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拔节之时

    楚程绕到厕所，关上门才觉得稍微安静点。

    “你们在庆祝”谢宵刚上完网，一进家门自己的老母亲就开始抱怨。

    楚程给谢宵打电话，十次有九次都是听着他妈妈训他。

    谢宵赶紧压住“哎，妈，我这都提前回来了的。”

    为了预防一场大战，谢宵赶紧闪进了自己房间。

    “哎，楚总你倒是说句话呀。”谢宵那边传出衣料摩擦的声音。

    楚程笑了笑，突然觉得没那么失落了，也没那么多杂乱的想法了。

    “说什么还好吧，人家几年情感的，我犯不着进去掺和一脚。”楚程看了看天花板上的吊灯，这种地方就爱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看着眼睛不舒服。

    谢宵短暂地顿了一下“大气，楚总以后有自己的事业了，不愁这些。”

    “是吧，”楚程点了点头，“可是有点难吧，再遇到这样的一个女孩子。”

    谢宵想了想那个小镇里的模样，又想了想齐杨、林未迟和莫一笑三个人的样子，换着衣服点了点头“也是，我是真没在这里见过他们这样的。”

    各自苦难着，又相互守护着。

    他们之间甚至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交流。

    “楚总，以前我们不是流行过一句话么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别乱融，你和他们几个交交朋友都成，要真的往深处去处了，不见得能处一起。”

    谢宵终于坐到桌子边，门外又响起了呼唤谢宵的声音。

    楚程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笑。

    “我去看看，我就特烦回家，一回家我妈就没完没了让我做事。”谢宵拉开门的时候楚程还听见了谢宵妈妈说着“楚程吧他现在在那里怎么样”

    谢宵的语气里除了无奈就是无奈“楚总咱们以后聊啊。”

    电话挂断的时候楚程看了看时间，快十点了，想着还是回去打个招呼回家了。

    一开门，就看见陈森站在门口看着他。

    楚程偏了偏头，身边这一排都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再看陈森看着他含笑的样子，铁定是在等自己了。

    楚程看着他挑了挑眉，陈森低了低头，把手机递给了他。

    楚程先洗了洗手，再擦干了看着上边的聊天截屏。

    高三3班班长赵新伟自己跑累了摔了赖谁呢

    高二5班班长吴跃[视频]

    楚程不能理解，虽然这是叶毅辰故意的，但是上升到两个班这也有点太扯了吧

    “视频是我和徐敬拍的，我在九班做了一年半班长了，第一次还帮了一把外班的人。”陈森看着楚程笑了笑。

    楚程皱眉，继续看这张截图。

    高三3班班长赵新伟那你们想怎么样

    高二5班班长吴跃能怎么办道歉啊。

    高二5班班长吴跃不要跟我们来那套你们高年级的，我最讨厌这些了

    高二5班班长吴跃要么就趾高气扬别做这些烂事儿，做了就要认

    陈向涛手臂上的伤，还有膝盖上的都拍了照片，也是难为陈向涛了。

    杨立威第一次进这种大群

    杨立威我们本来是想叶毅辰道歉的，结果你们这样那我们也没办法了！

    楚程也看越觉得扯，杨立威就像是陈向涛的传话筒一样，群里还有很多七嘴八舌的人在讨论这件事，但是主线还是叶毅辰班和陈向涛的班级。

    最后楚程看见杨立威说了一句“叶毅辰既然住院了，那我们找个文明一点的方式，周六网吧，就我们四个，叶毅辰的那些兄弟呢来游戏定胜负！”

    “他赢了我们给你们当牛做马，保护费论年交，他们那群人输了，你们高年级那群人离我们远点，要是网吧里还有那些糟心事全算你们身上！”

    楚程看着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这些都是什么意思”楚程不解。

    陈森摇了摇头，在门口看了一眼里面鬼嚎的人，没进去，关上门“我们俩出去说。”




第125章：九班加油！
    楚程和陈森站在ktv楼下的空地上，陈森才掏出一支烟。

    陈森有点儿怀疑这些学生抽烟是男女老少饭后的一项活动了。

    几乎都会抽。

    楚程抓住了一个重点，得先问“叶毅辰怎么住院了”难不成自己睡觉的那个时间档，这群人还打了一架吧

    陈森闻言一愣“姚智那小子没告诉你他不是一直嚷着要告诉你么”

