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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舍(全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玄色
“为我被贬回故乡而可惜吗?其实这样也好,奚墨,我太傻了,呆在那个吃人的地方,迟早会被人囫囵吞下去。”洪笑了笑,京城的繁华让他迷了眼,《长生殿》带来的成功,让他几乎停滞了创作。
“我向你保证过,要写一部旷世巨作。”洪伸手摩挲着奚墨,经过这些年在掌间的把玩,奚墨已经光滑如玉,触感细腻,让人爱不释手。
“我一技无成,半生潦倒,历尽离合悲欢炎凉世态。那些姐姐妹妹们都千红一哭,万艳同悲。就算是表妹,幼年丧母,虽然嫁了我,岳父也不久后仙逝,陪我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洪喃喃道,言语间流露出自责的悔意。洪家本来是一门望族,南宋时期曾经一门父子公侯三宰相,三洪学士名满天下学贯古今。但在他这一代因为受到三藩之乱的牵连,家族被官府查抄,父母被发配充军,姐姐妹妹们一个个抑郁夭亡,就算是他回到故乡,也是面对着一个已经废弃的洪园。
“最终落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洪怅然叹息。
奚墨看着他重新拿起笔,慢慢地写道:“今风尘碌碌,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较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于我之上。何我堂堂须眉,诚不若彼裙钗哉?实愧则有余,悔又无益之大无可如何之日也。当此,则自欲将已往所赖天恩祖德,锦衣绔袴之时,饫甘餍肥之日,背父兄教育之恩,负师友规谈之德,以至今日一技无成、半生潦倒之罪,编述一集,以告天下人……”
奚墨拥有墨者灵性,所有被墨汁所书写的书籍,她都能感应得到,这些年来她也看过了无数本典籍,但洪所写的这部小说,却让她大为感兴趣。
书中的男主人公出生的时候口中含玉,便是个“国”字。玉上刻了八个字,与那传国玉玺和氏璧类似,寓意汉室天下。顺治二年时京城有个不知道真假的“太子”,被砍了脑袋。奚墨记得,洪正巧是出生在顺治二年的。噗,抓周抓了个胭脂?那这不就是他自己吗?
这人,难道还是心存着反清复明的念头?看他文里写的东南西北四王,明明就是影射着清初四个异姓王,那文中的北静王就是四个异姓王中唯一袭封王爵的未来靖南王耿精忠。她还记得那耿精忠还是洪的至交好友,两人在康熙八年时于京城把酒言欢,她也曾见过几面。这书中的北静王年未弱冠、形容秀美、情性谦和,当真就是那耿精忠的翻版。
喏,文中那个暗示说要远嫁当王妃的探春,应该就是洪的妹妹,确确实实是嫁给了耿精忠,乘船远嫁三千里到了福建做王妃。
咦,文里那个黛玉和宝钗都是宝玉的表妹,到底哪个是黄蕙?应该是黛玉吧?黄蕙也是幼年丧母,父亲高居官位也英年早逝……
奚墨心潮起伏,静静地陪着洪,看着他一笔一笔写下自己的人生,把自己的血泪融入到语句之间,字字珠玑。
清·康熙四十三年。
奚墨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江宁织造曹寅集南北名流为盛会,独让洪居上座,演出全部《长生殿》,据说要整整演出三日三夜。可是算算日子,洪应该早就从江宁回来了。
走之前洪和黄蕙的谈话她都听在耳内,洪这次去会带着那本《石头记》的手稿。曹寅是他的好朋友,经常为江南贫困文人刊刻书稿,他想拜托曹寅刊刻这部《石头记》。
确实是一部旷世巨作,可惜还没写完。
奚墨觉得自己的不安是因为好几日没有看到八十回之后的文章了。
真是可恶,不知道还没写好这个月的新文吗?居然就这么到处乱跑,还不带她去!不带这样拖稿的啊!
不过,时间过得真快,好像他昨天仍是那帅气的翩翩公子,但一转眼他都已经是快一甲子的老头子了。
人的生命,好像非常的短暂……
奚墨愣愣地想着,就忽然听到了黄蕙撕心裂肺的哭声。
“奚墨……表哥……表哥他回来的路上,行经乌镇……酒后登舟……堕水而死……”黄蕙恍恍惚惚,她知道洪喜欢对奚墨自言自语,此时她孤苦无依,自然也下意识地这么做了。
黄蕙泪如泉涌,不能接受这个噩耗。他和表哥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她以为他们都不会分开了。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她在十年前甚至连两人合葬的墓穴都准备好了,可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这么快就到来了。
奚墨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人的生命真的非常的短暂,就像是她在过年时看到过的那绚烂的烟火一般,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完全消失不见。
为什么,她的心里那么的难受呢?有什么事她可以为他做的呢?难道她要继续过那漫长而又孤独的岁月吗?
