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道士下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熄灯大师
“哦?天机?”他突然冷笑了一声。
我没看错,他绝迹是冷笑了,那副模样,仿佛对我所说的话语,极尽不耻。
怪人刚走,天就晴了,连太阳也露出了半边。
晚上回去之后,我对二师兄说道:“二师兄,恐怕我这次遇上麻烦了,还是个震天撼地的大麻烦。”
“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二师兄回道。
“你不是他的对手,只恐师父也不是他的对手。”我答道。
二师兄朝我看了一眼,神情颇为沉稳,“某人说过,对付敌人,用的不是武力,而是大脑。”
“承蒙夸奖!”我回了一句。
神情虽则有了几分松动,可内心极度不安,总觉得自己的终结者已然出现,而那人,恰恰正是算卦那怪人。
天宝十二年七月二十五,晴。
可怜我这几日一直为究竟是怎么个死法而倍受折磨,终于收到了灵玉的飞鸽传书,说茅山南方从前几日开始,突然出现许多妖怪,他和大师兄三师兄正分头前往降服。
看来事情远远比我所预料的要严重地多,然而,江都城仍然显得异常平静,老百姓们安居乐业、一片歌舞升平。
天宝十二年七月二十九,大风,雷电交电。
话说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不,可真应验了这一切。从昨夜开始,就刮起了大风,电闪雷鸣,一直到今日午后都尚未停息。
二师兄推门进来,问道:“你还有心思睡觉?”
我道:“难得有个好天气让我可以不用出摊,二师兄,精神放松一些嘛!”
事实上,我的确是在睡觉,还是在睡我人生所剩无几的觉。
约摸有一个多时辰之后,我从床上跳了起来,随手捏了一件衣裳穿在身上。
待下了楼,二师兄早已在楼下候着了。
风渐渐比之前小的多了,可电闪雷鸣仍是没有停歇。
江都城上方,突然出现一团团黑云,东南西北四方齐齐向中间聚拢,慢慢好似形成一个漩涡,愈来愈大,大到遮住半边天来,好似要把整个江都城悉数都给吞没一般。
“好强大的妖气!二师兄,怎么办,我怕自己搞不定,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啦。”我看向二师兄,言笑晏晏。
二师兄答道:“你一笑,我就知道准没安什么好心,从来都是如此。也罢,既然你发话了,前面就是无间炼狱,那我也唯有硬着头皮去闯了。”
二师兄的语气里,虽则有几分无奈,可他的面上,似乎当真已经习以为常。
和二师兄来到郊外一处空地,我在留意观察天色,而二师兄则在一旁开坛做法。
鉴于事出紧迫,二师兄并未设香炉和桌子一类的做法工具,而是直接掏出一张道符,再将上清大洞印盖在道符之上,随即将道符点燃,嘴里大声喊道:“急急如律令,敕令,破!”
那道漩涡,瞬间被打散了开来,又变成一团团黑云,可停在上方空中不动,既不往中间靠拢,也不往四面八方扩散,着实诡异!
“完了,二师兄,这下你可惨了!”我在旁边乐呵呵道。
“就知道幸灾乐祸,也不帮帮忙。”
二师兄话语还没完毕,上方那一团团黑云当中,忽地一下子露出一张张兽脸。
兽的模样有些模糊不清,但依稀能感觉得出十足恐怖。
我心中暗叫不好,赶紧集结法力发出数箭。
那些兽们中箭之后,只是轻轻嗷叫了几声,似乎并未起到多大作用。
其中有一只兽,甚是嚣张,张开大嘴一直咧笑,仿佛在嘲讽似得。
“嚣张你娘个脚后跟啊,长的丑了不起啊!”我大骂一句。
如今这天气,正好利于我施行五雷*,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念道:“上天赐我威震万灵,地降震雷入吾腹盛,鬼闻脑裂,出语惊神,急急如律令!”
