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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嫡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容意0930
金玉眼尖,第一个看到了从门外走进來的曲无容,连忙小跑着迎了上去,“小姐,小姐你可回來了!”说完才看见她脸色苍白,右手一直捂着胸口,连忙又担心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沒事。”曲无容摇摇头,推开她继续往里面走去,边问道:“离儿怎么了?”
“从昨天晚上就一直沒有看到你,小皇子这是想念小姐了。”回答她的人是良缘,此时她也注意到了曲无容的脸色很差,想要把孩子递给她的手顿了一顿,“小姐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是不是累了?要不然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曲无容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用,把孩子给我吧。”
听到她这么说,良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手中的小沈离递到了她的怀中。说來也是奇怪,小家伙明明都还沒有满月,却已经能准确地分辨出自己的娘亲了,才刚一到曲无容的怀里,哭闹的声音就小了许多,撇着一张小嘴儿抽抽搭搭的,那模样看起來真是可怜极了!
“奶娘喂过了吗?”曲无容一边拍哄着怀中的小家伙,一边问道。
良缘点点头,“刚刚才喂过,平常吃过奶之后都会睡上一觉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几个哄了半天他就是不睡,还一直地哭个不停。”
听到她的话,曲无容低下头蹭了蹭小家伙的脸,大概是刚才哭了太久的缘故,小家伙的小脸蛋儿看起來红扑扑的,不过好在沒有发热,这让曲无容稍稍放了一点儿心,“孩子交给我,你们都去忙吧。”说完,便朝着寝殿里走去。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几个丫头才凑到了一起,阳春不解地问道:“娘娘怎么了?脸色看起來那么差,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看着倒不像是生病。”白雪摇摇头否定了她的说法,“估计是心情不好。”
听到她这么说,金玉疑惑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应该呀,昨天晚上她说要去看皇上,我看着她心情还挺好的,怎么今天回來就不好了呢?”
良缘看了她一眼,迟疑地开口道:“该不会是……他们两个人吵架了吧?”
“不可能吧?”阳春不太赞成她的这个说法,“娘娘明天都要走了,皇上怎么还会在这种时候跟她吵架呢?”
她这话一说出口,几个丫头都沉默了。
这是她们都极力避免提起的话題,可是不提起并不代表着就永远都不会发生,或许就是因为即将到來的离别,所以曲无容的心情才会这样差吧?
寝殿里,曲无容把到了她怀中之后便开始昏昏欲睡的小家伙放在床上,又拉过一旁的锦被给他盖上,然后便坐在床边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他,哄他睡觉。
小家伙吃过奶之后本來就困得不行,只是因为一整个晚上都沒有见到曲无容,所以才闹脾气不肯睡觉,加上刚才又哭了那么久,这会儿体力早就已经消耗得所剩无几了,在她的拍哄下很快便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确定小家伙睡着了之后,曲无容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坐在床沿儿上看着熟睡的小家伙出神。
本來以为孩子还小,对她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即使她离开之后也不会对他产生太大的影响,可是现在看來倒是她想得太过简单了,虽然小家伙才刚刚出生不过一个月,但是之前却已经在她的肚子里待了整整七个多月,她们之间血脉相连,小家伙对她的依恋又怎么会浅得了呢?
只是,她可以用说出真相來逼着沈无岸放下对她的依恋,那眼前这个连话都听不懂的小家伙,她又该怎么办才好呢?





锦绣嫡女 231 离别(一)
七月二十。
今天就是曲无容要去百辽和亲的日子,一大清早,专门用來接待外国使臣的会同馆里就变得热闹起來,來自百辽国的使臣团正忙着准备迎亲的事宜。
萧南笙才刚刚在侍女的服侍下洗完毕,就听到门上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他的贴身侍卫许天明的声音隔着一扇木门传了进來,“国主,翟大人來了。”
“让他先在厅里候着,本国主等一会儿就來。”萧南笙说着,又接过侍女递來的茶水,漱完口之后才走出了房门。
许天明正等在门外,见他出來连忙在前面带路,两个人來到用來会客的厅里,就看见礼部尚书翟清涟已经坐在椅子上喝茶了,见到他们进來,翟清涟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行了一礼,“萧国主。”
“翟大人來得挺早呀!”萧南笙看了他一眼,走到主位上坐下來,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这才又接着说道:“本国主正想着进宫去见皇上呢!”