    楚程蹲到他身边，摇头，又想到接力赛前姚智那带着兴奋的小眼神就了然了。

    “也许他是忘了吧。”楚程含笑。

    “这他忘了还有点不合理吖，不会是你接力赛的成绩把他整断片了吧”

    陈森也想起来，接力赛的时候姚智看见楚程站那里差点没自己蹦起来替林未迟抢了接力棒跑。

    楚程抓了抓脑袋笑了“失误失误，下次不会了。”

    “那你得记住了，欠一个接力赛第一。”陈森把烟灰抖掉，捏着拳头。

    楚程笑着和他对了一下拳“没问题！”

    “讲正题，叶毅辰那小子怎么了”楚程用肩膀拱了拱他的肩膀。

    “他啊，”陈森想着就笑了，“大概是和你竞争太用力，把阑尾炎跑出来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我靠，”楚程走的时候是觉得身后乱糟糟的，但是跑了这么长时间谁理这些啊，他以为要么是聚在一起接人，要么就是聚在一起骂人，“那叶毅辰也太拼了吧”

    陈森摇头“其实他是想在终点整你的，但是你一直不靠近他，而且还在终点冲了几步，他想趁乱打你，结果自己猛了吧。”

    楚程听着生气，但是又觉得很好笑。

    “太扯了吧。”楚程感叹。

    “是蛮扯的，”陈森笑了笑，“那时候叶毅辰的人都聚起来了，结果没抓住你。”

    “抓住了我叫他爸爸。”楚程笑了，看着陈森把烟头踩灭。

    “够狂，”陈森用舌头顶了顶脸颊内壁，“你是第一个让叶毅辰动不了死手的人。”

    “齐杨的事情你听说过吧就为韩倩倩那件事都能被打，自行车都能废掉。”陈森说着还骂了两句。

    楚程皱了眉，觉得难以置信。

    天黑了，脸上表情在路灯下不明朗，但是陈森看出来这种难以置信所表达的情感了，有种淡淡的厌恶。

    “其实这里大多都是这个样子的人，你大概也能感受到，他们在这浑浑噩噩度日，用你们的话来说大概是烂泥糊不上墙吧。”

    “他们不会认真学习，每天想的事情就是你整我我整你，或者干些特傻逼的事儿。”说着陈森咬了咬牙。

    “以前就是逮着你要钱，或者你做了什么他们看不惯的事情就打你，后来听那些毕了业的学姐学长说，不知道是哪一届出事了，有个女生跳楼死了。”

    楚程闻言深吸了一口气。

    “是真死了，晚上跳的楼，被高年级的欺负了，但是她什么也没留下，就给自己爸妈留了一句她不想活了。”

    “校方也查不到人，不知道是不是纵容什么的吧，后来十三中就变了，这些人越来越无法无天，欺负低年级的仿佛成了风气。”

    “你来得晚也没在群里不知道，高年级压低年级的事情数都数不过来。”

    “那个女生成绩好，但是走错了路，喜欢上了这么个高年级的，最后以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故事也就这样流传出来了，都是不知道谁找出来的传言。”

    楚程听着听着就觉得窝火，但是陈森说的话让他心里一凉。

    “你别看学校很多人都觉得你是学霸，又长得好看，女生追着你跑，但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们都在觉得你碍眼，装逼让他们不舒坦。”陈森看着他。

    “操”楚程被气笑了。

    “反正就是很烦吧，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有追上你的架势么因为憋太久了。”陈森说着又掏出一支烟。

    楚程沉默了，在他以前的学校，高年级不和哪个低年级的女生谈恋爱，那就是没什么交际的，谈着恋爱都能一天见不着面。而且也没有什么人为了保全自己还压着考试分数的，太无法理解了。

    他只听说过有些学霸跟别人说自己熬夜看球赛没复习，结果看了一通宵书考全班第一的。

    陈森吐出一口烟“以前我和齐杨一样，中考失利跑来这里，我当时想着能有多糟糕师资力量差有什么就是再努力多看书刷题不就好了么，结果呵。”说着他轻笑了一声。

    的确，一个能学习的人不会在乎这些，但是扛不住有人找茬。

    楚程也特烦那些人。

    “那，”楚程在这些话里试图理出和今天相关的东西，“那陈向涛他们我”

