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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菩
拯溺救难、攘夷为民——此为华夏立国之大义所在!郭洛、杨易、奚胜、丁寒山等都听得悚然挺直了背脊,齐声道:“救我同胞,不敢或忘!”_____________________求票。各位看官,记得砸阿菩几票啊。





唐骑 第四十六章 藏碑谷
发得比较晚了,主要是这一章写得比较艰难,但也因此我有自信地求票!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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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碑谷并非一处山谷,而是一处河谷,地处伊丽河拐弯处,开辟有麦田一万八千亩,稻田两千亩,突立处又有两个牧场,放养的却都是一些劣马牛羊。
张迈率领轻骑忽然突至此地时,正好见到一匹顽劣的高头大马脱群,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纵马而出,陡然出手,抛出一个绳套,准确无误地套中了那匹劣马的马头,伸手一拉,拉得那马人立起来,那马拼命挣扎,却已逃不脱那少年的掌控。
杨易见到喝一声彩,张迈也吃了一惊:“这一套好准,那也就算了,这一拉之力怕不有千斤!”
那少年见到唐军的骑兵都是陌生脸孔,颇为好奇,便听马群中有人叫道:“小石头!快回去,误了时辰又要挨骂了。”
张迈听了与郭洛对望点头,郭洛道:“他们说的果然是汉语,虽然混杂了胡音。”
这时有一队回纥骑兵驰出,以马鞭指着张迈叫道:“你们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
张迈笑道:“我是大唐特使张迈,来藏碑谷寻亲。”他这两句话语法词句都简单,张迈已是直接用回纥话来说。
那队回纥骑兵的首脑脸上变色:“唐寇!”
这时后方骑兵继至,唐军数百骑兵强马壮,那队回纥才二十多人,眼见唐军如此威势,想起最近的种种传闻,心中先怕了,争先恐后地逃走。藏碑谷的回纥军不过才一百多人,又不是回纥中的精锐,不过是八剌沙衮方面派来监视藏碑谷农奴牧奴的牢头罢了,如何是唐军的敌手?
杨定邦在后指挥,四队骑兵分散掩杀过来,那些回纥要召集手下的农奴牧奴抵抗,却哪里来得及?加上藏碑谷的农奴牧奴颇受回纥统治者忌惮,多年来只准发给木棒轻弓,几乎都没有铁制的武器,就算召集了起来也不见得有什么作用。
那回纥骑兵的首领眼见不敌,弃谷而去,郭师庸指挥一队骑兵以弧形驰杀过去,这一击拿捏得恰到好处,尽显老将风范,一个切入拦住了半数人马,郭洛杨易冲上追杀。
张迈有心要在藏碑谷人面前立威,好叫他们服从,暗示杨易不必留情。杨易下手狠辣,只一顿饭时间草地上、农田里便骨碌碌的头颅乱滚,截下来的四十七人只留下三个,其余全部斩杀!
那些农奴、牧奴看得心寒胆裂,再也不敢反抗,唐军铁骑喝令他们归降,他们便纷纷将轻弓木棒都丢了。张迈之所以要立威就是希望能够速战速决,不想让太多的唐民流血,这时见他们投降得这么轻易又有些失望,觉得这些人血性不足。
杨定邦派人占定各处,郭师庸率人去接收那些农奴、牧奴,郭洛逼问那三个俘虏,过了一会过来向张迈禀报详情:“特使,这里果然是藏碑谷。”跟着说了拷问得实的种种情状。
这藏碑谷对喀喇汗王朝来说边陲不算边陲,要害不算要害,不过是个偏僻地方,每年产些小麦谷物,大部分却都要上交昭山,留下的才给众农奴、牧奴。
整座河谷共有一千七百二十多个工奴、农奴、牧奴——总之就是奴隶,其中一小半是女人——个个都长得很丑陋,但凡稍有姿色的都被喀喇汗王朝的迪赫坎们带回去做侍妾了,七八十个是不足十五岁的孩子,剩下的便都是青壮年男子,老人很少,因为工作繁重而生活条件极差,很少有人能活到四十五岁以上。这些奴隶多有汉家血统,因此本地人便称之为“唐奴”,又因这个河谷叫藏碑谷,所以这些人又被叫做藏碑谷人。