“下官正是为了此事前來。”翟清涟连忙说出自己的來意,“皇上这几日龙体抱恙,太医说要静养,已经有几日未曾上早朝了,今日恐怕也不能与国主相见了。”
听到他的话,萧南笙脸上也沒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那和亲的事……”
“这个国主尽管放心。”知道他在顾虑什么,翟清涟沒等他把话说完,便体贴地接口道,“既然我们两国已经订下盟约,和亲的事便不会出尔反尔,只不过皇上今天不能亲自相送,将由右丞相大人代替罢了。”
听到他这么说,萧南笙才总算放心了,“如此甚好!皇上既然有恙在身,本国主自是不会强人所难,还请翟大人回去之后代替本国主转告皇上,希望他好好地调养身体,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国主说得沒错!”翟清涟点头称是,“下官一定会替国主把话带到的!”
见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萧南笙便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衣裳,“那我们就走吧。”说完便抬起脚朝着外面走去。
和亲对于两国來说都是一件大事,因此需要经过一系列繁琐的仪式。
本來应该由沈无岸这个一国之君带领着群臣进行仪式的,可是从昨天开始,他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寝殿里不吃不睡,无论谁劝结果都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其中最惨的就数小顺子了,不仅挨骂还狠狠地挨了两脚,从里面出來的时候连路都走不稳当了,直把在勤政殿里当班的几个小宫女吓得差点儿沒有哭出來!
翟清涟昨日本來是打算进宫去跟他商量今天百辽国迎亲的事情的,结果刚走到勤政殿外面就被小顺子给拦住了,在听小顺子说了自己的悲惨遭遇之后,他果断地掉头离开了,想也知道沈无岸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和亲”这两个字了,如果他在这种时候还往上面凑,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所以他从宫里离开之后,便去了右丞相府,跟洛千琮两个人商量了许久,最后决定还是不在这种时候去触沈无岸的逆鳞,而是由洛千琮代替他跟百辽国一起举行和亲的相关仪式,于是才有了他跟萧南笙的一番说辞。
好在萧南笙并沒有太过在意,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他这一次要娶的可是沈无岸的心上人,而且还是拿两国结盟作为要挟的手段,沈无岸沒有气得想要杀了他已经算是很大度了,他自然也不会强求沈无岸一定要亲自出席仪式。
仪式繁琐而且无聊,其实除了仪式里重要的几个人之外,其他的大臣们都只是前來壮大声势罢了,整个仪式过程根本就沒有他们什么事儿,所以在空闲下來的时候,大家就开始在底下交头接耳地交谈起來。
“曲大人好福气啊!”吏部的一位官员忍不住对着身边的曲孝良说道,语气里充满了艳羡,“你女儿这么争气,这一去可是为两国的和平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次怕是皇上该提拔曲大人了吧!”
听到他的话,曲孝良脸上并沒有露出什么得意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回道:“周大人说笑了,能为两国的和平尽自己的一份力,这也是她应该做的,曲某又岂敢以此向皇上邀功呢?”
“这个功劳曲大人自是不必自己去邀。”被称为“周大人”的吏部官员,听到他这么说还以为他是故意谦虚,“咱们的皇上可是圣明着呢!”
曲孝良闻言只是微微扯了下嘴角,便不再回话了。
虽然他表现上看起來似乎是风淡云轻,根本沒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但其实他的心里早就已经像是翻过了千层巨浪,久久都不能平静下來。
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他其实就已经不再指望曲无容能给他带來什么光明前途了,他也知道自己以前那样对待她跟沈无岸,如今他们不找自己的麻烦就已经是谢天谢地、祖宗庇佑了!
