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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皇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的挽留
不过,这么说,刚刚的那个男孩子,就是二皇子朱祐杬?只是换了身方便衣服出来而已。
虽然漪乔心里如此揣度着,但却并不想掺合进去,所以不打算把见到他的事情说出来。而且,若是她把他供出来,说不定这位正是得势的皇子会因此而和她结下梁子,没准儿日后是一桩麻烦事。
漪乔这样想着,便没事儿人一样地笑道:“实在是抱歉,漪乔没有看到。漪乔方才为了躲清静,屏退了左右,一个人在此赏景,没见着其他什么人。”
邵宸妃见状,无奈地叹笑道:“无妨无妨——那我便不扰太子妃的雅兴了。只是,如若太子妃见着杬儿了,烦请告诉他一声,就说陛下如今想见他,考考他功课,让他赶紧回永安宫来。”
漪乔笑着点了点头。
目送着邵宸妃带着一众的太监宫娥走远,她便下意识地看向朱祐杬藏身的灌木丛,轻笑着道:“你母妃已经走了,还不快出来。”
朱祐杬稍稍地探出脑袋,四下里扫视了一圈,确认周围确实没有其他人了,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他磨蹭着走到漪乔面前,表情复杂地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漪乔都忍不住要开口打断的时候,他才撇撇嘴,带着些许遗憾地道:“你就是那位刚刚入宫的太子妃?你是……是太子的人?”
“什么太子太子的,难道你不应该称呼他皇兄的么?”
他似乎很是不以为意,把头一偏,冷哼一声道:“我乐意怎么叫就怎么叫,用得着你来管?”
“你!”漪乔对于他的蛮不讲理和倨傲的态度感到十分气恼,尤其如今她心情本来就不好。但她旋即又想到自己这么大个人了没必要和一个孩子怄气,便勉强压下火气,嗤笑一声道:“随你吧。我要回去了,就不奉陪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喂,等一下,”朱祐杬有些别扭地开口叫住她,“你如今知道我是谁了对吧?不要把今日的事情告诉母妃……不对,不许告诉任何人!”
漪乔挑了挑眉,失笑道:“难道你不觉得,如果我要告发你的话,刚才就已经说了么?”
朱祐杬撇撇嘴,想了想似乎是觉得她的话有道理,虽然嘴上不说,脸上却现出一抹满意之色。
“那就好,”他很有些傲慢地扬起头,看起来极有优越感的样子,“无论怎样,你今日都算是帮了我。说吧,你想要什么?本殿下从来不愿欠着别人的情。”
闻听此言,漪乔不由不屑地嗤笑一声道:“二皇弟觉得我今日的帮忙是为了得到什么好处么?”
朱祐杬愣了愣,随即又撅撅嘴,把下巴一昂道:“哼,反正我会还你的——对了,我要去贵妃娘娘那里换身衣服再去见父皇和母妃,不和你说了。”说完,他鼻子里轻哼一声,然后顶着一身沾满水渍和大小泥点的狼狈太监服,雄纠纠气昂昂地负手率先走了开去。
漪乔望着他一点点变小的背影,思索着他口中的贵妃娘娘是哪一位——万贵妃么?还有,他那样的表情难道是在鄙视她?她好像没得罪他吧?而且还帮了他不是?说什么回报她,明明是一副施恩的样子。
被惯坏的孩子真是不可理喻,尤其被惯坏的皇子更难伺候。他母妃倒是看起来知书达理的……真是一对奇怪的母子。她无奈地摇头如是想道。





独家皇后 第五十七章 事出皆有因
漪乔后来又在宫后苑里各处逛了逛,权作散心。等回到慈庆宫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她刚一回来,就有一个宫娥上前躬身道:“启禀娘娘,太子殿下有请。”
漪乔略一思忖,去取来了那几册账本,然后带着些许复杂的心情走进了他的书房。
“乔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晚?”祐樘放下手中的书卷,笑吟吟地问道。
“去散了散心,逛着逛着就忘了时辰,所以回来的晚了些,”莫名其妙的,漪乔突然觉得自己此刻见到他有些尴尬。她牵出一抹略带僵硬的笑容,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书案上,“这是你前几日交给我的账本,我已经全部看完了,没有问题。”
“嗯,好,乔儿辛苦了——乔儿交代的事情,我也已经办妥了,温婉不会被追究罪责的,”他并不急着查看账本,只是唇角微弯,温和地笑望着她,“不过,我没告诉云公子,这件事里有乔儿的功劳。”
“事情本来便是你办的,要说功劳,那也是你的。”
“可是我和她非亲非故的,若非乔儿在中间说情,我是不会理会这档子事的。”
“好吧——不过,墨意知道不知道,我倒并不怎么介意的。毕竟,我帮忙不是为了别人的感激。何况,”漪乔顿了顿,唇畔浮起一丝笑容,“能帮上他和温姑娘的忙,我也觉得很开心。”
祐樘眸光几不可查地敛了敛,面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凝滞,不过转瞬便恢复如常。
“既然事情都解决了,咱们就不说这个了,”他微笑着站起身,走至她面前,关切地问道,“乔儿用晚膳了么?”