游击军控制了藏碑谷以后,张迈马上命令投降了的奴头将所有的奴隶带到城南的河滩上集合。郭洛派人来告诉张迈:这几百个奴隶大多数都是“唐奴”,或“唐奴”的后代。“唐奴”的这个称呼让张迈很愤怒,但想到这次能一次救出上千个同胞,他又忍不住兴奋欢喜。
谷中的农奴牧奴历经葛逻禄替代突骑施,又眼见回纥人替代葛逻禄,看新来的这伙骑兵赶走了回纥人,心想不过是来了一伙新的主子,看看满地都是回纥人的鲜血和头颅,心中害怕,便都老老实实地遵从命令,来到河滩边集合。
在牧奴农奴们集合完毕之前,张迈就已经打好了一份慷慨激昂的腹稿,以备见到唐民们时可以做一番大解放的激情演说。
一千七百多名农奴、牧奴在唐军的驱遣下列队作环形,围绕着河边一个突出的大土块,张迈纵马跑上那大土块,这时他已经颇得面对公众演讲时之三味,未开口时,先和这些农奴、牧奴作眼神交流,要让每一个都觉得自己是在看着他们。
然而张迈环扫一圈之后,眼前的情形却泼了他一头的冷水。没有人回应他那热切的目光。面对安西军民时——尤其是遏丹之战后面对唐军中的青年将士时,张迈眼中放出一点火星便能在他们中间燃起熊熊烈焰!但这时候张迈面对藏碑谷人将满腔的热情都透过双眼倾洒出来,却有如泥牛入海,全无一点反应。
没错,眼前的几百个人,都是晒黑了的黄皮肤、黑眼睛,肮脏的头发依稀可以分辨出也是黑色的底质,不过部分人由于营养不良而显得很黄,或者虽未年老而已白头,虽然如此,大多数人仍然可以称得上身强力壮,哪怕是妇女也都筋肉结实——在这片土地上弱者是没法生存的。他们中那些带铐镣,在张迈到达之前郭洛也已经派人,恢复了自由,可是他们的眼睛……
那是一种呆滞、呆板,毫无生气可言的眼神,但那又不同于白痴的那种呆板,而是一种麻木的呆滞,如果说眼睛是心灵之窗的话,那么透过这两扇窗口,张迈几乎看不到里面有灵魂的存在。
他忽然想起了鲁迅所描写的清末底层人物,没错,就是这样的麻木,当走到这群人当中,张迈甚至有种错觉:自己是走进了骡马群中,而不是走进了人群里面。
当然,张迈不是有意歧视这些人,相反,他是抱着极大的期望来的,然而在这一刻他心里就是涌起了这种感觉。
这种落差,太大了。
几百个人、一千多只眼睛看着驰马进来的张迈,没人知道这位老爷来做什么,一些人习惯性地弯下了腰,叫:“迪赫坎。”也有一些人动也不动,仿佛要用鞭子来抽,才能唤醒他们的知觉。
郭洛走近,告诉张迈刚得到的最新情况,经过他的询问,知道藏碑谷人中间几乎全无组织,以前曾有几个长老,但后来因为率领唐民起事造反被杀,之后就再没有本族的领袖了。
沦为奴隶的唐民们每天想的只是如何填饱肚子,如何生存,至于其它慢慢地也就淡忘了。
张迈跳下马来,在唐军的驱遣下,一千多人慢慢围了上来,围到了张迈身边。
尽管对这批人的素质有些失望,但张迈还是安慰自己:“他们被奴役了这么久,变成这样也情有可原。”他激励自己,抬高了声调,大声说:“兄弟们!姐妹们,我是长安派出来的特使张迈,现在率领大军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解救各位!现在你们自由了!往后不再是奴隶,你们将会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未来!只要大家跟着我们一起奋斗!”
这一番话张迈自己觉得挺有激情的,可是面对着一张张毫无反应的脸,张迈的话是越说越没有气势,这让张迈脑子里涌起一个成语来:对牛弹琴!下面本来还有一大篇的说辞,但讲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们……他们还听得懂汉语吗?”张迈有些沮丧地问郭洛。
“应该听得懂的,我刚才问话的时候,他们都能回答,不过他们说话夹杂了许多突厥语,还有就是,太复杂的话他们好像很不能理解。”
再看看这些唐奴——这一刻,张迈脑子里浮现了这个让他觉得很痛心的称谓,然而此刻这些人的表现,就是一帮的奴隶啊。
是因为聪明的人如谋落乌勒者在这些年中都已经变节了么?是因为勇敢而有骨气的人在这些年中都已经被屠戮了么?那么留下的这些,就是汹涌大浪逆淘汰下的渣滓?
