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皇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的挽留
周太后的脸色阴沉,然而却并不开口。
万亦柔见自己的话似乎开始奏效了,暗笑一下,状似漫不经心地道:“哎呀,不过说起来呢,如太子妃这般得宠的也真是极少有的了。近的来说,这势头约莫只有姑姑能与之作比了——也不对,连姑姑都得和其他妃嫔美人共分甘霖,太子妃娘娘可是一人独大,殿下眼下便如此抗拒纳侧妃,将来没准儿就直接独宠到底,把这整个后宫都给废了呢……”
“他敢!还翻了天不成,”周太后猛地一拍桌子,“做储君时暂且不论,登基为帝后还不纳妃成何体统?有哀家在,他就休想胡闹!”说罢,她转头斜了万亦柔一眼,面露厌恶之色:“你可以闭嘴了,你也比你姑姑好不到哪去。此事当如何处置,哀家心里自有计较。”
万亦柔悻悻地朝周太后福了福身,退后了一步。
漪乔跪得身子发僵,双腿发麻,但是她此刻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个上面。她一直暗中观察着太后的神色,越看越觉得事情不妙。
周太后的面色让人看不出深浅,手搭在圈椅的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
“来人呐,”沉默了许久,太后突然出声,“赏太子妃二十大板。五分力,隔衣打。”
漪乔一惊,没想到她老人家竟突然翻脸至此。这二十大板打下来,她是不是得被人抬着送回去?
她咬了咬下唇,沉了沉气:“请恕漪乔直言,太后就不担心……”
“不必说了,”周太后挥手示意一旁的宫女,“你们还不快动手?”
“是。”其中四名宫女应声领命,一个个向着甬道内而去。很快,她们又依次从通道口走出,前面两人手里各自执着一根三尺五寸长的紫荆木刑杖,后头两人抬着一张长条形的红漆刑凳。
原来,那里面是放刑具的地方。
她现在是在太后的地盘上,这里都是太后的人,就算她祭出散打的功夫勉强从这里跑出来,但是也绝对出不了仁寿宫,被抓住之后,就算是消息传得快惊动了远在文华殿的祐樘,中间也需要不短的时间,等他赶来这板子也早就打完了。
不过从太后刚刚的吩咐可以看出,她并不想下重手,而若是她反抗的话,则会被认为是大逆不道,没准儿到时候下手更重……漪乔倒抽一口凉气,收回了蓄势待发的手,任几个宫女将她按在了那张刑凳上。
手指触碰到冰冷的刑凳,一股彻骨的寒意顿时袭遍全身。漪乔不由暗暗攥紧拳头,全身都绷得紧紧的。
她前后各有两名宫女死死按着她,防止她受刑时挣扎。两名执杖的宫女分别站在两侧,面无表情地等着太后下令。
“打。”漪乔只听到前方传来太后轻飘飘的一个字,继而随着一阵“呼呼”的轻响,那小碗口粗的刑杖便带着风声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她的臀上。
剧痛瞬间袭来,她的身体痛苦地痉挛了一下。
五分力都这么痛,那要是用上全力,她一定挨不到杖责完毕,就一命呜呼了。
不待她从痉挛中缓过劲儿来,另一侧执杖的宫女便紧接着抡下了第二杖。刑杖笞在衣物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虽然没有直接打在皮肉上的响动骇人,但却依旧是疼痛异常。
隔衣打除能适当减少痛苦和羞辱之外,还可以让伤处看起来不那么触目惊心,外轻实重。或许,这也正是太后的意图所在。
一波更甚一波的疼痛袭来,在漪乔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不知疼痛的时候,下一杖紧随而来,又扯动她脆弱的神经带起一阵椎骨之痛。
然而饶是如此,她还是咬紧牙关硬挺着,尽量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她不想让人看她的笑话。
“骨头还挺硬,”周太后一边看着前面正在执行的杖刑,一边曼声道,“你方才是不是想说,难道哀家就不担心伤了和樘儿的祖孙之情?明着告诉你,哀家就算是有这个担心,你今日这板子也免不了。”
漪乔眼下已经说不出话来,紧握的拳头骨节泛白,下唇早已经被她无意识地咬出了血,整张面容都泛着惨白,一缕松散开的发丝垂在鬓边,全身上下被疼痛折磨得不由自主地颤抖。
她隐约间听到一个宫女向太后回禀说已经杖责完毕,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刑杖已不再落下来。更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她方才已经濒临昏厥的边缘。
“把太子妃扶起来,哀家有话要问她。”她模糊地听到太后如是吩咐,随后她就感到自己被两个宫女一左一右地架了起来。
“知道哀家为何要杖责你么?”
