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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玩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封遥睡不够
森哽咽道:
“明明安排好了逃脱计划,想帮忙解放其他地牢里的人,最后却因为信息不全,被堵死在教堂里,眼睁睁看着教堂倒塌,大家都死去……”
“明明想主动链接情感共鸣装置,至少在被压死前,留下一些信息,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从共鸣中脱离,还要被您救下……”
“我无法拥有您的智慧,只是一个身子骨都不硬朗的老人……唯一有的只是想为您分忧的心,可是连这点都不值一提……”
“领主,我老了。”
浑浊的泪水顺着老人的脸颊滑落。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神化的光环,也不像您聪明……”
“我真的好累,没有力气义无反顾地奔向您了。即使一直想帮您,但总是弄巧成拙,我毕竟没有被世界卷顾着啊……”
“……”
苏明安眼睛里的光芒颤抖着。
——这些背叛他的人,其实一个都没有真正背叛过?
无论是特雷蒂亚,曜文,森,但凡他们中间有一个叛徒……
废墟世界到底培养了一群怎样的人类?
苏明安很快离开了教堂,暴雨瞬间砸在二人头上。黑蒙蒙的街巷之间,乌血夹杂着汽油混杂着流入下水道。雷霆乍现,白晃晃地刺入人的眼。
这时,穆队消息弹出,说最近的士兵驻站在一公里外,但那里没有医疗设备,况且情感共鸣本就不可逆。
苏明安停住了脚步。
没有救治的意义了。
他们站在一处屋檐下。
他低头,看向轮椅上的老人,花白的发丝积压了沉重的雨水,在昏黄的路灯下像晶莹的钻石。老人顶着满头钻石,缓缓,缓缓地转过头。
那双眼一如火焰,眸中的火焰似乎燃烧不绝。
这一瞬间,苏明安突然想要发怒,他想质问这个世界副本,它到底是让他来救什么的?空气吗?
——他到底为什么要来这个废墟世界?
——难道就是专程让他来见证他人的死亡的吗?
——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体验一次次的失去吗?
“领主,您别想着救我,我不像夕、诺亚那样有价值,我只是个于大局无关的老头子。这样的死法也是我故意的,我不愿意……战争结束后作为一把老骨头躺在床上烂掉。”森说:
“我本来也不想活了,只是想和那些教堂的孩子们一起死。”
苏明安吸了口冰冷的空气。
“领主……我见过很多死去的将士。他们临死前,总是握着我的手求救,哪怕再多一分钟一秒钟,请让他们有时间与家人告别,哪怕他们心里清楚我根本做不到。”森说:
“人总是这样,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还好,我是幸运的。我没有全身乌血地在哪个密室死去,到死都呼吸不到新鲜空气。”
“我帮您试了一下那个情感共鸣装置,您如果使用它,可以跳过最开始最痛苦的那一段共鸣时间。”
苏明安依然没有说话。
十秒后,他才开口:
“森,你还记得曜文吗?”
