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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菩
“谁?”
范质道:“韩德枢。”
马继荣道:“韩延徽那贼忒的儿子?这人没半点骨气,怎么能信任!”
范质道:“人不必无疑而后用之。漠北大捷之前,此人不可信任,漠北既然大捷,此人就可大用!韩家在燕云根底深厚。在胡汉两地都盘根错节,燕云入胡未久,漠北一捷,人心思变。若放此人进入燕云,不费一兵一卒。亦或可收出奇之功。”
张迈又点了点头,道:“好,这事也交由……还是交嘉陵安排吧。回头将韩德枢叫进来,我提点一下他。只要他真能立功,我就算让他父子继续荣华富贵下去又有何妨?”
范质又道:“此外,请元帅准许,明年大开科举!且不局限于凉兰、关中,天下诸州士子均可赴试。”
他连续提议,都得张迈允许,但此议一出,慕容春华和马继荣同时愕然,马继荣冷笑道:“我们打仗打得都快饿肚子了,这时候开什么科举!”
慕容春华也道:“开科举什么的,也不急在一时。”
范质侃侃说道:“若是元帅决意明年挥师东进,则科举不急,但既有意先行和解,则科举当急!此科之意不仅在于选贤举能,更在昭示士林:我大唐意在天下!志在九州!和解之举,只是暂时。此科能使中原士心思变,胜过十万大军!”
马继荣道:“但要是这样,不会逼得石敬瑭跟我们决战么?”
范质笑道:“这几年我大唐固然是接连征战,但中原那边不也一样?我们固然困顿,石敬瑭比我们也好不到哪去。再说石小儿掩耳盗铃之辈耳!他若真有胆色,就不会跪割燕云了。”
张迈笑道:“好,就这么办。至于主考官……”
他看着范质,范质却道:“臣举魏仁浦。”
张迈奇道:“魏仁浦,此战之前,他可是反战的。”
范质道:“道济虽然反战,却也是为国而谋,其为我大唐尽忠之心,与范质无二。”
“行!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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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内对外的使者派出以后,秦西诸州就进入了大休整期。
奚胜以性命换取来的局部胜利以后,郑渭就已经将工作的重心由军事后勤转向境内的经济修复。
这时已经入冬,在凉、兰、甘、肃四州,早在战前郑渭就做了准备,将各州的老弱妇孺都组织起来,农村男子六十五岁以下、十二岁以上无残疾者全部征召进入种植部伍,又下令各城工匠、商贾六十岁以下、十四岁以上男子,组成两拨人手作为机动队伍,第一拨从九月初十出发到九月三十回城,第二拨从九月三十出发到十月初十回城,下乡帮农,以此弥补农村劳动力的缺口。
这样由政府出面组织的半军事化集体劳作,也就是天策大唐的政治体制远较合理才能执行,且农活效果显然也不如平常年份,但到底保证了凉兰甘肃四州九成五以上的土地都播了种。不处于前线的甘肃沙瓜四州,地方驻军全部屯田。
这几年天策境内不但商业发达,就是农业也有长足的发展。河西走廊水土丰美,又有汉唐留下的水利旧基,以张迈为首的统治阶层尚能保持朴素作风,商税虽多却大部分转手投入再生产中,而绝少投入到统治阶层的奢靡花费上,无论是拓展农地还是兴修水利。所下的功夫都非中原、吴蜀所能比拟,因此大部分地方光是谷物的出产,就可以做到二年之耕可得三年之食。
老于农事的杨定国盘算过,来年只要天公不作梗,沙瓜两州的农业收成应该能保持平年,其粮食或有盈余,北以支应轮台、东以支应凉兰,中可给食商队。甘肃两州或能有平年七到八成的收成,刨去税收可以自给自足。凉兰或有五到六成的收成,由于凉州是中枢所在,又是商业中心,所要养活的农余人口远较其他地方为多,所以郑渭就算做好了全面免税的准备,这两个地方也必有小饥。为了对付这场战争,凉州的钱粮已经耗费得差不多了,再要应付来年灾荒将十分勉强。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从疏勒开始就已经推行的农畜混杂体制,这几年在凉兰也推行得很好。在不耽误农事的情况下,家禽家畜产量提高得很大,奶、蛋广泛进入凉兰的家庭餐桌之上,加上肉类补充,使得谷物消耗大大降低了,也亏是如此。否则张迈决计不敢发动这场战争。郑渭经过层层算计后以为,只要凉兰能在战后迅速安定下来,明年虽然困苦,日子却不会过不下去。
