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舍(全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玄色
林溪立刻坚定地反驳道:“他没有死,只是失踪了。”
范泽哑口无言,也不知道如何劝慰,只能无声地叹息了一声,岔开了话题。尴尬地相处了半晌,他便借口到了吃饭的时间,起身出门去买盒饭。
他们所在的办公室属于博物馆的办公区,和保安室连着,即使通宵都没问题。林溪对着电脑屏幕发了好一会儿呆,拍了拍脸颊振作了一下,先把杜子淳的事情抛在一边,整理好了思绪,吃过盒饭之后又投入了工作。
她首先是把案发一周前后的录像用快进扫了一遍,主要查看有没有之前那三名嫌疑人的踪影。答案是并没有。
她思索了一会儿,便开始再重新看一遍录像,这回快进的速度慢了一些,主要是为了分辨有没有人在这短暂的几天里重复来看这枚点翠簪的。
确实是有,她都记录了下来,但查看了相应时间其他摄像头的录像,这几个人应该就是来博物馆晃晃打发时间的,嫌疑程度并不高。
长时间盯着电脑屏幕,让她的眼睛都有些酸涩了。林溪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右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瓶眼药水。
这瓶眼药水不是放在她的皮包里吗?是范泽方才拿出来放在这里的?那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
林溪一边在心里嘟囔着,一边旋开盖子开始点眼药水。
清凉的薄荷感在双眼内散开,一下子清除了头脑的疲劳,林溪眨了眨眼睛,等视线重新恢复之后,就发现电脑屏幕上居然一直在重复播放着一个监控时段。前进三秒钟又后退三秒,一个画面反反复复地播放着。
而林溪并没有碰键盘上的任何按键。
林溪精神一振,知道她等待的幸运时刻终于到来了!
没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身边就总是发生灵异事件。例如办案的时候罪犯直接摔倒在她面前,又或者线索直接就摆放在她眼前最显眼的位置,所以她经手的案子破案率才那么高。
林溪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也有些惶惶然,但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也许,她就是上天宠爱的那个幸运儿呢!
就是买彩票总是不中啊……老天爷果然还是希望她专心办案,当正义的使者啊……
林溪撇了撇嘴,刚想叫旁边的范泽过来看屏幕,但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没有喊出来。
因为在屏幕上来回播放的录像正中央,那个人正好转过了头来。
是她很熟悉的脸。
她一偏头就能看得到的脸。
三
就像是沉入了黑暗的海底,挣扎了好久才重新浮出水面,找回消失已久的五感。林溪费力地睁开双眼,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刺得让她缓了好久才找回神智。
她这是怎么了?林溪抱着头想了想,对了,她之前不是在看监控录像吗?怎么就躺在地上睡着了?
用脚趾头想也觉得不对劲。林溪迅速坐起身,发现自己依旧是在博物馆的办公室内,在她不远处的地面上,有着一大摊的鲜血。
林溪震惊地站起身,她虽然感到乏力,但并没有疼痛感,必定不是她的血。办公室内除了她之外就是范泽,难道是范泽受了伤?
血迹已经干涸,而墙上的时间显示,已经是9点多钟了。林溪还记得她失去意识前应该是晚上7点多,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空白。
不过并不准确,林溪感到肚子很空,不像是吃过晚饭的样子。博物馆的办公室是全封闭的,并没有窗户,所以根本不知道是不是第二天早上的9点多。
手机也不见了,皮包也不在,电脑也被关上了。林溪在办公室内粗粗扫了一圈,视线定在了某一处,吓得她骤然后退了几步。
那个墙角处,竟然无声无息地站着一个人。
准确地说,应该是站着一个幽灵一样的东西。
林溪视线内的所有东西都是清晰的,但只有那个幽灵是模糊不清的,甚至连面目都看不清楚,隐约只能判定是个穿着警服的男人。
她必须承认,毫无心理准备就看到了一个幽灵,实在是让她心底发毛,差点就尖叫出声了。
仿佛察觉到了林溪的目光,那个幽灵朝她走了过来。
林溪的惊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她立刻就推测到,范泽说不定已经被杀害了,而他的魂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逗留在此处,还能被她所看到。
也许是身边经常发生灵异事件,让林溪的接受程度有了大幅提高,她在须臾间就镇定了下来,对那个幽灵说道:“范泽,你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
幽灵闻言停下了脚步。
林溪判断对方是听得到她说话的,压下心中的悲愤和哀伤,连珠炮似的说道:“范泽,是谁害了你?既然你还在,那能给我做点提示吗?怎么会这样?起因不就是一支点翠簪吗?又为什么留下我?是为了让我被怀疑吗?还是早就有人预谋要对我们下手了?是因为我们还在追查子淳的那个案件?”
