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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菩
这一箭,给小马报仇。
小马是个昭武族,是在疏勒招募的新兵,比郭漳大一岁,但看起来却比郭漳还嫩,唐言都还说得结结巴巴的,更别说会写字了,也没正式学过武艺,因此对读过一些书武艺又有根基的郭漳十分钦佩甚至崇拜,在军中时,小马是他最好的伙伴,也是他最谈得来的朋友,不过现在这个好朋友却永远故去了,为了昨晚那场在郭漳看来并不算很重要的战斗!
自己的父亲郭师庸、族兄郭洛以及经常玩在一起的杨易大哥,在军中都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而自己却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升上去的小兵,这一切让郭漳感到不平衡,感到迷茫,在入伍之后的几个月里,他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逃离这个讨厌的地方,回到更加安全且升官会更快的疏勒去。
昨晚那场战斗,就算打胜了又怎么样?也不可能够让自己升到校尉、都尉啊,就算是能够升到校尉、都尉,那也不算有多了不起,为此而冒险甚至为此而付出性命——“值得么?”郭漳在心里问。
噗一声,箭射偏了。
旁边那个老兵一看大骂了起来:“臭小子,原来你是个绣花枕头!别浪费箭了!后方的兄弟造一支箭都不容易的。”
郭漳脸上微微一红,那老兵已经追射了一箭,射中了那个回纥士兵的渡水皮囊,咕隆几声那个不大会游泳的家伙慢慢沉下去了。
“这一箭,不能再失准了!”
因为这一箭,要给老张报仇!
老张是全火最老的士兵了,都四十六了,左手有轻微的残废,但这并不妨碍他作为唐军中的精锐士兵。老张是全火将士中对郭漳最好的人,也是最喜欢唠叨唐军辉煌历史的人。他喜欢郭漳是因为郭漳参加唐军长征的“资历”比他还老。
但可笑的是这个从藏碑谷跟出来的老兵和一直在民部成长的郭漳一样,至今为止都没机会参加过最重要的那些战斗,比如昭山夜袭,比如灯上城的死守,比如葛罗岭山口的哨岗夺取战,他总是被安排在了不甚重要的地方,执行不甚重要的任务,所以至今也还是一个大龄的小兵。然而老张对此也毫无怨言,因为他的理想只是能死在看得见赤缎血矛的地方。
“像我这样一个本该死在藏碑谷的贱民,却能够跟随张特使转战万里,与西域群雄搏斗,看着本来高高在上的那些胡人老爷们一个个趴在我们脚下求饶,这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乐趣了。”
在昨晚之前郭漳觉得这个小老头太容易满足了,但这时想起老张的这句话,郭漳心里忽然产生了一阵颤抖。他忽然意识到,或许是由于自己没有真正懂得什么才是作为军人的可贵之处。
倏的一箭飞去,钉在了一个回纥士兵的后脑,竟然贯脑而入!
“好!”身边那个老兵高叫了起来:“小子,不错!这才叫射箭嘛!”
老兵的转口夸奖为郭漳带来了鼓励,也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兴奋。
接下来这一箭,是给火长报仇!
郭漳心中晃过昨晚火长那最后的背影。
作为郭师庸的儿子,郭漳的身份是比较特殊的,尽管郭师庸本人没有交代,但还是有好事者口耳相传,在郭漳入伍的时候从都尉、校尉到队正便都知道自己的部下中有郭老中郎的儿子,都尉叮嘱校尉,校尉叮嘱队正,言语间都透露出“好好观照”的意思,但到了火长这里,他对自己却没有半点逢迎的意思。只是像对待一个普通部下一般对待郭漳,没有特别的优待,也没有特别的虐待。
崛起中的唐军不止是军律严明而已,其基层指挥员都有着作为大唐将士所应有的骄傲,他们是大唐的勇士,他们华夏的勇士,他们是百战不殆的勇士!官僚阶层的陋习被用热血浇灌起来的正气逼得几乎容身之地,向权势者献媚在军中是要受到鄙视的。
在这支军队中,超过一半以上的队正都曾和张迈说过话,所有的火长都和张迈见过面,钦差行在对军人是完全敞开的,如果真有不平事可以直接去找张迈。虽有严密的层级系统,但上下级之间并未形成不可触摸的隔阂,所以作为全军最高级的部将郭师庸也未能拥有多少特权,更别说是他的儿子了。
这是一个难得的、相对公正的环境,只不过在昨晚之前,郭漳尚未意识到这一切的可贵。
咕噜两声,河面渗出了鲜血,又一个回纥军干掉了。
再次搭箭。
这一箭,给副火长报仇!