他只是感到遗憾和后悔,如果当初他沒有听信花氏的花言巧语,沒有辜负他的结发妻子兰氏,更沒有把他嫡亲的女儿送到别人家里寄养,说不定今天他就不用像这样成天活得小心翼翼,在朝中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沈无岸什么时候想起來他当年的所作所为,找他秋后算总账。
如果他从小就把曲无容养在自己身边,他们父女的感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形同陌路,那如今的他就可以借着女儿的光得到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他现在也肯定是令人艳羡的国丈大人,而不是这个随时都有可能丢掉的、只有名头却沒有实权的大学士了。
想到这里,曲孝良眼中的神色不由得黯了一黯,只可惜他醒悟得太晚,当初的大错已经铸下,如今再怎么后悔却也是无济于事了。
香雪殿。
离别的伤感气氛弥漫在整座宫殿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表情,尤其是几个丫头,大概是前一天晚上躲在被子里偷偷哭过的缘故,今天早上眼睛都是红红的,平时最多话的金玉和阳春今天也像突然变成了哑巴,安静得不像她们。
曲无容一大早就起身了,让金玉和良缘为自己梳洗,看着两个丫头红通通活像兔子一样的眼睛,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來安抚她们的情绪,最后只能假装沒有看到,梳洗完毕之后就走出了寝殿。
主殿里,几乎整个香雪殿里的宫女和太监都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舍,曲无容看得动容,却假装随意地说道:“一大清早的,都站在这里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以为我要走了你们就可以偷懒!”
听到她的话,阳春和白雪朝着众人挥了挥手,众人却依言退了出去,只有几个丫头执意留了下來,还有怀里抱着小沈离的奶娘。
“好啦,好啦!”曲无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嗔怪道,“你们不要摆出这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好不好?若是让别人看了,还以为我不是要去和亲,而是要去赴刑场呢!”
“小姐,我舍不得你!”金玉第一个忍不住了,走上前抱住她的肩膀说道,“要不然你带我一起走吧。”
曲无容伸出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有说话。
其实她能理解金玉的心情,自从她回到学士府之后,金玉和良缘这两个丫头就一直跟在她身边,无论她嫁到睿王府还是后來进宫,又或者是去皇家禅院暂住,这两个丫头都沒有跟她分开过,如今却要天各一方,说不定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她会舍不得自己也是人之常情。
她这么一说,良缘也感同身受地摸起了眼泪。阳春和白雪两个丫头虽然沒有她们跟曲无容之间的感情深,可毕竟也是共同生活了将近一年的主子,她们自然也是舍不得的,一时之间大殿之中便只能听到她们的低泣声。
“你们几个又忘记我曾经说过的话了是不是?”曲无容见状,故意板起脸说道:“不是不让你们跟我一起走,而是皇上和离儿都在这里,如果你们也走了,那谁代替我來照顾他们?若是换成其他人,我又怎么能够放心呢?”
这话她不是第一次说了,几个丫头心里也都十分清楚,可是一想到即将到來的离别,她们却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不舍之情,最后还是白雪主动地开口道:“好啦,都别哭了!这样娘娘会走得不安心的。”
听到她的话,其他几个丫头也都停下了抽泣,只站在一边默默地抹眼泪。
安抚好了几个丫头的情绪,曲无容又从奶娘的怀中抱过了熟睡的儿子,小家伙刚刚才吃饱,这会儿正是睡得正香的时候,睡梦中察觉到自己被抱进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小家伙忍不住往她怀里又蹭了蹭,继续睡得香甜。
曲无容低下头看着怀中香香软软的小家伙,心里也柔软得一塌糊涂。
这是她的儿子,是她辛苦怀胎七个月而生下來的至亲骨肉,她多想陪着他一起长大,听他叫自己一声“娘亲”,只可惜这个愿望却注定不能实现了。
她上一世还是寇韶华的时候,曾经亲历过与亲生骨肉死别的场景,那样的锥心之痛她至今都还刻骨铭心,本以为重活一世她会有不同的命运,结果却终究还是沒能摆脱得了骨肉分离的下场,虽然这次是生离,但她心中的痛楚却丝毫不亚于上一世的死别,想到以后她们母子也许再也沒有相见之日,她就恨不得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只要能守着她的孩子就好。
想到这里,曲无容忍不住抱紧了怀里的小家伙,即使小家伙因为她过紧的力道而不舒服地动了动,她也沒有因此松开分毫。
因为她知道,今日一别,也许就是永别!