虽然她很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但实际上已经开始语无伦次。幽灵向前又走了几步,尝试着想要去碰触她,可是却又像在害怕什么。
林溪以前很害怕听鬼故事的,有什么异动都会疑神疑鬼,但现在反而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抢先一步握住了幽灵的手。
什么都没有抓住,但也许是错觉,她感到掌心一阵冰冷,好像是碰到了对方。
混乱的心忽然间就平静了下来,林溪深吸了一口气,放开对方的手,走到桌前打算打电话报警。她的眼睛没有离开面前的幽灵,心里思索着如何汇报现场情况。
手一抓,居然抓了个空。
林溪怔了一下,以为预估的距离估错了,再次伸出了手。
这次她转回了头,所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了电话和桌子,而她却一点碰到实物的感觉都没有。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双目圆睁。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竟是好几名警员。
“就是这里,案发现场我们谁都没有动过!”
鱼贯而入的众人,没有一个人看向站在办公室中央的林溪。
林溪如雷轰顶,整个人如坠冰窖。
四
她是……已经死了?
已经变成了幽灵状态?
林溪的脑海里一团乱,有好长时间都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
林溪在一瞬间想了很多。
她想到了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能不能承受这种打击;想到了自己的人生才走过二十多年,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地方没有去过;想到了还有许多许多想要去做,却还没有来得及去做的事情。
想到了自己还没有找到杜子淳。
林溪忽然间就清醒了过来。
身边的幽灵一直围着她转来转去,尝试着用双手碰触她,想要安慰她。
只是自己已经死了的这种事,又怎么可能轻易接受呢?
“范泽,我们能停留在这世间多久?”根据所有的民间传说,魂魄停留在阳世是有时限的。林溪迅速地环视了一圈周围,并没有看到任何像是牛头马面或者黑白无常的存在。
她身旁的幽灵停下了脚步,显然对她的这个问题也无法回答。
林溪苦笑了一声,自嘲道:“我也是傻了,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们都是新鲜出炉的菜鸟鬼。”
房间里的警员们都在安静地工作,派来的是第四科的人,他们警局最优秀的科室。林溪就那样看着他们检查入室门,沿着现场走格子搜索证据,用鲁米诺尔试剂检测是否有被擦拭过的血迹,放置指示牌做证物链,用单色光源搜查足迹,鉴定血泊图案,取血样,取指纹,拍照……
这些程序她曾经做过很多次,只是没想到会亲眼看到别人来侦查自己的被害现场。
她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是少了些什么。
奇怪,若是她和范泽都被人杀死了,那为什么现场并没有标明尸体的陈列处?不过随即林溪也就释然了,也许这里并不是案发现场,只是犯罪现场。也许对方把他们弄昏迷之后,搬运到了其他地方下的手。
可是她和范泽都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而且,为什么选择博物馆这个犯罪地点?等他们看完监控回家的路上,岂不是更容易实施犯罪?毕竟博物馆的监控和保安算是比一般居所严密许多。
又或者,对方是不得不在这个时间来处理他们。
是关于那个破碎的手机卡吗?因为当年杜子淳追查的案子?也许是鉴证组的人走漏了消息……
至于是否因为那个被盗的点翠簪而被害,林溪觉得应该不会那么夸张。若是如此的话,那之前来调查的警员们岂不是早就应该死掉好几个了?况且他们还什么都没查出来呢!