漪乔如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只勉强摇了摇头,声音低弱地道:“漪乔不知。”
“一来,哀家自然知道假怀孕这件事确是哀家逼迫的,但那也是因为你不肯乖乖服输。在哀家面前你竟然还敢阳奉阴违耍心眼,不罚你罚谁?二来,哀家一早就觉得你表面乖顺,实则骨子里娇纵得很,都是被樘儿惯的!照他这个宠法,哀家怕再不给你立立规矩,你都要忘记自己是谁了,”周太后抬眼上下打量了漪乔一番,“可能你自己都不曾发觉,你被樘儿保护得太好了——凡事都有他为你撑腰,有他为你兜着,你可知道他明里暗里为你挡掉多少麻烦?你进宫也半年有余了,可完全清楚这皇宫是怎样的?”
漪乔此刻稍稍从那种混沌的状态里缓过来一些,但仍是气力缺缺。
“不过,哀家动怒,还有最紧要的一个缘由,”周太后的目光逐渐变得犀利,“以小窥大,从此事上就可见得他宠你宠到了什么地步,竟然安排那么多人演了一出戏欺瞒哀家!哀家以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件事震醒了哀家,哀家决不能再坐视不理了——专宠祸国,哀家不能让我大明江山毁在你的手里!”
漪乔登时又清醒几分,猛地抬头看向周太后,张了张嘴却是没发出声音。
周太后不管她的反应,只是略动了动下巴,示意李嬷嬷将不知何时端来的托盘放到了桌子上。她看了面前托盘里的东西一眼,随即觑着漪乔,扬声道:“在这张绢帛上签字画押,或者,饮下这杯鸩酒。”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话说古代打pp是要把衣服扒下来滴,电视剧里不可能这么演= =板子直接打在皮肉上,各种血肉模糊皮开肉绽惨不忍睹,连皇妃们都不例外的说……qaq
所以这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又疼又达到羞辱人的目的。而且打板子也是有讲究哒,可以打成外轻内重和外重内轻两种,所以这也是个技术活儿……
啊哈,顺道说一句——陛下,乃心疼不?小乔,乃肿么选?【话说这貌似是两句?呃……
独家皇后 第一百二六章 千钧只一发
秋日的风总是带着些萧瑟的凉意。云层间尚有稀薄的阳光投射下来,呼呼的一阵劲风蹭着地皮掠过去之后,宫墙上的琉璃瓦折射出的都似乎并非暖融的日光,而是令人发寒的冷芒。
守在文华门的一个当值的小太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寒战。他抬起头看看天,见刚露面没多久的日头这一会儿工夫就已经被乌云吞噬得几乎没了踪影,天幕上阴霾越来越重,不由忧心马上会落下雨来。
文华殿内的众臣可没心思关心外面的天气。隔天就是皇太子登基的日子,加上近来各地事端不断,朝务冗繁,诸多事宜都需要做最后的商定。他们如今一个个都吊着一颗心,唯恐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纰漏,要知道,新皇登基这等大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然而大臣们着急紧张至此,坐于大殿之上的人却一反常态,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礼部尚书周洪谟将手里的奏疏通篇念完后,祐樘仍是没有任何反应。其他臣子垂首互相看看,心中都有些纳闷儿。周洪谟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唤了几声“殿下”。
祐樘蓦然回神:“何事?”
众臣闻言,一时间尽皆讶然,纷纷在底下窃窃私语起来。
周洪谟也是一愣。虽然心中惊诧不已,但他还是恭敬一礼,答道:“殿下方才令微臣读的奏疏已然全部念完,不知殿下对此意下如何?”
