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gl)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狼山玉
牛声,此处神境自然不可能有牛,那么牛声……且这行水而竭,行草而死的惨况,难道真是太山上那一目蛇尾的蜚!思及此陵光再不敢多停留,急掠而去。
甫落下迎凤台,陵光匆匆检查了一下伤势,望着开始肆虐的朱厌与一众召来的凶兽,遥遥一笑,道:“瞧瞧,这呼朋引伴的,郎君阿郎君,小次山下一千年,过得倒也不寂寞啊……”
朱厌闻言回了一个不明情绪的笑容,“确实。”
话音方落,瞬间暴雨漫至岐山山巅,牛吼鼓震婴啼猿嚎声声势要震崩整座岐山,雨幕下九尾肆虐,赤铜链四面乱舞凶兽皆已按耐不住兴奋具往岐山神殿而来,蓄满杀意的狂风骤雨笼罩住了整座岐山神殿,一个胆大忠心的小仙童悄悄召来一片云,想要偷偷去咸池洞府搬救兵,突然浓云中射出一道红光,小仙童定睛一看唬了一惊,那红光竟是一只独眼!随即一条白尾闪电般从浓云中伸出飞速卷起小仙童隐入云幕,这其间居然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躲在里殿的小仙童们惨白着脸面面相觑,再没人敢轻举妄动。
好大的手笔!陵光沉下脸色,难得地一脸肃穆望向愈行愈近的凶兽,缓缓阖目化出凤形闪电般掠身至半空,骤然旋身用巨大凤翼扫出飓风,生生逼退了凶兽的阵队,而后振羽如刀,向九尾狐急掠飞去。
“唰唰”几声九尾应声而断,血色瞬间染透白毛。断了狐火的源头,陵光再用几个旋身堪堪躲过朱厌的链子,反身折回扫射离火焰球,却见离火此刻再无势头,只能继续以身奋击,陵光咬牙冲入夔群,腾旋疾掠羽至血溅,竟将大半夔牛伤至再无力气作战。
伤敌一百自损三千,陵光战至此时亦身负重伤,吃力扫出三道飓风,正想喘息片刻不料一条赤铜链破空击来一勾一绕竟缚住了她已负重伤的右边凤翼,瞬间天旋地转日月光暗,眼前景物飞速变换,“砰”一声,整个身体被朱厌狠狠砸在了嶙峋的山石上,陵光修行再高也抵不住重伤之际再遭这毁灭性的一撞,倏然间金冠碎落凤羽血溅,一声悲绝凄厉的凤鸣撕破连天的雨幕,响彻九霄。
安宁村
“方沐啊,哎呦方沐啊。”王婶一脸喜气地进了苏方沐的屋子,握住苏方沐的手笑的合不拢嘴。
“王婶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高兴啊。”苏方沐放下手上的活,青雀头黛已经入窖,该准备去采花料了。
“方沐啊,你真是太聪明了,那关家小姐真的同意啦。”王婶笑着被苏方沐扶在椅子上坐定,急忙问道:“方沐啊,你那信上都写了些啥呀,快说给王婶听听。哎呦简直比神仙来都有用啊。”
苏方沐闻言笑着回答:“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告诉关小姐,我愿意用两盒重绛来代替青雀。青雀头黛再盛极一时也不如重绛来的名贵。何况,青雀头黛眼下也只是被罗城与京城的女眷所接受,繁城女眷能不能接受还不知晓,赠送青雀可能会吃力不讨好,重绛却是举国所奉的奢品,宫里头娘娘也是一份难求啊。所以赠送重绛既能不出错,又能显示身家品味,再合适不过。如此一来关小姐一定会收回送青雀的念头。”
“哎呀,可那重绛也是很麻烦的胭脂啊。”王婶不解,难道这丫头反倒是做重绛快?
