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秋李子
陈大太太忍不住合掌说声阿弥陀佛,门外已经有丫鬟道:“太太,齐王世子来了。”舅公病重,外甥孙过来瞧瞧也是好意,陈大太太刚要说话陈铭远已经道:“我去见表哥。”丫鬟应声,陈铭远又对陈大太太道:“太医说,祖父这病,最好静养,这消息传出去,总有人来望的,都用这话回了吧。”
陈大老爷很以为然,让陈五爷父子在这照顾九阿公,自己和儿子出去见齐王世子。曼娘听的齐王世子来,也从厢房里出来,想问问丈夫究竟怎样,陈铭远忙把太医的话说出,曼娘了然,也进厢房去和秦婉柔说了。
秦婉柔听的九阿公需要静养,想来比当日老太妃的病要轻许多,也就安慰曼娘几句,带女儿去寻丈夫离开。曼娘让睐姐儿送出去,自己往九阿公上房去瞧。
送走齐王世子夫妇,别的亲友们有知道信的,也纷纷遣人来探望,不一时连宫中陛下都知道了,听得陈铭远祖父病重,特地赐下药材,陈家又合家谢恩,等到来探望的人都走的差不多,夜都深了。
九阿公儿孙多,也没有所有人挤在那服侍的道理,于是就按班排了,这头一夜自然是陈大老爷夫妇在床前侍疾。安排妥当,曼娘这才回到屋里,只觉得腿跟灌了铅似的十分沉重,不由轻轻敲腿一下,毕竟年岁在这了,不再是少女时候。
曼娘自嘲一句,却见陈铭远正在桌上奋笔疾书,走到他背后瞧了眼,见他写的是请假的折子,祖父病重,陈铭远身为长房长孙,自当侍疾的,曼娘虽感到很累,还是伸手往丈夫肩上轻柔地捏了几下才道:“祖父这回病重,也不知道……”陈铭远把笔放下,转头看着妻子,突然轻轻一叹,曼娘了然。
过了很久陈铭远才道:“总以为自己年纪还小,可这些年,参加的葬礼越来越多,才知道,自己已经不小了。祖父若……”曼娘伸手握住丈夫的手,上面有几个老人和没有老人,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知道是一回事,等这事情真到了自己面前,又是另一回事,陈铭远有些疲倦,曼娘拍着他的肩:“睡吧,好好歇了,才有精神面对以后的事。”
陈铭远点头,却没有站起身,曼娘忍不住把丈夫的头搂到自己怀里,互相安慰,总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
太医的药服下去,到了第二日早上,九阿公的舌头没那么僵了,曼娘知道了消息,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慢慢服侍着,九阿公总能再过个两三年,撑这个空挡,把儿女的婚事都定了,免得真出了大事,那才叫一个手忙脚乱。
陈谨这几日自然也是跟了父母在曾祖父床前侍疾,只是他略有些不大开心,原本说好的八月二十一就去山东的事,现在因为曾祖父的病就不能出行,想到五少爷出门前特地来自己面前晃,说要去山东哪些地方去玩,陈谨就有些气闷。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个文,就像活过了一辈子,虽然之前也有写过时间跨度不短的文,但都没有这个写的细腻或者被人说冗长,于是感触就特别深。
今天开始恢复双更,直到结束。
曼婚 289团圆
头几日是侍疾有些瞧不出来,等曼娘忙过最初的两日,就感觉到儿子的不开心,这日陈谨刚走出九阿公的房门曼娘就追上去:“怎的,还为不能去山东不高兴?”陈谨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全落到娘眼里,急忙道:“娘,儿子并不是不高兴,只是……”刚说了个只是,陈谨就见曼娘很不赞同地看着自己,头不由低下。
曼娘示意儿子跟自己走进厢房里坐下才道:“谨儿,我知道少年人总是会被各种各样突如其来的事打乱原来的安排搅的心烦意乱,可是人在这世上,没有任何事能算的清楚的。总有些意料之外的状况。今日不过是去山东的一件小事,你就这样心烦气躁,异日呢?假如你和阿颜成婚之后,又遇到意料之外的女子,你对她一见倾心,她却不愿为妾,于是你就十分恼怒,甚至恨阿颜,和她夫妻冷淡极品花花公子最新章节。”
陈谨不料自己娘会拿出这样一件事来讲,急忙抬头道:“娘,不会的,我和阿颜,是自小就定下的婚事,怎么会有意料之外的女子?”曼娘摇头:“你现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自然是会这样说,可人活这辈子,那么长,怎么能知道有没有不一样的人呢?”
