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拔节之时

    “恬老师。”楚程把手里的课表放下，笑得灿烂。

    恬静抱着书:“你们还不回家吗”

    “这不是未迟不来上学了，来看看你。”四个人站起来，楚程站起来碰了碰林未迟。

    “啊，”恬静笑了笑，“我没在高二年级任课了，是不是吓了一跳”

    “是啊。”楚程点了点头。

    林未迟却在袖子里捏了捏拳头:“……是因为莫一笑吗”

    恬静原本舒缓的眉目皱了一下，但是也只有一瞬间。

    “叶毅辰他们班是什么班级我不是不知道，恬老师，是不是那天，那天你说什么了”林未迟的声音冷得出奇。

    莫一笑退学，理由是交不起学费。

    恬静把资料给自己的时候是这样说的，还说着那些意味晦明的话。

    恬静从容的把手里的资料放到桌上:“莫一笑的事情都过去了，这件事情从此不再提起，对她才是最好的事情。”

    “可是，可是，”林未迟突然觉得眼眶发烫，恬静如此从容的样子，不知道压抑着多少心事，“莫一笑要是知道了，她是不会这么安心……”

    恬静把手放到嘴边示意林未迟不要再说了，林未迟突然深吸了一口气，从眼眶里溢出了两行泪。

    “三班的英语老师请了产假，我被安排当任课老师不是奇怪的事情，”恬静从抽屉里拿出钥匙说，“莫一笑都不再是学校的学生了，就不要让她再牵扯这些事情了。”

    林未迟摇头:“可是那个班……”

    “他们快高考了。”恬静把钥匙揣进兜里，偏着脑袋笑了笑。

    楚程心里明了:“那恬老师，如果有什么事情，虽然我们作为学生也帮不了什么忙，但是你一定不要像这次一样一声不吭的。”

    恬静叹了口气，语气轻松:“我都二十多岁了，是个大人了，你们小孩子每天认真读书。林未迟都知道考去北京，楚程你也要开始背英语短文什么的了，齐杨，我一直有点遗憾，或许你做我的课代表我会更轻松一点。”

    齐杨觉得心里的某个位置被震了震，那个位置却裂开了一个细小的缝隙。

    任何人都看不见，自己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好了，”她不认识林蕊，只是浅浅的对她笑了笑，“新来的这个老师脾气可没有我好，上课认真点吧。”

    “嗯！”楚程和齐杨




第211章：在北京等我
    道了再见之后，林蕊问楚程:“那个恬老师，不是镇子里的人吧”

    “好像是，”楚程寻思着他就来了这么短时间，哪能知道，但是一想到恬静的口音和过于温柔的脾气，“怎么了”

    林蕊把手揣在兜里直了直身子:“我一直有点担心我姐姐。”

    楚程:“”怎么又扯到别人了。

    林蕊看着楚程的侧脸笑了笑:“以前我听那些学姐说，当然我成绩不好，听见了也觉得不怎么关我的事儿，我就是听他们说，北京那边本地人上北大什么的，分和我们这边不一样。”

    楚程低头看了看林蕊的眼睛:“你想说……”

    “嗯，”林蕊眨了眨眼，她一贯很聪明，楚程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成绩就是不好，“我就担心我姐姐出门被欺负啊什么的，这么远……可是对我姐姐来说，好像这个镇子里，没有她的家。”

    楚程的眉头一拧。

    “你没发现吗”林蕊问他，“有齐杨的地方，是不是家，对我姐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齐杨的地方，才是她的归宿。”

    这么一说，楚程倒是觉得没错。

    “不是，那你问恬老师干什么”楚程站住脚。

    “她不是这里的人，这里的日子本镇子的人都没几个有上进心的人能忍受，”林蕊向前走了几步转身，“她该回到她该在的地方。”

    楚程听了，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算是林蕊在活学活用吗

    “我也会去到我该去的地方！”林蕊站住脚，不顾楚程脸上的表情，把双手拢在嘴边，也丝毫不在意这条马路上还有几家住户的门面。

    这个样子很傻。

    楚程在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就是这个，但是他不觉得这会很尴尬。

    虽然确实很尴尬。

    林蕊的行为作风里惯有一股我行我素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不会让楚程觉得是傲慢，就是不知道她同校的同学会不会这么觉得了。