“不,我还不能就这么随他去了。唯一的手稿被表哥拿去了,家里还有他的草稿,我必须帮他誊写一份出来……”短暂的悲苦之后,黄蕙坚定地擦干眼泪。她一向是这样的女子,贫困无法让她低下螓首,劳苦也无法压弯她的脊梁。就算是过了多少年也一样。
待她回过神时,发现她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一块不规则的墨块,不出众的外表,甚至还有些丑陋。
黄蕙学着洪平时的习惯,用手珍惜地摩挲着墨块上面的纹路,缓缓道:“奚墨,我还记得当年表哥说过的戏言,他如今写下了旷世巨作,你会不会陪他?”
会的。这是他们之间的承诺。
奚墨淡淡微笑。

“这……这就是那块廷圭墨所化的墨汁所写的手稿?”医生低头看着老板手中的纸张,上面的墨迹如同点漆,甚至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可是这不是重点吧?我记得《红楼梦》的作者是曹雪芹吧?和这个洪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洪死前去的曹家,草稿便留在了曹寅那里。后来曹家也出了一系列的事,曹寅便没有时间把这本书付印。后来也许曹雪芹在自己祖父的遗物中翻到了那部手稿,和他的身世很像,便‘披阅十载,增删五次’而不是写了十载。不过,后四十回也许都是出自他之手。洪因为《长生殿》一事,便不再在书稿上署真名,后世辗转相传,便以为曹雪芹是真正的作者。”老板把手稿分好一摞一摞放在青石板上晾晒,一时间天井之中都充满了墨香。
“不对啊……这不对啊……”医生显然无法接受。
“书里那么多江南事物,在京城出生的曹雪芹哪里见过?而且他二十岁就能写出这样的旷世巨作?二十岁就说自己半生潦倒?他是曹家独子,哪里来的那么多姐姐妹妹?雍正时期开始文字狱,他哪里敢写这么反清复明的东西?”老板一句一句反问,本来历史学得就不好的医生被问得一愣一愣的。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出来辟谣?你不是知道吗?怎么……”看着老板脸上似笑非笑,医生顿住了话语。他怎么忘了,这历史上连秦始皇都可以是暴君,那么一部小说的作者被错认,那又有什么不可能发生?
医生聪明地没有追问,不过他低头的时候看到了地上依旧慢慢蠕动的毛毛虫,想起老板最先提到的那个问题。
“对了,毛毛虫是怎么过河的啊?”
老板看了看手中的手稿,墨迹如新,微微一笑道:“变成蝴蝶。”
(注:此章文字系据《土默热红学》演绎而成,纯系小说,娱乐而已)





哑舍(全集) 第37章 亡灵书

医生坐在候机室里,拿着iphone玩着水果忍者,却根本不在状态,总是切到炸弹挂掉。失败了几次之后,他终于放弃,把手机收好,拿起包里的埃及旅游指南。
其实他去埃及并不是去玩,而是出差,他工作的医院和开罗的一家医院建立了合作关系,他是去考察的。这种出国公干的机会很多,但医生觉得自己很倒霉,居然被分配到埃及。为什么是埃及啊?他好想和淳戈换一下,那臭小子好命可以去英国转一圈呢!埃及除了黄土就是黄土,而且最要命的是很热啊!
医生随意翻着手中的旅游指南,有种微妙的恐惧感。他会说英语,但不会说埃及语啊!再一次诅咒好命的淳戈……
正在碎碎念的医生发觉身边坐了人,正想把包挪过来,却在一抬头的时候猛然睁大了眼睛。
昨晚刚见过面道过别的老板,正一脸淡定地坐在他身边,而他手中拿着的……居然是登机牌和护照!