至于秦西诸州,则是彻底耽误了。冬小麦也来不及种植了,只能带人翻土犁田,等待来年种植春小麦。即便如此,秦州以东诸县来年的小饥荒几乎可以预见。故而范质虽提出要割取长安以西诸州,但凉州中枢其实不大想要,来年的关中日子绝不好过,多取一个州,反而就多一份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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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农事之外,战后士兵的休整安抚也是十分繁重的任务。张迈睡了两天之后马上骑马出城,巡视各营,尤其是巡视伤兵营。由于军营卫生条例以及伤兵营卫生条例的执行,天策唐军的伤兵死亡率要远远低于周边势力,饶是如此,伤兵营的情况仍然触目惊心,张迈一个个军营地巡视过去,没一个兵营都看得自己心头大痛,兵营中的将士,不是跟随自己百战余生,就是刚刚从凉兰征召参训的好男子,如今许多兵营中却有接近四成的伤残,就是未致残的将士也个个带伤,张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一路热泪就没有断过。
这些好男子,都是响应自己的号召进入战场的,他们的遭遇张迈觉得自己亦有责任,若不是这些年来经历了无数战事,以他刚刚穿越时的心肠,定要怀疑自己去年所下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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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迈心中悲痛,但对大唐士兵来说却是人心振奋。放眼当今这个乱世,有那个君王会像张迈这般顾惜自己的将士?孟昶固然深居宫中哪管匹夫之死活,就算是出身行伍如石敬瑭者,最多做做样子,哪里有像张迈这样,战后日复一日地巡视在各个军营之中,甚至亲手为伤者包扎换药,一个士兵伤口生了蛆虫,张迈也不怕脏,亲自一条条地挑出来,治疗过程士兵虽然痛得几要晕厥,却是咬着了牙不吱一声,只是双眼却泪水长流——当然不是因为痛!
周围的士兵看见个个心血燃沸,恨不能为元帅去死。
张迈日间巡视,夜间就睡在军营。
范质劝他回行在以策安全,饶是新得信任也被张迈痛骂了一顿:“这里周围都是我的手足将士,谁会害我?有他们环绕左近,谁能害我!”
大战之后,最是难受的还不是身体上的伤残,而是精神上的失落、空虚、怀疑乃至绝望,军方最高领袖的贴身陪伴,让所有军人心情为之振作,在这个冬天,张迈的脚步竟然踏遍了秦西所有军营,吃也在这里,睡也在那里,连年都在军营中过。
刚刚赶来军中的魏仁浦对范质道:“古之吴起对待将士,不能及元帅半分,怪不得我军能万里横行,横扫天下!”
范质摇头道:“吴起治军手段乃是市恩,元帅却是真正的推诚以待将士,哪能相提并论!”
周围听闻者无不深以为然。
秦西的这个冬天,冰冷刺骨,军营却于悲痛中带着温暖,与数百里外的长安城完全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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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里外的长安城,石敬瑭将行宫最后一件瓷器都砸了。
张迈使者开出来的和谈条件是割潼关以西,此后东西两国并存,以黄河、潼关为界!这个条件石敬瑭如何能答应,如果答应,那这次的“西征”就是不败而败的一个大笑话!
可是要打,石敬瑭也打不起了。
中原屡经战火,石敬瑭造反使得天下大乱,跟着契丹南下,再接着是举国之力“西征”,这么些大战事十年间来一回也觉多了,何况是三两年内接踵发生?石敬瑭对地方诸节度使的控制远未稳固,他治下的内政法度也不如天策唐军来得开明通达,战争打到现在,天策唐军固然困顿,石敬瑭的财力也接近枯竭了。
古人云:大兵之后,必有荒年。今年还好,来年遭受并在的关中西部只怕将会遭受饥荒,到时候对石敬瑭政权来说将会是更加严峻的考验!
仗是打不下去了,尤其天策唐军奇袭漠北大捷的消息传来后,全军上下更是人心惶惶!人家张迈连人家契丹人的老家都抄了,将契丹当爹拜的儿皇帝还怎么在张迈面前抬得起头来?石敬瑭再看自己麾下的将领时,总觉得每个人眼睛里对自己都透着讽刺。
割地称臣是石敬瑭心中一根永远无法拔除的毒刺,他不知道如果再次开战,手下这些将领会有多少会投向张迈!