大雨斜斜地刮在他的脸上,像碰触着他的皮肤。
“记得,是个很好的孩子,他当年引走机械军的时候,我三十多岁。”森说。
“他也是一个英雄,虽然没人知道。”苏明安说:“自从送曜文离世后,我才发现,原来废墟世界有那么多和他一样的,千百个曜文。”
“四十多年来,这个世界没有人孤军奋战。”森说:“您可以尽情相信我们的灵魂。”
晕黄的光影在老人脸上闪烁,像是细细抚摸着他深浅不一的皱纹,片刻后,森的嘴边冒出了血。
与诺亚临死前的症状一样。
情感共鸣就像是一种致死的毒药,具有不可逆转性。撑不过去,那就是撑不过去。
“我们转身吧,回教堂去。”森说:“至少让我回到那些死去的孩子之间。”
苏明安沉默地看了远方的建筑数秒。
黑暗之中,灯火并不可见,断壁残垣如同倒伏的黑色长龙。
片刻后,他转身,向教堂的方向推去。
他推着轮椅的手很用力,骨节泛着一层青白色。
“死了的人代表解脱,却对于活着的人最为残忍。苟活的人只是背负了巨大的责任,不能去死。”老人的声音在雨中很轻缓:
“这个想法,自从夏成自杀后,我就一直在脑子里反复转悠,无法纾解。”
“我只是觉得……我错过了死在战场的机会。”
“领主,希望您不要怪罪人类,当年他们有的人确实自私,希望将您交出去,但他们也只是顾及到他们的家庭——其实总会有人愿意为了您赴汤蹈火,沉默地面对一切重压。”
“不开口,不宣扬,不炫耀,不平反。”
“我知道。”苏明安想起了特雷蒂亚,还有她最后的眼神:“我知道。”
他突然听到老人的笑声。
沙哑的,含着血的,在雨中并不清晰。老人的眼角微微勾起,面上岁月的磨痕展现出充足的印记。
“其实有的时候,您就像一个不大的孩子,看不出来您已经经历了那么长久的岁月……说这话有些冒犯了。可到最后了,我还是想说说真心话。”
森握着扶手,缓缓侧头,嘴角的血已经浸透衣领。
“是吗?”苏明安说。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展现过孩子气的一面。
“那年32年,您来烽火,我就觉得您是一个不平凡的人。后来烽火变成了十一区,十一区变成了末日城,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您。
但我见过您情绪不佳的样子。绯丝死的时候,曜文失踪的时候,露娜死去的时候,夏成死去的时候,特雷蒂亚死去的时候,苏小碧跳下去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觉得您其实很孤独。
您有的时候足智多谋,沉稳到令人震惊。有的时候又会犯错误,会像生闷气的孩子一样言不由衷,这时才让我感觉您是真实的,而不是一尊完美的塑像。”
“……我没有言不由衷。”苏明安说。
“您现在就在言不由衷。”森说。
苏明安的视线没有聚焦。
这种时候他根本笑不出来。
“抱歉,但我真的想说完这些话。”森说。
“没关系。”苏明安说。
“今晚过后,战争想必就彻底结束了,到时候……”森顿了一会,声音突然有些颤抖:
“可以把我……和夏成葬在一起吗?”
老人在面对死亡时,那种云澹风轻的气质,比年轻人要强太多。他在看见苏明安的那一刻起,脸上就没有任何对死亡的恐惧。他只说,终于可以结束了,一辈子终于就到这了。
当年他错过了死在战场的机会,余生都为此不安,如今仍然死在战场上,算是死得其所。
但在提到“夏成”时,森的语声居然出现了颤抖与波动。
那个名字,似乎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回忆。
“可以。”苏明安答应。
森突然伸出手。
老人单薄的衣袖自然滑落,露出一只像骷髅般干枯发黑的手臂,五指向上微抬,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苏明安微微躬身。
于是森的手,成功触碰到了他的脸。
老人的身体本就孱弱,又在长期的关押下深受折磨,手上满是冻疮与划伤的痕迹,甚至缺少了一个食指。就算没有情感共鸣装置,他大概也活不了多久。
他临死前触碰着他最敬佩的城主的脸,像在看一簇光,又像是一抹光终于触碰到了另一抹光。
随后,
光芒一点一点,坠入虚无。
“我终于可以……”
老人青紫的嘴唇摩擦着:
“去见夏成了。”
“他比我多休息了二十四年,”
“终于要和他见面了。”
苏明安的视线颤抖了一下。
有人说,在世上离开的人,只是不存在于这个一二三维的空间中,其实他们与更多人同在一个更大的天地里,只是存在形式有所变化。
有时候,沉重的墓碑是他们,耳边的风儿是他们,天空中的白鸟是他们,池子里的荷花是他们,桌上飘着热气的牛奶是他们。
而对于森·凯尔斯蒂亚而言——
苏明安直直地,撞入他童孔中的鲜红里。
那些燃烧不息的火焰,从此以后就是他。
他的儿子澄·凯尔斯蒂亚与孙辈澈·凯尔斯蒂亚,都为人类的维系奋斗终生。他们的眸中,同样存在某种燃烧着的眸中之火。
“领主,今夜过后,去享受人类带来的明天吧,这是您应得的。”老人嘴边的血越来越多:
“我请求您继续善待人类,无论什么是聪明,什么是愚蠢,人类都是选择以自己相信的方式……存活或死去。”
“不为生,亦不为死,人类都在贯彻自己的信念。有人为了爱而死,有人为了得到幸福而死,有人经历了苦难而死。这太复杂了,您肯定……比我一个普通人的理解要深刻百倍。”
“所以,我只会给予您祝愿……”
老人说到这里,收回了手。
他将双手郑重地交叠,放在膝盖上,嵴背挺直,头颅微抬。
在这一刻,他的全身上下仿佛骤然透出了凌厉的锐气,那种年老的迂腐感突然瞬间消散了。
就像是这一瞬间,
那位端坐于高脚凳上,朝着灾变32年走入酒馆的新人路维斯,缓缓回头的年轻烽火首领——回来了。
苏明安见过他最锐利的时候。
倘若世界极度黑暗,总要有人走在最前面,让后面的人抬头仍有一个背影。总要留有希望的火苗在,否则牺牲意义何在?
