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妃难再逑

但时间渐渐久了下去，越来越慢。每一子，都要经过一番斟酌损益；每一棋，都包含运筹帷幄。
就这么，直至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谁都要近半个时辰才能落一子。
这不单单是一局棋，而是一场多年前未果的较量。多年前的彼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亲兄弟为何如同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谁都不会懂得，只有经历过的各自心知肚明。凤西静，这全天下最狠毒的母亲，连自己的两个孩子也要算计。她走上了女权的巅峰，想要俯瞰芸芸众生，没想到最后一朝栽在自己手里。
可到死，她都不愿放过这两个孩子，她将他们置于万劫而不复，一生都活在仇恨之中。
可偏偏上一代的恩怨，注定要世事流传，无法停止。那种类似仇恨的东西，要记得彼此铭记，它是能鞭策人好好活的最佳力量。谁都一样。
王者间的较量，无言，唯心。
这样下下去，究竟要下到几时？
看着天色渐沉，凤魅夜渐渐坐不住，心中略一斟酌，开了口：“去看看她吧。如果什么都给不了，请去让她死心。我能给予她的，终究比你多。”
“呵……如果我让了，你还会像现在这般待她么？”该是让她眼睁睁看着你回雪戬，和灵女银月成亲吧。
“什么意思？”
“你清楚。”我们都清楚。





逃妃难再逑 第119章 棋子
儿时曾经惨烈的记忆，如同尖刀在脸庞划过的那样，永生难忘。又如同呼啸而过带着冰刀的风，割得人体无完肤。现在想起来，就跟方才发生过的一样。
那么强大的恨意，让凤冥煜手中的棋子硬生生被捏碎。没有用一点点内力，完完全全的，都是瞬间爆发的恨意。
须臾，他张开手，黑色的粉末随风飘扬。飘入一半还在冰封着的池水中，没有被瞬间涅没，而是浮在了冰面上，在洁白冰晶的衬托之下，是如此的显目而狰狞。那是抹不去的印记，如此屈辱而不堪。
谁都不会想到，多年前，曾经发生了怎样的一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这般睥睨天下的王者，有着那样钻心刻骨的印记？他是如此理智而冷静，却在想起那些曾经的屈辱而在多年之后的今天完全爆发。
“凤西静，你以为我不恨么？”白色的棋子，在凤魅夜手中一样变成了粉末。可他与他终究不同，他张手，那白色的粉末飘向冰面，与白色的冰晶融合，看不出存在过的印记。却又时时刻刻潜伏着，从未曾放弃过阴埋的恨意。
随后，他似乎释然，带着些惨烈，不被人发觉：“但有什么办法，她终究是母后。”
“母后？那当年她究竟是死在谁手里？”
“我不清楚。当年她把我囚禁在……”有些事情，终究还是无法说出口。即便是在这么多年以后。只是从那之后，他就害怕了孤独。
他亦是如此。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从那之后，谁都变了。凤冥煜开始崇尚至高的权利，凤魅夜开始游戏人间。
曾经的那些，谁都清楚，可谁又都不清楚。有些东西是不需要界限的。世间没有绝对的好坏，又哪来绝对的对错？
“蕊病了，拜托你让她死心！”过往的那些，他已经不想再记得。他只知道，有些人，现在不能错过。
凤冥煜已经起身，微微拢了拢衣，略略停顿后开口：“原来我们的目的……竟是一样的！你与我，只是谁隐藏得更深些。但曾经的恨，除去伪装，我们谁都不会忘。这一切，也就注定了，我们之间最后活下来的，只能有一个！”
“我对蕊没有目的。”
凤魅夜蓦然间起身，不知为何，不似往日的漫不经心，带着些掩盖不住的异样情绪，速度太快，以至于衣袖带翻了桌上的整盘棋。
黑子与白子散落一地，砸在石板上，发出砰砰梆梆的声响，在空旷的冬季，格外清脆，竟分外响亮，无疑宣泄了什么。
守候在两侧的宫女快步上前，动作整齐有序地捡起地上零落的棋子。
很快便摆好了，却拼凑不出原来的那盘形状。人生中很多东西，就如同这盘无法复原的棋，在无形间，被自己和命运改变。
“……”凤冥煜不语，却留下了一个眼神，稍纵消失在迂回走廊的转角。
墨色的眼眸如同蒸煮上好的茶，意味深长。