    陈森呼出一口气儿笑了“楚程我发现你真的是，有时候你聪明吧，是真的聪明，脑子糊涂起来也是真的摸不着东南西北。”

    楚程的疑惑表情让陈森的笑放得更开了。

    笑着笑着他还俯下身子抱着肚子笑。

    楚程皱了半天眉，高年级的不讲道理他们低年级已经忍耐到极限了，陈向涛受伤在群里说了这种赌注，而陈向涛为什么受伤

    楚程“”

    半晌，楚程突然明白。

    “靠！”楚程笑骂。

    陈森手上的烟都抖掉了“学霸终于回过神来了。”

    “可不是么”楚程站起来，“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你们这群人不声不响藏着这么些小心思”

    陈森也不理会掉地上的烟自己是不是只抽了一半了，站起来舒畅的呼出了一口气。

    “这不是你来了吗你来了之后我发现班里的氛围真的不一样了，以前我们总想着自保，现在我们知道了，自保不是长久之计。”

    说着陈森的眼里满是深邃。

    楚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赶紧抖了往包间里走“得了吧，无聊。”

    对于自己变成这个矛盾跳板，楚程莫名其妙，但是没觉得有什么气愤的，相反，他觉得这群人能够认识到这些很让他觉得开心。

    自己间接地帮了他们这么一下，也还是不错。

    特别是他再次推开包间门，看见站在包间里的每一个人的每一张笑脸，他都觉得很开心。

    什么都不说了，九班加油。



第126章：泛酸
    姚智那点分数最终只撑到了周五的夜里三点，晴朗的天气彻底结束。

    林未迟裹上厚一点的外套的时候沈南方还在说“你周一到周五都没起这么早过，这么冷的天。”

    沈南方吸了吸鼻子，打算再去睡会儿“你多穿点，别回头感冒了。”

    林未迟点了点头，把沈南方给自己的保温杯放进包里，也不想骑单车了。

    天气彻底倒了下来，林未迟把卫衣的帽子套在头上，灰蒙蒙的天空不时撒下几滴雨水。

    她离开前看了看齐杨家的窗子，齐杨大概是没起来，没亮灯。

    她的脸颊红了红，突然觉得周围的环境没有那么冷了。

    齐杨抚着自己的脸颊看着自己的时候，清澈的眼眸亮着光，淡淡的烟草味道和她嘴里的酒味混杂着，有点儿苦涩。

    但是心里是甜的。

    林未迟想，大概那时候的自己很搞笑吧，除了心剧烈地跳动一句话也说不出。

    让她没想到的是，陈向涛居然这么早就在俱乐部里了！

    陈向涛看见林未迟进了门，赶紧把烟灭掉，拿起桌上的海报问她“未迟，快来看看，这海报怎么样”

    林未迟把包放到柜台上，拿着海报看了看“这是什么海报”

    陈向涛顶着两个黑眼圈，扬了扬下巴，小声地说“以前来这里有个健身的人，熟络了，说他认识一个人，可以加盟，说我这儿人不少，能在这里开个分店。”

    “挺好的。”林未迟笑了笑。

    “哎，”陈向涛也笑，把海报卷起来收好，“赶明儿个我就把这里装修一下，名字也改了。”

    “翼搏，”林未迟喝着水点了点头，“名字还挺好的，涛哥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你一个通宵没睡”

    “啊，”说着陈向涛还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我不是没成年么加盟这些条款我找了好多证明，才给了负责人，明天要去县城里那个俱乐部去学习。”

    林未迟点点头，看了看进来的几名学生，让他们在本子上签到。

    现在她才想起，陈向涛还没有成年。

    “我先走了”陈向涛拿着外套，搂了搂衣服，“今下午还约了他们一起打游戏。”

    林未诧异，然后点了点头。

    等陈向涛走了，她赶紧点开贴吧，果然，陈向涛一群人约了叶毅辰班上的人约游戏。

    没有叶毅辰，还真是文明的决斗方式。

    齐杨起床的时候天都不见亮开的样子，他打开窗子看了看楼下。

    弄巷里的冬天他还是很喜欢的，因为左右邻居仿佛受冷空气影响了似的，吵架声都是懒倦懒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