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皇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的挽留
“妈妈……妈妈……”睡梦中的漪乔喃喃出声,越叫越急,眉头越蹙越紧,最后终于猛地惊醒过来。
她一下子坐起来,不住地喘气,一时还很难从那个梦里悲恸欲绝的情绪里挣脱出来。
但她随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似乎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还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冲天酒气。
漪乔不由抬头望过去。
而这一看之下,她不禁吓了一大跳——对面有一个黑影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那人见她醒过来,径自嘿嘿一笑,晃晃悠悠地凑到她面前,舌头打着结道:“哟,你……你醒了?做噩梦了吧?怎么净是胡言乱语的……不怕啊,有爷在呢……”
漪乔强撑着站起来,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那人也摇晃着站起来,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你说爷要干什么?”
漪乔心里警铃大作,神经一绷——她今天怕是遇上劫色的流氓了。
那人脚下不稳地一步步朝漪乔逼近,喷着满嘴的酒气自言自语道:“幸亏爷身上还留着火折子呢,刚刚点着照了照,嘿哟,你他妈还真是个美人胚子,今儿个算是捡了个大便宜!虽然输光了钱,可夜里能有个这么出挑的美人儿让爷消受,也值了!”
漪乔全神戒备,冷冷地扫他一眼:“我怕你消受不起。”
“怎……怎么?你不乐意啊?你知道爷是谁么?这大晚上的,看你这一身的狼狈相,怕是哪家逃出来的小媳妇儿吧?告诉你,你只要今儿个把爷伺候舒坦了,爷保证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铁定比你以前的日子过的要滋润得多了……”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刹那的明亮让漪乔瞬间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那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富家子弟打扮的人,也是被雨水淋得不成样子,应该是在漪乔进来这里之后才来躲雨的。他此时正满脸猥琐相地盯着她,似乎是在盯着一样猎物,一双绿豆大的三角眼里迸射出贪婪*的精光。
漪乔暗暗摆好架势,根据他的身量迅速判断该用哪些招数,时刻准备着出手。但她如今身子虚乏,隐有染病之兆,出手力道可能会大打折扣。更何况对方毕竟是壮年男子,从力气上来说一定胜过她,所以必须看准时机,攻其不备,这样胜算才会大一些。
为了分散对方注意力,漪乔开始故意和他周旋:“我不知道你是谁,要不然你说出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哪一号人物。”
那人没骨头一样地站着,嗤笑一声道:“不知道?那爷就告诉你!知道朝廷里的万安万阁老么?那是我干爹!那万阁老可是和宫里头的万贵妃娘娘是亲戚呢!怎么样?这靠山硬吧?看你那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伺候爷是你的福分!你今儿个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告诉你,甭说强了你一个民女,爷就算是杀人放火也没人敢管!”
漪乔的眉头不由蹙得更紧——好嚣张得气焰!这世道果然是够乱的。不过,他说的那个万安她似乎是有些印象的。
“来吧,小美人儿,*一刻值千金呢……”那人边说话边脱衣服,淫|荡地笑着就要扑上来。
漪乔眸色一沉,稍稍后退一步,根据黑暗中的模糊身影勉强找好角度,电光火石之间正要用未受伤的腿来一记侧踹,然而下一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还不待她出招,那人竟然就已经惨呼一声倒了下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漪乔愣愣地看着横躺在地上的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她下意识地往周围逡巡一圈,却是黑咕隆咚的什么也没有。
她正思忖间,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霎时明白了过来——一定是他派了人暗中跟着她。
是想要监视她去了哪里,去做什么?漪乔冷笑一声,暗道自己真像是他手中的牵线木偶一样,走到哪里都脱不开他的掌控。
虽然此次他间接帮了她,可她心里并不领情,反而有一种时时刻刻被监视的感觉。
她往地上看了一眼,估摸着那人应该是凶多吉少了,也不敢去探他的鼻息。
她谨慎地绕过那人,一步步走回蒲团边,慢慢坐下来。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之后,她的睡意也去了大半。再加上边上还倒了这么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就更没心思睡觉了。
漪乔感到自己的头越来越疼,身上忽冷忽热的,腿上的伤也隐隐犯痛。可她此刻居然不怎么想去管这些,她只觉得心里的痛苦比身体上的要严重得多。