念完之后,感觉犹如身处火海当中,异常炎热。
又将口诀念了六遍,等到悉数全部念完,只听空中响起一记惊天动地的雷声。
那些兽们听到雷声,惊地连连嗷嗷叫唤,然后霎间消失不见。
兽们刚一消失,空中的黑云也跟着瞬间消失不见,天气立刻晴朗开来,连方才的电闪雷鸣也跟着停歇。
一切顷刻之间恢复正常,仿佛什么事情也未发生一般。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带着玩笑和挑衅般的开始。
我料到了这个开始,但始终猜不透它的结局。
女道士下山 069:饕餮(二)
天宝十二年八月初五。阴,清晨有巨鸟滑过云端。
敲门声再一次把我从梦中吵了醒来,几日来,早已稀松平常、司空见惯。
自打仙姑的美名落下之后,可谓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每日天还蒙蒙亮,房门外就开始有了动静。
昨夜,我似乎做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梦。
在梦中,我和大师兄站在一处河边,我问他,“大师兄,这水流太急,我过不去怎么办?”
大师兄答道:“来,我牵着你过去。”说着把手伸向了我。
这的确是个梦,但其实又并非只是一个梦,因为这个梦,是我和大师兄以前亲身经历过的一幕,后来,大师兄并没有牵着我过河,而是背着我过了河,他说,怕水湿了我的衣裳和鞋袜。
打开门后,发觉屋外站着的,是店小二顺子,二师兄也在。
“仙姑,求求您救救我侄子。”顺子一进门,就跪身下去,一副苦瓜脸相。
我道:“有事起来说话,你跪着不嫌膝盖疼啊?我不是什么仙姑,要叫就叫道长好了。”
顺子嘿嘿一笑,起身之后,又摆出了之前那副苦瓜脸。
我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顺子答道:“我大哥有个儿子,小名叫三郎,这孩子生的聪明伶俐,十分惹人喜爱。三岁就会背三字经,四岁就学会了识字。您是没见过,您两位要是见了,我担保您肯定也会喜欢他。”
我打断他的话语,“请说重点。”
顺子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继续说道:“不好意思,我可能扯得有点远了。三郎这孩子,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吃的特别多。这孩子,以前就食量大,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大哥和大嫂并没有留意。可他这几日老喊着肚子饿吃不饱,前两天,每天都是吃掉几百斤的米都喊饿,可把我大哥大嫂给愁死了。“
我问:“那请大夫瞧了吗?莫不是患了什么病?”
顺子回道:“怎么没请,都请了好几个大夫了,大夫起先以为是孩子食了不干净的东西,肚里有虫,可后来发现没有,他们也都找不到症结所在。”
我道:“那赶紧带我们前去。”
每日能吃掉几百斤的粮食,这可绝迹不是得病这般简单。
顺子在前方带路,我和二师兄跟在身后。
“三郎,三郎”,顺子走着走着,突然大喊两声,朝着街边的一家店里跑了进去。
我定眼一看,是一间叫永宝斋的店。
永宝斋专卖胭脂水粉,在大唐许多郡县都有分店。
据顺子的描述,三郎应该只有七八岁的年纪,一个孩童,还是个男孩子,跑到胭脂水粉店做甚?
待我和二师兄进入永宝斋之后,发觉那名叫三郎的孩子,正抓着一盒胭脂往嘴里塞。
顺子见状,一把夺了过来,在三郎头上重重敲了几下,骂道:“好小子,你怎么什么东西都吃呢?你看清,这是你娘往脸上抹的东西,不是吃食。”
三郎可怜兮兮地看着顺子,“小叔,我饿。”
这时,一个掌柜打扮的人走到了顺子身边,气愤地说道:“你看你这侄儿,这短短半刻功夫,吃了我多少胭脂水粉,怎么会有人有这个癖好?小小年纪,力气还蛮大的,几个伙计都拿不走他手里的东西。”
顺子点头哈腰半天,赔了些银两给那老板才算了事。
俗话说,媳妇是别人的好,孩子是自己的乖。
起先,我还以为顺子吹嘘偏袒自己的侄子,此刻细细一看,三郎这孩子确实长得不赖,眉清目秀,很是招人喜爱。
“饿你吃米啊,吃胭脂干什么?”走出永宝斋后,顺子在三郎的头上又重重敲了一下。
“小叔,家里的米和菜,已经被我全吃光了。”三郎小声答道,伸手拽了拽顺子的衣角,“小叔,我真的好饿啊!”
