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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菩
那是大汉民族的根,那是大唐子民的源!
张迈这几句话如果在昨晚之前说出来,只怕没多少人会应和,但此刻青年将领们心里都已经激荡了起来,沸腾了起来。
长安,长安啊——
那是故乡。
如今孤身困于塞外,安西军民才会如此仓皇,但要是背靠母国的话,这一千多名勇士就将敢于挑战任何马背上的强权!
但老成的人想到的却更多。
回长安的路岂是那么好走的?当初四镇才失守时,残存军民也曾想过东归——那几乎是他们的本能!结果却被堵了回来,一步步地相机挪移,结果反而越躲越西,如今局势虽发生了变化,但东归之路却变得更加的扑簌迷离——别的不说,光是拦在面前的八剌沙衮——那个挡在东方的回纥人的老巢,就叫唐军难以飞越!
可是听着张迈说话的青年们却似乎都没想到这些困难与艰险。
“可是特使,我们缺乏东归的情报与军资啊,”杨定国忍不住了,高声说道。青年将士们这才想起他们的存在,有的回头望了一眼,那眼神却并不怎么喜欢杨定国打击大伙儿的热情。
但杨定国还是说了下去:“焚城一战我们虽然取得了大胜,但损失也极多。”当时时间紧迫,一切行动追求的都只是胜利,根本不可能将大部分的物资抢救出来。尤其羊的损失最大。“如今我们的战马虽还勉强够用,但羊却没多少了,没有了农田,谷物也是坐吃山空,没有作坊,弓箭是射出一支少一支,我们眼下的这点家底,最多够用两三个月,万万不可能支撑到长安的。甚至,连支撑到疏勒都成问题!”
“我知道我们我们缺乏情报,所以更要设法取得情报!我也知道我们缺乏军资,但正因为没有军资,才要穷极生变啊。”张迈毫不犹豫地反驳。
碎叶眼下的这点物资,非但支撑不到长安,甚至支撑不到下一季的收成。
这里的内陆气候,就算是耐寒的作物一般也都是一年一熟,又没有美洲的那些又快熟又高产的耐寒耐旱作物,羊马的繁衍也不可能那么快,当然也可以靠采集、打猎等来帮补消耗,但把太多精力花在这里,那样只会让唐军越憋越萎缩。
在要躲避回纥与火寻追击的情况下,唐军是很难安心进行放牧耕种的,而靠着打猎、采集,那要到猴年马月才存得够回长安的物资啊。
“更何况,回纥与火寻正东西夹击,可以说我们没有退路了!
“犹豫迟疑,只能是死路一条,而拼死突围,却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我们不能再这么退缩下去了,要奋进,奋进!至于说物资——靠生产来积累物资,太慢了——尤其是在眼前这种特殊的情况下,要想迅速得到财富,只有……”
“只有怎么样?”几个青年将领同时问。
“只有以战养战!”
“以战养战?”
“对!”张迈忽然想起了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来,便改了两个词,唱道:“没有牛,没有羊,自有敌人给我们养!没有剑,没有刀,敌人给我们造!”
几个老将听得面面相觑:“特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没有物资,我们就去抢啊!现在咱们四周全部都是胡虏,何必跟他们客气?虽然咱们人少,但也有四营精锐,都骑上了马,变成了一支游骑兵,一边找路东归,一边派出游骑兵,遇到友好的城镇、部落、商人,就问他们‘借’点粮食。遇到被压迫的人,我们就出手解救,而这些人也将变成我们的追随者,将是我们增兵的兵源!遇到敌虏,咱们就打游击战、打运动战!看看防备不周的咱们就抢,防范森严的咱们就撤。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西域地方万里,我就不信回纥人、大食人能防备得滴水不漏。有一千二百游骑兵去抢东西,还怕养不活几千人?”





唐骑 第三十七章 征途的此端(第一更 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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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师道和杨定国对望了一眼,这些年他们自力更生,且耕且牧,偶尔出击,战胜后也带回了些战利品,可也都不是以劫掠为目的。至于像张迈这样赤裸裸地叫嚣:“咱们去抢啊!”那更是从来没有的事。
“张特使刚才的说法,倒是符合兵法,只是……”杨定国说:“只是以掠夺为生,和圣贤的教导颇相违背,咱们要这么做,那不就和胡虏一样了吗?”