这一季冬天，似乎格外漫长……




逃妃难再逑 第120章 漠然
次日醒来，江蕊却是被饭菜的香味引诱醒的。起身，满桌诱人的点心。栗子糕、豆沙卷、蜜饯龙眼、核桃粘……全是她最爱吃的。
“起来了，洗漱好去吃东西。”
转身，便对上了坐在床边一侧的凤魅夜。他的眉宇间有几分倦怠，却在微微的笑容下消散，变得温暖而安宁。
那种宁静致远的温暖，反而比邪魅的伪装更具诱惑。脑海中这几日凌乱的画面不断拼凑，又想到了什么，她下意识地快速转头，不去和他对视。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很多东西，都会在对视中不觉间泄露。
“白/虎，御膳房有王府的人，没有哪个大胆的宫人敢下毒。”
听到他的话，江蕊这才好笑地看到某只白猫正在桌子上拿着银针检验御膳房的糕点是否有问题。堂堂神兽居然变成了这种这么小小的一只猫，而且还在做只有宫女才会做的事情，只要想想就觉得分外滑稽。
“惜缘，是你想吃吧。”
江蕊斜睨，注视着在一盘蜜饯荔枝前停留良久的惜缘。
“怎么可能！”堂堂神兽怎么会稀罕人间的荔枝呢？可是那份蜜饯荔枝，好像很新鲜啊，口感应该……
惜缘咽了咽口水。
江蕊已经在桌前坐下，把那盘蜜饯荔枝递了过去：“吃吧。”
瞬间，某只的形象开始变得不优雅起来。
虽然很饿了，但是她看着那些食物，还是觉得索然无味。因为窗外的有些声音，扰得她心烦意乱。
不远处凉亭，只见两人对弈。
良久，只见凤冥煜推开那盘棋，喝了口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淡淡开口：“筠韵的棋艺精湛了不少。”
看不见云筠韵的表情就知道她此刻有多么高兴。凤冥煜是从来不夸人的，但此刻却自己推翻那盘棋，就证明他认输了。
那处凉亭，不日前还是他们在一起，今日却已然不再。
“呵呵……煜，姐姐的穿的那些狐裘好漂亮呢。”
这个声音故意的放大了几分。‘煜’是她一直再叫的，而那‘姐姐’也加重了字音。
云筠韵刚说完，就见两旁侍女拿上了三件，完全是和江蕊曾经素日里爱穿的那件一样，只是还在领子的两侧穿上了珍珠，像是故意嘲讽着什么。
“……”
然后，就听到一串笑声。其实那声音并不大的，但不知为什么明明已经隔了那么一段距离，听起来还是那么的刺耳。
凤魅夜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竟有些与以往不同的漠然。什么都不言而喻，他却还是静默着关上了窗户。
他知道，只要云筠韵再说几句，江蕊一定会冲出去，如了她的意。云筠韵那女人，虽然只有十六岁的豆蔻年纪，但心机却是在深宫争斗多年的那些后妃也无可比拟的。
“蕊，先吃东西，有了力气才能想办法把那女人远远赶走，再也不用见到她。”凤魅夜把她最爱吃的那盘栗子糕推到了江蕊面前。
惜缘已经风云残卷般地吃完了刚才那盘蜜饯荔枝，正欲对蜜饯龙眼下口的时候，听到凤魅夜的话，差点倒在盘子里。死狐狸，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赶走云筠韵，江蕊不是又要回到皇帝身边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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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妃难再逑 第121章 多年
“是噢。”她可不想再看到那女人了，谁和谁还不一定呢。把自己饿死了，云筠韵就要更嚣张了。
可是……想到刚刚那件狐裘，她就觉得很闷，她不是在意那上面有珍珠，比她的高贵。只是介怀以前这件只是唯一，而现在，却不同了。就如同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煜，我知道，我让你很难选择是不是？其实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以看出你的挣扎。我也知道你们之间的计划，我只是不想。
我，还是选择相信你最终的选择。这是你与我之间，最后的命运。锦桑，什么都会在那里决定。
可是煜，你心目中，现在究竟是谁无可取代？