医生已经彻底无语了,虽然上次去西安的时候知道老板肯定是有身份证才能坐飞机的,但他没想到老板居然连护照都能有!而且明显是和他一班飞机,他昨天才告诉老板他要去埃及,怎么这么短的时间里,连签证都办好了?要知道他办的时候费了好几天的工夫呢!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怎么和我一起去啊?”医生抹了把脸,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在他的印象中,老板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古代人,虽然身处现代社会,但他明显留恋哑舍那种古香古色的环境,除非必要,否则不会主动接触外界。而现在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老板居然要出国?
老板觉得医生脸上崩溃的表情很是有趣,盯着他看了半晌后,微微一笑道:“埃及我一直都很想去,借这个机会一起去玩玩吧。”
医生被他唇边的笑容吓得毛骨悚然。玩玩?喂!虽然同样拥有五千年的历史,但埃及的那些古董可不是能随便玩玩的啊!医生脑海里瞬间闪过n部有关于木乃伊的恐怖电影,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老板喜欢中国的古董,但不代表国外的古董也喜欢,他太杞人忧天了。
平静下来之后,医生倒觉得有人陪着也不错。老板现在穿的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件古旧的中山装,而是赤龙服改良后的衬衫。全黑色的衬衫在袖口和衣摆处都绣着赤金色的滚云边,既现代又时尚,非常的惹眼。那条阴魂不散的赤龙趴在老板的右肩上,龙身蜿蜒在后背处,倒是再也没有变动过地方。再配上他外面穿的米色风衣,十足就是一个俊秀帅气的都市青年,谁能猜到他身边的这个人实际上已经活了足足两千多年呢。
医生这时注意到老板的耳轮上居然夹着一枚半圆形的金质耳环,戴这种耳环并不需要打耳洞,只要夹在耳轮上即可。医生挑了挑眉,没想到老板这样的人会戴饰品,不过他注意看了看,发现老板只戴了左边的耳朵而已。倒是因为这样,显得非常别致。
啧,天要下红雨了?这老古董居然也懂得时尚了?医生却不敢调侃,只是默默地在内心吐槽。
过了不久便开始登机,两人的座位相连,因为他们坐的是凌晨的红眼航班,随意地聊了一会儿后,医生便头一歪睡死了过去。
老板帮他拿下脸上的眼镜,唤来空姐为他要了一个毯子,然后便定定地凝视着医生的睡颜。
他口中虽然说得轻松,可是心下却纠结万分。
胡亥对扶苏的执念,他早就知晓,但这两千多年以来,胡亥并未出现过。或者他以前也出现过,只是因为扶苏转世每一世都活不过二十四岁,对此并没有什么办法,索性都不甚在意。而身为这一世扶苏转世的医生,却因为长命锁的破裂而顺利地活了下去,胡亥便开始了各种小动作。
胡亥要做的,无外乎就是复活他的皇兄,抹去这具躯体内医生的灵魂。这种事胡亥已经尝试过了一回,幸好没有让他得手。老板已将九龙杯妥善地收好,也顺利地把烟幕弹释放了出去,但他却不能保证胡亥真的会上当。
所以这一次医生出国远行,他也怀疑是胡亥动的手脚,想要医生离开他的保护视线,所以他连夜占了一卦——没想到居然是水雷屯卦,是卦象中甚少出现的下下卦。屯者,难也。下下卦象曰:“风刮乱丝不见头,颠三倒四犯忧愁,慢从款来左顺遂,急促反惹不自由。”其中一卦中有六爻,这次占出的是阴爻六三,爻辞曰:“即鹿比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虞指虞人,古时入山林必有虞人做向导。这个爻辞的意思就是说,追扑鹿而无当地人的帮助,只能迷失在树林中。君子自应机警,如不舍弃,就会有大难。
先不说这不祥的爻辞,水雷屯卦是周易六十四卦中对远行最为忌讳的一卦。所以老板火速动用关系办了签证订了机票,决定陪医生一起去开罗。
“放心,不管是哪里,我总是能把你护住的……”老板喃喃自语,最后低沉至微不可闻。

从上海到埃及首都开罗并没有直达航班,他们中途在卡塔尔的多哈转机,再在机场等了三个多小时才坐上去开罗的航班。这样一折腾,到开罗的时间是当日的中午十二点。虽然表面上他们只用了十二小时就到了开罗,但是其中有时差问题,再加上从他们的城市到上海坐动车所耗的时间,林林总总,途中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小时。