祐樘面上神色变幻莫测,眸光里罕见地透出些不安来。
周洪谟见不对劲,知道他刚刚根本没听进去。他思忖一下,正要询问一下是否需要再读一遍的时候,却见祐樘猛地站起身,环视群臣一圈,面色沉凝地道:“有事稍后再议,众卿可暂去歇息。我有要事,稍离片刻。”言毕,他便一个侧身,疾步踏出了大殿,唯余一班文臣阁老们莫名其妙地面面相觑。
他方才正和臣子们议事时,突然感到心神不宁,脑海中不断闪现出漪乔惨白着脸奄奄一息的支离画面。原本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但是那愈加清晰的不安感如同决堤而泄的洪涛一般,顷刻之间便在他的心里疯狂地肆虐。
他第一次感受到那种令人脊背窜寒的惶恐。
他心知自己不能再定下心来,于是当即便暂时抛下手头之事,不管不顾地疾步出了议事的文华殿。
随侍左右的萧公公连忙一路小跑地赶上祐樘的脚步,边跟着边急急地道:“殿下,小人已吩咐下去了,玉辇很快便备好,请您……”
“不必了,”祐樘望向慈庆宫的方向,目光幽深邃远,“你在此候着吧。”言毕,他稍作权衡后,沉了沉气,猛然运起轻功,一个腾身便凌空而起,几个闪身,片刻之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惊得在场的宫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直怀疑方才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虽然祐樘自己也觉得事情很诡异,而且他知道如此举动未免有些不妥,但还是义无返顾。用轻功是回返最快的法子,他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
无论怎样,他都要亲自回去看看,看到她安然无恙他才能放心。
衣袂猎猎作响,他一路施展轻身功夫,一路轻点飞掠地将重重宫殿抛到身后,抄近道往回折返,完全无视路上宫女太监们那见了鬼一样的反应。在宫里来回巡视的御林军和锦衣卫见一个鬼魅一样的身影急掠而过,还差点以为大白天有刺客闯宫。
密室里的气压此时已经低到了极点。
一名宫女将托盘里面的那张绢帛拿到漪乔面前,展开给她看。
一缕血丝从嘴唇上被咬破的伤口处溢出,漪乔的眼眸中闪过一道讥讽。
在慈庆宫门口当值的太监见太子突然回返,连忙迎上前来,正要朝他行礼,却见他一挥手,冲口问道:“太子妃何在?”
那太监见太子免了他的礼,如今又行色匆匆,知道是有要紧事,不敢耽搁他的工夫,边平身边答道:“回殿下,娘娘晨起向太后请安尚未归来。”
祐樘面色一沉:“多久了?”
“约莫,”那太监想了一下,“约莫有一个时辰了……殿下,殿下您这是……”那太监话尚未说完,祐樘便即刻转身腾跃而起,眨眼间就又飞身不见了。
那太监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傻在原地,满脸的惊讶和迷茫。
周太后冷着脸等了许久都不见漪乔有什么动静,不禁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可看完了?”
漪乔嘴唇紧绷,随即无力地苦笑一下:“回太后,看完了。”
“你选哪样?”
漪乔垂着眼眸,神情沉穆,缄默不语。
那绢帛上的内容大意是,待到祐樘登基之后,她不仅不能对充实后宫提出任何异议,而且还要以自己的名义进言劝他纳妃。若是祐樘到时独宠中宫,太后就要为她是问,不择手段地废了她。
“皇后乃是一国之母,就是要助君王协理后宫的。令得六宫和睦、龙嗣兴旺,这才是你应该做的。若是你狭隘善妒、没有那个度量,还做什么中宫之主?!枉你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竟然连为妻者起码的本分都不懂,”周太后一脸寒霜地看着她,“你看王皇后,这么多年来一直与人无争,谨守本分,你就乖乖地跟她一样就成,日后给哀家老老实实呆在坤宁宫,莫生事。若是你自忖办不到的话,就趁早饮下这鸩酒,哀家留不得你这样的祸害。”
漪乔惨白的面容上一片麻木,听完太后的话,不由在心里冷笑一声:所以说,在你们看来,为妻的本分就是高高兴兴地和他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然后持好家管好小老婆们,让自己丈夫能够安心无忧地坐享齐人之福,以利于夫家开枝散叶、传续香火。难道,不觉得这样很悲哀么?
她相信每个女孩子都希望得到一份独一无二的爱情,没有人愿意和他人共事一夫。古代女子之所以屈服,要么是被这些腐朽的伦理纲常荼毒洗脑了,觉得这是应该的,就得受着;要么就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之后,发现仍是徒劳,无力和整个社会抗争。
话又说回来,她们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得主,其余的更是免谈。
普通人家尚且如此,何况是皇家?