不过,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林溪隐约觉得最后她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了。
身旁的幽灵又凑近了一些,像是想要对林溪说什么,但却并没有发出声音。
林溪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到她说的话,指着地上的血泊和血迹分析道:“范泽,这应该是你的血吧?不过血泊的面积略大,也许会盖过之前的血迹。但看出血量,应该是你还活着的时候。可是并没有拖拽痕迹和血足迹,难道罪犯还清理了现场?”
林溪一紧张,就习惯说很多很多的话。但现在能听到她说话的,疑似只有一个站着不动的幽灵。林溪自己推断,又自己推翻,来回纠结了许久,久到来取证调查的第四科警员都撤退了。
办公室内几乎所有证物都被拿走了,连电脑、椅子都被搬走了。林溪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感到一阵空虚恐惧。
死后,应该要做什么?
或者说她还能做什么?
正在迷茫间,她忽然看到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了。
是那个博物馆的馆长。
他拄着拐杖,在门口看了半晌,举起手中的老式胶卷相机,对着空空如也的办公室,按下了快门。
林溪怔然,被闪光灯晃得双眼一白,片刻之后才恢复过来。
奇怪,怎么已经成了鬼,还会被闪光灯晃瞎眼啊?
不过,更奇怪的,是这个馆长。
谁会无缘无故去照凶案现场啊?
五
馆长并没有进门,低头好像确认了一下手中的胶卷相机所剩的胶片数量,便拄着拐杖离开了。
林溪犹豫了一下,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一切,立刻抬腿跟上。在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她庆幸自己还能随意走动,而不是像小说中写的那些地缚灵一样,不能离开特定地点。
在她身后,那个穿着警服的幽灵也跟了上来,而且像是察觉了她的意图,快走了几步,一直走在她身前左边半米处。这是保护着她心脏这一侧的行进队列。
林溪怔怔了一刻,随即苦笑。
杜子淳还在的时候,就喜欢这样护着她走路,不管是在执行公务,还是陪着她逛街。杜子淳不在了之后,范泽也经常会模仿杜子淳对她的照顾,只是无论怎么做,她心里都是酸楚不已。
就算能做到一模一样,又能怎样?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啊!
林溪心中五味杂陈,她后来也和范泽保持了距离,就是怕对方会误会,只是没想到现在他们两人会落到如此境地。
失魂落魄地跟着馆长一路往前走,等林溪回过神来之后,就发现馆长进了办公室之后,打开了墙上的一个柜门,里面居然还有一个房间!
果然有问题!林溪精神一振,脑海中闪过各种有关于监守自盗的猜测,却在跟进去之后发现这里只是一个洗胶卷的暗房。
胶片相机是使用溴化银等感光材料所制成的胶卷拍摄景物,拍摄后的胶卷要经过冲洗才能在相纸上成像。这种胶片相机发明于两百多年前,但在新世纪里,生命却走向了尽头。
数码相机取代了古老的胶片相机,而柯达公司也在2009年就停止生产胶卷了,冲洗胶片的冲印店也同样成为历史。现在这种暗房只存在于电影电视剧中,或者就是骨灰级胶片摄影爱好者的家里了。
没想到,这博物馆馆长居然也是其中一员,只是现在连在保质期内的胶卷恐怕都很难买到了吧?这馆长倒是有兴致。林溪看着暗房之中各种各样的设备,还有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她了解得不多,但也知道这是一些现在很难买到的三色显影液、定影液等冲洗照片要用到的药液。
当门关上之后,暗房里便变得完全黑暗。馆长打开了红色的安全灯,戴上了手套。他显然是冲洗照片的老手了,在微弱的灯光下,动作极为熟练。林溪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了,因为不管怎么看,馆长都是在规规矩矩地洗照片,就是冲洗的药水看起来用得杂了一些,只消看看上面各种各样的标签,想也猜得出是什么有来历的特种药水。
这个馆长明显就是资深的胶片相机发烧友,之前在办公室前面拍照,说不定就是胶卷剩了最后半张,舍不得浪费才照的。林溪小时候家里也用过这种胶片相机,虽然写着额定是36张照片,但卷得省一点,最后还是可以多照一张或者半张的。
线索又是错的。
但林溪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去,只能站在暗房之中发呆,无意识地听着窸窸窣窣、叮叮当当或者液体倾倒的声音……咦?为什么暗房之中的呼吸声,有三个人的?