苏方沐轻轻一笑,起身取过床边的一个锦盒,打开呈给王婶看,“王婶,您上回告诉我,您家的秋儿姐姐三个月后即将嫁给一个城里的一个举人,我就做了两盒重绛想送秋儿姐姐做嫁妆。”
王婶颤颤伸出手,从锦盒中托起一只盛着重绛的橘色的小瓷盒,“好孩子……好孩子,我代秋儿谢谢。”
“王婶,我想……我想这两盒先用来救急,您放心,过两日我定再做两盒重绛赠与秋儿姐姐!”苏方沐暖声道。
“没事的没事的,好孩子,王婶是明白事理的,你有这份心就足足够了。”王婶含泪把瓷盒放在苏方沐纤细的手中,拿手一起捂住。
“王婶您照顾我这么多年,这是方沐应该做的。”苏方沐说着抬头不经意瞥了眼门外的天色,
“王婶,我现在不能陪您说话了,我得赶着时间去采金花燕支所用的花料了!”
“哎,哎好,那你小心一点,王婶明天再来看你啊。”
苏方沐送走王婶后,关照苏吟娥不要乱跑,提了竹篮子便急急落锁小跑向重降谷去。
苏吟娥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立刻放下汤碗跑到门边从门缝里窥外面,确定苏方沐已经看不到这里之后,偷偷从床底下拿出了一把小梯子。
长离(gl) 第三章 垂柳斜阳听弦断
“哎,哎好,那你小心一点,王婶明天再来看你啊。”
苏方沐送走王婶后,关照苏吟娥不要乱跑,提了竹篮子便急急落锁小跑向重降谷去。
苏吟娥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立刻放下汤碗跑到门边从门缝里窥外面,确定苏方沐已经看不到这里之后,偷偷从床底下拿出了一把小梯子。
她打开窗户,把小梯子伸到外面夹住在窗框上,然后搬来小凳子踩上去,攀住小梯子往下爬,脚下一滑落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
不知世道险恶的小吟娥倒也不怕生,朝着陌生男人眨巴眨巴了眼睛,咯咯咯地笑开了。
“你这女娃子倒是有趣,我刚看一个姑娘从这里朝重降谷方向去了,看着也是个小的,是你姐姐吗?”陌生男人抱着苏吟娥拿眼睛直勾勾盯着苏吟娥细瓷般的脸蛋,笑的一脸无害。
“你不能告诉我姐姐哦,我偷偷跑出来的。”苏吟娥嘟起小嘴奶声奶气地警告,然后压低声音悄悄道:“我姐姐做东西,不陪我玩。还不许我出去玩,让我练字,认识香料。我不想学……要是让她知道我偷偷跑出来,要挨骂的!”
“好,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小妹妹,想不想吃糖葫芦啊~”男人的笑脸看上去并不太舒服。
“嗷!有糖葫芦吃了!”
七月刚刚上伏,即使已经临近黄昏,风吹在身上还是有股潮热。苏方沐努力地辨识着需要用到的鲜花,顾不及擦去额上的汗珠,汗水湿透了她身上薄薄一件鹅黄的半袖襦裙。
“呵呵,就是你了。”苏方沐摘下最后所需的一株红花丢入竹篮,试了试额头的薄汗,看了眼快挂不住山头的红日,笑的一脸红扑扑。所幸在夕阳下山前采完了,不然一会可不知道该怎么回家了。
“方沐啊,你在不在这里啊,方沐啊——”是王婶的声音!
“王婶——我在这儿!”苏方沐努力地朝王婶挥了挥手。
“方沐啊!!”王婶看到苏方沐,顾不上擦汗,忙跑向苏方沐,“出事了,方沐,出事了!!”
“王婶,您慢慢说,出什么事了?”苏方沐毕竟也还是十三岁的孩子,见王婶一脸焦急含着泪光也吓坏了。努力让自己声音听上去镇静一些。
“你妹子,哎呦,吟娥啊,丢了!!丢了!!!!”