    …

    而与林蕊和楚程分开的两人，路过小卖部，从大年初一开始，这就没有开门。

    林未迟看了看那被拉下来的小小卷帘门——应该是卷帘窗，下面的墙上全是长出来的干燥杂草。

    一个寒冬，它们没挨过。

    “恬老师的事情，还是不要给莫一笑说吧”林未迟微微眯了眯眼睛，试图在这灰色的傍晚里找到一点阳光照耀的感觉。

    齐杨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恬老师会怎么样，但是老师应该和学生不一样吧”林未迟看着齐杨问。

    齐杨皱了皱眉:“可能方式不一样吧……”

    “啊”林未迟瞪圆了眼睛。

    齐杨看着她惊讶且担心的眼眸，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担心啊，顶多就是捣乱，但是我觉得没必要吧，都要高考了还搞事情，作死吗”

    林未迟理了理头发，看着齐杨:“万一他们捣乱得很过分呢”

    她实在是不能细想，像那些心思不成熟的人，智力和思维能力都是常人不能理解的，做出什么事情都难说。

    齐杨笑着看着前方的路:“要是他们当我和楚程不在的话，可能会有点过分。”

    林未迟:“”

    “你说，你和楚程”林未迟震惊得都笑了，“什么时候你把自己纳入能和楚程的地步了”

    “和楚程”这三个字音加重了三分。

    齐杨叹了一口气:“现在有什么差别吗我发现了，我和楚程将很长一段时间的要排在一起，比如他现在是我的同桌。”

    林未迟把衣服的拉链拉上，盖住下巴和嘴唇，两只眼睛看着齐杨眨了眨，被遮住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被你发现了。”林未迟满嘴的笑。

    站在楼下，齐杨按住林未迟的头，



第212章：生命终点（加更了哟yoyoyo～）
    开学两周，齐杨就有点忍不了了。

    就这两周，最后一排的楚程受到老师的关注度飙升，连带着齐杨也是被同学们的视线波及。

    “楚程，你说说你为什么没抄笔记ppt我每堂课都给你们时间抄，你交上来的是什么”语文老师有点愤怒。

    语文新学期“改革”，上课的笔记每周都要收上去检查，楚程在语文老师宣布这项规定的时候被老陆叫去了。

    楚程回头也没问人，齐杨也在那个课间被老陆叫走，课代表来收笔记本的时候楚程也迟到了……

    他内心颇为不解的看着讲台上的语文老师，并且毫不躲避语文老师危险的眼神。

    楚程看着语文老师手里的东西，寻思着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个笔记本

    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往讲台上走。

    “你才起床呢”语文老师冷哼，她是个瘦瘦的女人，但是由于是语文老师，要说一些批评之语的时候显得特别直击灵魂，“上学期你也这样我看你这个笔记本里上学期的内容都没有！”

    楚程无语，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什么。

    他深知，他也有经验。

    “伤仲永那篇课文初中就学了吧还拎不清”语文老师说完就准备上课了，并且准备抽背课文。

    “仲永当时也没上高中吧”楚程翻了翻笔记本，发现这是以前抄语文笔记的本子，前面还抄了一点数学错题。

    这……谁找到的

    他看了看齐杨，齐杨也扭头看向他。

    “你这是怎么找到的”楚程睁着眼睛看他。

    齐杨实在是不想找到的，那天楚程迟到，科代表站他边上让他找，桌上的书都找了个遍，在桌斗里看见了这个笔记本。

    “桌斗里，第一页不是写着语文吗”齐杨冷静的说。

    楚程眼里有疑惑，翻到第一页，严格的来说，第一页是，涂掉英语、涂掉数学，再写的“语文”两个字。

    “……”楚程无奈，“你怎么没告诉我”

    齐杨看了一眼正在背课文的杜炎，他整个人都战战兢兢的:“你笔记本不见了也没看你问我啊。”

    “我操”楚程说，“我要是能发现它不见了我……”

    “楚程！”语文老师看着楚程回到座位上就没消停，“你不想学了就出去站着，一天天的，就你这成绩，你觉得班上没人能赶上你”