陈谨的眉不由皱起,曼娘轻声又道:“谨儿,你是我们的长子,我和你爹现在是壮年,但日后总会慢慢老去,这个家迟早要交到你身上,虽不能要你泰山崩于前而不言,但也不能一些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就失了分寸。”陈谨恭敬地听着曼娘的教导,过了很久才道:“娘,儿子知道了。”
曼娘看着长子,他已全然是少年的身形,心中感慨万千,只是拍拍儿子的手再没说话。陈谨看着自己的娘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道:“娘,我答应你,这一辈子,都会对阿颜好。”曼娘忍不住笑出声:“谨儿,这话不该你对娘说。只是娘和你说,男子们在外拼搏,这家宅后院的安宁也是极要紧的。阿颜是个好姑娘,虽出身高贵却不骄傲,待人温和有礼。你能娶到她,也是你这辈子的福气。”
陈谨又恭敬应是,门外已有丫鬟在问,说太医来了,换了方子,曼娘是否要去瞧瞧,曼娘应了一声就起身,看着儿子眼神深邃:“谨儿,娘只愿你这一生都记住这些话。”陈谨深深一揖,看见自己的娘走出去,陈谨觉得两日来心中的烦闷已经消失,这世上不如意的事那么多,又何必事事强求如意?
在众人的精心照料下,九阿公的病慢慢开始好转,一个月后已能在众人扶掖下在院中走走,这让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扬州那边已经得到消息,本该在十月离开扬州的陈四爷听到祖父生病的消息,提前半月从扬州起身。当秋日的风变的萧瑟,渐渐感觉到冬日的寒冷时,离家六年的陈四爷带着全家回到京城。
曼娘和陈二奶奶陪着陈大太太在上房里等,赵氏带了孩子们在外迎接。陈大太太虽竭力维持面色平静,但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一切,曼娘心里清楚,只是按住陈大太太的手以示安慰。陈大太太对曼娘点一下头表示自己很好,可竟有一滴泪从眼里落下。院子中的人声开始变的嘈杂,已经能听到睐姐儿的笑声,陈大太太想站起来,竟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
陈二奶奶和曼娘两人急忙一边一个扶她起来,刚走出数步,就见有人挑起帘子,陈大太太不由站在那里,看见陈四爷满面笑容走进来,已迎面跪倒:“不孝男阔别多年,还望娘亲谅解儿不孝。”
这一句让陈大太太眼里的泪如滚珠般落下,甩开两个儿媳的搀扶就上前去拉自己的儿子:“我的儿,你快些起来。”陈四爷这一跪,身后已经跪倒一片。陈四爷就着陈大太太来拉自己的势头抬头瞧向自己的娘,见娘的白发已清晰可见,眼角的皱纹更是毫不掩饰地在那里,眼里的泪也忍不住滴落:“娘,儿子回来了。”
看见儿子掉泪,陈大太太再忍不住,索性当了众人就抱住儿子大哭起来。韩氏带着儿子们跪在一边,数年不见,韩氏也有些老了,唇边的皱纹已经清晰可见,虽比当日在京时候胖了些,可脸色竟是无悲无喜,这些年,她和陈四爷之间,听说只是面和心不和。曼娘心里微微一叹,陈二奶奶已上前扶起韩氏,曼娘笑着劝陈大太太:“晓得婆婆心疼四叔,可四叔四婶远道归来,还没洗过脸喝过茶,就先这样伤心大哭,实在不利于身。”
陈大太太这才渐渐收泪,让儿子站起身,拉着他的手在自己身边坐下:“都六年了,记得去的时候还是个翩翩少年郎,怎么回来时候就这样苍老?”陈四爷不由摸一下自己的下巴,笑嘻嘻地对陈大太太道:“娘,这话您就说错了,翩翩少年郎的是您的孙儿们,不是您儿子了。”