那是全火九个人里头,给郭漳印象最深的男人,也是几个月来天天都给郭漳找麻烦的男人,不为别的,就为郭漳是郭师庸的儿子,所以他看不起他。
“是好男儿,就该自己闯出一片天下来!靠老子的人什么英雄!”
这句话,郭漳昨晚之前是听不下去的,这时候却不知为什么涌上心头。
副火长从经验到武艺到勇气,样样都比郭漳强,可他快三十岁了,却还只是个副火长,这就给郭漳造成了一个强大的障碍,就像一堵墙一样拦在郭漳面前,唐军只以能力定职位、只以军功论升迁的铁则,让这个少年觉得在军中的升迁之路是那么遥远又那么危险。
副火长,那个连名字都不会留下的男人,在昨晚那一场并不算重要的战斗中死掉了,他已经永远不可能有郭洛、杨易那样闪耀的光芒,死了以后,也不会有多少人记得他——这正是郭漳不愿意留在前线的原因。危险太大,而出头的机会太小了。前方一次拼死的决战,常常不如后方一次轻巧的钻营来得有效。
但是这个男人却就这么死去了,支撑着这个男人战斗到最后的究竟是什么?
郭漳有些想不通,但副火长的死却忽然之间唤醒了郭漳的羞耻感,他心里萌生了一颗知耻的种子,副火长平日里那重复了千百次的鄙视目光就像用炮烙烙在他心头一样,郭漳忽然发现自己如果靠父荫或者别的途径升到比副火长更高的地位,在有生之年自己将无时无刻地在梦里直面那双鄙视的眼睛。
一声惊呼在五十步外传来,一个回纥兵以为自己已经游到了安全距离,没想到郭漳一箭袭来却洞穿了他的咽喉,他猛地挣扎跳起,却随即沉没了。
“三箭连中啊!”那个老兵高呼起来,周围的许多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郭漳。忽然之间郭漳产生了一种略带羞涩的成就感。
“别管他们!”冥冥中似乎有一个严厉的声音传来,是副火长!“射你自己的!”
那么这次,就为老刘报仇!
又是一箭洞穿了一个回纥逃兵的后脑!
一箭就是一个,箭箭贯顶。郭漳越射越顺手,本来平日对静止的靶子也只是十有九中,这时找到了感觉,对着游动的目标竟也是一箭未失!到后来他每射出一箭,周围的同袍就要喝一声彩!同时在破空之响后便必有一个回纥人沉下!没多久所带的三壶箭就射完了,旁边便有战友递过一壶箭来给他。
还在岸上负隅顽抗的回纥眼见唐军中有如此神箭手个个骇然,原本要跳入水中逃生的也踌躇了起来。
李圣天在石台上望见,又惊又叹,说:“好箭法,好箭法,就是忒狠辣了!”
张迈又让室辉去问那少年是谁,听回报说是郭师庸的次子郭漳,也不由得惊喜道:“我常庸叔叹息说自己的长子平平无奇,次子畏缩懦弱,之前还以为是真的!哪知道却是被他哄了!这么好的儿郎,他居然藏得这么深!”
