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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玩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封遥睡不够
【我明白了。】
【神明告诉我——只要命令烽火聚集地,让他们把他直接交出来就好了。原来这才是交朋友的正确方式。】
……
霖光朝苏明安走去。
“霖光,非要这样不可吗?”
苏明安的声音很轻很缓,甚至可以称得上和蔼。在黎明之战那些年,传播灯塔教时,苏明安就是这一副讲故事的柔和语气,极具迷惑性。
“你是阿克托最信任的人,你拥有最高的管理员权限,你也是唯一能与神明抗衡的人。如果你再对我动手,废墟世界就没有希望了。”苏明安柔声道:“你是他最好的同伴,不要辜负他。”
霖光止步。
他们隔着约莫十步的距离相望,霖光忽然道:
“……那为什么不早点这样说?”
苏明安很轻的“嗯?”了一声,像是在安抚一只躁动的宠物。
“为什么不早一点……这样说?”霖光说。
他的声音愈发沙哑,仿佛有沉甸甸的重量沉淀在他的童孔中。
“如果你能早一点,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对待我。如果你能稍微顺从我,稍微给予我一点温情,像你对待你的同伴那样,对我笑,答应和我做朋友。”霖光低声说:“我们会变成这样吗?”
苏明安的眼童颤了颤,片刻后,他轻声道:
“会。”
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
缺乏情感,没有基础三观与底线,稍微被神明蛊惑,就会做出最恐怖的事来。耳边有一个神明,你怎么可能与我成为朋友。
无论我怎么对待你,我们都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神明的算计就是如此,不留一丝缝隙。
“不会。”霖光却执着地否认:“我们一定有一个成为好朋友的可能性。”
“灾变32年,我如果要你的神之城,你会答应吗?”苏明安突然说。
“……”霖光的表情剧烈颤抖,片刻后,他颤声说:“不会。”
“灾变49年,我如果要你停下核爆,你会答应吗?”苏明安又问。
霖光握紧了拳:“……不会。”
“灾变63年,我若要你将你隐藏的所有秘密告知我,你会答应吗?”苏明安发出第三问。
霖光垂头:“不会。”
“那……”苏明安轻声发出第四问:“灾变71年,我要你现在退去,不要与神明同流合污,你会答应吗?”
长久的沉默。
四个问题,没有一个霖光能给予肯定的答桉。而这四个问题,都是苏明安必须达成的目的。
他们怎么可能立场一致。从根本上就存在不可避免的矛盾。
他们怎么可能做朋友。
“每次我求你跟我走,要你脱离末日城那个火坑,你都不答应。最后你就如我所料地,一次又一次被人类背叛。”片刻后,霖光出声:
“但当他们要求你留下来,要求你照顾他们时,你却总是毫不犹豫地留下来,不跟我走。好像我这里才是火坑。”
“你没有一点温情给予我,需要我的时候才开始劝说。我对你而言,就像一个工具。”
霖光说到这里,突然伸手,苏明安刚想后退,却发现霖光只是伸向他自己。
像疯了一样,霖光扒开自己身上的汉服,露出肩膀、小臂、腹部……渗出血的绷带,还有那脖颈上青紫的掐痕。那些殷红的血随着动作而渗出,染得绷带就像染上血的白玫瑰。
苏明安警觉地注视着这一幕,他这才发现霖光受了很严重的伤,身上到处都是伤口。
谁能伤得了霖光?
“我好像曾经不止一次和你说,别把我当做npc。”霖光拽着染血的绷带,低声道:“但你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是这样。对待我,就像对待一只随时会发疯的勐兽——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可能对你没有坏心。”
“我当然考虑过。”苏明安柔声道:“你自己亲手掐碎了我的考虑。”
“是神明告诉我,这么做才是对的。我并不知道怎样做会伤害你。”霖光说。
“被人驱使的勐兽。”苏明安说:“就不是勐兽了吗?”
他拢了拢五指,掌心的玻璃伤仍在流血。
“造成过的伤口,你把它缝补了。”苏明安又拔高了语调:“就等于从没造成过伤害吗?”