陈大太太抬头往两个孙子面上瞧去,陈谌已带了弟弟上前给祖母行礼,陈大太太急忙拉起来左看右看,看完了笑着说:“果然是翩翩少年郎,这六年在外,祖母想你们啊。”陈谌去扬州时候已经不小,此时听了陈大太太的话也忙道:“孙儿也十分想念祖母,这回回来,父亲说让孙儿就留在京城,好下场考一考。”
这一说陈大太太欢喜地看向陈四爷:“这么说,你把这孩子留在家里?”陈四爷点头:“听说不光是二哥家的振侄儿,连三哥家的谨侄儿都已过了小考,入了学猎美之王。算起来,谌儿比谨侄儿还大一岁呢,这些年我也不敢耽误他们的功课,也该下场考考了。”陈大太太听的欢喜无限:“这就好,他们几个年岁相当,就该在一起。”
说着陈大太太就唤曼娘:“你这两个侄儿的住处,可安排好了?”陈四爷当年带着两个孩子走时,他们都还小,就住在陈四爷的院子里,现在自然要挪到外面去住。曼娘笑着道:“已安排好了,就在书房后面,相邻的两个小院子,和他们兄弟们在一起。”陈二奶奶在旁补充:“四叔四婶的院子也早收拾出来了,那些服侍的人,也是原来的老人。”
听陈二奶奶这样说,韩氏不由往陈四爷那边瞧去,陈四爷原本想说把自己的铺盖放到外面书房去,抬头却见妻子这样眼神,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开口笑道:“多谢两位嫂子了。”说着陈四爷起身对陈二奶奶和曼娘作了一揖:“我在外多年,全亏嫂子们服侍爹娘,还请受我一礼。”
曼娘和陈二奶奶忙还礼不迭,见状韩氏也起身行礼,陈大太太见眼前儿孙们个个礼仪周全,不由满脸是笑,陈四爷已行完了礼,对陈大太太道:“儿子还先回去房里,洗漱一番。”陈大太太点头:“去吧去吧,等晚上我们一家子在一起吃晚饭,连你姐姐妹妹也叫来,这都多少年了,没这么齐全。”
陈四爷不由往妻子面上瞧了一眼,接着就行礼告退。等四房这一家子退下去,陈大太太才叹道:“我瞧着,四奶奶和老四之间,实在有些……”说着陈大太太瞧见一旁的睐姐儿,忙又住了口,睐姐儿却已明白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低头装作不知道罢了。
既然陈大太太有令,曼娘也就让人去请陈铭眉和雪琳夫妻回来,又和陈二奶奶一起往厨房里看晚饭要预备些什么样的菜才好。等出了院门,陈二奶奶才道:“方才婆婆的话没说完,可有眼睛的人谁瞧不出来,本以为四婶子去了扬州这么些年,怎么也要和缓些,可这瞧着,竟是面和心不和之相。”
“夫妻之间,总有一些事不足为外人道。”曼娘沉吟一会儿才说了这么一句,陈二奶奶点头,也用别的话岔开。曼娘却想的更远一些,这夫妻之间,是不是有些事情,一旦破了就再弥补不了,如韩氏和陈四爷,远在扬州无人可依傍的话,二人也早该弥补起来,而不是依旧如此。
“爷的铺盖,先放在这屋里?”回到房中,韩氏见下人们在拣点行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陈四爷,陈四爷抬头,见韩氏鬓边,依旧有银丝闪现,方才见到的几位嫂嫂弟妹,一个个都笑容满面,想来夫妻之间和原来一样相得,不由叹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得不到他回应,韩氏也自去打点行李,除了那些行李,还有送各房的礼物。
韩氏让人一样样拿出来,好各处分发,要紧是把陈铭眉和雪琳这两处给分出来,别的都可以晚一些。看着妻子的背影,陈四爷五味杂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回到家里,地方大了,谌儿他们都到外院去住,我方才听的是和哥哥弟弟们住一起的,记得当年谌儿欺负过振侄儿,虽这么些年过去了,可你也要叮嘱他们,和哥哥弟弟们关系要好。”