就算是曾经在手术室站过十个小时的医生,在走出开罗机场,看到头顶无比刺眼炽热的阳光时,也不由头重脚轻地眩晕了一下。
很快被人扶了一把,医生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发现一直没睡的老板依旧精神奕奕。好吧,不能以常理来揣测这个人,毕竟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并没有人来接机,医生早就想到了。像他这样的小虾米,不能奢望对方医院兴师动众。医生拦了辆出租车。虽然语言不通,但好在他已经记下了对方医院预订的酒店地址,出租车司机也习惯了这样语言不通的游客,用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医生顿时无语了,原来开罗当地的出租车根本不流行打表,而是习惯双方先讲好一个价钱。杀价自然是不用言语沟通也能进行的,医生比了几个手势之后,司机便一脚油门奔向目的地。
路上看到了飘满三角帆船的蓝色尼罗河,和城市里不计其数的尖塔直刺云端。被称为千塔之城的开罗,是尼罗河之畔的一颗明珠。一路风景很好,所以医生对住宿的地方也很期盼。他还坚持拽着老板一起过去,打算两人住一起,省点钱。而且,最重要的是老板并没有手机,在这个现代化的社会,没有手机根本无法联系,医生可不想在异地他乡找不到人。可是在看到那间酒店破旧不堪的房间时,他还是说不出留下老板同住的话。
因为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得可怜的单人床。
老板对这里非常不卫生的条件甚为不满,难得地皱了皱眉,在医生说话之前便把他从这里拽了出去。“你不住在这里也没关系吧?”老板淡淡地问道。
“是没关系,对方一样可以联络到我,只是住宿就需要自己掏钱……”医生的话被老板的眼神掐灭在喉咙里。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省钱?做什么替这个人省钱啊!
老板拦了辆出租车,说了一个地址,不过这次却没有讲价,而是直接拍给了对方两张绿色美钞。
这个出租车司机居然还会说英文,一听他们要去米那宫酒店,立刻热情洋溢地介绍起来。米那宫酒店在苏伊士运河开通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历史悠久,与吉萨三大金字塔只有一街之隔。而其中的丘吉尔套房,是赫赫有名的全球十大酒店套房之一,是中美英三国订下《开罗宣言》的会址。而现今这间套房依然没有保护起来任人参观,而是照样和其他房间一样任人居住,只是房价高得让人咋舌。
伴随着司机风趣的解说,车子沿着金字塔大街一直开到头,医生看着车窗外矗立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的金字塔,有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而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在老板居然刷卡入住了那间丘吉尔套房之后,达到了顶点。
虽然知道老板很败家,但败家到这种程度简直就是人神共愤!丘吉尔套房那么大,他们两个人住?虽然说这个房间的阳台直面胡夫金字塔,但别的房间也可以看得到啊!可是房价居然是其他房间的n倍……医生恍惚觉得自己其实根本就没到开罗,应该是正在飞机上做梦吧?
老板并不理会站在门口发呆的医生,在屋内转悠了一圈,感慨一句:“家具都已经大多不是原物了啊……”
“你……你来过?”医生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老板并没有回答,只是取下了墙上的一幅油画,从油画的画框里小心地取出了一个物事。
医生立刻凑了过去。躺在老板掌心的,赫然是一枚半圆形的金质耳环。医生反射性地抬头往老板的左耳看去,两枚耳环果然一模一样,别无半点差别。
“这……这……”饶是见惯了老板能做出的层出不穷的怪事,医生此时也有点无语。这……这是埃及啊!