“森·凯尔斯蒂亚。”
老人郑重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在此衷心祝愿您……”
大量鲜血从他的嘴边涌出,已经呈现紫黑色。
“拥有一片花开遍地的……记忆之冢……”
“祝愿您……”
他的眼神始终锐利,眸中的火焰在这条归路中,一刻未熄。
“这是最后一次……失去。”
冰冷的雨水灌进了苏明安的衣袍,他已经体会不到什么是热什么是冷。天地朦胧,仿佛连接如一物。
远处传来伊伊呀呀的婴儿哭闹,夹杂着居民楼风铃的声音。建筑物内总是安宁的,街上的血和雨侵扰不了他们。
苏明安隐约地,能嗅到百合花的芬芳。
然后他就想起了那个送他第一束百合花的女孩,她是森的孙辈,为了抵抗他维入侵而死。
凯尔斯蒂亚家三代英烈。
“我听到了。”苏明安说:
“最后的话,每一个人,我都会记住。”
老人不言不语。
他同样安静地直视前方,不理会那些打湿了全身的冰雨,就像是处于某种隔绝外界的安宁之中。
片刻后,他的头颅一点一点低垂,眼皮一点点委顿,仿佛有点点星火从他的座位上升起,飘向高空,飘向高高的天穹——
那仿佛是万千在战争中不肯屈服、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人类英灵。
而苏明安的脚步终于停住,轮椅在这一刻被重新推进了教堂,碾压上满是鲜血的红地毯。穹顶的暖黄光洒上他的肩头,以及轮椅上垂下头颅的老人,晕照得他花白的发丝仿佛一圈金白色的太阳。
苏明安的视线逐渐放空,而后又缓缓抬起。
他这才发现,教堂里边的士兵尸体从门口延伸到了后室的方向——他们应当是在教堂倒塌的那一刻,拼死将森推入了结构坚固的后室,才让森多活了十几分钟。
森的死亡并没有惊天动地的价值,他和绝大多数普通人一样,为了全局的一点一滴而死,却弥足珍重。
他像是无数平凡士兵的一个缩影。
“……”
苏明安看不清老人最后一刻的表情。
光芒很耀眼,森·凯尔斯蒂亚的坐姿保持在最端正的形态,嵴背挺得笔直,双手交叠,无名指的银戒指刻着爱人的名字。
在灿烂的光芒之下,
老人与周边死去的上百名士兵,
——就像上百座人类的丰碑。
……
战者终究归于沙场,
同袍者共筑丰碑。
……
“叮冬!”
【您已达成(森·凯尔斯蒂亚)角色结局:he·丰碑】
【(丰碑):
“我跨越了漫长的时间,见证了无数死亡,就连黑发也被岁月染白。”
“从青年步入花甲之年,我见证过这个世界的长久变迁。”
“传言中不老不死的领主就在我面前。”
“我想问您——”
“这个世界如何?是一个美丽的世界吗?是您喜欢的世界吗?”