张迈自觉地告诉自己:自己有这种想法是不好的,可却不由得不让人产生这样的联想。
他在人群中寻找着,希望得到一些回应。几百个人里头,其实也还有些眼光稍微灵动一点的,“这些人,或许就是希望所在!”张迈心想。
他捕捉到了其中一个唐民的跃跃欲试的神色,以目光鼓励着他。
好一会,那个唐民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过来,张迈迎上了两步,只见那人脚一弯,叫道:“这位迪赫坎,您到底是要我们做什么活啊?”
张迈呆了,一股无名火从腹腔中冒了出来,怒道:“不要叫我迪赫坎!”这一怒却是有些失态了。
那人呆了呆,身体有些害怕地后倾,跟着改口:“老爷……”
“不要叫我老爷!”张迈大声道:“我姓张,你们可以叫我张特使。”
“哦,张特使。”
那个人,以及他身边的许多唐民一起叫道,可听在张迈耳朵里,却觉得在他们口里这“张特使”的称谓也变了味道,仿佛只是“迪赫坎”、“老爷”的另外一种语言表述,但对他们来说内涵却是一样的。
张迈想鼓励他们振作,想告诉他们:你们本是华夏子孙,身体里流淌着这个世界最文明、最高贵的血液,你们可以昂起头来,做这个世界最有自尊的人。
可是话到了口头,想想这些人会如鸭子听雷般的反应,这些话就说不下去了。
或许,他们连自己是唐裔的事情都不大记得了吧,心中“我是华夏子孙”的概念既已消亡,自己还怎么可能去激发他们的激情与自豪感呢?
张迈感到,自己和眼前这数百人虽只有数步之遥,相互间的隔阂却似有千年之远。
怎么沟通啊?没法沟通。
不知僵持了多久,尴尬了多久。
“唉——”张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郭洛道:“回去吧。”
“那这些人……”
“……再说吧。或许是我们一厢情愿了,或许这个地方更适合他们,我们前面的路很危险很艰苦,不是每个人都能走的。”
或许郭师庸的想法才是对的吧。
张迈是真的失望了。虽然说这些人身上有着大唐边军的血统,可是他们的精神却已完全是奴隶了。现在唐军正身处极大的危机当中,虽然连番取胜,其实却一直是行走在悬崖边上,一个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带着这样一群奴隶回去,又有什么作用?
“他们的身体虽然强壮,但这样的精神状态,根本没法迅速成为我军的新血。”
或许这些人体内真的流有炎黄子孙的血吧,可是民族认同这种东西更多的是文化,如果丧失了传统,丧失了认同,哪怕他们真是汉种,这时也已变成没有中华归依感的蒙昧人了。
到了这时张迈才忽然发现,郭师道等能在这胡虏遍地的地方坚守住汉文化的传统是多么的难得!
“和眼前这些沦为奴隶的同胞不同,新碎叶城那边毕竟还有几百个人聚居在一起,慢慢繁衍至上千人。”
“又有郭家、杨家作为团结的核心。”
“又躲到一个偏远的角落里,所以才能保住老的习俗与传统。”
“可假如没有我的出现,或许过个一两百年,或者几十年,碎叶城的军民也会慢慢萎缩以至于消亡吧……”
“甚至,如果没有我的误打误撞,新碎叶城一战已经让新碎叶城这个最后据点在历史上彻底消失了。”
这是一个让人伤心的趋势,但从后世中亚的“现实情况”反推,却又显然是一个事实。丘处机到达这个地区时,已没见到成群的汉人了。
文化传统一旦断绝,汉家族群一旦消亡,谁还记得这里曾属大唐?就算还留有一些记载,也不过是当作与现实无关紧要的遗迹供人考古而已。
张迈等一离开,奴头们又开始活跃了些,藏碑谷刚刚易手,从回纥人手里转到唐军手里,但唐奴们却仿佛觉得这与他们无关。
郭洛回头望了一眼,眼睛忽然湿了。
张迈知道他是一个流血不流泪的汉子,问道:“怎么了你?伤感吗?”
“不是伤感,我……我是害怕啊。”郭洛指着唐奴中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说:“如果我不是郭师道的儿子,如果我不是生长在碎叶城,大概也就会活得和他一样吧。”
这句话叫张迈听得呆了:“是啊,如果换了我在他们这个环境……”
自己又会活成什么样子?