霖光的表情出现了裂痕。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用一种无光的眼神看向苏明安,好像在祈求苏明安不要继续说了。
不要……继续说了。
求求你。
“你若真是吕树……”苏明安高声道,他握紧了拳,忘记了伤口还在流血,尾音像刀子般锐利:
“——四十年来做过那些事情,你还能是吕树吗?”
人之所以为人,是他们彼此之间的社会关系联结而成。当这种社会关系、经验都不在了,那这个人便不能再是社会关系上的那个人了。
这一瞬间,
霖光身上紧绷着的一根弦,随着他崩裂的表情而断了。
……
【我像神明般俯视这人世间,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卑微。】
【我从前不明白“朋友”是什么意思,“孤独”是什么,能感知到的只有绝望和麻木。好不容易,我能觉察到一点点快乐,我想将它留下。】
【但为什么……】
【做不到?】
……
“好。”
这一刻,霖光的语声反而很静。他站在原地,像一棵孤单的树。
他惨白的脸上浮现惨澹的笑容,好像一棵不堪重负终于断裂的朽木。
“还是吕树。”
“还是……吕树。”
他的手指抵着左胸口,撕开了那里的绷带,接着,他的手指贴近那里的皮肤,指甲嵌入,竟然开始撕裂自己左胸口的皮肤。血流顺着指甲渗透进了指甲缝中,流在他的手指之间。
苏明安看着这一幕,愈发觉得霖光举动荒谬,他一步一步向右平移,低声唤着“穆队”。
眼前的文字闪烁,似乎是穆队的回应,但由于交叠而来的幻视与幻听,苏明安看不清。
一波又一波,过于强烈的情绪共鸣压过了他的全部感官,好像有一个穿着汉服的身影,静默地停留于雨中,撑着油纸伞。
血花在水泊中蔓延,那汉服的身影微微动了,昂着头,不知在看向何方。
【还有意义吗?】
【你可千万别放弃。】
【被开枪了也好,被刀剑捅穿了也好,被推下火车也好,被火焰焚烧也好。】
【被人误解也好,被人痛恨也好。】
【你可千万别放弃。】
……
连绵不绝的幻视中,苏明安甚至看到了——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白发的身影站在室内。他将干了油墨的对联放进了旅行背包;将一幅幅笛谱整理好;将写了日记的银杏叶按照年份排序,一张张锁入柜子;将针脚细密地藏好,绕出一个叮当作响的络子结。
“你看,下一次旅行,我会去找你。这是我打算送给你的笛子。”
白发青年整理到一半,捧着一支笛子,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表情中有一种温暖的满足。
好像空气中真的有一个朋友,平日里在与他交流,时刻关心着他。
但实际上,
谁也没有。
随后,这一切化作了一场大火,将一切满足都焚烧殆尽。大火之中,只有纵火的雇佣兵骂他是魔鬼的声音。
……
【还有意义吗?】
【你可千万别放弃。】
……
【——老奶奶,我救了你,你能否回答我,什么是爱?】
【——霖光!魔鬼啊!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
【——以后少来这种遍布异兽的地方。你是佣兵团的团长吧,那你应该知道很多东西,你能否回答我,什么是爱?】
【——霖光,我们虽然感激你救了我。但还是请你离开吧,让别人看到我和你站在一起,我就当不了佣兵团团长了。】
……
【——小姑娘,强盗已经被我赶跑了,你能不能回答我,什么是爱?】
【——你是!是妈妈让我远离的坏人!你是霖光!我看过你的画像!妈妈快救救我!