苏方沐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只记得在看到空荡荡的屋子外架着一把梯子时,便浑身脱力跌坐在已经凉透的妹妹未喝完的半碗鸡汤前,泣不成声。其实她也只有十三岁,方及豆蔻之年。再成熟再老练也不过是和隔壁成天围着爹娘咯咯笑着打转的女孩一样大的年纪。
苏方沐肿着核桃似的眼睛坐在窗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捣着金花花料,思绪不觉飞到了几年前她刚学着做胭脂的时候,那时候真好啊,家人安在,年少不识愁味。其实当初也不是没有怨过命运太残忍,不是没有怨过供奉的神君不庇佑,只是在大哭大闹了之后,看着被她吓哭的妹妹,灵台上高高供着的父母牌位,才发现什么都没有改变。原来,小时候听来的那些故事里面那些悬壶济世的神仙,路过好心帮忙的精怪都是不存在的,都是骗人的。根本没有人会听见一个小女孩无助的哭声。
于是她坚强起来,在王婶的帮助下打理生意,潜下心来研究胭脂新品,学习照顾妹妹……终于熬过了最艰难困苦的时候,可偏偏造化弄人,为什么在夺去她双亲之后,又夺取了她仅有的妹妹?苏方沐的脸上滑下一行清泪,睫毛无力脱落不慎掉入了眼睛内部,苏方沐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任凭泪水不停的滑落脸颊,分不清是因为眼睛的刺痛,还是因为心底的绝望。
北冥幽坛
看着纠结了两盏茶的时间还没有落子的执明,监兵很无奈,“和你下棋太费时,下回你找孟章去吧。”
听监兵提起东海那位青龙神君,执明心下一抽,那青龙神君他他他!哎哎哎不可想不可想,把这一思绪在肠子里转了几百个回合之后执明终于又把思路转回了眼下的棋局中,捻着他的黑子又开始左思右想,“哎不是……监兵啊,你看我若是下这一目,你势必下这一目,如此一来我这一片黑子气数全尽,倘若我下这一目……也不对,这一目也下不得……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想了半天后突然壮士断腕般决绝地终于落下了他踌躇了两盏茶的棋子,“要不还是下这里吧。”
甫一落子,忽听一声凄哑凤鸣传入不见天日的深幽水底。
“哎呀,这是陵光的声音!待我瞧瞧。”执明神君温柔轻缓地说完,伸出手指无比优雅地点开水镜的涟漪,被狂风骤雨所笼罩的神殿通过水镜映入监兵与执明眼中。“这个朱厌,居然招来了蜚!果真凶性难改啊。”执明边说边缓缓摇头,指着滔天雨幕下一目蛇尾的凶兽道:“唔,这一只眼睛的便是蜚,九条尾巴的是九尾狐,咦?那只浑身青黑色,只长了一条腿的是何方妖兽呀?”执明看着夔左思右想,郁闷叹息:“唉,没想到我闭关多年,竟出了我不熟识的妖兽……诶,监兵,你怎还不落子,该你了……人呢?诶?”北冥海底那正抱着水镜玄衣披发的神君终于惊觉,原本坐在对面与他对弈的人早已消失不见。“诶?什么时候走的呀?”
岐山
“怎么?神君寡不敌众了么?”朱厌猖狂大笑,雪耻昔年,便在今日!
血染重衫无力地伏在迎凤台上的陵光咬牙用术法修复着自己重伤的脆弱身躯,岐山的神君哪怕濒死,也不愿让自己在敌人面前太过狼狈,她总想护住自己最后一抹身为上古灵兽的尊严。昔时此台上,她昂首而立接受众仙顶礼,无限风光。此刻,风雨无情,她孤身伏于台上,高高的楼台只觉万分无助凄凉。
抬手拭去唇边滟开的血痕,她对着朱厌傲然一笑,“哼,雕虫小技,看来郎君不过尔尔。”
朱厌目眦欲裂,为什么?她怎么还可以这样笑?!千年前将他压制在小次山时她也是这么笑,七分傲骨三分蔑视,那时自己是她的手下败将,无可奈何。可为什么今时今日,那只最骄傲的凤凰已经被他打败地彻彻底底,却还可以这样笑!!似乎不论九天星斗转过几千几万年,失败的永远都是他?!
