普通的普通的女人。
但是有东西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霍华德道:“维安斯家族,魔法师协会和教廷——你恨那两个孩子,可是,我教出来的学生,不会为了向两个稚童复仇而在泥巴里蜗居一生。”
他没再观察克丽丝汀的表情,道:“恶魔之子会颠覆大陆带来浩劫,但那与我等何干?他注定会成为一把没有刀鞘刀柄,面向所有人的刀。克丽丝,你同我一样,不是想让弟弟杀了哥哥,而是想操控弟弟挟持控制哥哥——这才能带来你想要的复仇。”
克丽丝汀忽然笑了:“老师,您知道我父亲当年为什么提前辞退你吗?”
“难道不是他尊贵的女儿迎来了思春期?”
“您让这个老笑话了取悦了自己多少年?”
霍华德和善的一笑:“我总要给大陆最尊贵的人一点点面子。”
“您太聪明了。能看穿一切的您聪明到可怕。”克丽丝汀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您看,我想在都有了想要辞退您的念头。”
“你做不到。克丽丝,你压不下你心头的仇恨。你恨怪物,也恨阿绝。所以你的心一直在违背理性诱哄你,何必控制他们呢?你无时无刻想要杀死他们。”
克丽丝汀注视了霍华德片刻,说:“联系莉迪亚找到你或许是我做的最冒险的决定。”
她不再使用“您”。
霍华德只是微笑:“你以后一定会觉得,这是最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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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对话捅破了最后一层薄薄的纸。霍华德很满意,所有事物的发展均在他的掌握之中。怪物不能死,他们需要他永远是个能为人所用的怪物;阿绝是最好的傀儡线,所以霍华德得细心雕刻阿绝的人格和思想,这个孩子必须每一个行为每一次情绪都为符合霍华德的蓝本——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展着。
直到有一天,霍华德发觉,阿绝出现了一丝不对劲。
在和克丽丝汀的谈话后,霍华德限制了阿绝和怪物的单独会面次数。这对怪物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毕竟阿绝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熊孩子。将近一年的时间按照霍华德刻下的轨迹过去,可在某一天,阿绝同霍华德问好,并溜去找怪物那一刻。
霍华德盯着孩童消失在门外到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餐桌上的餐盘。
淋着蜂蜜的小面包少了一个。
回想着阿绝绝无太大差错,可总是偶尔透出一种诡异的言行举止,霍华德瞳孔一缩。
然而主角早就看穿了一切 第56章 曾·五十六
霍华德一边往前走,一边回想一年以来的阿绝。那些细小的差异在回忆里逐步放大,霍华德面无表情,但双眸却阴沉的要凝成足够滴出水来的雾霭。
三个月前……不,半年前,甚至更久以前。阿绝就有细微的不对劲了。而这份性格的差异却并未一直持续,就像一条本正爬行的虫子忽然从固定轨道中脱离了,但却又很快的回到既定的轨迹中。时断时续……所以,霍华德才会直到那么久后才发现不对。
他阴沉的回想着所有在阿绝身上发生的可能性——然后他走向阿绝房间和练习室的步伐一停,转折向地下室中寻找克丽丝汀。
他们毕竟培育着同一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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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被称为“怪物”的孩童有着“性格”吗?
他并不唯唯诺诺,也从来不顺从。霍华德最初尚能从他漆黑的瞳眸中看出类似野兽恶毒的记住对象的神情,但后来连那种眼神也消失了。霍华德不认为他被驯服了,怪物是不会被驯服的。
他等待着怪物终将到来的反击。怪物迟早有一天将会动手,等待的时间越长,霍华德越满意——会忍耐并积蓄力量的野兽终将变成一柄好用的工具,而霍华德等待的就是怪物全力一击的时候。把毒蛇的蓄力一击挡下并给予“□□”,会是最好的驯兽手法。
这是霍华德最得意的手段,他甚至用此驯服了一匹高阶魔兽。
但他未曾料到,怪物的报复从半年前就发生过了。
他只想到了怪物对自己,却忽视了阿绝。霍华德足够强大,对付他必须要怪物长时间的蓄力;但是阿绝只是他的同胞兄弟,也尚是一个孩童。
他对付他,只需要学会逃脱出母亲和霍华德铸造的牢笼,避开霍华德的元魔屏障,在夜晚悄无声息的潜行进阿绝的房间,就可以直接咬断熟睡着的弟弟的喉咙。
怪物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花了很长时间去熟悉模仿破开牢笼桎梏的元魔波动的钥匙。霍华德或许知道他能够感应到元魔的力量,但却不会清楚,即使在这孩子无人教导犹如野兽般长大的现在,也能够依靠本能依靠模仿偷偷的调动出元魔波动。
这是会让所有的魔法师艳羡并憎恶的,来自恶魔的天赋。
很多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怪物从漆黑的房间忽然睁开眼睛。他呼吸均匀,毫无变化。他安静的将元魔波动调动到指间与束缚在脚上的锁链共鸣,轻微的咔哒一声,锁开了。怪物寂静的站起来,走到门前以同样的方式打开元魔锁——但是他却并没有出门。
走廊上遗留着淡淡的光。如同爬虫爬过流过的一条条痕迹。
这是魔法师遗留下来的行动轨迹和时间。怪物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他在本能的作用下重新关上门,将元魔锁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蜷缩回房间角落。
白昼时霍华德依旧会花费短暂的时间研究他。但霍华德从未发现元魔镣铐和门锁曾在夜晚被开启过。怪物用孩童的姿态蜷在角落里仰视着霍华德,他的瞳孔一片漆黑,清楚的倒影出霍华德的轮廓。怪物发觉,这个屡次扭断他胳膊,砍断他的腿并观察骨头和肌肉如何生长出来,施加给他无比清醒的魔法师并未如同想象中可怕。
于是,终于在一天晚上,怪物看到走廊上一条条蔓延的光的痕迹变的极淡。他从房间中走出去,就像黑暗本身,静悄悄的向着同胞兄弟的气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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