张迈眉头皱了起来,这老家伙在西域混了这么久,怎么脑子里居然还有这样食古不化的想法啊:“我们和胡虏怎么会一样呢?我们这么做不是出于兽性,而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再说,现在也不是和平时期,拜这些胡虏所赐,我们的城池都毁了,家园也没有了!他们既然不肯与我们和平共处,那我们还跟他们讲什么仁义道德!所以从现在开始就是战争时期了。既是战争时期,就该遵从战争的规则!我记得孙子兵法里有这么一句:吃掉敌人一石粮食,胜过自己生产二十石粮食。”
他虽没背出原文,郭洛已经响应道:“特使说的不错!食敌一钟,当我二十钟!其实咱们早该如此了,以前都太客气了!”
几个老将还有些犹豫,但杨易开了个头,年轻的一辈就都跟着叫了起来:“大都护,张特使说的不错!凭什么胡人能抢我们的,我们就不能抢他们的?”
“对,这西域本来就是我们大唐的,他们趁着我们国内战乱抢走了这花花江山,我们为什么不能抢回来?”
“没错!当初四镇沦陷,他们可抢了我们多少东西,杀了我们多少人!安西、北庭十几万大军,再加上商人、屯农、工匠以及眷属,几十万人杀到现在却只剩下几千人!现在我们把东西抢回来,也只是取回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就是!对付这些胡虏,讲什么仁义道德啊!”
“对!封锁怕什么!只要有特使带领,我们一定能够突破封锁,打回长安去的!”
群情汹汹之下,老将们倒不好说什么了,更何况他们现在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见有这么多人支持自己,看着郭洛杨易等人摩拳擦掌,只盼着马上就出去大大劫掠一番,张迈笑吟吟地道:“若是这样,那这作战方针就这么定了。”
“特使刚才的想法很好,具体来说,应该如何做呢?”杨定邦这么说,也不知道是准备支持张迈,还是在给他提难题。毕竟战略总是容易一拍脑袋就想起的,但具体该如何执行却总比设想困难十倍。
“具体怎么做,那要看形势而定了。但有一点就是,我们不能死守在这里,要冲出去,哪怕没什么把握也要出去,出去了才能和各种各样的人——包括敌人和朋友产生接触,才会遇到各种突发的情况,不要害怕突发事件,那些不是坏事,而是好事——因为那里面必然隐藏着制胜的机会!
“早期呢,可以用轻骑兵先发动试探性攻击,同时要设法利用身处敌后的唐民,建立情报网络,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
张迈也不管他说的这些根本就不具体,但这时激情满胸,也就不管了,只是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一得到可靠的消息,就选择敌人的弱点,发动进攻,这时候咱们就变成老鹰,一击不中马上远飞。同时,后方则加强防守,防守的办法不是筑造坚城——咱们没那时间和物力,而是要变成狡兔,多挖几个可以躲起来的洞,不要考虑种田牧羊的事情了,反正咱们人口也不多,应该可以通过劫掠来补充口粮。一边跑一边打,消磨掉敌人的优势。”
郭洛好像也变得很不理性了,点头应和道:“对,这叫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张迈点头答谢他的呼应,继续说:“等到咱们占据了上风,就变成蝗虫,横扫过去,啃得敌人骨头都没得剩!在作战的同时寻找一条能够回到长安的道路!最后要是能打赢了仗,建立了政权,那时候再对内部行仁义道德不迟。”
郭洛、杨易等年轻将领都听得血脉沸腾,甚至一些中年将领也听得暗暗点头,他们心中所掌握的信息比张迈多得多,斗争经验又足,张迈每讲到一个想法,他们马上就都在心中转化为如何进军、如何躲避,乃至如何联系敌后的情报等具体的战术安排。
就连安六也道:“不用考虑种田、牧羊的窝点?那就只要足够饮水、无须灌溉的地方了,似这等的地方,在怛罗斯以北、热海以西,我至少能给你们找出几十个来!”
遏丹的焦土上忽然又变得热闹起来,众将领你一言我一语,各叙所长,各陈其计,张迈的话就像对一个山顶洪湖上在某个方位上打开了一个缺口,安西众将领一受启发,尤其是青年将领,各人的聪明才智马上便如大水一般源源不绝地涌出。
但那些老将却大多捻须不语,觉得张迈说的这些事情要实现,中间还有好多的难关。只是,他们却无法阻挡青年人的热情。
“这些后生啊,真是异想天开!”郭师道寻思:“不过,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由于大都护没有反对,这一次军帐会议便根据张迈的提议敲定了东归的方向,传达了要设法回归中原的指令以后,全军竟产生了群体性的兴奋。
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一次多么危险的旅途,但竟然无一人退缩!