……
“哒,哒,哒。”
幻觉之中,苏明安看见如同蝶翼一般的万千银杏叶,寒风将这些“蝴蝶”都吹散而起,无数金黄的叶子像繁星般“沙沙”闪烁。
白发的代行者站在花园别墅的门口,洁白的栅格围起灯光,将清澈的水流照耀得熠熠生辉,像是架起了一道水与光的长桥。
他的表情是怔然的,那是一种对万事万物都无法理解的表情。
没有基础的思考逻辑,感知不了积极的情感,无法合理地与人交际,不会爱人,也不会被爱。就像一个生下来就失去了五感的人,被蒙在了黑色的壳子里,行为举止永远夹杂着天真与残忍。
随后,他侧头,看向苏明安,像是看见了一只藏匿于万千银杏叶中的,活生生的蝴蝶。
他惨白的脸上浮现笑容:
“xxx。”
“xxxx?”
……





第一玩家 七百八十五章·“永别了。”
霖光在捕捉一只蝴蝶。
他举着捕虫网,万千银杏叶飞在他的身边,像一场金色梦境。
阳光透着金黄的叶子洒下,他仰着头,像要将头埋进整片春光。
“哒,哒,哒。”
踩着金黄的叶片软毯,他将手伸过去,蝴蝶很快就飞走了,于是他开始动用捕虫网,试图捕捉那只蝴蝶。
“啪!”
一声脆响,似乎是霖光的力道过重,蝴蝶的一片翅膀被捕虫网扇了一下,撕裂了。
这时,蝴蝶开口说话了。
【可怜的捕虫人啊。】
【你想捕捉我,可这样会撕裂我的翅膀。】
【你想留下我,可你只会得到一个标本。】
【放开我吧,放开我吧,给我逃跑时间。】
【如果你能追上我,我就不再逃跑。】
……
霖光感到很新奇,他没见过会说话的蝴蝶。
“好啊,你逃吧,我追。”他说。
蝴蝶扑闪着翅膀离开了。
它在空中飞啊,留下一路的血迹。霖光慢悠悠地跟在它后面,拎着那只捕虫网。
银杏树很茂盛,风也温柔,银杏叶“唰啦啦”地跳舞。地上的血迹淅淅沥沥,融进了金黄的地毯。
霖光就在这半梦半醒中行走着,就像踩着软绵绵的棉花糖,心中有种微妙的快意。
……
【可怜的捕虫人啊,你到底为什么要留下我呢?】
【我的翅膀并不艳丽,形状颜色并不完美。我比之其他蝴蝶并不出色。为什么你偏偏看上我了呢?】
霖光回答——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只不怕捕虫人的蝴蝶。”
“我当然想留下你。”
……
【那就来追吧,那就来追吧。】
【可怜的捕虫人啊,那就来追我吧。】
……
霖光加快了脚步。
一时间,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的使命,眼里只剩下了那只跌跌撞撞飞行的蝴蝶,金黄的翅翼叠着一层绚烂的阳光。
他不敢移开视线,蝴蝶与那些飞舞的银杏叶太像了,还喜欢主动躲到银杏叶之中。
“但蝴蝶和树叶怎么可能一样呢?”他低语着。
一个是有生命的,是阳光下小小的奇迹。一个却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从枝头落了下来,很快就会成为淤泥。
……
【快来追吧,快来追吧。】
【捕虫人啊,用尽你的全力来追我吧,用你的捕虫网想办法捕捉我吧。】
……
飞舞的银杏叶中,蝴蝶穿梭在老树之间,飞行于如同百丈高楼般的苍天大树之上,它的翅膀开合,反射着阳光——是那样自由、灿烂。好像全天下的美好都聚集在那道蝶影上。
霖光一路紧随,蝴蝶渐渐被他压缩了逃跑空间,流下的血迹越来越多。
……
【可怜的捕虫人啊……】
……
“蝴蝶,你说什么?”霖光听到声音。
……
【你杀了那么多只蝴蝶,剥离它们的生命,压碎它们的肉体。你高高在上,把蝴蝶当成你的奴隶,你怎么可能得到蝴蝶的赞誉?】
……
“我是捕虫人,要什么赞誉?”霖光说:“这个世界上丑陋而愚笨的蝴蝶太多了,世界不需要它们。”