韩氏的手顿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爷到现在还在怪我吗?”陈四爷的手微微握成拳,接着方道:“我没有在怪你,只是不晓得,”说着陈四爷顿住不提,只是不晓得该怎么面对,过了这么些年,还是这么句话。
背对着陈四爷的韩氏忍不住泪流满面,却不转身不让丈夫瞧见自己眼里的泪,陈四爷也看着妻子,晓得她又在默默流泪,可是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当年的少年夫妻,举案齐眉羡煞旁人,也不知是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样。
晚间酒席之上,众人却十分欢喜。九阿公也被用小轿抬到酒席上,虽然舌头不大方便,但一些软烂的食物和汤九阿公还是能用。外面陈四爷讲一些在扬州的事,里面酒席上也十分热闹,雪琳喝了一杯酒,回头瞧见韩氏就笑着道:“四嫂,一起喝一杯。”
作者有话要说:陈大太太第一次出场,还是十分有风韵的妇人啊。
曼婚 290惆怅
韩氏和往常一样默默坐在那里,听到雪琳这句话忙端起酒杯,两人轻轻一碰杯时韩氏忍不住道:“记得当年初嫁过来,小姑尚未及笄,而今日小姑已儿女双全。”雪琳莞尔一笑,陈二奶奶笑着看一眼孩子们那一桌才笑道:“不止儿女双全,小姑的长子这些日子也在寻亲事了,我听说你们和戚府走的近。”
提到儿女婚事,雪琳放下杯子用帕子点一下唇边的酒渍才笑着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二嫂,这些日子的确和戚府走的近一些,不过儿女的婚事,谁知道缘分在哪里呢全能狂少全文阅读。”赵氏已经掩口笑了:“二姐姐这话说的好,不像我,心里藏不住话,遇到什么事,早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出来。”
说着赵氏大笑,陈大太太也笑了:“这多少年了,一家子都没这么齐过,今年过年,一定要热热闹闹办了。”曼娘笑着应了,接着又道:“那婆婆这里,要多拿出厚厚的压岁钱才是。”陈大太太故意把腰上的荷包一按,装作个心疼样:“连你都会晓得来我这里要厚厚的压岁钱了,这可不成,不成。”
一向寡言的陈铭眉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娘,难得高兴,您就拿出来。”陈大太太还在摇头,绯姐儿已从另一桌跑过来,嘻嘻笑着去拉陈大太太的手:“祖母,我不要,我只要祖母给我买糖吃就好。”乐得陈大太太把绯姐儿楼到怀里亲个不够:“还是绯姐儿疼我,现在你姐姐渐渐大了,不大像原先那样爱撒娇了。”
睐姐儿正在给三小姐喂点心,听陈大太太这话就往这边笑着道:“祖母这会儿又说这话,您原先可不是说,我渐渐大了,要庄重起来吗?”陈大太太不由大笑:“忘了,哎,瞧瞧,你越大,越会挑人的理了。”众人说说笑笑,十分欢喜,韩氏却知道,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宴席结束,陈铭眉和雪琳她们都没回去,就住在陈府,曼娘让人带她们各自去安置,这才回自己房里,走到半途就看见睐姐儿笑嘻嘻地走过来,挽住曼娘的手,曼娘摸摸女儿的发:“你怎么不先回房睡?”睐姐儿爱娇地往曼娘的肩上靠去才道:“娘去安排客人,我也要瞧着她们收拾那些东西,再说妹妹现在已经大了,再不要像原先一样,睡觉要人陪着。”