张迈本来还比较担心后方民部的那些老弱,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后方在听到这个决策之后,正是那些老弱们最支持东归。
那些不怕虎的初生牛犊自不用说,郭汴杨涿听说“要回家”激动得坐不住,便是那些老人竟也没有一个打退堂鼓。
“终于要回长安了,终于要回长安了……”郭汾的母亲郭老夫人换有足疾,从杨清那里听说了这个决定后抓住媳妇的手说:“早就该如此了,早就该如此了!”
“可是,婆婆你的腿。”
“腿?哈哈!没事!没事!”郭老夫人从儿子给她铺好的板毡上站起来,说:“我还可以走路!还可以骑马,万一到了哪里走不动了,你们就把我丢下,不用管我!当初回纥攻城、少年们退入星火砦的时候,我们这些老不死不都准备与城同亡了吗?如果没有没有张特使的焚城之计,我们这些老骨头早就化作灰烬了。反正留在这里也是等死!现在这半条老命是捡来的,多活得一天都是赚了!”
张迈既得安西上下拥护,在军中又有年轻兵将的支持,就是中年将领有几个如安守敬等也都表示支持他,当即定计:郭师道统筹全局;由杨定邦领衔军部,组成一支游骑兵,负责侦哨、出击、劫掠,张迈为监军;杨定国主理民部,一边主抓后勤,一边训练少年和新归附的俘虏。
如今星火砦中尚有数月之粮,全部运了出来,准备行动!
“游击!运动!迁徙!避免正面作战!蚕食敌人,慢慢壮大自己,再行反扑!”
这是遏丹焦土聚会上定下来的战略基调。
虽然前途仍然充满了不确定因素,但唐军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与其步步退缩被逐渐沸腾的温水煮死,不如奋力一跳来博个机会!
既已确定了要东归,要打游击战、运动战,安西唐军的视野一下子宽了不知多少!如果说碎叶之会时的士气高昂还只是出于张迈的激励,那么这时唐军中的年轻人便都坚信他们将获得成功——长安仿佛在东方发出了召唤,于阗佛国在亲切招手,疏勒的花花世界也在等着他们呢。
焦土聚会之后,张迈召集唐军高层,商议具体策略,张迈道:“昨晚战斗结束后我和安守敬校尉连夜审问俘虏,发现遏丹的驻军尽是和副汗萨图克·博格拉走得较近的部族,看来攻打我们这件事情都是博格拉汗在主持,阿尔斯兰是什么态度还不得而知,可惜图甘在乱战中死了,大将霍兰又给逃了,没能捉到高层拷问个明白。不过我听郭洛说,这里离八剌沙滚不过八百里,轻骑的话数日可到,萨图克·博格拉的后续兵马只怕在这几天也会开到。所以此地不能久留。因此我想兵分两路,我协助杨定邦校尉率领豹韬营继续东行,一边收集情报,一边逗引回纥诸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同时郭大都护则率其它三营先行回去与民部会合。”
郭师道说道:“听洛儿说,博格拉汗已经勾结了火寻,火寻人比回纥人更擅长在荒原山林间生存战斗,若他们从西南开来,则西面也不安全了。”
“大都护与民部会合之后,也不能停留,更不能向西、向北——那都是自寻死路!”张迈道:“三营到达以后,守敬可布置出我们继续向西、向北遁逃的疑局,同时大部队以及民部则渡过碎叶河,南下进入沙漠。”
诸将都是一惊:“沙漠?”
张迈道:“咱们当初是从南面怛罗斯一带过来的,不是吗?而且刘岸告诉我,这几十年来这条路也还在用,咱们赖以修造陌刀的钢料,以及良马马种,也都是从这条路来的,对吗?”