“幸好这幅油画是一个很有名的人画的,没有人擅动。”老板把画框复原,重新把画挂上,“别那么吃惊,虽然我没有来过这里,但当年来这里的另有他人。”至于他为何能看出家具都换了样,那是因为他对古董有股异于常人的直觉。只消看一眼,就能知道物事的大概制造时间。
医生愣了愣。一进丘吉尔套房的客厅里,挂着好几张照片。尽管历史学得不好,他也能看得出,其中一幅是中美英三巨头的合影,丘吉尔和罗斯福他不怎么认得,但另一个人他却熟得不能再熟了。他念书的时候曾经在历史课本上见过这个人。
除了这张三巨头的合影外,墙上还有几张丘吉尔的单人照,和与会人员的合影。其中那名来自中国的重要人士和他夫人的身影也身在其列。在不甚清楚的古老照片中,隐约可见那名女士耳边的一点金光。
这样一副耳环,其中一个在丘吉尔套房之中,而另一个当年却在那名女士的耳边。那名女士是出了名的交际广泛,并且帮助丈夫开创了一个极好的局面。虽然最终因为在西安的一次转折而每况愈下,最终党派退居台湾,但在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是不容小觑的角色。
“这耳环有什么作用?”医生兴致勃勃地问道。
老板并没有多卖关子,而是把新取出的耳环递给了医生。“戴上吧,照现在的说法,这个鎏金耳环可以当成翻译器和通话器使用。”
医生从善如流,也大概猜出这枚耳环当时应该是被当成窃听器使用的。而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对方没有找到机会收回,至此沉寂了近六十年。医生不是不想问这耳环到底是什么来历,但他的体力根本不能支撑他的好奇心了,匆匆洗漱之后便直接沉入了梦乡。

医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而老板并没有在房间里。
医生并不着急去那家医院报到,考察虽然只有一个礼拜,但医院给了他足足半个月时间,所以他有充足的时间。
开罗此时虽然已经十月了,但依旧酷热如夏,医生很不适应。换了件薄衫,他试着用鎏金耳环和老板联系,在房间里自言自语了半晌之后,医生觉得自己很傻。
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他说的话?这玩意可以媲美手机?这不是搞笑吗!医生愤恨地想要摘掉耳环,但手抬起来后又默默地放了下来。
反正也不碍事,戴着就戴着吧。
他在房中转悠了一圈,发现客房的床铺并没有动过的痕迹,说明老板根本就没有休息过,屋内也没有留给他的字条。医生开始着急起来。他去前台询问有没有人看到老板出门,正纠结地用蹩脚的英语表达自己的意思,医生讶然地发现他完全能听懂对方的英语,而且他说出口的居然也是一串非常流利的英语!
医生四下看去,发觉前台上摆放着的各种外文资料他都看得懂。随手拽了一个埃及人,对方说埃及语他竟然也能沟通无障碍!换了法国人、德国人也都完全没关系!
就算是再不敢相信,医生也不得不承认这鎏金耳环实在是太tnnd给力了!!
这就是一个多国语言翻译器啊!医生在四周膜拜的目光中,得意洋洋地扬起了下巴。为什么他不早点遇到老板?这样念书的时候,英语六级就可以hold住了啊!
正在医生各种yy时,老板步履匆匆地从酒店外面走了进来,医生只看到他手中拿着一卷东西,还没询问他去了哪里,便被他一把往电梯拽去。
“早餐送进来……”医生及时地喊了一句,等最后一个字说出口时,整个人都已经消失在电梯里了。
前台的客服小姐惊鸿一瞥地看到这对年轻的东方男子戴着同款式的耳环,露出了然的笑容,决定客房服务晚一些再送去。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医生被老板拽进了房间,有些忐忑地看着老板凝重的神色。他很少看见老板的脸上出现如此严肃的表情,他向来都是那么的淡定,就算当初在说他自己要死的时候,都是一脸的波澜不惊。
老板皱了皱眉,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直接把手里拿着的东西递给了医生。
这是一张很古怪的纸卷,从上面发霉和破损的痕迹来看,应该是经历了很长的岁月。纸卷上有许多图画,还书写着若干字符,有些已经破损不堪不能辨认了。医生虽然已经能读懂埃及语了,但一眼看上去也觉得十分吃力。他猜想这应该是古埃及的诗词歌赋,就像是即使懂汉语的外国人,也不容易看懂中国的唐诗宋词一样。
“我昨晚在开罗市内逛了逛,听说前不久有暴动,毁了一小部分埃及历史博物馆的藏品,我去了解了下情况。然后早上去了趟对面的吉萨金字塔,因为胡夫金字塔每天只接待三百个游客,所以我托了人帮我排队。”老板沉下心,仔细地解释起来。他虽然平时不爱讲话,但他原来并不是这样的。这是因为在两千年漫长的岁月之中,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就算是与每一世的扶苏转世相处,他也从日夜相伴,到最后发展到基本不和对方接触,只是远远地看着,知道对方过得还算可以便罢了。
因为他不能承受每一次短暂的相处之后,便是无可奈何的死别,这样就等于把两千多年前的惨事重复地再一次上演,然后伤痛不断地放大,再放大。就像是个永远醒不了的噩梦。
可是医生不同,他主动推开了哑舍的雕花木门,他身上的长命锁已经断裂,他已经没有了那宿命的枷锁。他可以活下去,他可以像正常人那样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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