(未完待续)





唐骑 第一七零章 亦黑议和
这场追击战中郭漳一共射出了八十支箭,除了最初的一支箭外全不落空,最后全部羽箭都已经射完,郭漳见不远处还有两个逃兵,大喝一声:“看箭!”拉了一下空弦,铮的一声,那两个回纥回头一望,见是郭漳,又听铮的一响,吓得齐齐大叫一声,手一软没攀好浮囊,刚好一个浪花扑来,竟然一起沉下去了。
岸上唐军将士哈哈大笑,纷纷将郭漳围了起来,真如众星拱月一般,郭漳耳听周围所有人都对着自己微笑,眼见周围所有人都望着自己,目光中丝毫也不掩抑对自己的敬佩,而敌人见到他则就像见到了鬼一样,一股豪情从胸中涌了起来,这种填满胸臆的成就感,不是任何高官厚禄所能替代的!
这一战他超水平发挥,一个人射杀了近百敌军,虽说对方全都是人在水中难以防守,但这样的战绩亦足骇人,郭漳心中隐隐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想法,觉得是自己的箭法忽然提升乃是九个战友的英魂都附在了自己身上。
“往后的日子,我便不是只为自己活着了!”
又一个递上了弓箭,这时奚胜望见郭漳立下如此威风,马上下令,命他们这一营转向河岸上的回纥残军逼来,郭漳的箭便再对准河面,而是对准了岸上的回纥士兵,那员老兵在他身边大叫:“大唐神箭手‘百人歼’在此,不想死的赶紧丢下兵器投降!”
方才郭漳箭不虚发的神威许多回纥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时见他将箭对准了自己无不心中发毛,互相感染之下,绝望登时弥漫了整个战场,奚胜命人拥着郭漳上前喝降,他弓箭指出回纥人纷纷丢盔弃甲,匍匐在地上求饶。
郭漳万万料不到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影响力,便想起老张的话来:“叫那些胡虏一个个匍匐在咱们脚下,那可是咱们当兵的最大的乐子了!”兴奋之情在身体中不断涌动,便如要炸开一般。
身边那个老兵忽叫道:“百人歼!那是敌军主将,对准他,对准他!”他指的却是卡查尔。
郭漳弓箭一转,对准了卡查尔,石拔正好冲到附近,大叫道:“神箭手!留他性命!”
这一战不但给郭漳的连射箭法积累了极其难得的经验,而且七十九箭全不落空连杀八十一人更让他的心理也受到了强烈的暗示,在接连开弓之下他的肌肉已是超负荷运作,接下来几天只怕得酸痛得难以忍受,但这一刻手臂却依然极稳,本来对准了卡查尔的额头,听到石拔的话后稍微上移,嗖的一声射中了卡查尔的兜鍪,跟着顺手一搭,又拈了一支箭开弓,仍然对准了卡查尔。
战场上安西、于阗全军个个看得清楚,万余人齐声喝彩,卡查尔怔在当地,眼睛上视看见了兜鍪上的箭杆,跟着发现郭漳的箭再次对准了自己,知道自己这条性命已经落在对方手里了,哀叹一声,丢掉了兵器,叫道:“罢了罢了!”