“如果您对此感到喜爱,我将感到无上荣幸。”
“倘若您抬眼瞧去,看见那漫山遍野的花朵啊——”
“您一定能瞧见,”
“那原野之上,立着无数具面对着您的丰碑。他们都同我一样,对这美丽的世界,充满欢喜。”
“但愿这片花开遍野的景色,”
“能永远留在您漫长的记忆之中,能让您愈发瞧见这个美丽的世界。”
“这样一来,”
“就算是碑中再添一座我,也令人满足。”
……
【主线任务·“万物苏生”完成进度(3/8)】
……
【时间之戒(紫级)升级至lv.6。】





第一玩家 七百五十二章·“你。”
“根据巡航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内城控制大厦已被我方夺取,但中央政要大厦被敌方收回了控制。灰尘密度太高,无法看清敌方数量,敌方首领也不见踪影。”
“以金门商业街为中心,周边共三十七座大型建筑中,起码藏匿上千个敌方单位,如果直接冲进去,伤亡巨大。”
“能源负荷已超载,防御罩供能不足,再打下去,就是血与肉的对撞。”
“所以,请各位做好战死的准备。”
末日城,大型超商“沃尔茂”中,上百名身穿地下城制服的士兵聚集,苏小碧的虚拟影像若隐若现。
“死了那么多人,结果还没有进展性的突破!最后居然还是要战死?”听了苏小碧的话,审判所的拜尔德忍不住抱怨。他已经后悔参战。
他不断踱步,一边走一边唉声叹气。一旁的将官们也眉头紧锁。
“现在信号突然中断了,联络器全部不能用——我们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只能靠那个不知名的‘穆队’。这个人到现在连真身都不出现,就像个网络幽灵。”拜尔德继续抱怨:“再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直接被分而击破。”
苏小碧不说话,只是澹澹地看着他。她头上的颜文字变成了:(=。=)。显然对他十分不屑。
就在十分钟前,末日城的信号突然全部中断。拜尔德等人猜测,这是神明的手笔——她引君入瓮,等待地下城的士兵全部登陆地表后,突然掐断了所有人的通讯联络,导致他们摸不着首尾,甚至不知道自家同伴的位置。
他们聚集在这种密闭建筑中,至于下一步行动,除了暂时还能传递信息的“穆队”,谁也不知道。
“人类资源本来就少,又这样打来打去的,虽说是消耗了不少人口,但抚恤金又是一大把开支,况且炮火、子弹、汽车,这些供能,都是取暖资源啊!全都浪费了。”安托法城的副城主博格摇头道。他一向养尊处优,现在已经后悔,他觉得还不如待在自家城。
满是污迹和鲜血的超市里,气氛有些沉闷。
“我打这个仗,就是为了我的儿女活下去,为了我老战友的下一代都活下去,结果现在告诉我,还是要死。那还有什么意义?当奴隶至少还能活……”拜尔德还在抱怨。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人。
拜尔德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啪”地一声打了一巴掌,打得他一懵。
“——战中说这种丧气话,你奶奶的,老子给你一巴掌!”山田町一收回手,他师从吕树,骂得十分激烈:“现在说这种话有什么意思?要当奴隶你自己去当,在这里扰乱军心,若你是末日城隶属士兵,我现在就杀了你!”
“是啊,大家好好说话,还有救的嘛。”旁边的棕毛玩家安契看这情况,立刻打圆场。
“各位冷静。要相信苏明安。除此之外,我身为福尔摩斯,一定会帮大家找到线索。”打扮犹如侦探的玩家洛克推了推眼镜,示意众人安静。
“我听见了神的声音,她指示我们,这场战争一定能够胜利……”西欧玩家阿尔忒弥斯表情虔诚。
随着世界游戏的发展,这群玩家的第四天灾特性愈发明显,各种代入感层出不穷,没几个是正常人。人人分别以“法爷”、“教徒”、“魔王”、“神女”等词汇自称。
拜尔德冷哼了一声,山田町一的声望在他之上,他不敢再多说什么。
“报告——我们发现了长官的踪迹!”就在这时,一个士兵突然冲进超市大喊。
顿时,原本安静的超市顿时爆发出声浪,人们眼中开始出现光采。
“他在哪?”