*
“煜，不要走嘛。”
云筠韵亦步亦趋地跟着，唇角上扬，带着几分胜券在握，更多的情绪则不言而喻。
凤冥煜突然转头，表情却是任何人都未曾见过的复杂——他是第一次这么，把任何心绪都表现在面容之上。
刚才她落寞低下头的瞬间，他才敢去看。他怕和她对视，怕看到她眼底的悲凉而放弃多年谋略的往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明明害怕自己被一个人抛下，却还是那么执着。
蕊……我该如何待你？
她还活着。这是我惟一报复的机会。
凤西静，那个我要叫做母后的女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
听到这个名字，仿佛又回到了以前……
黑色，即使努力睁大眼睛，也还是不见五指的黑。他曾经被关在那里，很多年。
理由很可笑，凤西静曾被他的生父，那个姓曲的男人所深深伤害。他不懂那是什么无法释怀的伤害，就算是曾经的伤害，那么他有什么错？
谁都不到，琉影大陆蛇族中正值风光年华又美若神话的那个女人，会变成这样。
之后，她带着出生半年的他独身离开自己的同类，用了人身。那个美得出神入化的女人，自然是人间女子无法企及的。她很快便在最早统治着整个琉璃大陆的赫连王朝一步步走上了皇贵妃的位置，至于当时那盛宠不衰的女人为什么就此止步不前，最终也没有走上皇后的位置，则完全是因为他。
那时只有一岁的他，第一个认识的词汇不是‘娘亲’，也不是‘爹爹’，而是‘拖油瓶’，谁都敢这么叫他。那么多的白眼，仿佛天地之大都无处容身。这是那是那女人，对姓曲的男人的儿子的折磨。
蛇族冷血自私的天性，在她身上完完全全得到了证实。她把他变得一样冷血自私，所以多年之后的现在，他做的很多事情，谁都会觉得残忍。因为没有娘教会他该怎么爱，所以他就只会爱自己。他只知道，妨碍他得到他所想要得到的东西的人，都该死。
半年后，在他一岁刚出头，她终于如愿以偿，有了一个儿子，叫赫连幽夜。她也因此得到了赫连皇帝的信任，走上皇后的位子。谁都不会懂，那么骄傲而野心满满的女人，怎么会就此甘心呢？她要的不是统领后宫，她要的是女全天下。她要证明，自己是全天下最强大的女人，她要证明，男人不如女人。




逃妃难再逑 第122章 黑色
自从她又有了一个儿子之后，他就完完全全被软禁了。那是一个永远都只有黑暗的屋子，那么的黑，那么的黑……以至于多年后，他会如此疯狂而偏执地喜欢黑色。因为这是那几年的童年时光中，他唯一能见到的颜色。
可屋子的外面，他时常能听到赫连皇帝与他的宝贝儿子在花园中玩耍的声音，教他的宝贝儿子弹琴的声音，偶尔也有那女人淡淡的几句低语，在他听来，却宛如魔咒。
只有天知道他有多么嫉妒那个天之骄子般，却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的另一个孩子。
偶尔有一次，他才发现自己有种莫名的力量，虽然很微弱，但他种感觉有种将要爆发的欲望。——他有着蛇族的血统，自然是不同于常人那般平庸的。
他开始自己学着练习武功，修炼法术，没日没夜的。而事实上，他也无法区分黑夜和白天。在这个屋子里，只有黑色。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终于……他见到了其他的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很多很多。但那些，却都不如黑色。
他以为她还是爱着另一个儿子的，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当时赫连皇帝也渐渐觉察了她的野心，想立赫连幽夜为王。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孤注一掷，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么恨自己，却还是把他放了出来。——因为她要囚禁她另一个儿子。
可是，这个儿子已经不若曾经的那般残弱了，他已经成了一个男人。他已经有超越常人的谋略与心智，高深莫测的武功，以及……满腔无处宣泄的恨意。
他一手杀了赫连皇帝，逼得凤西静走投无路，而跳崖自尽。但现在他才知道，她没死！