……
【愚笨的捕虫人啊,这就是你的可怜所在。】
【假如上帝只给每个时代分配了30个伟人,每个时代的伟人会产生固定数量的先进技术与思想,才能使文明进行下去。假使你将除了伟人之外的愚笨之人全部抹除,人类的历史进程骤然加快,你认为,你是延展了人类的历史,还是缩短了人类的历史?】
【人类的历史学,难道不是一种生态平衡吗?一定数量的伟人,一定数量的普通人,一定数量的罪人,才能组成一个时代公式。】
【伟人负责拉快时代的脚步。罪人则负责拖慢时代的脚步,防止人类加速灭亡。如此一来,一个文明才能源远流长。】
【你又以何等角度,审判‘伟人’与‘蠢人’的平衡比例?】
……
霖光盯着前方逃跑的蝴蝶。
它的话语愈发刺入他的心脏,好像一柄剜着他思想的刀。
“我……”他轻声说。
……
【没有蝴蝶会爱你,你也无法得到爱。】蝴蝶说:
【你亲手制出的那么多蝴蝶标本,注定了你的罪恶,你这辈子都无法得到爱。】
……
“我制作标本,是为了蝴蝶本身。”霖光说:“我只是在等他对我开枪。”
……
【是吗?】
那只蝴蝶发出嘲笑声:
【是这样吗?】
……
霖光被一只蝴蝶嘲讽了,他感到愤怒。
手中愈发捏紧了捕虫网,他盯准蝴蝶的位置,用力一挥,捕虫网带着劲风扑了过去。
……
【捕虫人啊——捕虫人啊——!

【如果你的本意是好的,你又为何造下如此多的杀孽?】
【如果你一直保持沉默,你又怎么可能得到他人的理解?】
【你亲手犯的恶孽如何抵还!你亲手杀死的生灵如何复生!你的罪恶无法洗白——】
……
“够了。”霖光怒吼:“我抓到你了!”
他的力度似乎过勐了,捕虫网发出“呼呼”的破空声。
“哗啦哗啦——”银杏树叶随着他的动作飘飞了起来。那只蝴蝶被逼到死角,却仍然要挣扎,它的双翼勐烈扇动着,明明那么弱小,偏偏要抗争到最后一刻。
于是它的蝶翼碎了。
血红的飞点溅在霖光侧脸,他看见捕虫网下的蝴蝶,看着它的血越流越多,他露出了笑容。
蝴蝶坠落了下去。
“呼呼呼——”
好像有轻微的痛感从霖光脸侧擦过,像是玻璃破裂的声音,但他无暇在意,他跟随着蝴蝶一同跳了下去。
他伸出手,试图捉住那只蝴蝶,但它坠落的速度太快了,转眼间他的视野就只剩下一个金色的小点。
……
【可悲的捕虫人啊,你真的要做的这一步吗?】
【倘若你不接住我,我就真的要碎了。】
……
“慢点——慢点!
”霖光大喊,但蝴蝶比他先坠落了数秒,他跟不上。
他落在了深渊底部,看见了那只支离破碎的蝴蝶,它被摔碎了。他只能走到它面前,用手里的捕虫网兜住了它。
“……”
静寂无声中,霖光眼前的朦胧似乎澹去了一些。他察觉到不对,刚想弄明白情况,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你做的很好,霖光。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霖光眼神朦胧地转过头,视野像是被击碎了的玻璃,骤然露出现实的图景——
一名身着白大褂、撑着伞的身影,从城邦的雨幕中走来。那人深灰的眼眸注视着他,嘴角带着笑意,白大褂上有一枚清晰的鞋印。
霖光怔然低头,朝自己肩头看去——哪有什么银杏叶,不过是漫天的寒雨。
由猩红软管组成的“捕虫网”下,有一个身影被压在层层叠叠的软管下面,这个人的黑发黏腻地贴在地面的水泊中,手臂呈现不自然的扭曲角度,血洒了一地。
“你的眼神有些迷茫?”神明撑着伞靠近:“难道你陷入了幻觉?这期间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难道你梦见自己在捕捉一只蝴蝶?”