“什么?你这孩子。”顺子说着又伸出手去,顺势想对自己的侄儿再次下狠手,
二师兄眼尖手快,一把抓住了顺子的胳膊。
“对不住,两位道长,我有点太冲动了。哎,都是一时给气地。这孩子,一向聪明伶俐,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顺子憨笑了一声。
我朝二师兄示意了一眼,他迅速放开了手。
见此,我看向顺子,“我问你,三郎的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听大哥说,好像是江都城打雷闪电的那天,上个月二十九,对,就是二十九。”顺子回道。
七月二十九,那岂不正是我和二师兄打退那些怪兽的那日吗?
这个世间,是有巧合,但有许多的巧合,背后都是有某种特定的契因。
三郎的事,是巧合,但或许,更是必然。
我接着问道:“那日,你大哥家里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顺子答道:“那倒没有,就算有,我也不知道。那天刮大风,把客栈后院马房的屋顶揭掉一大块,我好不容易补好一块,被风刮走了,重新补好一块,又被刮走了,结果害得我补了一整天才补好。不过,后半天我在房顶上的时候,看见空中黑压压的有些奇怪,但是很快天又变过来了。您也知道,这个季节的天气本来就变化无常。至于别的,我就不知道了,您可以问问三郎。”
三郎站在一旁一直盯着我,那一双大眼睛里,透着几分懵懂与好奇,看见我看他,眨巴着眼睛,笑着说道:“姐姐,你可长得真美。等我长大了,你给我当娘子好不好?”
有些哭笑不得,这算是我平生头一遭被人给求亲吗,可对象却是一名小小少年。
按捺住内心的波澜,答道:“好,但是你得告诉姐姐,闪电打雷那天,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呢?”
三郎听闻之后,极为开心,认真地想了半晌,“上半天好像没有,下半天我就不知道了,我当时偷偷跑到外面玩耍去了,后来见天一下子黑了下来,感觉有些害怕,就赶快回家,路上碰到了一个长得有点奇怪的叔叔,那叔叔虽然长得丑了点,可他人蛮好的,问我饿不饿,还给了我一块饼吃。那饼很好吃,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饼。吃完饼后,我就回到了家。”
听到此处,我心中约莫有了几分定论,接着问:“那你这几天为什么一直喊饿,你不是都吃了那么多东西吗?”
对待孩童,自然只能用对待孩童的方法,不能操之过急,只能耐心和细心。
三郎仿佛又想了片刻,答道:“姐姐你不知道,自从吃了那个叔叔的饼后,我一直还想再吃到,我还去上次见他的路上等了几次,可没有等到那位叔叔。姐姐,我一想那饼就觉得饿,饿了就吃东西,结果吃了更饿。这两天,我不管看见街上的什么东西,都想把它吃不去,就跟刚才一样。刚才在街上,我听到有人说我是妖怪,姐姐你说,三郎是不是真的是妖怪?”说着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如此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那东西,为何偏偏要找上他呢?
我轻轻抚了抚他的头,语气竭力保持平和与温柔,“三郎不是妖怪,三郎只是得了一点小病,今晚上乖乖睡一觉,明天就好啦。”
三郎拉着我的手,问:“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见着他这幅诚恳的目光,我答道:“是真的,比真金还真。不过,你还记得给你饼的那个叔叔长什么样吗?”
欺骗一个如此单纯懵懂的孩童,我会否遭到天打五雷轰呢?
然则,非我有意欺骗,实乃情不由已、言不由衷。
此事,在尚未有十成的定论之前,绝迹不能透露一丝风声,否则,只怕引起人心惶惶、天下大乱。
三郎紧紧握住我的手,眨巴着眼睛,回道:“当然记得,三郎一向记性很好的,那叔叔很高很高,头很大很大,嘴巴也好大好大,比姐姐你的要大好几个那么大,我还从没有见过长得那么奇怪的一个人。”
心中愈发觉得不妙,看来,这次的确是棋逢对手了。
顺子这时悄悄问二师兄:“道长,三郎他没事吧?”