林溪的五官非常敏锐,这也是她当时考警校的优势。她相信她没有听错,而暗房狭小得一眼就能看到尽头,她和那个幽灵为了不和馆长撞上,只能挤在一起,身体相贴。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也极为不自在,却又无可奈何。
这暗房中没有其他人,那么这呼吸声就是他们两人发出来的?
可是死都死了,为什么还会呼吸呢?
林溪想不通,也无人可问。
时间缓慢地流过,馆长在冲洗完照片之后,便把照片用小夹子一张张夹在绳子上,等自然晾干。做完这一切之后,馆长便摘下手套,拿起放在一边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林溪并没有跟出去,而是站在暗房之中一步未动。
仿佛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要出去。
林溪仰起头,看着暗房之中挂起的一张张照片,随着时间的流逝,相纸上的显影也越来越清晰。这些照片上,大多是馆长所照的古董,在暗房特殊的红色安全灯的映照下,古老的胶片呈现出一种数码相机无法比拟的质感,胶片上所拍摄的古董也都有种沧桑的历史气息。
还有几张是风景照,应该是馆长随手拍摄的,都特别有意境。
林溪闲极无聊,一张一张地看过去,最终停在了最后一张照片的下面。
这张照片有小半张都曝光了,应该是胶卷到了尽头。但依旧可以看得出那是空荡荡的办公室。
只是让林溪震惊的,是在这张照片之上,有两个人影。
照片中间的她两眼空茫地站在血泊之上,而在她的身旁,一个许久未见的俊帅容颜,正面带忧愁地看着她。
这怎么可能?子淳他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在相片里?!怎么会在她身边?!
鼻子一阵酸楚,双眼瞬间模糊,林溪下意识地想要去把这张照片拿下来,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在手指碰到照片的那一刻,她居然迟一步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能碰到这张照片?
而在她身后,一双手臂终于抑制不住地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小溪,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林溪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六
林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莫名其妙地死了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反而在看到杜子淳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因为这样的梦,她已经做过无数回了。
每次从梦中醒来,都是一场更加锥心的痛。
她甚至不敢回头去看,生怕这又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梦境。
但是奇异的是,身后怀抱中传来的温暖,抚平了她心中的不安。林溪也来不及分析为何自己的五感重新恢复,她沉默了一会儿,试探地问道:“……子淳?”
“嗯,是我。”杜子淳特有的磁性声音,低低地在她耳畔响起。
“这一年多来,你一直在我身边?”
“嗯,是我。”
“是你一直在帮我破案?保护着我?”
“嗯,是我。”
林溪闭了闭眼睛,觉得自己真心就是个傻瓜。杜子淳在她身边流连徘徊了这么久,她居然一点端倪都没有看出来!
两人平复了一下心情,杜子淳开始叙述了他的经历。
原来在一年多前,他追查案件的时候,被人暗算陷入了昏迷,醒过来就是这样的幽灵状态了。他一开始也像林溪之前一样,认为自己死了,只剩下了灵魂。他一直都没有找到自己的遗体,也知道自己被定义为失踪人口。他原以为自己没过多久就会消散在空气之中,但过了几个月仍保持这样的状态。他经常去探望父母和林溪,白天陪林溪办案,晚上回家陪父母。这样的习惯居然保持了下来,而且无人发觉异常。
他发现他只要集中精神,有强烈的意愿,就能碰触一些重量轻的小东西,再加上相当于隐形的视角,办起案来更是如鱼得水,便一直悄悄地帮林溪破案。
他想要守护她,即使他已经死了。
林溪哭得不能自已。
杜子淳伸手把她的泪珠拭干,知道依着她的性子,普通安慰是不起作用的,便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她停止了哭泣。
“我知道害了我们的凶手是谁了。”
林溪立刻振奋了起来,杜子淳暗中守在她身边,肯定是看到了谁动的手。林溪思索了片刻,昏迷前的记忆也回了笼,叹了口气道:“应该是范泽吧。”
杜子淳点了点头:“虽然并不清楚他的动机,但我们的情况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林溪一怔。
七
馆长被问话问了一下午,心情不爽地回到办公室。
他怎么知道那个女警员失踪到哪里去了啊,又怎么知道那个男警员是如何受伤的,怎么一个个都把他当嫌疑犯一样审问?