他在那样的境地下，以十三岁的心智，自己争取到了皇位，改朝换代为凤梧王朝。
他不再姓曲，他的真名早已被自己忘记，他改名凤冥煜。至于为什么要跟那个女人姓凤，有一个很简单的理由，他只是要提醒自己时刻铭记，这恨，将会绵绵无绝！
他终于见到了另一个他。
可他没想到，他居然也姓凤了，改名凤魅夜。
在那之前，他只知道凤魅夜有着很好的性子，因了赫连皇帝对他的百般父爱。他的童年是那般温馨而美好。
可是，回来之后的他，变了。他的眼中，也带着一种无法磨灭的恨，甚至和他一样深刻，却又在深深隐藏着。只因他们有着一部分相同的血液，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心灵相通的作用，所以他才能察觉。
当然，他自是何等聪明。很快，便知道凤魅夜经历了什么。
彼此不言，却又深深恨着对方。
因为他们都知道彼此最无法磨灭的屈辱的一幕，这是一种耻辱的印记，所以谁都不会让对方活。只要对方活着，他们就有一种往日伤疤再被硬生生拉扯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彼此谁都无法真正好好活。
所以，这就注定了，他们之间要有一个先死，才能让另一个留下来。这是命运，在命运面前，谁都太过清瘦。
这一切，都是凤西静算计好了的。两个儿子，都只是她所下权利那盘大棋的一颗棋子。




逃妃难再逑 第123章 悲烈
此后的时光里，他成为了一代君王。
十三岁的他就挑起一个泱泱王朝，那是何等的艰难？
有多少人不服，私下联合谋反？又有多少场刺杀，多少回宫变？
那样的年月，仅仅是那般年少，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他就那么一个人，咬着牙走了下去。
他不会信赖，不会无私，只为在那样残忍而悲烈的年月里，他只要有一丝怜悯，此刻便早已身首异处。
后来的年华里，他几次微服私访，在街头看见少妇给自己的儿子喂米糕的时候，都会停驻良久，然后忍不住想要落泪。
可无奈，他不会哭。蛇族骄傲的血统，是没有眼泪的。那是卑贱软弱的象征。他的身份，也让他不能软弱。
他只能强大，强大，再强大。
他什么都不信，却坚守着一个真理——只有力量才是最现实的，它可以让你过好，并保护好你身边所想要保护的人——尽管他身边没有一个人。
对了，现在他还有一个天才战神的身份，人人都敬畏他，如同修罗再世。
屁的天才，只有鬼才晓得这个称号是怎么来的！
十四岁生日的当天，凤梧王朝丞相叛变，所有的将军都称病不上朝。那时的他，羽翼未满，堂堂一朝之王竟奈何不了他们，要保全江山只能亲自出征。
荒荒大漠，有多少人有去无回？
一个孩子，即便有了男人的心智，他也还只是个孩子，他怎么可能不怕？
但现实却不允许他怕，他只能依靠自己，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他，不愿死，更不甘就这么死！
十四岁的生日，是在马背上过的。那日行军，在沙漠扎营。为他庆生的，只有刮在脸上硬生生要剥下一层皮的风沙，在黑夜中眼睛散发着绿色光芒在不远处随时等待吃人的狼，以及……他自己。就只有他自己。
没有人爱他，他就只有自己多爱自己一点点。
没有人相信，他就只有多相信自己一点点。
儿时的时光，那么多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如果这就叫‘自私’，那么他只能自私。命运及现实教会他的，只有自私。
第一次上战场，那个炼狱地的时候，他握剑的手指都在颤着。
同龄的孩子，可以哭出来，转身就跑。但他却不行，甚至连一丝丝胆怯都不能表现出来，让他人察觉。就是这么残酷。
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那么紧，那么近。他是王，便只能做王者该做的。别无选择。
自从他当上这皇帝之后，他就背负上了沉重的使命。他退无可退，只能往更远，更密布荆棘的地方走下去。越走，越远……要失去的，也就越来越多。
当冲锋的号角划破黎明的时候，荒荒大漠，开出一朵朵奇异妖/艳的花。那漫天的血流成河，染红了天地。