她并不怀疑祐樘做出一生一世一双人承诺的诚意,但是她突然觉得……他们会不会天真了点?
这不是天马行空的小说,这里也不是臆造出的架空王朝,她如今面对的是历史,真真正正的历史。
历史上的皇帝不都是三宫六院的么?怎么可能做到一夫一妻?这早就是定制,顶多只是后妃多少的问题而已。他们真的能违拗历史么?能和整个封建舆论对抗?漪乔越想越出神,目光变得有点散。
做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不能守住这份唯一的爱,那么她绝不委曲求全。与其苦苦维持,倒不如放手来得干净。
更何况,她迟早是要面对去留问题的。就算不为此,她也要在走与不走之间做出选择。
想到这里,漪乔的心就一阵剧烈的抽痛,唇角不由溢出一丝苦笑。
这就是她那日从碧云寺回来,一直在想的事情,也是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埋藏着的心结。
她的穿越,是机缘巧合之下,受到玉石蓝璇神秘力量召唤的结果。然而蓝璇神则神矣,却并非善物。在移魂之后,若是三百日后那魂魄未回归原位,就会生发反噬一样的效应,产生诅咒。而被施以诅咒的,不是魂魄本身,而是其骨血至亲。只有魂魄归位,诅咒才会自动消解。
她当时询问青霜道长可曾查到回返原来时空的方法,道长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道了一句“除非你身死,至于旁的,说与你也是无用”,之后任她再是如何追问,于此他都不愿再透露半个字。
诅咒之说是那道长无意间从一本古籍上看到的,她对于这么玄幻的事情本身便持怀疑态度,加之总觉得这种年代久远的古书都是特别玄乎的,内容估计不怎么靠谱,所以在最初的惊恐之后,她细想之下,并不怎么相信。
青霜道长自然也不愿看到如此局面。他为了帮她验证此说法的真伪,照着那本古书上的法子,闭目盘膝,口中念念有词。一刻钟之后,他竟然准确无误地算出了她母亲的姓名。
天知道,她当时有多震惊。
她从未对这个时空的任何人提过自己母亲的名字,就连知道她穿越身份的人都只有青霜道长和慧宁大师二人而已。所以,由不得她不信。
话说回来,她突然穿越到五百多年前的大明王朝,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如今发现与她的穿越相伴而生的同样不可思议的事情,说起来也没什么可不相信的。
虽然不能仔细地计算天数,但是粗粗算来,她来到这里已经快满十个农历月了,期限将至,不容她多做犹豫。
这个死局,只能用她在这个时空的死亡来破解,而且要尽快作出决定。
青霜道长让她自己权衡的时候还告诉她,由于她不属于这里,在这里死掉之后魂魄会回归原位。而现代的她处于昏迷无意识状态,并没有死掉,在这里的死亡也不过是结束了她的这段古代之旅而已。
这若是在以前,她应该不会有迟疑。但如今不同,她早就对祐樘情根深种,怎么舍得离开他?若是她就这么去了,又要祐樘如何面对她的死亡?可若是她继续留在这里,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地继续过活。
母亲生她养她,也一直都是她来到这里之后最大的心病,说一千道一万,她都不能自私地为了自己的幸福让她陷入险境。
所谓的进退维谷,大约便是如此了。
她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处于极端的痛苦矛盾之中。她不想让祐樘多添烦恼,同时也因为还没有勇气将自己的真实来历和盘托出,所以当初她归来那日并未当即将事情告诉他。
为何老天偏要在她都已经认命,想好好在此生活的时候。强迫她做出一个如此煎熬的抉择?
漪乔面容上流露出一抹凄楚自嘲之色,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你那是何神情,”周太后站起身,徐徐抬步,走到被人架着勉强跪在地上的漪乔面前,“签字画押有这么难么?”
漪乔张开眼睛,缓缓抬眸看向周太后:“若是漪乔选择鸩酒呢?”
仁寿宫的前殿里,宫人们呼啦啦跪了一地,都被此刻满面阴沉的太子吓破了胆。
“我再问最后一遍,”他锐利的眸光从众人身上一一刮过去,声音冷沉得骇人,“太子妃在何处?”