他不甘心,怎能甘心!掌中的赤铜链舞欲狂,“看样子神君也撑不了多久了。在小次山下,吾曾立誓,他日得以脱身,定叫神君也尝尝这暗无天日的滋味!”赤铜链蓄足发势,几欲向不堪一击的陵光挥下——
“轰隆——”遥远天际炫目一道白光,滚滚惊雷同一声携了三千威仪的虎啸声相继而至。竟将那挥在半空的赤铜链生生震断,碎落的链环不长眼睛,杂乱击向众凶兽,一瞬间哀嚎此起彼伏。
“本尊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凶煞降世,原来是这帮蛇虫鼠蚁。”负手立于云端一身银白战甲的监兵神君淡淡开口,白色披风在风中烈烈作响,身后十万天兵默然而立,赫赫炎炎天威难当。
“陵光,你真是长进了。”
监兵一眼也不给那片雨中的凶兽,她扬手驾云下到迎凤台上,立在陵光身前,似乎这一站就能抵住万千杀伐,再无人能伤及她身后之人。
陵光一看来的是监兵,顿时放下心,她实在不敢想象要是来的是孟章……唉,不过来的是监兵就好啊,激动不已的神君开始很没形象地拖着身体凑上去,嘴上哀嚎,“啊!!!嘤嘤嘤嘤,监兵啊!!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快被打死了啊!!!!”方才那股死也不服的傲气荡然无存。
监兵眼角一抽:“啰嗦!”
“雷霆虎啸,监兵神君?”朱厌动作一滞。
苍穹中又是惊雷一声。
为首的天将怒斥:“大胆!竟敢直呼神君名号,还不束手就擒!”
朱厌闻言将侧着的身子转过来,睨着那为首的天将,“擒?啊哈哈哈哈哈,凭什么?凭你手下十万虾兵蟹将,还是凭你们的监兵神君?”
九尾狐用她稚嫩如婴儿的声音嘻嘻笑道:“嘤嘤嘤~~区区十万,不足为惧~~”
监兵神色一肃,冷冷地看着那狐狸结起的召唤咒印。
“千变万奇,适意所从,出入行来,灾祸横生~~~”九尾狐咒语方落,雨势更凶,风势愈甚,阵阵兽行之声越行越近,其声势之浩大非洪潮不能比。
为首的天将变了颜色,“啊,竟是魔兵!!!神君,那妖孽竟然召来魔兵!眼下——”
话未说完,只见一道令人目眩的白光破空绽出,化作一柄银枪稳稳落入监兵手中。
“开战!”
战令下定,监兵再不多言,提了银枪便冲入重重雨幕之中,陵光眯了眼睛,唯见那一袭白色披风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你进来干什么?!”监兵看着化凤而来的陵光,气不打一处来。
陵光无力回答,只拼着性命似得振羽如刀,以身为刃挡开了袭向监兵的攻势,护在监兵身侧。从亘古洪荒之时相识一路并肩而行到今日,她最明白她凌厉枪法中的破绽,她能以命相救于她,她亦能舍身护她。这情意无关情爱,甚至比之更为炽热。
朱厌仗着魔兵奇诡攻人不备,暂时略占上风。一拳震破监兵突进的枪势,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啊哈哈哈,监兵神君久居上位,早就忘了操兵挥戈是什么滋味了吧?!今日吾便要毁天灭神,让尔等魂散于此!啊哈哈哈哈!!!!”语落随手一拳将拼了命挡在监兵身前的陵光砸落山崖,继而狂笑。
“陵光!!”监兵□□一顿,失声惊呼,不理会朱厌在耳边放肆的笑声,急忙化出原形俯冲而下,险险接住失力坠落的陵光,召来云座小心翼翼地将陵光扶上去歇好,眼光扫过她身上的伤口,顿感眼中泛出一阵温热,她颤了声音唤道:“陵光!”