经过一个多月的拉锯,天策与石晋最终达成妥协,石晋承认天策军实际占据的秦、泾、渭、原、义、陇、宁、庆、衍、武十州的所有权,又以乾、耀、坊、邠四州作为双方的战略缓冲地带——这个提法其实很可笑,因为消息一传出,这四州的军队便干脆易帜,只是天策军也未派人接掌,算是默认了现状。不过之后郑渭从凉州发来关于要求四州军阀确保商路通畅的命令,四州将领却都表示接受,则天策对四州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此外还有一个隐性的要求,就是要石敬瑭出让传国玉玺。石敬瑭迫于形势,原本口头答应,但第二天又立即反悔,为此次和谈埋下了有一个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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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桑维翰拿着国书,手有些颤抖。他本来准备了一连串的说辞,要说什么关西早已破败,送给张迈也无妨云云,但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知道此刻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拿去吧!都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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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知远在行宫殿外,听着石敬瑭近乎咆哮的声音,默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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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石敬瑭“班师回朝”,刘知远留守被石晋成为西都的长安,全面负责起防范天策唐军的重任。关西的战事落下了帷幕,整个中原的士人百姓,这时候都翘首望向北方,想看看漠北战果会引来什么样的最后结局。(未完待续。。)





唐骑 第二二六章 风雪入云州
张迈既命薛复与李彝殷起兵向北,又让韩德枢间入燕云,帅令出去后,恰好郭威入内参见,原来东面战事略定,张迈有些大事需要和郭威商量,他便奉命至秦州述职。
两人议论已经安排的兵事政事,郭威沉吟半晌,问韩德枢已经出发未,张迈道:“尚未。”
郭威说道:“元帅,那韩德枢固然是由胡地来降的反复之人,李彝殷李彝秀亦非我族类,难说绝无二心。属下和薛将军交往虽不密切,但我听说薛将军是高义之辈,高义之人心思醇正,心思醇正则不善以阴谋料人。这次北行,行伍征战之事想来元帅必有安排,但帐内行阴密谋略者,也需有其人。此外,韩德枢也需要有人加以钳制。”
张迈沉吟道:“薛复是经过磨难的人,虽然心思醇正,但不会误我大事,倒是韩德枢那边,你说的倒也是有道理。只是要入燕云行事,最好得是燕云之人,这是深入敌后,必须胆色过人,且须通晓机变,这样的人才本就不容易挑选,何况重臣又不宜贸然前往敌后。我手头一时未有人选。”
郭威道:“属下却有两个人。”
张迈讶异道:“有一个都够了,你居然想出两个来。”
郭威道:“其中一个,就是折从远的儿子、折从适的侄子折德扆。”
当初张迈推行移民实边政策,让折从远移三十万从晋北流亡来的难民实轮台,增强汉家在那里的控制力,但其中还是有部分人马留了下来,折从远的儿子折德扆也在其中。
这个时代的人成亲早,折德扆和折从远虽是叔侄,却只比折从远小两岁。张迈也听说这小伙子,只是来归日短,未建功业,眼下还只是个校尉,就是这个校尉也有乃父乃兄的恩荫成分,含金成色不能服人。
张迈有些犹豫道:“这次晋北之乱。折家损折了不少男丁。折从远赴万里之外,他弟弟又在前线厮杀,我若再要将折德扆送到燕云那不可测之地去,未免太苛。”
郭威笑道:“折家世代武人,素以战场马革裹尸为荣,而以家中寿终正寝为耻!元帅这话若叫折德扆听见,他只会当是侮辱!折德扆为人刚勇果敢,又通机变,更难得的是他家本是晋北人氏。云中大同是常走动的,地方熟悉,又是上百年的家族根基,和本地大家族关系十分密切,他去到那里乃是如鱼得水,元帅何必过虑?再则这段时间折德扆在我军中,我看得出他十分仰慕乃叔已建立的功名威望,心中急欲建功。可如今最难的仗都快打完了,留在南边难有出头之日。他想要建立媲美折从远的功勋,只有前往幽云、大漠。元帅若能给他这个机会,他必效死力!”
张迈道:“既如此,那就让他去试试吧。现在契丹未灭,他若真有本事,未必就没机会赶超他叔叔。还有一个人呢?”
郭威道:“是一个叫赵普的小伙子。年纪不大,却甚有智谋权变,且是在幽州长大,在我军中呆了有半年了,我看他为人可以信任。可去给折德扆打个下手。这两人刚好都在我身边,随时可以出发。”
赵普的名字十分常见,张迈也不当回事,见是郭威所推荐,就点头允了。
郭威出去后,就派人召来两人,折德扆已经二十出头,赵普却是未满二十,郭威说了经过,问他二人可敢去?