曼娘点一下女儿的鼻子:“怎么听起来有惆怅之意呢?”睐姐儿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娘,我只是觉得,这时光原来是这么容易过的,今儿瞧四婶子,竟已经有了白发。我突然想到,再过十来年,娘是不是也有白发了?”看着女儿满脸的孺慕之意,曼娘觉得满心都是欢喜,把女儿的手握紧一些:“人这辈子不就是这样?送走老人,迎来孩子,然后孩子渐渐长大,周而复始。”
这话里有些苍凉,睐姐儿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紧紧偎依住自己的母亲。曼娘拍拍女儿的手,也没有说话。
陈四爷一家归来,也要去见见亲友,韩老爷早在两年前就告老归乡,韩大爷夫妻也服侍公婆回乡,这京城里,已没有韩氏的娘家。而陈家来往的人家里面,有些也消失,有些是新人。这种情形,不由让人心中更生感慨。
不过换了这么些人也有好处,那就是记得韩氏当年事情的人家已经不多,韩氏也去拜望过熊三奶奶,熊三奶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对着韩氏也是十分亲热,绝瞧不出半分不是来。除了熊家,旁的人家韩氏也去拜访过,人情来往,似乎已经和原来是一样的。
曼娘知道这些后心里长舒了一口气,韩氏现在也和那些太太奶奶们有了交往,这给她自己儿子寻媳妇的事,想来就不用托到自己身上,免得到时又横生枝节。
徐明楠的婚期已近,曼娘也常过去帮着些,这日才从那边回来,下了车刚往里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唤:“三嫂请站一站,做兄弟的有事请托。”曼娘停下脚步转身看去,见陈四爷匆匆赶来,不由笑着道:“四叔有什么事,和你哥哥说,让你哥哥告诉我就好。”
陈四爷已走到曼娘面前,听曼娘这么说就作个揖道:“这事非要当面和嫂嫂说。”曼娘的眉微微一挑,坐在旁边美人靠上瞧着陈四爷:“四叔还请坐下慢慢说。”陈四爷并没坐下,只是搓一下手才道:“其实嫂嫂也该知道是什么事,您那两个侄儿,一个十四、一个十二,都是要寻亲事的年纪,我们常年在扬州,也不晓得京城里哪些闺秀好,想托嫂嫂费心。”
果然是说这事,曼娘瞧了陈四爷一眼才道:“四叔这话,只怕是托词吧?四婶子现在也常在京城里走动,怎会不知道呢?”陈四爷面上的笑慢慢收起,过了会儿才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三哥和嫂子,拙荆的确在京城里走动,可我觉着,这瞧人的眼光,她远不如嫂子,才想托嫂子费心。”
曼娘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瞧着陈四爷,陈四爷不由微微一叹,终于点头:“当了嫂嫂的面,我也不说别的托词了,我是不信任她,当年的事……”曼娘已经打断他的话:“只是当年的事,这些年四婶子在扬州,没犯别的错福尔摩斯和华生的盛大婚礼最新章节。”陈四爷点头:“可她当年犯的错,已经够记一辈子了。”
曼娘笑了:“这就是你的不是,四叔,你若和四婶子之间再无芥蒂,你们去了那么些年,要我帮忙那绝无二话,可你们之间尚有芥蒂在,我若帮忙,寻来的亲事四婶子未必喜欢,那时好好的姑娘嫁进来,不得婆婆喜欢,到时岂不害了人家?四叔,我知道当年的事你记了许多年,可朝廷还有个赦旨,或施恩或已改好,没有个一辈子拘了人家的事。你是男子,自然不在意这些,可四婶子是女子,常年生活于内宅,你明晃晃地把这摊开给大家瞧,到底要四婶子怎么活?”