唐骑 第四十七章 汉宣定胡碑之一
郭洛的话让张迈想起了自己的一些朋友。
他来自一个偏远的农村,少年时代就搬进了县城,后来又进了大城市读大学,身上也一步步地洗去了农村的味道,换上了都市人的气质,不过偶尔回到乡下,看到儿时的玩伴时仍然不免感慨万千——
都是一个村里出生的人,在最开始的起点上并没什么两样,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可就因为家境不同、机遇不同,渐渐地就变成了一个国家里的“两种人”。小时候,都是光着屁股一起玩泥巴,等长大了,张迈是坐在舒适的办公室里,享受着现代文明的种种成果,而那些留在乡下的伙伴呢?或者在打工,或者在做生意,有的甚至还在务农,也有的父辈做生意发了财,便成了乡下的二世祖,回乡下时遇上,张迈都忘记了对方,常常是得伙伴提醒,才记起原来是玩泥巴的小伙伴。
可是,彼此之间已经不是一路人了,张迈虽然抱着善意,但他说的话对方听不大懂,或者觉得新鲜,或者觉得奇怪,而张迈也觉得,青梅竹马的发小,聚在一起也只是保持礼貌上的客气而已。就像处于不同位面的人,彼此之间有一道很深的壁障,很难沟通。
而这些“唐奴”,他们和张迈的距离,比起儿时玩伴来只怕要更加遥远。
“他们对我的期望是什么?对唐军的期望是什么?他们能理解的语言是什么?”
“不是我说的什么自由、自尊,说什么理想、未来,那可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不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能理解的。”
“而我却只考虑自己的需要,想要像帝国时代游戏里一样,用僧侣喔喔喔喔念几句咒语就把他们招降过来吗?什么拯救唐民,什么四大目标!都是闭门造车鼓捣出来的玩意儿!我还当自己是在玩游戏啊!这是现实,是现实!”
就像郭洛所说,如果是自己处于他们那样的环境,大概也会变得像他们一样吧——或许处境会比他们还惨,或许早就已经活不下去了。
换个立场,设身处地地站在这些“唐奴”们的角度,再回想刚才自己的表现,张迈忽然发现了自己方才的可笑。
“我没能和他们沟通好,不是他们的错,是我的错。他们或许变得麻木了,或许变得呆板了,但我也不能就放弃啊。”
是的,这些人的基础显然没有新碎叶城的唐民那么好,而张迈一开始的期望又过高,在发现自己对新碎叶城唐民的激励手法不起作用时,内心感受与情绪自然不免产生落差。
正是因为蒙昧,他们才更需要帮助与教育,而那麻木,或许也只是双方互相不了解而产生的壁障。
“所以,要用他们现在能够理解的语言来和他们沟通,往后再慢慢教育。”
“我不能放弃他们!”
“这一刻我若放弃了他们,他们也就放弃了我!”
他拉住了马头,转回跑了几步,郭洛仿佛从张迈的神情变化中猜到了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带人紧紧跟在他身后。
这时唐民们正要散去,他们做奴隶久了,手链脚铐忽然消失反而有些不习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着,有一些人甚至显得很担忧,因为怕会没饭吃。
这时候有人发现那位“张特使”又跑回来了,本来要散去的人群又聚拢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多样了,有害怕的,有好奇的,当然更多的还是迷惘。
张迈下了马,走到人群中去,看身边站着一个男子,一时竟估摸不出对方多大的年龄:从整体看来,好像是个比郭洛还小一些的少年,但满脸都是皱纹,头发又黄又干,又瘦得厉害,两个肩膀大概因为长期重压都凹陷了下去,肋骨根根突出,用一条破布从肩头上盘过来,盘到了胯下,遮住了前面羞处,却露出了大半个屁股。
“你叫什么名字?”
这少年有些呆,结结巴巴说:“干猴子。”
干猴子,听起来像外号。
“姓什么?”
干猴子摇了摇头。不知是忘记了,还是干脆就没有。
“为什么不穿裤子呢?”
干猴子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那表情是嘴角的肌肉裂开,大概是笑吧:“没,没有。”
“没?没有?”现在天气还比较暖,甚至有些热,不穿衣服也还没什么,“可是冬天可怎么办啊?”