郭师道叹了一口气,道:“不错,那边确实也有我们的人,但自从博格拉汗占领怛罗斯以后,这几年就再没有联系了……”




唐骑 第三十八章 突骑施(第二更 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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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以新碎叶城为圆心来看的话,则其方圆二千里内荒漠与草原交错,雪山间乎其间。
新碎叶城的北面和西面是人烟稀少、地方广袤的荒原游牧地带和原始森林游猎地带。
东南顺碎叶河而下是回纥人的老巢八剌沙滚。
南面越过碎叶河便是一片荒旱的沙漠,这片沙漠从西北向东南延绵上千里,西北尖小、东南钝大,形状有如一只游动的蝌蚪,唐军将之称为碎叶沙漠,碎叶沙漠南边是回纥人另外一个重要的据点怛罗斯,也是回纥副汗萨图克·博格拉的两大据点之一。
西域虽然地方广大,但唐军要想东归,基本来说只有南北两条路。
北路走伊丽河谷,走法是直接东进,突破回纥人在八剌沙滚的防御,过热海,从伊丽河谷一带进入天山北麓,这条路相当于是从回纥人的大本营硬踩过去!而且就算闯过了八剌沙滚,伊丽河谷东面也几乎全都是回纥人的地盘。
南路是走疏勒(今之喀什),从疏勒越过葱岭(帕米尔高原),然后就可沿着天山南麓,或者昆仑北麓进发,直取阳关。而从新碎叶城要到疏勒,又有两种奇正两种走法:第一种仍然是突破八剌沙滚,然后转而南下,一路杀奔疏勒,这是正路;第二种则是渡过碎叶河,跟着越过碎叶沙漠,突破回纥人的另外一个据点怛罗斯,跟着取道东南,迂回走约一千多里,才能到达疏勒,这是奇路。
这南北两条道路,其实也正是丝绸之路的干道,从古至今都是如此。除了这两条道路以外,其它地方大部分都是海拔六千米以上的天险!
李白诗云:蜀道之难至于上青天,这葱岭天山间的道路却又比蜀道难走十倍!张迈是从东方一路旅游过来,印象十分深刻:那时已有各种现代交通工具也走得很震撼,更别说现在靠两条腿或者骑马了。
这时郭师道率领以飞熊营、骁骑、鹰扬三营先归,杨定邦率领豹韬营东行收集情报,以确定是要走伊丽河谷,还是走疏勒,若要走疏勒又该是哪一种走法。
张迈作为监军也跟了去,同时郭洛杨易所属两队也被征调过来,四百人离开遏丹又走出八十余里,因全部是轻骑,行军速度极其迅疾。
因遇到歧路,杨定邦便命副校尉杨桑干率两队骑兵往南,命郭洛杨易往东,其余四队兵马暂时停驻。
不久东面来报:“那边有胡骑!”
那却只是一小队骑兵,只有二十余人,正驱遣一百多个牧民建造哨塔。张迈道:“我去瞧瞧。”
与郭洛杨易会合后,郭洛道:“对方还没发现我们。”他们在一处山坡后留下马匹,张迈与杨易、丁寒山弃马伏地,爬了过去,躲在一堆灌木丛后。
只听几个被赶来造哨塔的牧民在交谈,他们说的是突厥语,张迈听不懂,但也从他们的语气中感到这些牧民在叫苦连天。
杨易和丁寒山却懂不少胡语,听了一下轮流在张迈耳边低声翻译,原来那几个牧民趁着监工的回纥骑兵去偷懒休息,商量起来,有两个说不如逃跑,另外两个说:“不如趁他们不防备,就宰了他们!”
张迈听了翻译后心想:“大西北的人果然都剽悍得很,虽然做了奴隶,但动不动也要杀人。”
“不行,不行,”另外一个牧民说:“我们还未必打得过他们。再说,宰了他们,我们能逃到哪里去?南面这些天听说不断有军队开过来,东面一路上也都建了哨塔——其中一个还是咱们建的呢,你不会不记得吧?越往东罗网越密。要再被捉住,便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越往东罗网越密”,张、杨、丁都暗暗吃惊。
“那往西北逃,总好过每日过这畜生般的日子。”先前那个牧民说。
张迈又想:“看来回纥人能统治这一代靠的只是武力,在草原上也不得人心。这些牧民其实都可以争取。”
不过要争取人家的支持也需要实力,草原上的民族也都是很势利的,你不够强大时,热着脸凑上去人家也只回应你个冷屁股。
却又有一个牧民说:“西北那边,听说最近出了伙唐寇,可厉害得很呐!昨天逃来了几个败兵,听说又是被唐寇打败了的。”
有一个比较老的声音说道:“那伙唐寇,也不是刚刚出现,以前也有的,不过没最近闹得这么凶罢了,我听说,好像唐寇里面最近出了个英雄人物,叫什么……什么迈来着?嘿嘿,博格拉汗自成年以来战无不胜,这次大汗调他去平定这伙唐寇,大伙儿原先都说,这是大汗要他尝点千里远征的苦头,折磨折磨他,可也没料到他居然会被唐寇打败,这下子有好戏看了……啊,他们来了,快干活,免得挨鞭子!”