折德扆狂喜道:“这是求之不得之事!岂有不敢之理!我只恨未能早日归唐,让我小叔专美于前!这些天阵前厮杀,也只打了几打杂鱼烂虾,这么下去,何时能追上我小叔?多谢上将军举荐于我!此去燕云,德扆若不成功,死不南归!”
郭威又问赵普,赵普道:“正如折校尉所言,乱世男儿当如是。当初赵德钧乱我燕蓟,迫得家父率领族众举族南迁,先迁常山,又徙洛阳,数年之间惶惶不得安生。随后石敬瑭又大肆点兵,我又被征辟服役于西都,不幸中之万幸,是有此机会乱中归唐。如今若能奉命入燕云,造福桑梓,普愿尽绵力。”
郭威大喜道:“你们二人有这样的决心,便不负我向元帅推荐了你们,去吧!这番若是成功,功业不可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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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勒川,阴山下。
薛复率领三万大军,搭起了帐篷。说是三万大军,其实作战部队只有一万二,其中汗血骑兵团三千人,配马步兵两千人,配马辅兵两千人。
三千汗血骑兵团中,精锐核心是明光甲汗血百骑,这是整个天策军最强悍的重骑精锐,集合天策政权下最精英的铁匠,打造出一百副超轻超薄的新型明光铠甲,配上纯种汗血宝马,短期冲锋时,虽是重骑兵却拥有超越普通轻骑兵的速度!这明光甲汗血百骑在刚刚结束的环马高地一战损折了三十余人,这三十余人的死,对薛复来说就是死了三十个手足一般!
战争过后,薛复迅速从汗血骑兵团死战余生的立功将士中将人数补充了上来,仍是百骑之数。明光甲汗血百骑的外围,是两千多轻骑兵战士,个个佩戴加长精锻横刀,跨经过改良的杂种汗血马,甲胄不如百骑精良坚锐,但更加轻便,以保证其速度不在明光甲汗血百骑之下。
这支接近三千人的部队,乃是整个天策唐军——甚至可能是全世界——机动力最强的骑兵部队。
但这是一支过于昂贵的部队,因此其外围就需要有两千配马步兵、两千配马辅兵协同作战,共同构成了广义的汗血骑兵团——若没有这四千人的配合,一旦陷入某种特定的境地,狭义的汗血骑兵团随时会被相克的兵种虐死。
薛复的这支部队,加上党项骑兵倾巢而出的五千人,合计一万二千人。
作战队伍之外,尚有一万八千人。却都是后勤部伍了。其中一万人,是由老辅兵作核心的武装农牧民,其中四千人是这次战争中从关中各州逃难来的难民,大部分是苦哈哈的农民,都会干农活,剩下六千人是由天策境内征集。活农或牧,个个体力过人,擅做各种粗活重活,又都曾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足以应付战场各种变故,实在逼到极处,这些人拿起武器来也能厮杀一番——由于天策军给他们配备的武器还算可以,其战斗力不见得会比契丹在漠北临时召集起来的杂族牧民差。其中一部分经历过战争洗礼之后,随时可以成为精锐部队的兵员来源。
还有八千人。则是李彝殷的族人,所起到的作用与这一万武装农牧民相似。
这一万八千人,作用并不是来凑军队数量,而是为了提供一个可持续的后勤。这次张迈命薛复北上呼应杨易,将追击契丹所得的无数牛羊马匹都划给了他。马匹驮着粮食,牛羊赶去吃草,然后在接下来一年里,凉兰方面就不再提供补给。
可以说。此时薛复所率领的,就是一个移动的战争部族。他们在接下来的一年中。将进行最为艰苦的征伐,而之所以选择这种特殊的进军形势,除了因应漠南漠北特殊的地理环境之外,也有尽量减轻后方负担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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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复一路追着契丹人的尾巴,追到了这阴山脚下,这里的原住牧民早就望风逃散。契丹兵马到此转而向东,双方发起了一场试探性的战斗,没有过分纠结契丹人就继续东撤,薛复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
北风已经越来越凄厉,在这般恶劣的天时中再深入下去。一不小心随时会出现意外。因此他决定在此过冬。
光靠牛马背上的谷物肉干无法维系一年的生计,他必须保住牛羊——这是来年全军的伙食。
高耸的阴山挡住了北风,李彝殷帮忙挑了大山南麓一个避风地点,哨骑四出,占据各个据点,将牛羊分布开去,形成一个个临时的牧场,一个拥有数千精锐的三万人大部落,足以威慑敕勒川这样一片土地了。
渐渐地有原住牧民小部落不舍得家园逃了回来,依附薛复,薛复在进行甄别之后,允许他们在外围安札,这些牧民也将是大军向导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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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膏腴之地,北依阴山,南临黄河,向东可以进入燕云十六州中刚刚被契丹人定为西京的大同府,或借道大同府,或掠过大同府北境再往东北,行一千五百里可以直扑契丹人的心脏——潢水流域!根据最新的情报,杨易的前锋已经逼近潢水中上游,若到了那里,薛复就能与杨易会师了。
不过,在那之前仍然需要经历一千五百里的蛮荒之地,茫茫大漠,可不是想过去就能过去的。这一次契丹之所以以倾国之力仍然压制不了张迈布置在凉兰秦西的局部兵力,就是由于距离的暴虐所起到的作用。如今到了这里,主客易位,薛复的行动就必须加倍地小心,稍有不慎,随时就会在沙与草的海洋中全军覆没!