“干活的时候,好些,不动,躲干草堆,挨一起,就好些。也有冻死的,我哥哥去年就冻死了。”他说到自己的哥哥死掉,脸上却没多少哀伤。
大概是平时没怎么说话,都不流利了,胡音又很重,但张迈勉强还是听懂了,所谓挨在一起,大概就是几个人挤在一起取暖,看他们瘦成这个样子,吃的肯定也不足,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活到现在的。这需要多顽强的生命力啊!
张迈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在大都市里是不可能见到这样贫惨的人的,哪怕是乞丐,也比眼前的这个干猴子好,可干猴子也不是这群人中很特别的一个,或者说,这些“唐奴”大体上都是如此。
沦为奴隶的这些唐民后裔,在这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想到这里张迈更觉得自己不能放手不管他们,哪怕这些人不可能成为唐军的兵员,也得尽量帮帮他们!
张迈挥动马鞭,打了个响——这是郭汾教他的,他练了一百多次才学会,马鞭空响引起了所有人的主意,他走到高处,大声道:“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你是张特使。”有人说。但他们不知道这个坐在马上的张特使为什么要回来。
“那你们知不知道,”张迈指着昭山的方向:“回纥人在我手下连吃败仗,阿尔斯兰的行宫也已经被我夺取!”
有人迷惘,也有人点头。
“这方圆百里的什么迪赫坎,回纥人,全部被我打趴下了!以后你们不用听他们的话了!也不用替他们干活了!”
“不干活,那我们吃什么?”
“跟着我走!就会有吃的!不止能吃饱,我还会给大家找到衣服穿!”
这些话,是他们听得懂的。
有一些人站得远了,听不大明白,不过他们总算明白了一点:这位长官要自己跟着他,而且给饭吃。
其实他们并没有张迈刚才认为的那么迟钝,他们对张迈的第一番话没反应,只是因为张迈说的话和他们的常识离得太远,但这时却理解了,因为张迈话里的信息点变得简单了:他是表明自己是个强者,且许诺自己有能力给唐民们一条活路。
当然,还是有一些人还不大相信,甚至有些抵触。他们虽然过得很苦,但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了,忽然要改变,哪怕人家告诉他们将会变得更好,也有些怀疑,甚至害怕。
郭洛见着,上前低声对张迈道:“迈哥,这些人中已有心动的了,不过心中仍然在犹疑,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他们慢慢作出决定,还是得设法激发其烈性,若是些没烈性的人,没法跟上我们的。”
“你想怎么激发他们的烈性?”
郭洛拍了拍手掌,令人推出那三个回纥来,将之释放,对众人道:“大家本是同族,今天我们来一来是要救大家出水火,二来也是要帮你们报仇。”指着那三个回纥道:“我已经听说,这些看管你们的回虏平日对你们ling辱虐待,无所不至,今天就是大伙儿报仇的时候了!”丢下几柄刀剑:“大伙儿诛杀了仇人,就随我们走吧。”
他说着扬了扬手,唐军数百骑都退了几步,藏碑谷人各各对视,没一个敢动手,杨易怒道:“怎么,这三个回虏都没反抗之力了,你们这都没胆子动手么!”
那三个回纥在这藏碑谷看管农奴牧奴久了,也听得懂一些汉语唐言,知道此时生死攸关,自己平时对这些唐奴予打予杀,仇恨甚深,这时只要有一人冲上,开了个头,跟着便会引发其他人效尤,自己三人马上就会被乱刀分尸!其中一个便怒吼起来,骂道:“你们这些唐奴,谁敢动手,将来大汗派人打回来便将他五马分尸!”
杨易见有些唐民在他的恐吓下反而退了几步,叫道:“我去塞了这厮嘴巴!”
郭洛却拦住了他,张迈也摇头道:“如果他们这样都不敢动手,那就实在没什么希望了。”
唐军数百将士骑在马上,等着,等着,但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还是没人敢上前一步,杨易等人失望之情都已溢于言表,那三个回纥眼见唐民们不敢动手却狞笑了起来。
忽然之间,人群有人挤了出来,竟然是个女子!年纪不大,皮肤却皱巴巴的,走路一拐一拐,颤抖着身子,甚是害怕,来到那几柄刀旁边,犹豫着,终于拿起了一把横刀。
张迈有些想不到第一个站出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一时间两千多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那三个回纥眼神中却露出惧意来,其中一个出声恐吓道:“你要做什么!活得不耐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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