奚胜、石拔、马继荣大喜,三方人马一拥而上,将回纥降兵围住,缴了武器,押到了亦黑城下。
张迈与李圣天在城头欣然受降,李圣天对张迈道:“恭喜贤弟又立下了赫赫战功,这一番打败了阿尔斯兰,西域眼见再无敌手了。”张迈忙笑道:“那还是托了兄长的洪福。”
这一场战斗,虽然奚胜、石拔都有出色的表现,但最出风头的却是郭漳,石拔在此战中冲乱了敌人的阵脚,砸杀了数十人,浑身浴血,却心甘情愿推郭漳居首功,众兵将推他登城受赏,李圣天赏了他一个扳指,一柄如意,都是于阗美玉雕琢而成,道:“张贤弟手下有如此神箭手,难怪纵横西域,所向无敌。”
张迈笑道:“我可没于阗国主大方了。”想了想,赏赐了他一匹汗血宝马,并赐名“飞羽”,以符合主人的身份。
行赏之后又论功,诸将都说:“神箭手功勋卓著,威慑胡虏,会当连升三级。”更有人建议组建一个神箭营,让他来当校尉。只有郭洛却道:“郭漳年纪尚小,不宜骤居高位。”只升了他作火长,军中兵将人人都暗中为他叫屈,只是不好说出来。
石拔又押了卡查尔到军前来,并为他求情,道:“这员大将武艺卓绝,请特使、国主从轻发落。”
张迈亲自下来为他松绑,问道:“将军出身漠北望族,何必委屈自己栖身于阿尔斯兰麾下。不如归顺我大唐,日后必能再立战功,光大门楣,名垂青史。”
卡查尔别过头去,道:“张特使的好意卡查尔心领了,只是我父母兄弟妻儿俱在北岸,我若归降他们少不了都要身首异处,还请张特使赏赐一刀,我到了阴间九泉之下也不敢有怨。”
石拔、奚胜等都来相劝,卡查尔却坚决不降,张迈无法,只得命人将他看押起来,并发文书告知四方。
书信传到宁远,满城为之沸腾,本来阿尔斯兰领兵南下一事唐军在一开始虽然加以隐瞒但纸包不住火,消息终于还是泄露了出去,宁远的百姓不免人心慌张,恐怕这里再次沦为战场,及听说前线大捷,这股负面情绪尽数化作对唐军的加倍拥戴,各路商家以及坊间父老都推举了领袖,凑钱买了礼品来为唐军贺胜。
李膑代表张迈收了礼品,一回头却与郭师庸商量道:“这一番特使率众北上,虽然尽量减少兵力,但加上于阗的友军,总数仍然超过了万人,钱粮花出有如流水,宁远已经无法再向亦黑供应军粮了,得赶紧从疏勒调粮才行。”
那边郑渭在疏勒先收到捷报,跟着又收到了李膑的催粮文书,写了一封回信给张迈,信中道:“自我军占据疏勒以来战事不断,无月不有,仓曹入不敷出,如今粮草已将枯竭,眼看西线已固,宜趁胜议和,收兵解甲,等秋收之后,粮食归仓,将士休养已足,那时再用兵不迟,穷兵黩武之势若再延续,恐怕战场得胜,内患复起,那时便不可收拾了。”将同样的内容也寄了一份给李膑、刘岸。
刘岸收到书信以后,也拟了一封书信给张迈道:“如今我军挟屡胜之威,西域各国无一非我手下败将,正可趁机逼和诸国。我已将亦黑大捷之消息泄露于萨图克知晓,彼闻此消息必谋犯八剌沙衮,特使趁势威压,当能逼阿尔斯兰俯首低头。”
几大首脑书信来往都是一式数份,靠着骏马飞驰沟通,李膑也献上一策,劝张迈向回纥人索要赎金,然后将这次俘虏到的将兵放回,他认为回纥之风俗以被俘为耻辱,俘虏回归本族之后必然难以再得重用,反而会成为的不稳定因素,也成为日后唐军争取回纥内应的一招棋子。
张迈拿到郑、刘、李三人书信之后,召郭洛、奚胜商议对策,郭洛道:“我们是该歇一歇了。就算我们还能撑下去,于阗那边也得回去。如果现在谋求罢兵,到士兵回到疏勒,刚好赶得上农忙,若再拖延下去,对我们会很不利。不过阿尔斯兰这边我却以为不用着急,我们不用派使者过去,就等他们的使者过来吧。”