看着那些前一秒还是鲜活的人，后一秒就死无全尸；看着那些没有一具完整的残骸散发出阵阵腥甜的难忍的气味的时候，他觉得胃都在翻腾。
结局自是不出乎意料的。胜仗。
但回朝之后，他有整整三天无法正常进食。
睡觉时，一闭眼就是那些血/腥的画面，夜夜噩梦。
他的少年时光，就是这么过来的。
没有童年，就是他的童年。
没有少年，也就是他的少年。




逃妃难再逑 第124章 平行
在遇到一个女人之前，他曾经以为他的一生都要如此了。
可那些曾经以为不变的，却在不觉中，都已改变。
因了她，他开始学着要考虑她的周全；因了她，从不信任永远的他，有了誓言；因了她，封死的心，开始融化……
一切的一切，都因了她，而且也只因她。
那个女人好傻，他自己有时候都不会相信自己，可那个女人却那么固执地相信着凤冥煜，不需要任何理由。
那个女人好傻，那次出征，他根本就没想救她，可那个女人却为他一句‘没事了，我来了’而深深坚持。
那个女人好傻，只不过是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就让她牢牢铭记这段爱情。
那个女人好傻、好傻……
可就是这么一个傻女人，让他做了这么大的改变。
为了她的那个相信，明明好几次都想吃了她，他却因她的不想而一次又一次无限期后延。甚至怕她难过，他从不找任何女人。只是在一个个夜里，抱着她，抚她的发。
为了她的坚持，他居然会冒着生命危险放手一搏救她。
只不过是那个誓言，为了她的铭记，他选择恪守至今，在完成计划的紧要关头，犹豫，苦苦纠结。
凤冥煜也变成了一个傻瓜。
可是蕊，在命运面前，我们谁都清瘦。
凤冥煜的女人，就算容貌不是天下无双的，才智也一定要是无可匹敌的。后宫之中的争斗，他无心插手，所以他的女人，一定要能够自保，在那样的深潭里，游刃有余。
但什么时候，凤冥煜的后宫，就只有江蕊了呢？
那个傻女人，在那样尔虞我诈的地方，要怎么活？
所以他为这件事专门秘密下了诏书，任何人都不得擅入未央宫，否则一律砍断双腿，打入冷宫。
给她身边的宫女，他都要亲自挑选出武功过人的。
那时候，他甚至想过要独/宠她一个人，而遣散整个后宫。他喜欢对她霸道，只对她。因为那样的他，会让她无计可施。她自己或许都不知道，她被气到的时候真的好可爱。
但是，那些甜蜜的回忆，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定是空一场的。
计划……要提前了！
其实有的时候，他真的宁愿江蕊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没有那张让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的面容。他只宁愿她什么也不会，因为他会就好了。他只愿给她一生平和。
但这亦只是梦。
那么多人都要抢她，他又有自己一定要做的事情，怎么办呢？
他知道，现在唯一给她一生安宁的办法，就是把她远远送走，让谁也找不到。
他与她，今生也要再不相见。
他们之间，现在已经没有未来可言了。他心里是明白的，把她伤得那么深，要怎么再重来？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已经渐渐离不开她了。她给的温暖，她给的信任，她给的守候，让他无力放手。
蕊，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待你？
你痛是吗？其实……我也好痛。




逃妃难再逑 第125章 还好
当江山美人终难两全时分，他是知道如何取舍的。他只会选择江山。
因为……一旦软弱……便会回到记忆力最阴暗的那些时光中。那么的软弱无力……比死还要难过。
他也明白的，现在只要给她一个转身，一句安慰，一切都可以再走回去。时间这良药，可以治愈一切伤口。可他无法给她明天，无法给她承诺未来。他现在给她希望，只是让她守望，然后绝望。他只能给她背影，让她失望。
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回去安慰她，而不是把她交付给另外一个恨之入骨的男人。
天知道他有多么想给她安平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