二师兄朝我看了一眼,又看向顺子,回道:“放心,没事。你把这张道符拿回去,让你大哥把它烧成灰,然后放在水里,让三郎服下去,估计明日就能恢复正常。”
我情非得已,二师兄也同样和我有着一般的心境体会。
顺子闻言,一脸欣喜,“这下我终于可以放心了,谢谢两位道长,谢谢两位道长,我这就带三郎回家。”
三郎走了数步之后,回过头来,大声问我:“姐姐,我睡一觉醒来,明日就再也不是怪物了,是吗?”
“记住姐姐的话,你本来就不是怪物,是睡一觉之后,你的病就会痊愈。”我纠正道。
三郎一笑,“我相信姐姐的话,相信。”
往回走的路上,二师兄问我:“你早就猜出是什么东西搞的鬼了吧?”
我如实答道:“我只是猜,瞎猜。具体的情况,得等到明日才有定论。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早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二师兄答道:“我也只是猜,瞎猜。”
女道士下山 070:饕餮(三)
经过一处小摊时,我坐了下来,要了碗汤圆吃,二师兄也要了一碗。
我随口问道:“二师兄,我记得你好像并不喜欢吃汤圆的啊。”
二师兄答道:“你还不是一样吗?”
认真地思索了一番,的确如此,我素来很少吃甜食,汤圆也不例外。可近几日,不知为何,总是想吃甜的东西。
似乎我们五个师兄妹当中,只有大师兄是江南人,喜欢吃甜食。
我又说:“二师兄,昨夜我梦到大师兄了,你说,大师兄他此刻在做什么呢?”
二师兄没有作答,而是问了一句:“我送你的花呢?”
我道:“早枯了。”
二师兄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我又接着说道:“不过,我把它做成标本夹在记事薄里了。”
二师兄听闻之后,粲然一笑,那副模样,宛若一个得了糖果的孩童一般。
突然发觉,二师兄笑起来的模样还挺好看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比桃花还要惹人注目。
二师兄笑着笑着,表情突然僵在了脸上。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那个身穿黑衣、头戴黑色斗笠的怪人正朝我们迎面走来。
“你那日所说之人,是不是他?”二师兄小声问了一句。
“恩,”我小声应了一句,“不过,你不用这么紧张,他未必是来找我的,我和他之间,又不熟。”
怪人径直走了过来,不待我和二师兄邀请,自顾自在我们对面的长凳坐下,淡然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着实有些哭笑不得,我只得答道:“是啊,还真巧!”
摊前吃饭的客人,似乎都被怪人奇怪的装束打扮和周遭所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给吓住,认定这厮是个危险份子,纷纷扔下手中的碗筷,逃之夭夭。
“兄台,能给你提个建议吗?你下次能不能打扮地阳光一些,你看,连老板都被吓跑了,谁还给我们煮汤圆呢?”
别看我表面一副冷静自若的模样,实则在不停凝神屏气、调整呼吸。
怪人戴着斗笠,看不清表情,但很明显察觉到他的身躯有过片刻的僵硬,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大的杀气,战神一般的杀气。然而,这种杀气转瞬即逝,很快就消逝不见。
见此,我又开口问道:“你是来找我的?”
怪人回道:“不是,只是路过而已。不过,道长今日所穿的衣裳,倒是有几分特别。”
我答道:“这衣服是二师兄在我十八岁生辰时送与的,怎么,有何不妥么?”低头看了一眼,白色的衣袍,上面还绣着几朵素雅的小花,简洁大方,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和二师兄外出之时,我们一般都是便装打扮,只有在摆摊算卦的时候才会穿上道袍。当然,这也是生计需要,省得有人把我和那些四处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混为一谈。
“不,没有任何不妥,你所说的二师兄,莫非是你旁边这位?”怪人语锋一转,头偏向了二师兄。
我如实答道:“对,没错,就是他。可你能不能把那斗笠摘了,整天带着,你也不嫌闷得慌?更重要的是,你若带着斗笠,别人哪知晓你是在和谁说话。与人说话的时候,应该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那是最基本的礼仪和涵养。这点,你爹娘没有教过你吗?再则,你又不是什么绝世美女,难道还怕遇到登徒子不成?退一步来讲,你的模样,我上次已然见过,还有什么好保持神秘的?”