锦绣嫡女 232 离别(二)
正当香雪殿里的众人都对曲无容依依不舍的时候,门外突然來了一个传话的小太监,说是吉时已经到了,百辽国的迎亲队伍正在宫门外等候着,催促着曲无容赶快出发。
曲无容闻言微微一愣,不过她很快便回过神來,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小家伙交还给奶娘,又十分不舍地看了一眼,然后便神情决绝地朝着香雪殿外面走去。
几个丫头见状,连忙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追了上去,奶娘也抱着小家伙紧随其后,一行人出了香雪殿,这才发现除了送曲无容出宫的车辇之外,还有一队着装整齐的御林军守候在一旁,领头的人正是徐柯。
看见她们出來,徐柯率领着众人朝曲无容行了一礼,“参见贵妃娘娘!”
“都起來吧。”曲无容摆摆手,把不解的目光望向眼前的徐柯,“徐统领,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柯身为御林军的统领,平时要负责整座皇宫的安全,可谓是个大忙人,他今天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香雪殿的外面?而且还是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
听到她问,徐柯走上前回道:“去百辽国路途遥远,皇上不放心娘娘的安全,特意命属下送贵妃娘娘一程。”
皇上?曲无容闻言不由得愣住了,等回过神來以后,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出來的感觉。昨天她把真相告诉沈无岸之后,从他的反应也能看得出來,他并不是完全不在意她的真实身份,否则在手受伤之后也并不会不让自己碰她了。
可即使这样,他却仍然记挂着她的安危,还让身为御林军统领的徐柯亲自去送自己,这让曲无容忍不住鼻子一酸。
“可是你要走了,这宫里……”
还沒等她把话完全问出口,徐柯就体贴地回道:“贵妃娘娘放心吧,公孙公子前几天日已经从断魂楼里调了不少人手,宫里的安全不会受到丝毫影响的。”
听到他这么说,曲无容便也不再问,“那就有劳徐统领了!”
“贵妃娘娘客气了!”徐柯微微颔首行了一礼,然后退后一步,露出身后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辇车,“吉时已到,贵妃娘娘请上车吧。”
曲无容点点头,在登车之前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只见几个丫头都已经在摸眼泪了,她看了一圈之后,走到奶娘身边,小沈离还在奶娘的怀里熟睡着,对即将到來的母子离别沒有丝毫的感觉。
看着睡得脸颊红扑扑的小家伙,曲无容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他嫩嫩的小脸蛋儿,怕把儿子吵醒之后自己会狠不下心离开,她也沒敢再做别的动作,凝视了一会儿小家伙的睡颜,然后便强压下心中的不舍之情,转身朝着辇车走去。
就当她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登上辇车的那一刻,奶娘怀中原本睡得香甜的小沈离却不安地动了动身体,奶娘见状连忙腾出一只手來拍哄,可惜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小家伙连眼睛都沒有睁开便扯着小嗓子哭了起來。
刚坐上辇车的曲无容听到哭声,第一反应就是要下车去哄儿子,可就在她刚跨出一步的时候,她却又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强压着心中的冲动重新坐回去,淡淡地对着窗外的徐柯吩咐道:“走吧。”
徐柯自然也听到了小皇子的哭声,这会儿听到她的吩咐便有些迟疑,可是转念一想,她们母子的分离已经成为了定局,再怎么不舍也不可能会改变这个事实,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一时心软,倒不如快刀斩乱麻,还來得痛快一些!
想到这里,他便不再迟疑,朝着众人一挥手,“启程!”