“呃,还没有……我现在就去。”自绛雪轩那一幕之后,漪乔心情便一直有些沉郁。如今面对着他,一方面心里愈来愈乱,另一方面总觉得自己会露出端倪,如此一来,便下意识地想躲着他。
“乔儿怎么了?”祐樘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儿,不由又走近一步,温言问道。
漪乔眸光流转,抬头敷衍地笑了笑:“没事啊——我去用晚膳了。”言毕,她转身迈开步子就要逃也似的步出房门。
“乔儿今日逛宫后苑的时候,可是去了绛雪轩?”背后传来祐樘带着轻微叹息的声音。
漪乔心里一个“咯噔”,脊背一僵,停下了脚步。
祐樘缓缓地走到她身后,然后轻轻地扳着她的手臂,让她一点点地转回身。“乔儿,看着我,”他温柔地凝视着她,声音极尽低沉和缓,“听我解释。”
他只说了四个字——听我解释。他猜到她心里在介意什么,他怕她误会。那么这是不是说明,他还是很在意她的感受的?
漪乔突然觉得心里微微一动,鼻子有些发酸。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唇角微微一扬:“好。”
“乔儿问还是我来说?”
“自然是我问,”漪乔瘪瘪嘴,然后越过他,走到他刚刚坐的位子坐了下来,“你和那位万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祐樘掩了房门,回身坐在了她对面,嘴角微扬地看着她,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我和她是儿时认识的……”
“合着你们还是青梅竹马?!”漪乔一下子从椅背坐起来,倾着身子惊讶地望着他。
“乔儿听我说完,”祐樘不由失笑道,“我和她是从儿时认识的没错,但是真正见面的次数并不多。说起和她第一次见面,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日,她不知做错了什么事被万贵妃责罚,整整在永宁宫门口跪了一天。后来傍晚的时候下起了大雨,她姑姑也硬着心肠不让她回去。我当时正巧乘辇从那里经过,一时起了恻隐之心,便下了辇,一边为她撑着伞,一边拿些吃的给她。可是她害怕她姑姑知道了对她施以更加严厉的惩罚,坚决不肯接过我递过去的食物。我拗不过她,就唯有为她撑着伞暂且挡掉雨水。可是后来雨势越来越大,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亲自去找万贵妃,让她不要再责罚万姑娘了。没想到,她还真的给了我这个面子。”
听至此处,漪乔诧异地挑了挑眉:“哦?她不是一直都和你不对盘的么?怎么会答应你?”
“是一直都不对盘。可能是她那时候没想到我其实是很难缠的,想留个好印象混淆我的视听,”说到这里,祐樘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抿唇微微一笑道,“我还记得她后来力邀我去她宫里赴宴,无奈之下我只好依其意前往。我心里知道这八成是一场鸿门宴,于是席上的菜肴酒水什么的都没有动。她见我一直不肯吃东西,好言好语劝了半天,可我就是油盐不进。后来她急了,干脆明着问我为何不肯吃东西——乔儿猜猜,我当时是怎么回答她的?”
“难道你说你没有胃口?或者说……身体不适,然后直接离席?”漪乔摸着下巴,琢磨着开口道。
“都不是,”祐樘往椅背上轻轻一靠,唇角微微勾起,“我说,我怕有毒。”
“什么?!你……”漪乔惊讶地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她顿了片刻,旋即好笑地看着他,正打算戏谑一下他的少不更事,但是话到嘴边又生生顿住——一个想法在脑海中电闪而过。
她突然觉得,他当时那么说,其实是最好的回答。看似幼稚的话,却正道出了万贵妃的司马昭之心。他这样的理由摆出来,她自然不好再勉强什么。而他当时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就算是万贵妃气愤于他的直言不讳,也不好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这件事完全可以用一句“童言无忌”来打圆场,蒙混过去。如此一来,既可以过了眼前这一关,又不算是完全撕破脸皮。
原来,他这么小的时候,就已经思虑得这么周密了么?漪乔敛起面容上的戏谑,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里渐渐带上一丝判研之色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怎么说到你和万姑娘的事情的时候就打起岔来了,”漪乔压下心头的思绪,面上却是佯装不满地瞥他一眼,“那件事情之后,你们就认识了?”