她抱膝蜷缩成一团,被周围的黑暗包围,就这么愣愣地发着呆,一直熬到了天亮。
当东方泛起浅浅的鱼肚白的时候,晨钟敲响,夜禁解除,北京这座古城又开始了它忙碌喧嚣的一天。
鸟雀在枝头啁啾得欢腾,空气中弥散着草叶与泥土的芬芳,剔透的露珠折射出第一缕晨曦。雨歇风住,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漪乔按了按眉心,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四肢,才缓缓站了起来。
她转首看了看外间明亮的天光,眼眸中浮起一抹思考之色。
徐徐地从土地庙里面出来,她一路漫无目的地走到了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上。
呼吸着清晨新鲜的空气,她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虽然如今她的情绪较之昨晚已经平复了许多,但是仍旧不想回去。她觉得昨晚就像是做了一场长长的噩梦一样,梦醒之后,蓦然发现很多原本美好的东西都被击了个粉碎。
可是不回去,她又能去哪里呢?漪乔唇角溢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她突然发觉自己以前可能是太过依赖他了,把自己的一切都系在了他身上,现在离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一股食物的香味飘过来,她突然觉得好饿。昨晚本来是要吃饭的,但一开始是和他斗气,后来又是没顾得上,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进餐。
“姑娘,要吃包子么?刚出笼的,香着呢。”一旁卖包子的老汉见漪乔盯着自己的摊子看,便热情地朝她招呼道。
漪乔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昨天出门的时候就没有带钱,抿了抿唇,摇摇头道:“我没有带钱。”
那老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摆手叹气道:“看你虽然狼狈了点,但长相穿着倒像是有钱家的夫人小姐,没想到也是个穷要饭的,唉——走吧走吧。”
漪乔咬了咬下唇,转过身继续往前走。然而她刚刚转身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后响起一阵对话。
“哎呀!老头子,快回去吧,家里出事儿了!”是一个老妇人焦急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这大早上的急个什么劲儿?”这是那个卖包子的老汉的声音。
“咱家的那几亩地被人占了!儿子儿媳拦着那帮官府的差役,还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你说什么?!”
“听说又是宫里哪个公公要给皇上扩展皇庄呢,好多人的田都被占了。”
“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成天提心吊胆的,本来就吃不饱了,以后去喝西北风去?!”
……
后面的话,漪乔也没有听下去。她幽幽地叹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以前她没进宫的时候,除了出外给墨意上课以外,限于身份家教的原因还是很少出门的,入了宫就更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所以对于这个时代的黑暗面只是听闻,亲眼所见的甚少。如今她置身其中,不得不感叹生活在底层的百姓的不易。强权横行,甚至统治者本身就在挖自家墙角,百姓想要求得安然生存都是个问题。
这个时代的黑暗,需要一个人来终结。
不过,她却不是将来站在那个人身边的人。或许,只能是远远观望。也或许,那时候她已经找到了回家的路,他们只是曾经有过一小段交集的陌路人而已。
漪乔闭了闭眼睛,不知道此刻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张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正在她想事情的时候,身侧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漪乔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熟人。虽然这是个昨天才刚认识的熟人。
是李梦阳。
漪乔勉强笑了笑,却是答非所问:“李公子不是要回故里的么?”
“原本昨日就要出城的,但奈何突然起了大雨,故而就改到了今晨。姑娘缘何会在此?而且还……”他看着漪乔一身的狼狈,不由欲言又止。
“说来话长,”漪乔无力地笑笑,“如今城门该是开了,公子快些赶路吧。”
李梦阳见她如此,猜测到她大概出了些事情。他沉吟片刻后,冲她笑了笑:“不急,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在下请姑娘用早饭?”
他看到刚刚她在包子摊前的一幕了?思及此,漪乔不禁觉得有些尴尬。但她现在确实饿得很,所以也不想矫情推辞。
想到这里,她便轻轻点了点头:“那就多谢公子了。”
在漪乔和李梦阳进了一家酒楼的时候,一个暗色的身影也无声无息地转身离去,朝着一个方向迅疾腾跃而去。
吉安客栈二楼的一间厢房外,一身常服的幻夜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就要敲门进去。
“莫要进去。”幻影绷着脸朝他摇摇头,
“主上还未醒来?”