陵光向来被其座下的一群仙童当娇花养。就算是数千年前的苍海之战他们这几个朋友亦不敢太劳着她,矜贵如斯,何曾受过这么重的伤,何曾有人敢令她受这么重的伤。
监兵知她痛楚,放柔了声音将平时私下用的亲切称呼唤她:“长离,你怎么样?”
陵光:“……我……我撑不住了……一时轻敌,竟不想连累了你……”陵光皱了皱眉,发觉气息竟很难再聚起来,看来今日一战已经伤到了真元。
“你!真……啰嗦。”监兵咬牙,努力忽视眼中几欲滚下的温热。
“眼下情形与我们十分不利……”陵光缓缓阖目,又猛然睁开,狭长凤眸褪去了往日的缱绻旖旎换上了几分坚毅。“看来只能……”
长离(gl) 第四章 一曲劫歌凤凰怒
“你!真……啰嗦。”监兵咬牙,努力忽视眼中几欲滚下的温热。
“眼下情形与我们十分不利……”陵光缓缓阖目,又猛然睁开,狭长凤眸褪去了往日的缱绻旖旎换上了几分坚毅。“看来只能……”
监兵知她所言为何,立刻出言拒绝:“不可!涅槃之事自古九死一生,凶险非常,你无须以身犯险!”
陵光摇头分析道:“朱厌此次有备而来,为防调虎离山,孟章和执明必镇守东北两位不得前来,此处只有你我二人,我怎可让你再陷于危难之中……”说着一时情急,提气受阻咳嗽不已。
长离啊长离……
监兵伸手为她顺气,顿了一会,沉沉出声:“……你可想好了?”
“涅槃之际将会有数万劫火降下,可挡一时……咳咳咳,我也只有那样做,才能最快恢复,尽早结束这场浩劫。”
监兵没有说话,只拿目光定定锁着陵光的眸子,那双平日里媚得像化了十里春风的眸中闪动着不同往日的决绝,那便——
“好,这里有我守着。”
你且去吧,这里交由我,定撑到你重生归来。
群山巍巍,风雨如磐。
陵光抬头望了望昏暗的天际,缓缓化出凤形,长鸣一声直冲九霄。
“累经大运,交周天地,生死复返,劫火开图!”
灿灿金冠重生凤顶,陵光翱翔苍穹之下展翼挥羽,片片凤羽末端绽出万千道红光,光化劫焰,纷落如雨!
陵光高昂凤首,似在睥睨万象浮生,“朱厌,你且等着,待本尊重生返归天界,便是你粉身碎骨,神形俱灭之时!”
语落,她反身而翔声动九霄,所经之处皆起烈火!坎水所化的妖雨已再不能猖狂,片片雨云皆被烧焚,不过凤凰三回首,昏暗天际竟已被灼得一片火红!
“一光一冥,一灭一度,一死一生,一败一成,经履天地,改易光明!”
凤凰浴火,陵光一身金红凤羽渐转赤红,凤尾长摆,凤翼长舒,在一片火云之中穿梭翱翔,似要焚尽最后一点生命来谱完这一曲至绝至美的劫章!
终于,一声象征着终结的长鸣响彻苍穹,监兵怔然抬眼,再寻不到穿梭云中的红影,眼中温热终于化成泪水烫了脸颊。
凤凰涅槃,劫火开图!
劫火,便是能焚尽一切的火,无水可灭,无物可融。凡遇上劫火之物,唯有灰飞烟灭一途。是真正毁天灭地诛神伐魔之物!
一时间风滞雨散,劫火万千如雨纷落!
“什么?涅槃?!”朱厌早已大惊失色,顾不上被灼伤的伤口,边寻躲藏之处边扬声大吼:“躲开劫火!”
劫火无情逢物便烧,岐山再成一片汪洋火海,惨叫悲啼之声此起彼伏。
冷眼看着死伤惨重,哀嚎不断的敌兵,监兵□□一指,令出如山,“众将听令!摆阵!杀敌!”