信口开河、滔滔不绝,那可是我一项很突出的技能。
“没有爹娘。”怪人突然回了一句,随后猛地扯下头上的斗笠。
这话是说自己的爹娘已经早早过世还是说自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抑或是给自己没有礼貌、没有教养找借口,也罢,关心这些作甚,跟我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你这相貌也算属于拔尖,以后别带斗笠了,让街上那些姑娘和大娘们养养眼多好。”我随口又说了一句。
说完之后,方才察觉到周遭的空气有几分凝固。
怪人和二师兄正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对方,就这么两两相望,一直持续了半晌。
片刻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看你俩这含情脉脉的劲,莫不是爱上对方了?二师兄,我怎么不知晓你还好这口?”
二师兄许是听闻到了我的话语,将目光收了回来,那怪人亦是。
一时之间,我被弄得极为莫名其妙,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只得说了一句:“老板,别藏了,快出来给我们煮汤圆去,我可是等的黄花菜都凉了几茬了。”
那老板并未逃走,而是钻在一张桌子之下,似乎想逃,但约莫估计又舍不得他那摊子。
听闻到我叫他的名字,怏怏然钻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尴尬,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我继续说道:“这位穿黑衣服的公子,您若是不急着走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吃点东西。您是要吃汤圆呢还是吃馄饨?还是干坐在这看我们吃?”
“馄饨,混沌。”怪人脸色突变,默默念了好几遍,仿佛陷入了沉思当中,神情极为飘渺。
“那就给他来一碗馄饨。”
老板见我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不放,神情愈发尴尬,即便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得走到锅灶跟前。
等馄饨上来后,怪人朝碗里看了半晌,说道:“原来这就是馄饨!”语气充满了无限的感慨。
说他是一个怪人,他还处处展现怪胎的风范。
我问他:“难道你竟从来没有见过馄饨么?”
怪人答道:“见过,只不过,并非是这幅模样”。
不是这幅模样,那是哪副模样?
即便他是神仙,难道说,神仙所吃的馄饨会和凡间的混沌不一样?还是说,神仙吃的所有东西都会和凡间不一样?抑或是,神仙其实压根就不用吃饭?
这个问题,确乎值得好好思考,万一哪日我一不小心成了仙,指不定正是把这个问题给挖清弄明白了。
汤圆我就吃了两个,其余的都剩在了碗里。
二师兄看着我碗里的汤圆,说了一句:“有的东西,不喜欢就别勉强。”
二师兄明显指鹿为马、另有所指,我也约莫知晓他的意思,但嘴上回敬道:“彼此彼此。”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眼他的碗。
算来他比我能好一些,足足吃了有五个。
还是那个怪人最争气,将碗中的馄饨吃了个干净。
我随口说道:“二师兄,你要多向人家这位公子学习学习,一点也没浪费粮食。”
怪物突然插语道:“我叫吴天。”语气还是那般冰冷。
“吴天,吴天,吴天”我喃喃念了好几遍。
“怎么,你知道他是谁?”二师兄问我。
“非也,从未听闻过。”我如实摇了摇头。
大言不惭的说,我多少还是有几分过目不忘的本领,在记忆和印象当中,似乎并未有哪一路仙神叫吴天这个名字。
吴天十有*不是真名,而是杜撰的结果。
吴天果真如我意料中一般分文未带,我甚至怀疑,他或许并不知晓钱是个什么东西。
虽则我并非是个大方的主,但还是替他付了帐,几个铜板的钱,我还是愿意舍得去花的。
吴天果真如我意料中一般分文未带,我替他付了帐,几个铜板的钱我还是舍得花的。
我问吴天:“虽则只有几个铜板,但你毕竟欠了我的人情,说吧,怎么还我呢?”
吴天看向我,冰冷的眼神不带一丝色彩:“你整日替别人算卦,可曾替自己算过?”
“但凡算卦之人,从不会替自己算,因为即便是算了,也不会灵验的。”我如实答道。
西方的占卜学,虽与大唐的八卦不同,但在此点方面,如出一辙。
因而,不论是算卦先生,还是占卜师,都能算准别人的命运,但却唯独算不准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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