“嗯,昨晚服了药,勉强做了会儿调息,便一直昏睡不醒。”幻影满面忧色地道。
“可主上吩咐说……”幻夜看了看手中的信。
幻影叹口气,冷峻的眉头渐渐蹙起:“待主上醒来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觉得大家看到最后一笔的时候,可能又要鸡冻鸟,是咩?奸笑……
嗯,话说明天接着更,不过可能是半章【我知道自己说了下两章都更整的,但是时间太紧,捂脸……
独家皇后 第八十一章 趁火来打劫
如今时辰尚早,酒楼刚开门,里面几乎没什么人。
漪乔为了图清净,选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随便点了几样小菜。李梦阳知道她此时必定是饿极,便催促着店里的伙计赶紧去准备。
“真是给公子添麻烦了。”漪乔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
李梦阳笑着摇了摇头:“张姑娘客气,昨日那饯行宴和住店的钱居然都给免了,在下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这一点小破费算不得什么——倒是姑娘,为何会……”
漪乔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她也不可能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便只轻叹了口气道:“不说也罢。”
“那姑娘用完饭要去哪里?不回去么?不怕令夫君挂心?”
“他不会挂心的,我也暂时不想回去,”漪乔按了按昏胀的头,苦笑一下,“别提他了,说点别的吧——李公子此次来京只为领略士人文风,难道没有考虑过科举之事?”
李梦阳见漪乔对他的问题讳莫如深,明白她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也就没有再提,只是顺着她的话接道:“说来惭愧,在下自认学识尚浅,眼界狭隘,贸然去参考科举恐怕只有名落孙山的份儿,故而想要再多读几年书,多增长些见闻,日后考科举之时也才能成竹在胸。”
漪乔想起他日后的辉煌成就,便随口问道:“公子平日里是否喜好研究一些诗文章法之类?对于眼下的文坛风气可有何看法?”
“姑娘怎知在下平日所想,”李梦阳很有些惊讶地看向她,“不错,在下平日确实喜欢钻研文法诗格,而且早就感到眼下文风实在是死沉刻板,受三杨馆阁体流弊深矣。私以为作文写诗应当多从更早的前人那里汲取经验,文必秦汉,诗必盛唐。”
二人说话间,饭菜已经陆陆续续地上桌。漪乔斟了一盏茶,微微颔首道:“三杨之诗文已被世人奉为典范多年,地位几乎不可撼动。公子敢于质疑,大胆突破,而且能够提出精辟的见解,实在令人佩服。”
“莫非姑娘也如此认为?”李梦阳面上现出一抹兴奋之色。
“既然诗文走入了死胡同,那就必然要反思,复古未尝不是个好办法。只是,要注意去粗取精,”漪乔想起祐樘和她说的话,忍不住感叹,“公子聪颖勤思,假以时日必会在文坛上声名鹊起,创造一番傲人的成就。不过恕我直言,公子性子过于耿直,怕是将来于仕途不利。”
“在下天生如此,有不满就一定要说出来。况且在下也不图做多大的官,只求能有个施展抱负的地方。不过以眼下来看,还不知将来的朝廷是个什么样子,再是有鸿鹄之志,也怕是无处得圆。”李梦阳望着窗外逐渐熙攘的街道,重重地叹了口气。
将来的朝廷么?如今皇帝朱见深的身体似乎也是每况愈下,而且在她模糊的印象里,朱见深似乎活得并不长,那么也就是说离太子登基已经不远了。虽然她只记得下一任皇帝的年号,除此之外对有关他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虽然她现在对那个即将登上帝位的人已经心灰意冷,只想尽快脱离他,但她不得不承认,她相信他会成为一代明君,力挽狂澜,扭转乾坤。他完全有那个能力。
所以,弘治朝应该不会让这些怀揣抱负的士子们失望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刚刚不是说了不提他的么,怎么绕着绕着就又想到他了?思及此,漪乔心里不由有些烦躁。她甩了甩头,压下纷乱的思绪,低头开始用餐。
“张姑娘可是身体不适?”李梦阳坐在对面看她面色欠佳,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多谢公子关心。”漪乔抬头勉强笑笑,接着又低头扒起了饭。