他们不敢再耽搁,又爬了回来,杨易问:“迈哥,你看怎么办?”张迈说:“这伙人似乎不多,我看我们不如打上一仗,围拢住全抓了,拷问那些回纥骑兵,说不定能得到什么情报。”
“好,正合我意!”
若只是要取胜,杨易就直接领一队人冲出去了,但要全捉便得费些功夫,先由郭洛迂回兜绕,四下安插伏兵,杨易算算伏兵已定,这才突然冲出,众回纥大惊,他们早听说过马斯乌德两千多人都死在唐寇手里的事情,昨日又听说了遏丹失守,心中先怕了,再眼见敌众我寡,不敢抵抗,纷纷逃跑,杨易飞骑冲出,截住了一半,另外十余人骑马逃散,伏兵四起,轻轻松松就将这队人马一网打尽。
这是唐军游骑兵遏丹大捷后的又一场胜仗,虽是以众凌寡,但连战告捷,亦壮士气。
那些服苦役的牧民眼见唐寇杀来,个个心慌,张迈冲上前去,郭洛出声安抚,对他们说:“大家别慌,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这些牧民们半信半疑,但看看连回纥骑兵都逃不了了,自己哪里还有抵抗的余地?便都举起双手,声称愿意归附。
他们口里是这么说,但张迈留神他们的眼睛,却发现他们的眼神很游离。
杨易自去拷问回纥俘虏,郭洛则审问那帮牧民来自哪里,是什么部族,那帮牧民自称他们是突骑施,来自达林库尔沿岸,张迈问郭洛达林库尔是什么,郭洛道:“达林库尔是胡人的叫法,以前咱们叫它夷播海。”
张迈这时已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常将大的内陆湖也叫海,不过这夷播海的名字仍然有些陌生,郭洛给他讲述夷播海的地理位置和大小,讲了好久,张迈听得糊涂,干脆拿出那本一比一千五百万的地图册来。
安西唐军中也有地图,不过古代的地图和现代的地图不同,郭洛杨易也见过张迈的这本地图册,却都看不懂,这不是两人智商不够,而是他们古代的地图制式与现代地图不同,郭杨二人初看这种卫星鸟瞰地图就觉得无法想象,这正如张迈看惯了鸟瞰式地图,再看郭师道交给他的那幅地图时总觉得别扭、不习惯一样。
张迈告诉他们:“这是鸟瞰图,就是从天上望下来后绘成的地图。你们看这地图时想象自己是一只鸟俯瞰地面。”
两人听得有些惊骇:“从天上望下来?是站在高山上下望么?”
张迈咳嗽了一下,心想也没法跟他们说清楚,就道:“这是宫里的宝物,其实怎么做出来的我也不是很明白。”
郭杨两人心里都想:“原来是宫里的秘藏,那就怪不得了。想是因特使要来西域,所以皇上特地赐下。”
唐代的地形和现代相比是有变化的,沙漠会扩大或缩小,河流会消失,如果发生过大地震的话,甚至山川都可能移位,不过大的山脉湖泊还是不会变的,三人连番探讨,郭洛杨易连说带比划,张迈终于弄明白了:“夷播海,就是巴尔喀什湖啊!”
而那群牧民自称突骑施,那本是西突厥别部,在武则天、唐玄宗时期曾十分强大,据有伊丽河流域与碎叶河流域,极盛时曾置二十都督,每督七千兵,号称马背控弦之士二十万,武则天圣历二年其王遣子入朝,受封为郡王,乃是大唐在这一地区的重要属国,中唐以后势力渐衰,如今其旧疆已两次易手,先被葛逻禄取代,其后葛逻禄又被东方迁徙过来的回纥击败,如今的突骑施已成亡国之奴种,只任回纥驱遣了。
张迈弄清楚这些情况后,就让人将他们叫来,亮出了身份,这些突骑施牧民听说他们是大唐安西旧军都惊讶不已,伏地哭泣道:“大唐还在么?”
张迈对他们说:“你们突骑施本是我大唐属国,你们也是我大唐属民,大家都是自己人,只因中原内乱,一时无暇西顾,导致西域沦陷于不知仁义为何物的胡虏之手——但这只是暂时的情况,如今中原已经恢复了,大唐的国力也逐渐恢复,所以朝廷派了我来联系流落在西域的各部各族,不想凑巧救了你们——你们且回去吧,跟族人们说,且再忍耐几年,等候东方的王师,只等时机成熟,长安就会派遣大军打回来,恢复这一带秩序的。那时候大家又能过上好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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