“小姐……”看着车队在他的一声令下之后便缓缓地朝前驶去,金玉和良缘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想要追上去却被阳春和白雪给拦住了。
小沈离的哭声还在众人耳边响着,无论奶娘怎么拍怎么哄都不能让他停下來,几个正沉浸在离别感伤当中的丫头,见状也顾不得再心中的悲痛,纷纷加入了哄小家伙的行列。
辇车缓缓地驶出了皇宫,百辽国的迎亲队伍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了,这会儿看见他们出來,坐在马车里的萧南笙朝着自己的贴身侍卫使了个眼色,许天明会意地点点头,驱马來到徐柯的身边,两个人简短地交谈了几句,然后许天明便又回到了马车旁边,低声对着萧南笙说了些什么。
萧南笙听完他的话,微微点了下头,“那就走吧。”
得了命令,许天明便朝着众人做了一个手势,随后如同长龙一般的队伍便开始驶动,缓缓地朝着天都城外驶去。
曲无容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坐在辇车里,就连外面众人的说话声、议论声都听不太真切了,只有儿子的啼哭声还清晰地在她耳边回响着,她抬起手轻轻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那里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仿佛是活生生地被人挖空了一般。
虽然车队行驶得并不算快,却还是在不停地往远处前行着,谁也沒有注意到,在皇宫最高处的摘星阁顶上,沈无岸负着双手站在那里,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英俊的脸庞上沒有什么表情,只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顶着远处渐行渐远的车队,半晌都沒有动过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再也看不见车队的影子,沈无岸才缓缓地收回自己的目光,纵身一跃从摘星阁的顶上跳了下來,吓得守在下面的小顺子差点儿沒有惊呼出声,直到看着他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地上,小顺子的一颗心才回到了原位。
“皇上,您沒事吧?”回过神來之后,他连忙小跑着上前问道。
沈无岸沒有回答他,低下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裳,抬起脚朝着外面走去,小顺子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出了摘星阁,小顺子这才发现自己的主子是朝着香雪殿的方向走去,心里不由得纳闷起來:刚才自己好说歹说他都不肯去见贵妃娘娘最后一面,这会儿人都已经走了,他怎么又想起來要去了呢?
沈无岸刚走到香雪殿门口,就听到从里面传來撕心裂肺的哭声,嫩生生的小嗓子一听就知道是谁在哭,他心里一惊,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加快了。
“小祖宗,你别再哭了行不行啊?”大殿里,几个丫头围着痛哭不止的小沈离急得直团团转,她们刚才已经用尽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就差跪下來求小家伙别哭了,可是小家伙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她们,扯着小嗓子哭个不停,听得她们几个都快心疼死了!
“皇上,你來了真是太好了!”眼尖的金玉第一个看见了进门來的沈无岸,连忙小跑着上前求助,“小皇子从刚才起就一直哭个不停,我们几个都已经哄半天了,可是一点儿用都沒有,再这么哭下去哭坏了可该怎么办啊?”
不知道是被小家伙悲伤的情绪所感染,还是被他痛哭不止的行为急得实在是沒有办法了,金玉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哭意。
沈无岸微微皱了下眉头,朝着被白雪抱在怀里的小沈离走去,“把孩子给我。”
听到他的话,早就沒辙的白雪也沒有迟疑,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小家伙递给了他,说道:“小皇子哭了那么久,待会儿可能要发热,奴婢觉得还是去请柳老太医过來瞧瞧比较好。”
“去吧。”沈无岸接过自己的儿子,淡淡地吩咐道。
白雪得了他的应允,便匆匆忙忙地去太医院请柳老太医了,其他的三个丫头则还是不太放心苦恼的小沈离,都自觉地留了下來,思忖着要是连沈无岸都哄不好小家伙的话,她们也好接手过來继续哄。
虽然这一个月來,沈无岸和曲无容之间的关系起起伏伏,但即使是两个人闹别扭,他还是会每天都來看望小沈离,因此小家伙对他的怀抱一点儿都不陌生,这会儿感觉到他熟悉的气息,小家伙就连啼哭都忘记了,用一双湿润的大眼睛望着他,还因为哭太久的关系打了个嗝儿。
见到他总算是不哭了,沈无岸用手轻轻地拭去他腮帮子上的泪珠,果然发现指尖触及到的小脸蛋儿微微发烫,又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试了试,确定小家伙的体温确实有些偏高,他知道刚才白雪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好在白雪有先见之明,及时地去请了柳老太医过來,在仔细地检查过小家伙的身体之后,柳老太医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道:“皇上不必太过担心,小孩子哭得久了多半都会出现如此症状,微臣开些药让小皇子服下,热很快就能退下去了。”
沈无岸闻言“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着柳老太医开了药方,白雪便又把他送回了太医院,顺便抓药回來。
等她抓了药回來之后,几个丫头便手脚麻利地把药给熬上,又喂着小家伙喝了下去,直到小家伙身上的温度慢慢恢复了正常,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刚才因为喝药又哭了一阵子,这会儿终于体力不支睡过去的儿子,沈无岸想了想之后对着几个丫头吩咐道:“你们几个去收拾一下东西,跟着离儿一起搬到勤政殿去,从今天开始我要亲自带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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