其实她身上的不适感一刻也没有消弭过,反而有逐渐加重之势。方才和他的攀谈也只是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而已,不然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让心里原本的那份痛楚更盛一分。
虽说是饿得很,但因为漪乔满腹心事,真正用起饭来却也没有如何的风卷残云。但是考虑到李梦阳还要返乡,她怕她耽误他的行程,便尽量快地解决掉了眼前的饭食。
然而临到付账的时候,李梦阳却发现自己的钱袋落在了客栈。他极为尴尬地冲漪乔笑了笑:“瞧我真是粗心大意惯了,把钱袋落到了客房里,还说等一下去雇一辆马车呢。唉,主要是以前出门的时候物件都是蕾儿帮忙整理的,没想到如今一个人出门在外还真出了岔子——张姑娘请在此稍候片刻,待在下将钱取来再行付账。”
漪乔无奈地笑了笑,朝他点了点头。
李梦阳走之后,她一个人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灿烂的朝霞发呆。然而过了一会儿又实在觉得身上难受得紧,干脆浑身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一动都不想动。
漪乔感到头脑昏沉,身体阵冷阵热,脸颊发烫,似乎是发高烧的前兆。她不由苦笑一下,暗道一场雨也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这时候酒楼里客人不多,一个店小二很快就发现了漪乔这一桌的不对劲。他快步走上前来,敲了敲桌子扬声道:“喂,喂!这里是酒楼,不是客栈,要睡找别处去!你都吃完了怎么还不付账?”
漪乔扶着额头强撑着抬起头来,无力地道:“我朋友回去取钱了,随后就来。”
“你的意思是说你没钱?!”那店小二把眼睛一瞪,叉起腰道。
“我确实没有带钱,不过这餐饭是友人做东,等他回来便会给钱的。”漪乔蹙着眉头,神情恹恹地解释道。
“没钱就是没钱,你编瞎话儿骗谁呢你!瞧瞧你这一身的狼狈样儿,啧啧,比那路边的叫花子也好不到哪去,想着你也没钱!没想到大早上的刚开门就碰上一个吃霸王餐的!我告诉你,你今儿个休想从这里走出去!”那店小二扬了扬下巴,一脸的不依不饶。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啊,”漪乔扶着桌子站起来看向他,“我说的话是真是假,等一下不就知道了么?你至于这么大吼大叫的么?”
那店小二把眉毛一竖:“嘿哟喂,吃完饭想赖账还有理了是吧?你也不打听打听,这酒楼是谁家的产业!竟然敢在这里耍横!”
漪乔嗤笑一声,睨他一眼:“这是谁家的产业与我何干?再说,我耍横了么?反倒是你,一直都在咋咋呼呼的,你这样难道就不怕吓跑其他的客人?”
“你还教训起我来了?!看你这幅德行也没见过多少世面,那我就告诉你,这是云家名下的酒楼!如何?别告诉我你连云家也不知道!”
“你说什么?”漪乔听了他的话不禁一愣。
“怎样?怕了?”那小二一脸得色地看着漪乔。
这酒楼是云家开的?她本来还以为碰上一件麻烦事,被他扰得头疼欲裂,现在看来就好办多了。
“我认识云家的主事人。”漪乔敛了敛容,缓缓开口道。
“你这是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开什么玩笑!我家公子也是随便谁都能认识的?恐怕你连见都没见过吧!”
“我有信物。”
她记得墨意曾经给过她一块玉牌,上面镌刻有云家的标记,出示此牌如他亲临。
可当她将浑身上下都翻了个遍却没找到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这身衣服是为了昨日的出行临时换的,以前一直带在身上的物件都没有带上。
“你的信物呢?”眼睛一直盯着漪乔的店小二见她什么也没有掏出来,故意拔高嗓门问道。
“没带来。”漪乔揉了揉眉心,此刻越发地感到头重脚轻。她怀疑自己下一刻可能会倒在这里。
“是根本就没有吧,”那店小二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突然神情猥琐地一笑,凑到她面前压低声音道,“看你长得还真是标致,把你卖到窑子里兴许还能换不少钱回来,抵了你的饭钱也不错。”
“把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漪乔稳了稳身体,目光瞬间变得凌厉,寒声道。
他摸着下巴,笑得愈加不怀好意:“我就说了,你又能怎样啊?我不仅说了,我还敢做呢……”那店小二说着手脚居然开始不规矩起来。
漪乔恼怒地挥开他,冷冷睥睨他一眼:“滚开!你会后悔的!”