    这一嗓子把杜炎也吓一跳，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背到哪里了。

    九班所有的老师都改变了教学态度，当然，越来越严格……

    楚程站在后门的栏杆上看着楼下，整个校园都安安静静的，也没有一个人在这片闲逛。

    楼下有尊雕塑，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变得黑黑的了。

    还没等他仔细看看楼下这片寂静的空地，就听见隔壁传来一嗓子:“黄琦昊你不听就给我出去！”

    头发有些凌乱的黄琦昊从后门跌跌撞撞地走出来了，还用手抹了一下哈喇子，看见楚程的时候还有点诧异。

    “你这是”楚程的眼神在他身上流转了一下，眼神里的情感有点邪恶。

    黄琦昊白了他一眼，冲他挥了挥手，指着操场。

    这一套肢体动作楚程熟悉，叫“操场上见”。

    于是——

    “嗐！我就是睡个觉。”黄琦昊把球投进了篮筐，抓了抓头发，一副没睡舒服的样子。

    “不止吧”楚程在篮下接住球看着他说。

    黄琦昊突然觉得楚程这人，眼里有种“我把你看穿了”的笑意，这种滋味很不好，但是楚程的那张脸上完全没有攻击性，他也发不出什么情绪来。

    “还……还打了呼。”黄琦昊咬了咬牙。

    楚程做了一套假动作，胯下运球绕过正在走神的黄琦昊，三分球，黄琦昊看着楚程投球之后的样子舔了舔牙齿:“好球。”

    “你怎么回事啊学霸。”黄琦昊在这说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也在好奇楚程怎么也在教室外边站着



第213章：舍得
    莫一笑感觉自己很久没有在这个小镇里的小巷子里走动了。

    她看着穿着校服，脸上多多少少有些疲惫的人，本应该是和他们差不多的年纪的她，已经开始在怀念这个时期了。

    不过现在是个老板娘了，每天说忙不忙说闲不闲的，也不错。

    想着她就笑了笑，往干锅店方向走。

    天气不错，但是离春天还甚远。

    冬季转春，看来还是需要一点时间，以前她听老人说，冬天之后还有倒春寒。

    之后才会春意盎然，还会有挥洒汗水的艳阳盛夏。

    她转过街角，还在感叹“春姑娘”的步伐太慢，就看见一个不速之客。

    闲手闲脚莫老板娘手脚还算灵活，往边上一撤，看清楚靠在墙上的人，勾起嘴唇一笑。

    她向来体面，面对不熟悉的人，始终保持优雅的姿态，就算那日走投无路，也要在林未迟家里收拾好了出门。

    皮囊裹身，莫一笑还是在乎。

    “好久不见。”莫一笑说。

    眼前的人嘴角也勾起了笑意，但是眼里闪着的是阴险的光，莫一笑突然觉得看不惯，十六七八岁的年纪，脸上实在不该有这种笑容。

    太过阴险，太过狠戾。

    “好久不见，”琳姐发出一声冷哼，站直了身子，“辍学的莫小姐，看样子日子过得不错啊，看来不上学了更方便。”

    莫一笑笑着把头发别在耳后，脸上完全没有因为琳姐话语里的尖酸语气而有任何愠色:“琳姐，我不是学生了，你快高考了，好好考试吧。”

    完全没有其他的意思，莫一笑的语气也没有丝毫别的意思。

    从她从荣哥家出来，在她身上的所有的恩恩怨怨，仿佛有一把刀，把所有的东西都切断了。

    她没告诉许强，荣哥问过她:“要是没有高利贷，你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什么样的生活

    莫一笑只知道自己当时心里已经不抱能把钱都还清的希望了，什么生活都没有意义了。

    对于琳姐她们，莫一笑踏出校门的那一刻也和她们划清了界限。是她们告密也好，是她们设计也好，她们心里有多少不平衡也好，她都不想管。

    她甚至再也没有踏进过十三中的大门，哪怕学校里有林未迟和齐杨。

    琳姐的笑意更加阴冷，带着轻蔑。

    对于她们来说，莫一笑就该被全校广播，这样的学生就该被所有人都知道她干了什么，现在莫一笑非但没有被千夫指万人弃，就是不行。

    “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过这种好日子”琳姐双眼里都是莫一笑的样子，莫一笑还是原来的莫一笑，甚至比以前还要有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