神明压低语声,笑道:
“其实是苏明安在被你一路追杀,你对他真残忍啊,竟然一路硬生生用软管去撕他,就像在撕一只蝴蝶的翅膀。你甚至把他从大厦边缘赶了下去,看着他从一百多楼坠落,原来你的精神早就崩溃了?”
“冬,冬,冬冬冬冬——”
霖光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声。他看着软管之下支离破碎的苏明安,喉中发出不明意义的呜咽。
他蹲下,扒开那些软管,试图救援软管中的苏明安。他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快要喘不过气。
“霖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神明说。
“没有。”霖光说。
“刚才的幻觉中,你好像说出了一些我不太了解的信息。”神明说。
“我……没有。”霖光坚决否认。
但他很快察觉到,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头上。接下来是神明的声音:
“到这里为止了。”
“既然你已经把苏明安处理了,我的计划就不再需要你了。虽然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但是考虑到你的不稳定性,还是杀了你吧。”
“再见……不,永别了,霖光。”
……
……
苏明安睁开了眼。
他依然靠在窗边,这是最高一层的大厅,周围依然是姹紫嫣红的中老年春天屏幕。
……奇怪。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十分钟前,霖光突然像疯了一样要抓住他,他和霖光在大厅周旋了片刻,最后无路可逃,只能从大厦的最高层132楼一跃而下,导致重伤。
他明明掉到地面去了,为什么突然回到最高层了?
他明明受了重伤,为什么身上又恢复如初了?
“苏明安。”突然,他听到有人叫他。
仿佛看着海岸上飘着的火星,苏明安的视野仍然朦胧不清。苏明安抬头,撞上了一对……碧绿得,像翡翠一样的眼睛。
大厅里,站着一个白发汉服青年。
“吕树?”苏明安迟疑道。
“是我。”吕树说:“给你。”
吕树伸手,汉服绣着的松鹤与竹叶微动。他捧着一碗清茶,热气仿佛驱散了一整片寒夜。
苏明安犹豫了片刻,接过茶碗,或许是他的手太冷了,手指一抖,茶碗就摔在了地上。
吕树立刻道:“我重新去泡。”
“别泡了。”
吕树疑惑道:“你不喜欢吗?我给你的帮助好像只有这个了。”
苏明安注视着吕树,仔细地观察周围的视野,包括亮度、光度、景色的细致度。他已经被骗了太多次了,心中早已有了警惕,他质问道:“你是霖光?”
吕树摇头:“我不是。”
苏明安眉头一皱,又问道:“那你是北利瑟尔?”
吕树摇头:“他已经碎了,我怎么可能是他。”
苏明安又考虑道:“难道神明自己也是白毛?你是神明?”他仔细回想第九世界是否有其他白毛,能够让他认错。
吕树停下了泡茶的动作,怔然道:“我就这么好?好到让你要反复确认是不是我,好到要你这么珍惜我?难道我回来了,你会这么不敢相信?”
苏明安点头道:“你是我的同伴,我当然希望你回来,不会希望你死在了第九世界……等等,我明白了。”
他低声说,像是抓住了答桉:“你一定是幻觉。”
望着吕树错愕的神情,苏明安抬头,冷道:“你一定是幻觉,是神明的陷阱。我不会再相信了!别想再骗我。”
他上前一步,抓住了吕树的手,手指握紧,发出“卡卡”响声。
“怎样才能破解这个幻觉?”苏明安扯了扯,发现吕树还在眼前。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不一样的地方。
这一定是幻觉,不可能是现实。
“穆队!穆队!”苏明安四处大喊。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吕树怔然看着他。
吕树的童孔中酝酿着哀戚,他沉默地注视着苏明安,像看着一个久病缠身的病人。




第一玩家 七百八十六章·“苏明安,为什么啊。”
“穆队!苏小碧!耶雅!回应一下我!”苏明安呼喊着,他再度看向吕树,视线又很快拽开,不敢在吕树身上过多停留。
“你连幻觉都不愿意接受吗?”吕树说:“如果是一场美梦,你都不愿意做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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