结果没过两天,阿尔斯兰果然派遣使者,驾了一挺木筏渡河求见,如今唐军接连得胜,回纥人对立在赤缎血矛之下都是敬畏交加,再无当日的狂妄,见面之后使者便代传大汗阿尔斯兰的话,请求停战,同时希望唐军能够释放俘虏,两家停战。张迈冷冷道:“停战?你们说打就打,说停就停,却将我安西唐军当成什么了!我已经自疏勒、于阗、宁远调动三路大军汇聚在此,就等着与你们决战。”
那使者吓得够呛,恹恹回去禀报了。
李圣天道:“贤弟,你还真调动大军往这边来了?真的还要打下去?”他也收到了国内传来的文书,因国主长期在外,国中人心不稳,大臣们也都劝他回去呢。
张迈与他耳语道:“大哥放心,我也就,咱们且敲阿尔斯兰一笔,然后就回去。”
李圣天大喜,连道:“贤弟好机谋,好城府,连我都被你瞒过了。”
这时亦黑方面又传来飞报,却是萨图克通知冲天砦,说霍兰已经率领游骑兵突入碎叶河下游,希望唐军能够在真珠河一带再次发动攻势,牵制阿尔斯兰。同时刘岸向张迈请命,准备借道怛罗斯出使萨曼。
得到这个情报之后,张迈心中就更有底了,批了刘岸许他出使之后,便在亦黑坐等消息,同时命郭洛收拾船筏,作出要渡河作战的假象。
结果第二日回纥方面便再次派出使者,来的竟然是科伦苏,他进城之后也不问儿子的事,直接就谈公务,仍然是希望与唐军握手言和。
张迈冷笑道:“言和?我正准备着到八剌沙衮与阿尔斯兰回猎,在这里谈和,太早些了吧。”
科伦苏道:“张特使何必诳我?贵军的虚实我还是知晓一些的,若非如此焉敢劝我们大汗南下?只是上天眷顾你们,让你们连打了两个胜仗,但我回纥虽然损折过万,却未伤筋动骨,贵军连连取胜,内部忧患只怕却是加剧了,此时罢战对我们两家都有利。若再拖将下去,那只有两败俱伤。”
张迈仰天哈哈一笑,道:“我安西境内民心振奋、士气如虹,哪里来的什么内患?倒是你们,好像后院已经起火了吧。”
科伦苏的脸色黑了三分,沉吟了好久,才道:“张特使,你们中原兵法有一句话: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张特使你是用兵的大行家,上次越河火砲一战就将这虚实之策用得出神入化。如今我大汗派遣使者过河议和,张特使却忽然命人在南岸大排船筏,作出一副要过河决战的模样——但这等伎俩吓得住别人,唬不了我。张特使,咱们也不用扭扭捏捏的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退兵,痛痛快快地把条件开出来吧。”
张迈笑了笑,说:“那好吧,你让阿尔斯兰上一道降表,由我转呈朝廷,再送上儿子到疏勒为质,那样我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科伦苏眉头皱了起来,说:“张特使,你这要求未免过分。我军虽然小损,仍然有两面作战的能耐。两河草原上还有十万部众待命!我军主攻时过不了真珠河,若改了唐军攻,我军守,贵军也未必能过河一步。若等我主解决了萨图克那叛徒再次南下,那时候可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张迈淡淡道:“你们能否解决萨图克,我没兴趣,不过你们要打我自然随时奉陪,在我赤缎血矛之下,来五万人是死,来十万人也是死。”
看看双方又要谈崩,李圣天道:“贤弟,阿尔斯兰虽然可恶,但科伦苏却是西域难得的贤着,你看着他的面,不如将条件放宽些吧。”
科伦苏听了这话心中一阵警惕,李圣天不卖阿尔斯兰的账却给自己面子,这话要是传了回去自己多半会有大麻烦,但他此次出使确实也是因为收到后方的告急,阿尔斯兰急着班师,所以命他无论如何要达成和议,这时候虽然明知道再谈下去会给家族埋下后患,却想:“国事为先。”
张迈笑了笑道:“若依兄长,却该如何?”