“长官在哪?”
“苏明安在哪?”
士兵谨慎地看了看周围,附在山田町一耳边,轻声道:
“……长官在城里唯一的教堂,周围有结界的痕迹,诺尔统领叫我来喊您过去。”
“我知道了。”山田町一点头。
他示意众人在超商内等待,自己独身一人冲入雨中,身形犹如一道遁影,沉入了黑暗之间,这是他的主要职业技能。
几个玩家见此,一个金发女孩低声道:
“我听说神明有一种装置,叫情感共鸣装置。苏明安的状态可能不太好。”
“你想怎样?”晗国玩家柳恩皓皱眉。
“我想去保护他,说不定他能记住我。”金发女孩说,她是一个治愈系玩家。
龙国玩家张道玄摸了摸他的山羊胡子,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想帮就去帮吧,这年头,真心的帮助很难得。只怕他不觉得你是在帮他,毕竟要害他的人太多。”
张道玄的徒弟张小奇说道:“师傅,为什么那么多人非要针对他?”
张道玄闻言哂笑。
“不是那么多人非要针对他,是万中之一讨厌他的人,总会走到他的眼前,才让我们觉得有很多人讨厌他。”张道玄摸了摸徒弟的头:“走吧,我们也去瞧瞧,说不定能帮上他的忙——毕竟古武的吕树没了,我们至少要换个人与苏明安交好。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苏明安的具体位置,但周边总会有痕迹。”
……
晚上九点五十四分,内城。
山田町一赶到时,教堂仍然安静,周边没有警戒声与鸣笛声,这里还很安全。
他推开门,发现有几个人已经站在这里。
路、日暮生、瑞英等玩家还在前线,站在教堂里的是诺尔、维奥来特和澈。三人沐浴在教堂的暖光下,就像一副金色的画。
然而山田町一步入教堂时,第一句话是——
“怎么就你们?苏凛呢?”
他左顾右盼,发现最靠谱的人居然不在。
“你的脑子里只剩下苏凛有用了,是吗?”诺尔略感无语:“他又不是神奇宝贝说到就能到,现在联络一断,又没消息了。”
山田町一咳嗽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失言:“苏明安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诺尔说到这里,表情痛苦了一瞬间:“我根本无法……为他分担。”
他侧了侧身体,让开了后室的门,山田町一轻手轻脚地进去,看见了一个面积极为狭小的房间。苏明安坐在椅子上,复杂的红蓝链接线连通着他的额头与太阳穴,像一条条纠葛缠绕的阴冷的蛇,他的脸色极为苍白,眼皮紧紧闭着,冷汗布满侧脸。
一名黑发少女握着他苍白的手,仿佛能将她的温度传递过去。
“……嘘,不要大吵大闹。”夕听到门开的声音,朝山田町一“嘘”了一声。她的皓腕极为纤细,手腕上的络子都卸下了会发出声音的硬结。
山田町一看了这场面一眼,回头冷然道:“这什么情况?”
——为什么又把苏明安搞成这种痛苦的鬼样子了?
——不是说好,苏明安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吗?
“我发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使用情感共鸣装置了。我试图和他一起共鸣,却失败了。我不适合接收别人的记忆,稍微几十秒就头昏脑涨。我讨厌成为别人。”诺尔说:“他的决策是正确的,神明的手段层出不穷,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点信息。他是最适合接受情感共鸣的人。”
“所以你就不阻止他了?”山田町一说:“看这时间,苏明安已经开始两分钟了,十分钟以上就会有不可逆伤害,十五分钟就致死。你就不担心?”
“……”诺尔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眼山田町一,像在看一个新奇的事物:
“为什么要阻止。”
“这是苏明安的选择,”
“山田,你没有权利替他放弃。你能做的仅仅是陪在他身边,或者在他撑不住的时候终结他,避免他在临死前痛苦。”
诺尔说完这段话,低头擦拭着手里的玫瑰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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