陈四爷被说的低头,曼娘见他不言语,晓得他们夫妻之间,这裂痕也有五六年了,不由叹一声:“四叔,我晓得,你是羡慕你哥哥弟弟们,个个家宅都是宁静和美的。你也愿你的家宅是这样的,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不是只有妇人一个想好就好。”陈四爷长叹一声道:“嫂子的苦心我做兄弟的晓得了,只是这件事,我总要……”
说着陈四爷停口,这么些年,初时的愤怒里,对妻子犹自有期盼,搬去书房里的日子,期盼着妻子含笑走进来,和自己说说从前的事,是她错了。可后来,这种期盼慢慢消失,接着就变成冷淡,既然她认为,她做的没有错,全是为了自己,那就由她去罢,横竖做丈夫的,该为国效力,这些内宅事情,就全交给别人去管。于是毅然决然去了扬州,公务之余课子读书,觉得这种生活还是十分好,听到妻子来扬州的消息,那时心里也不是没有期望的,期望她能和自己软语娇言,说说这些年的话。
可见了又怎样?还不是伤心,她只是为儿子来的,主动说要为自己纳一房美妾侍候,可她从不知道,自己要的不是这些。这么些年也就这样过来了,从当初的夫妻恩爱到现在的相敬如冰,每日所说的话不外就是那么几句。陈四爷不由低声道:“可她不晓得我要什么。”
曼娘淡淡一笑:“那你和四婶子说过没有?”陈四爷沉默,曼娘了然:“四叔,夫妻夫妻,本就要互相说说的,而不是闷在心里。”或者吧,陈四爷又是一笑,对曼娘拱手一揖:“嫂嫂的意思我明白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要嫂嫂烦心。至于她那边,我会和她说的。”
说完陈四爷离去,曼娘沉默一会儿才起身继续走,秋霜急忙跟上,对曼娘小声道:“奶奶,您又何必对四爷说这么多,就算说了,四奶奶改了,她也未必记得你的好的。”曼娘这些日子有些累,脚步放慢一些伸手让秋霜搀着才道:“原先孩子们还小,现在渐渐都大了,到时各自嫁娶。若是你四奶奶还是像原来一样,出了什么事,都不一样要来寻你三爷或者你三少爷帮忙?有些事,现时瞧着是白做的,日子长了才晓得,对自家是极有好处的。”
秋霜哦了一声:“奶奶的意思,是不是要放的长远些,而不是只晓得面前这些小利。”曼娘笑了:“孺子可教。”秋霜一张脸登时红了:“什么孺子,奶奶,我的大女儿都九岁了,连她都已经开始懂道理了,我还是什么孺子。”
曼娘又只淡淡一笑,进了陈大太太上房,陈大太太房里今日并不热闹,曼娘进去时,只有个小丫头坐在榻前,给陈大太太捶腿,听到曼娘的脚步声,陈大太太睁开眼让小丫头出去才对曼娘道:“老了,吃完午饭不一会儿就哈欠连天,让孩子们都出去了。你这是从亲家家里回来?”
曼娘拿过小丫头放在一边的美人拳给陈大太太轻轻地捶起来,笑着应是,陈大太太不免要问问都预备的怎样,听到预备的不错,这才道:“说起来,睐姐儿明年就十五了,这个年岁就算在家多留几年也不小了,她的婚事,我知道你虽上心,可这天下哪有什么正经十全十美人家?”
曼娘应是才把方才陈四爷和自己说的话说出,听完陈大太太也就先把睐姐儿的婚事放在一边,叹气道:“你这个想法很对,这婆婆和儿媳不对付,虽说婆婆有管教儿媳之责,可太刻薄,怎么也不是我们这样人家的行事。再说我们这样人家,娶的媳妇自然也是差不多的人家,传出个薄待儿媳的名声,亲家寻上门来,这不是结亲是结仇,那几辈子的脸,全都丢尽了。”
曼婚 291成婚
若不是为了脸面,当初对韩氏也就不会这样,曼娘心里了然,这才又道:“媳妇瞧着四叔的神情,对四婶子更多的只怕是……”说着曼娘顿一顿,陈大太太已经道:“我的儿子我怎不明白,只怕他觉得,四奶奶该明白他,也不知道他们这个闷葫芦,什么时候打破,不然的话,我就算闭了眼,也对他们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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