“嗯,后来她就时不时地借故往慈庆宫跑,私底下就管我叫‘樘哥哥’。我当时也并不清闲,没有闲暇去在意这些,只是应着她的要求,唤她‘小柔’,”祐樘无奈地叹笑一声,“不过因为我后来忙于课业和其他事情,期间只断续地和她见过几次面。其实都是些年幼时的孩子举动,但是她却放在了心上,这十年来她都没有忘记过。当然,这些我也是直到‘选三’那日才意识到的。那个答案是‘唇齿相依’的题目,也是我偶然间想起来的。我当时其实也很惊讶,她对于当年的事情居然记得这么深,回答的时候,简直是脱口而出。”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漪乔深吸了一口气,“看来那万姑娘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过,你以后不能再那么叫她了,而且你也不能让她那么叫你。”
“那个‘小柔’的称呼,我日后自然不会再用。这个问题我在绛雪轩的时候就已经向她申明了,”祐樘随手沏了一盏茶,而后又抬眸看向她,“至于她怎么叫我,这个我管不了。”
“你……”漪乔一时语塞,不满地觑着他。
“乔儿,事先声明,我不喜欢她。那么我问你,你是在乎我的态度呢,还是她的态度?”他徐徐举起茶盏,笑吟吟地望着她。
漪乔靠回椅背上,抿了抿唇,片刻之后缓缓开口道:“当然是你的。”
他说得对,别人怎么称呼他,他管不了,总不能因为这个去追究人家什么罪责。但是,只要他的态度鲜明,不就行了么?
“对了,还有——以后你最好少和她见面,”漪乔撇撇嘴,小声嘀咕道,“居然还让她抱你……”
“乔儿如是说,莫非是吃醋了?”祐樘面上的笑意加深,逐渐现出一丝揶揄之色。
“没有。”漪乔虽然嘴上硬气地答着话,但眼睛却是不敢看他,只是状似不经意地在周围乱瞟。
他细细地凝望着她,光华溢转的琉璃眸里,温柔的笑意丝一般地化开:“乔儿若是觉得心中不平的话,可以抱回来。”
“你说什么?”漪乔愣愣地看着他。
祐樘身子微微向前一倾,唇畔流露出一抹温良纯然的笑容,声音极尽低柔沉缓:“而且我保证,我不会反抗的。”
漪乔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直有一种翻白眼的冲动。她正打算说几句抬杠的话顶回去,但话到嘴边儿又突然转了主意。
“我说殿下,别拿这种话来逗我,你以为……我真的不敢么?”她也往前倾了倾身子,故意冲着他不怀好意地笑道。
“我可没逗你,”他闲闲地呷了一口茶,面上挂着宛若骀荡春风般的温柔笑意,“乔儿要不要试试我的诚意?”
“好啊,”漪乔站起身走到他跟前,面上的笑容不变,“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祐樘放下茶盏,转首含笑望着她,眉目之间一片坦然从容,没有一丝的局促。
漪乔看着他那波澜不惊的表情,心里对于自己造成的效果很是不满意。她撇撇嘴,随即又微微一笑,紧接着摆出一个拥抱的姿势猛地倾身向前。然而,在即将碰到他的时候她又来了个急刹车,突然顿住,双手霎时改变方向,顺势搭在了椅子两旁的扶手上。
祐樘不由好笑地看着她:“乔儿这是……”
漪乔有些泄气地发现他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什么变化,忍不住小脸一垮,无奈地道:“你不觉得这时候摆出这样的表情有些不合适么?你好歹……是不是应该……不说羞赧,最起码有些不自然?为什么你每日的表情都差不多?无论对谁都是满面的笑意……”
“笑不好么?”祐樘低了低眼帘,一丝复杂的光芒自眸底一掠而过,旋即再次抬眸看向她时,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又是一片清湛平静。他闲适而优雅地往椅背上一靠,面上温柔若水的笑容里掺着一抹戏谑:“至于羞赧局促什么的……乔儿都这么主动了,我再去害羞,岂不是显得很矫情?”