可是,博物馆接二连三地出现事故,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啧,才刚请陆子冈那小子来看过风水,年轻人果然不靠谱。要不要再去哑舍碰碰运气?也许今天老板就在?
不过,这种风口浪尖上,他下了班就往哑舍跑,肯定会被警局的人盯梢啊!岂不是给老板找麻烦?
馆长正犹豫纠结着,就发现自己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张照片。
奇怪,他今天洗的照片都好好地挂在暗房里,没记得自己拿出来过一张啊?
拿起那张照片,馆长推了推老花镜定睛一看,脸色立变。
这照片!他记得拍的时候分明是在那间空的办公室!地上的血泊还在呢!
这下馆长也知道不对劲了,许多影视作品里都有演过,胶片相机会拍到魂魄。而且这张照片从暗房里跑了出来,总不会是自己长了脚吧?
身上的鸡皮疙瘩全体起立,馆长也顾不得会不会连累哑舍被警察盘问,立刻驱车去了商业街。
风风火火地拄着拐杖走进门,馆长惊喜地发现今天老板居然在,连忙把照片一放,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老板瞥了眼那张曝光过度的照片,稍微提起了一些兴趣,挑眉道:“这两人,应是被海蜃贝喷过蜃气。”
“啊?蜃气?海市蜃楼的那个蜃吗?”馆长疑惑地问道。
“是的。小曰蛤,大曰蜃。皆介物,蚌类也。蜃贝,其实就是大一点的蚌。据说吐出的蜃气会产生幻象,形成海面上的海市蜃楼。”老板把手中的书合上,平静地解释道。
“这是传说中的吧?海市蜃楼不是光折射的自然现象吗?”馆长将信将疑。
“但古书上,对于蜃的释义其实有两种。”老板瞥了馆长一眼,才不跟他讲科学,如果科学能讲明白,他干吗还求到这里,“一种是蜃贝,而另一种则是蜃龙。奇异的是,这两种生物的能力都是一样的,吐出的蜃气都会产生幻象。”
“你的意思是说,这两种生物,其实就是一种?”馆长这回倒是一点就通。
“没错。蜃贝向来不满其身渺小,嫉妒海中神龙,便幻以龙之形,自称蜃龙。是以海蜃贝一词,隐含了嫉妒和取而代之之心。”老板指了指那张照片,“这海蜃贝若是被人得了去,那这嫉妒的情绪会被无限扩大,直至让人无法忍耐。这两人,恐怕就是受害者。”
“那还有没有救?”馆长殷切地追问道。这案件发生在他任职的博物馆,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这两人其实也并没有死。海蜃贝虽是邪物,但也不至于害人性命。只不过是吸入了蜃气之后,整个人遁入了幻象,与实际的世界产生了差别。”
“啊?有听没有懂。”馆长一脸迷惑。
一旁的陆子冈倒是听懂了,插嘴道:“其实就是位面错位了。就像是海平面上出现的海市蜃楼,可能会出现几千米以外的景色,也可能会出现多少年前的景色。这两人所在的时空,和我们所在的时空不一样,别人才看不到他们。而胶片相机上特殊的显像材料,才能捕捉到他们的身影。”
“咦?这岂不就是隐形了?”馆长忽然醍醐灌顶,“那支点翠簪也是突然没有的,是不是也是有人利用海蜃贝做出的案件?”
老板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随意地开口问道:“你们两人是不是跟着馆长一起过来了?如果在的话,就示意一下。”
放置在柜台上的照片无风自动,自己转了个圈。
目睹了一切的馆长毛骨悚然,怀疑地往四周看看,悄悄地退后了两步,和柜台拉开了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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