他们这边正僵持着,酒楼大门处忽然有一位四五十岁管事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
“钱掌柜,”他将目光投在了柜台后面一个蓄着一撮小胡子的白胖男子身上,“公子今日亲自过来查账,快些带着东西出去,公子要问话。”
“哟,这不是吴管家么?您怎么还亲自进来传话儿,找个小厮就成了,”钱掌柜忙不迭地迎上前来,搓着手,笑得一脸谄媚,“公子不进来坐坐?”
吴管家双手背在身后,应付性地笑笑:“不了,除了这里还有好多家呢,公子可没那个闲工夫……”他说话间便注意到了漪乔那边的争执,抬起头仔细一看,却是惊得立即愣在了当场。
大门外面一辆华丽的马车里,墨意等了片刻不见吴管家出来,不由有些许的不耐烦。原本想差人进去催的,但他转念一想,一路行来呆在马车里闷得很,正好借此出来走动走动,于是便亲自下马车走了进去。
“吴管家,怎的叫个人也这么慢——你在看什么?”墨意见吴管家一直在发愣,不由疑惑地问道。
然而他正要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却被瞬间回过神来的吴管家情急之下拽住了袖子:“哎——公子公子,今儿个要转的地方多,还是赶紧出去让钱掌柜报一下帐,您查验一下,还要赶着去下一家呢。”
“嗯,也好,确实不能逗留太久。这里等一下人多嘈杂,你让他把账本呈上来,我在马车上验一验就要接着赶路了。”墨意心不在焉地掸掸衣袖,淡淡吩咐道。他说完便转过身去,就要往外面走。
“哎哟,你这小贱|人使的什么阴招?疼死我了……你还敢走?给我站住!”
“让开!”
“吃饭不给钱还想跑?你给我回来……”
一阵争吵声自二楼传来,接着便是碗碟碎裂的声音。
墨意的脚步猛地顿住。虽然只是只言片语,虽然那声音并不怎么大,但是他却可以无比地肯定——漪乔就在楼上。
那一刹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境是怎样的。惊喜?紧张?焦急?然而动作快于思考,根本不及多想,下一刻,他已经迅速转身,三步并作两步,风一样地冲到了楼上。
“住手!”他一个健步跨到近前,盛怒之下揪起那店小二,一甩臂抛出去老远。
“真的是你,”墨意神情激动地一把扳过漪乔的肩膀,“小乔你没事吧?”
“墨意……你怎么来了……”看清楚眼前的人,漪乔虚弱地开口道。
此时她感到头脑昏沉得厉害,腿上的伤口越来越疼,头重脚轻,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只是方才要强撑着和那店小二周旋,她强令自己不能倒下而已。
方才那小二的一声惨呼也不是她造成的,是祐樘派来跟着她的人出的手。
墨意此时才注意到她的一身狼狈——头发凌乱潮湿,衣裙上也都是水渍,现在都还没有干透,裙摆上布满泥点,甚至还掺杂有零星的血迹。
不过那血迹不是她的,是当时芙香拽着她的裙摆时留下的。
“小乔,你这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受伤了?”墨意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紧张地问道。他的眉头越蹙越紧,清雅俊逸的面容崩得紧紧的,已有愠色浮现。
“我没事啊……”漪乔勉力一笑,下意识地遮掩道。
她从来都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人前,就算是知己好友也不例外。
墨意压根儿不相信她的话,见她面色潮红,又虚弱无力,连站都站不稳,抬手就抚上了她的额头。
“怎么这么烫,”他的眸色瞬间一沉,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地看着漪乔,“看你浑身*的,别告诉我你昨晚淋了一夜的雨。”
“我……”
“太……他人呢?他是怎么照顾你的?!”墨意一双黑如点墨的漂亮眸子此刻宛若寒潭,面上的愤怒之色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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