“我……”漪乔指了指自己,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她怎么就变成主动的了?这话头好像是他挑起来的吧?
“先不说什么诚意不诚意的了,”漪乔干咳一声后直起身子,“我还有问题没问完呢……”
“启禀太子殿下,李公公来传圣上的口谕了。”书房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小太监的声音。
漪乔下意识地看向他,满面的诧异之色:“皇上的口谕?这时候能有什么事情?”
祐樘微微敛了敛容,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低垂下的眼帘遮住了他眸里的神色,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乔儿,我去看看,”他面上依旧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缓缓地站起身,深深地望了漪乔一眼,转身走至门口处又停了脚步,转身笑望着她,“乔儿的问题,只能等我回来再回答了。另外,我方才的话都还作数,乔儿随时都可以后悔。还有就是——等我回来。”说完,他一转身便出了书房。
事情来得太突然,漪乔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话,只能怔怔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的话里似乎透着一丝古怪?
漪乔的心里,隐隐地涌起一股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的永宁宫即为现如今的承乾宫,只是在崇祯五年八月把永宁改成了承乾而已~~~
咳咳咳,那啥~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也不好,所以…………【看我邪恶一笑……




独家皇后 第五十八章 旧账新波澜
夕阳一点点地往地平线下坠,本就稀淡的金色暖晕也随之潮水般褪去。终于,夜幕降临,漆黑而巨大的天幕全然笼罩在苍茫的大地之上,浩大幽深的紫禁城也被吞噬在内。虽然已经亮起了一盏盏的宫灯,但是这些远不能驱走那浸泡在周围、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永安宫里此时一如既往的一片灯火通明,但今日的气氛似乎与平日有些不同,来往的宫人们个个行色匆匆,神情紧张惶惑。就连侍立在一旁的守卫都噤若寒蝉,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琉璃瓦檐顶上的五只走兽因为被困在无边的黑暗里,仿佛暴躁发狂了一般,张牙舞爪的犹显面目狰狞。一道淡然的目光对上这群冰冷坚硬的野兽,却极是平静,平静得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
祐樘自然地收回视线,面上挂着习惯性的温和笑容,不疾不徐地向正殿内走去。
朱见深绷着脸坐在主位上,旁边依次坐着万贵妃、邵宸妃和二皇子朱祐杬。当太监用尖细的嗓音通报了太子的到来时,几个人便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殿门口。
“儿臣参见父皇。”祐樘目不斜视地走至离朱见深两丈远处,恭敬地向他行了个礼。
朱见深似乎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只是一脸阴沉地看着他,良久才冷冷地出声道:“逆子!你可知朕此次召你来所为何事?”
“父皇圣意难测,”祐樘淡淡一笑,“恕儿臣愚钝,并不知晓。”
“不知晓?你自己做的好事你会不知晓?!”朱见深冷哼一声,脸上愠色渐重。
祐樘敛了敛容,低眉顺眼地垂首道:“敢问父皇,儿臣做了何事令得父皇如此气恼?”
“何事?朕问你,两年前泰山地震的那件事里,你可是做了手脚?”朱见深斜睨着他,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闻听此言,祐樘微微蹙起眉头道:“泰山地震的事情如何做得手脚?可否请父皇说得直接晓畅一些?”
“你休要在朕面前装糊涂!朕所言并非地震本身,而是地震之后钦天监呈上的那份回禀的奏疏。当时朕见王气龙脉所在之处竟遭天灾,这地震来得甚是不吉利,遂命钦天监着手去查其中究竟是何故,最后钦天监呈上的奏疏断言‘应在东宫’。当时恰逢朕要废掉你的太子之位,然而看到那份奏疏之后,朕遂觉那次泰山地震是由于东宫不稳,上苍动怒而造成的,随即便打消了废黜之意,”朱见深说了一长串话,突然咬牙切齿地厉声道,“可是朕如今才知道,什么‘应在东宫’,根本就是你这个逆子暗中安排好的说辞!你为了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居然不惜耍手段欺瞒于朕!说,你该当何罪?!”