幸而,杨易的奇袭,使得契丹在漠北尽失威德,尊崇强者的漠北诸族随时可能对契丹离心离德,这个大势,是当前天策大唐最大的优势!否则若靠正面进攻,契丹一退,依靠大漠天险,汉家男儿就算倾尽中原国力也很难取得全面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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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德枢和折德扆赵普走入薛复的大帐时,外面正在飘雪,雪水中带有各种能够滋润土壤的养分,低温还能杀死病虫,在凉兰,这样一场雪应该会被视为来年的祥瑞吧,在这里,就只是感觉到寒冷,而在二千里以北的黄龙城,驻扎在那里的鹰扬将军就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了。
韩德枢第一次见到张迈时,还能保持一定的自信自尊,那时候天策唐军正陷入三方包围的困境,自认为来自“大契丹上国”、作为契丹谋主儿子的韩德枢,心中不免还带着几分矜持,但漠北的大捷却让他的膝盖骨在天策大唐面前彻底软了,这时望向薛复时,嘴角竟不自觉地带着谄媚。
“薛将军见招,是为了进军大同府的事情么?”
当日出发之前。张迈特意抽空见了他半个时辰,在以前韩德枢会觉得张迈见自己很正常,而现在张迈还能抽出半个时辰来给自己,韩德枢就觉得受宠若惊了。
张迈的意思非常明确:让韩德枢进入燕云地区,具体怎么做张迈不理,他只是告诉韩德枢。将来韩德枢立了多少功劳,他都会论功行赏。至于给韩德枢的资源,那就只有两个护卫、十两黄金而已。
这是一笔少得可怜的经费,但韩德枢却无怨言。因为得到张迈的亲自接见与许诺,他就相当于得到当世最大的背书,这才是当下最大的资本啊!
由于天策军和石晋之间刚刚结束战斗,双方战火方熄,道路未通,所以韩德枢就北上进入薛复军中。然后准备又此进入大同府。
“大军不一定会进入大同府。”薛复模棱两可地说。
对韩德枢,他并不信任,这个人还没有被唐军将领信任的根基,张迈给他的书信也没有说要如何配合他。至于折德扆,他虽然是折从远的侄子,可资历太浅了。薛复不想透露任何军队的真正走向,以免泄露贻误军机。
“那么需要属下如何配合么?”韩德枢又问。
“你能如何配合?”薛复看着韩德枢,脸上仍然淡淡的。这个人被元帅打发了来。身上就揣着十两金子,两个燕云籍的护卫。此外一无所有,自己要打发他去大同府,最多再给两匹马,这样一个人能为大军提供什么配合?
“钱粮、情报或者向导,德枢都能设法为之。”
“钱粮,暂时就不必了。”薛复道:“情报和向导。你若能提供,我会斟酌。”
“那么薛将军就真的不想进入大同府么?”韩德枢地劝道:“石敬瑭跪拜割地,大同府新归契丹。人心仍然归汉。如果此时王师入境,百姓必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薛复不置可否。道:“你且按照元帅吩咐行事,至于军旅之事,我自有主张。”
韩德枢就知道薛复并不信任自己,他毕竟年轻,未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神色就有些黯然,退了出去。
折德扆要留下说话,薛复挥手道:“好生办事去吧。”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折德扆也有些郁闷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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