雷霆万钧滚滚而至,整座岐山为之一震。军令一出,天兵齐喝,万马齐鸣,威震霄汉,惊得火海中的妖兽魔兵胆皆生寒。
重降谷
金秋时节的繁花不同于春夏时的姹紫嫣红繁丽热闹,或寂寞的开在枝头溶溶夜月,或寥寥的长在岸边冷艳寒江。
苏方沐换了一身杏色衣衫,挎了竹篮子踏着披了一层薄薄晨露的草坪,仔细挑选着今日所需的花料。不论心中埋藏着多么大的痛苦,日子还是要继续的,凡人终究做不到太任性。这般胡思乱想着倏然一片鲜红的绸布映入视野。
“那是……一块红绸?”苏方沐猜测是安宁村里哪位女子遗落的,正欲拾起却被突如其来的哭声唬得连退几步。苏方沐拍着胸口探头去看,只见红绸被一条雪白的小膀子拨开一半,露出下面□□面团似的小人。
“啊!这是谁家女娃?怎睡在这荒郊野外?”苏方沐一惊,这女娃看着和她妹子一般年纪,莫非!她忙走上前拿手轻柔地拨开红绸,原本被覆盖着的粉雕玉琢的娃儿彻底呈现在苏方沐的眼前,“不是……吟娥啊……唉,本来便不可能……”苏方沐脸露失望之色,怔怔打量女娃,“这娃儿……”真像是粉团捏的白玉雕的,身上穿了件朱红的小衫,绣着看似长羽毛的纹案,衬着一张小脸白嘟嘟粉嫩嫩,活脱脱一个小寿桃包子。
“醒醒,醒醒?”苏方沐见女娃哭过之后再也没了声息,心下一寒,莫非……是死了?连忙伸手探了探鼻息,“呵呵,还好还好,原来只是睡着了。”苏方沐看着她安静的睡相,不觉心生欢喜之情。阳光洒在她的小脸上,她睡得那么沉那么无忧无虑,尚未知人间疾苦,亦不知将来命数几何……
“恩……恩?……啊……”
苏方沐走神之际,不知道小女娃早已悠悠转醒,正瞪着大大的眼睛一脸花痴地看着自己。
“你醒了?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会睡在这重降谷中?”苏方沐恢复神思,温柔问道。
小女娃似乎听不懂苏方沐的话,只拿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苏方沐,大大的眼睛眼角微微上翘,眸子里闪着明亮纯澈的光。
“怎么不回答我的话啊?难不成……是个哑巴?”苏方沐略微心痛,这么可爱的娃娃竟是哑巴,所以她的父母是因为这个遗弃她的?正胡思乱想着,却被女娃出声询问打断。
“你是瑶池仙子么?”
“恩?什么?”苏方沐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瑶池仙子?真是毫无来由的一句话。若自己真是瑶池仙子,怎会到今天的地步。
小女娃没有等到答案,再接再厉道:“你是谁家的仙子啊?”
这孩子是戏文听多了么?开口仙子闭口仙子的。傻乎乎的,莫非……是个痴儿?所以他的父母是因为这个遗弃她的?
苏方沐思及此,开口试探着问:“你能告诉我你姓甚名谁?父母在何处吗?我好送你回去。”不论如何还是先确定她是不是遭到了遗弃吧。
小女娃仿佛听不懂苏方沐的问话,对了对手指,呐呐的答道:“长离……”
“长离,你的名字吗?”难道她真的是被父母遗弃了?
“嗯……”
几缕金风拂过秋天的山谷,芙蓉吐蕊,金桂飘香,谷中绚烂花海之下两人一坐一卧,一问一答,微风如慕,繁花如梦。
此一刻起,她再记不得夙夜之痛,再无有那无尽之更。
此一刻起,她再记不得岐山之乱,再无有那四合洪荒。
金鼎玉食,弗如此时。
“长离啊,过来,我炖了骨汤。”苏方沐熄了炉火,从锅里盛出热腾腾肉香四溢的骨汤在白瓷盅里,端上饭桌。长离早早等在桌边,白嫩嫩的小手上抓着一只对于她来说太大的勺子,想一只小馋猫一样眨巴着眼睛巴巴等着喝汤。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