祐樘静静地听他把话说完,面上始终是一片从容镇定。他上前一步,躬身道:“请父皇明鉴,儿臣绝对没有做过此等事。儿臣坦言,当初父皇要废黜儿臣的太子之位时,心里也是极为惶恐的,钦天监的那份奏疏于儿臣而言,确实是一道救命符。可那实属侥幸而已,并非儿臣有意促成。”
“并非有意促成?那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罢,朱见深甩手将一样东西扔在了地上。
祐樘上前几步俯身捡起来一看,发现原来是一个已经拆开了的信封,里面装着一封古旧的信,那纸张微微泛黄,看起来像是有些年月的遗存之物。他摊开信,只略略几眼便阅完了上面的全部内容。
从信上的内容来看,那竟然是他两年前的手迹,而收信之人为礼部尚书周洪谟。内容大概说的是正逢太子之位不保之时,恰遇此天灾实属不幸中之大幸,故此一定要在这件事情上大做文章,让周洪谟利用他在钦天监的人脉,于观测之后回禀皇上的那份奏疏上做做手脚,令皇上感到此次地震是由于储君之位动摇才导致的,从而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保住他的太子之位。信的最后还对周洪谟许以重赏,承诺若是此事可成,在他登基之后一定给他加官进爵,封以丰厚的俸禄和赏赐。
朱见深见他读完信,冷哼一声道:“怎样?这欺君之罪,你认是不认?”
一旁的万贵妃低头掩嘴干咳了一声,以此掩盖她脸上那忍不住流露出来的得意的冷笑。邵宸妃和朱祐杬母子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一幕,脸上带着些肃穆。
祐樘仿佛根本没注意到周围人的态度。他垂眸思忖片刻,而后抬头微微一笑道:“父皇,可否容儿臣说几句?”
朱见深怔了怔,没想到他此时居然还能如此镇静自若。他蔑视地一笑,语气甚为笃定地道:“你给朕好好看看!那信上的笔迹难道不是你的?那上面还有你的私印!还有那纸张,明显是有些年头的旧物了!不过,你既然有话要说,那朕也姑且一听。朕倒要看看,你这个逆子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多谢父皇,”祐樘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不慌不忙地开口道,“儿臣要说的,有三点。其一,先说这证物本身。这信上的笔迹,并非出自儿臣之手,而是有人刻意模仿。这个仿造之人应该是看了大量儿臣的手迹,研究临摹了很久,才能模仿得如此相像,以至于连父皇的眼睛也瞒了过去。可是相像毕竟只是相像,若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信上的每个字其实都写得很拘谨,落笔谨慎小心,没有自然的顺畅之感。另外,个别的笔画顺序和笔锋勾尾处,也和儿臣的不尽相同。这一点,父皇尽可以拿来儿臣的任何一样手迹做一下对比,一看便知。至于私印,这个恐怕要用些宵小的手段了……”
朱见深沉着一张脸,还没等他说完,便嗤笑一声道:“这种不易判断的事情还不是你想怎么说怎么说?那好,朕先不与你计较笔迹的问题。那么,这纸张呢?你怎么解释?”
“儿臣原本便要谈到纸张的问题了,”祐樘面上的神情仍然不温不火,“这纸张的问题实则更大。这张纸,其实是被做旧了的。至于手法……依儿臣看,应该是刷染了茶叶水。这从纸张上残存的水渍,以及不均匀的纸色就可以看出来。伪造一封两年前的书信,自然要考虑纸张的新旧问题。这造假之人虽然很细心,可是百密一疏,还是在一些小细节上露出了马脚。请父皇御览。”
万贵妃脸上的神色一沉。
一旁随侍的太监接过祐樘手中的信纸躬身呈给了朱见深。他勉强压下火气,粗略地查看了一下纸张和上面的字迹,脸上的愠色稍减。“你不是说三点么?还有呢?”朱见深扬声问道。
“其二,若是这封信真的是儿臣写给周尚书让他安排人在奏疏上造假的,那这可是欺君之罪,这封信势必成为这弥天大罪的把柄,他毁掉还来不及,又怎么还会留到今日让人发现?敢问父皇,此信从何而来?”
“方才朕来永安宫没多久,便有一支箭飞射到廊柱上,朕当时还道是有刺客,后来才发现那支箭上绑了一封信,原来只是呈东西给朕看的。”朱见深想起刚刚的一场虚惊还心有余悸。
祐樘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往旁边瞟了一眼,然后开口分析道:“那就说明,这个送信之人对于父皇的行踪是极其了解的,甚至还有人接应。不然若是潜入宫中再从宫人那里逼问,势必要费些周折。毕竟,这宫里的守卫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从这些迹象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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