科伦苏抚摸长须,笑道:“不如这样吧,就让阿尔斯兰留下羊两万头、马八千匹,作为此次战争的赔偿,听说阿尔斯兰大汗有个女儿,年貌正当,双方既然议好,不如就结个亲家,让阿尔斯兰将女儿送到疏勒,你们订下翁婿之谊,由我来做媒人,双方结成亲家,以代替阿尔斯兰向长安称臣,如此岂不美哉?”
张迈慌忙摇手道:“这可使不得,我已经成亲了呢。”
李圣天哈哈笑道:“那又有何妨?男子汉三妻四妾,贤弟也才只有一位夫人,再娶一位没关系的。”
张迈心想那羊两万头、马八千匹倒是不错,至于娶阿尔斯兰的公主却只当作一个玩笑,不料科伦苏却道:“公主下嫁一事,需与回去大汗商量,至于羊马,我军却未带得许多,只有马三千匹,羊八千头,若张特使肯善了,不如我们就以此达成和议如何?”
郭洛在旁道:“三千匹马,八千头羊,换成钱还不够我军此次军费的半成。你们少说也得留下六千匹马,一万五千头羊。”
科伦苏道:“五千匹马,一万二千头羊,再多我也没办法了。”
郭洛望了张迈一眼,张迈勉为其难道:“这点羊、马也算不了什么,看在科伦苏相爷的份上,就且答应吧。”
科伦苏又道:“这些羊、马,却不是什么赔偿,只算是贵我双方的一次互市,到时候请张特使命人送小麦、麻布过河,则我军也将留下马匹、羔羊。”
他没说小麦、麻布的数量,显然只是要找个台阶下,李圣天在旁道:“两家既然议和,礼尚往来,倒也应该。至于公主嫁娶的事,也请相爷抓紧,我等着在疏勒再喝张特使一杯喜酒呢。”
科伦苏咳嗽了一声,不置可否,便要告退,张迈忽道:“相爷,卡查尔的事情,你就不问问了?”科伦苏心头一震,他虽然沉稳老辣,但事关儿子生死毕竟不能不关心,声音微颤,道:“张特使,犬子是败军之将,如今性命又握在你手上,却不知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张迈道:“他这一次夜袭可杀了我们不少人,我准备杀了他给部属报仇,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也算诀别。”
科伦苏脸色微变,低头长叹了一声,好久,才狠下心来道:“不用了!”
张迈见他心肠如此之硬也忍不住佩服,李圣天又来求情,叹道:“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卡查尔将军也是一员骁将,其英勇委实令人敬佩,张特使,不如你就行个好,让阿尔斯兰大汗出一笔钱将他赎回去吧,也免得科伦苏相爷白发人送黑发人。”张迈笑道:“那好,那就让阿尔斯兰用五百匹马、两千头羊来换卡查尔——我相信他值这个价钱。”
科伦苏惨然一笑,此次南下他在战略上发生误判,卡查尔的夜袭行动又直接导致兵败,使回纥大军陷入进退不得的两难局面,回去之后阿史那家族哪里还有好果子吃?这时摇了摇头,道:“不用了,谢谢国主的好意。大汗他不会为犬子出这笔赎金的。”
张迈和李圣天对望一眼,李圣天道:“大汗若不出,却不知阿史那家族出不出?”
科伦苏心头一动,便知对方确实是有意放人,五百匹马、两千头羊虽然是个不小的数目,但他阿史那家却也还拿得出来,这时道:“若张特使能许我阿史那家赎回子弟,那我合族上下自是感激不尽。”
(未完待续)




唐骑 第一七一章 班师疏勒
亦黑之战终于在初秋落下帷幕,岭西回纥、安西大都护府与于阗三方面各派重臣,由科伦苏、郭洛与马继荣在真珠河河心的一艘大木筏上歃血为盟,议定以真珠河为界,北为回纥,南属大唐,两不侵犯。
双方又议定每年春秋两次分别在雅尔、亦黑开通互市,以通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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