宫女太监们都把头埋得低低的,一个个抖得跟筛糠一样,没有一人敢答话。
不知道的人哆嗦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知道的更是不敢出声。他们都是在太后宫里做事的,这若是此时告诉了太子,那太后岂会放过这泄密之人?反正法不责众,自己不说,也没人知道谁是知情人。
祐樘是何等心思,自然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纵然如此,眼下还是得从他们口中逼出来,因为若是这时候命人搜宫的话,仁寿宫这么大,搜下来实在太耽误工夫。他现在越来越不安,如今每一刻的流逝都似是在剜他的肉一样。
“来人!将这里所有的太监宫婢全都拖出去斩了!”他的声音冰寒彻骨,浑身暴涨出一股凛冽慑人的杀气,已经与平日里那个温和煦暖的形象完全判若两人。
宫人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太子,一个一个都被吓懵了,直到有士兵前来拖拽的时候才纷纷反应过来,边被往外拖去,边挣扎着跪下来求饶,大殿里一时间回荡着震天的哭喊声和求饶声。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求殿下手下留情啊……”这时,一个吓得腿软走不动路的宫女回头冲着祐樘声嘶力竭地喊道。
祐樘使了个眼色,示意钳制住她的那个士兵松开手,随即朝她沉声道:“老实交代,否则你和他们一个都活不了!”
那宫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手脚并用地爬到他面前,拽着他的袍角带着哭腔道:“只求……只求殿下千万莫透露是奴婢说的,不然奴婢一样要送命……”
祐樘眸光一沉:“别废话,说!”
密室里,周太后不曾想漪乔竟然宁愿选择死也不在绢帛上签字画押,不由神色一滞,随即怒道:“你是在故意吓唬哀家么?好硬的骨气!告诉你,哀家当年也是经历了无数风浪的,你以为会被你这招吓住?休要以为你是将来的皇后,哀家就不敢动你!樘儿是要匡扶我大明社稷的人,他身上背负着多少人的希冀你知道么?深儿就是被万氏蛊惑,荒唐糊涂了一辈子。如今樘儿登基,哀家决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听话的人多的是,你死了到时正好重立皇后——李嬷嬷,把那鸩酒端过来!”
漪乔紧咬着下唇,一双清湛明澈的眼眸里,仍旧满是挣扎。
“此毒甚烈,饮下之后便会迅速流遍全身,药石无灵,当即毙命,”周太后略顿了一下,盯着漪乔,“你可要想好了。”
漪乔定定地望着那用流光溢彩的玉杯盛着的鸩酒,微微出神。
那玉的质地,多像那个玉一样的人。或许他之于她,也是一剂毒药,让她不知不觉深陷沉沦,让她每时每刻牵肠挂肚。若不是他,她如今也不会进退两难。
漪乔嘴角浮起一丝浅笑,在心里喃喃地道:但是,祐樘你知道么?你这剂毒却是甜的呢,甜到心窝,甜入骨髓。饮下这样的毒,我甘之如饴。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同样会选择爱上你。爱你,我从未后悔。
在场的人看到她嘴角的那抹笑意,都感到不明所以,但是谁也没有开口,四下里一点声响也没有,静得可怕。
万亦柔紧紧盯着她,嘴角弯起。
“放开,”漪乔淡淡扫了两旁架着她的两名宫女一眼,“我自己来。”
那两名宫女看向周太后,见太后冲他们点了点头,才松开了手。
漪乔因为刚刚受过刑,一个没撑住,瞬间就跌在了地上。她咬紧牙关忍着身体上的剧痛艰难地爬起来,用一只手勉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慢慢地伸向托盘之上的那个玉杯。
指尖触到杯沿,她的动作停滞了一下。随即,收拢手指,缓缓将玉杯握在了手里,微微颤抖着收回手,漪乔将鸩酒端到了面前。
周太后似是并不相信她会真的喝下去,神色复杂地打量着她道:“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让哀家带给樘儿?”
漪乔低头看着手里的酒液,眸光越发悠远。她染着血的嘴唇轻轻动了动,手指扣紧,随即抬起头平静地道:“没有。”
不是没有想说的话,而是想说的太多,一言难尽。
而且,这个时候让她留什么样的遗言呢?说她会永远爱他,或者让他忘了她?漪乔无力地苦笑一下,她都要死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倒不如什么都不说的好。
将玉杯送至唇边,漪乔握着杯身的手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根根毕现,似是挣扎似是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手腕微微翻转,杯身一点点倾斜。
“嘭”的一声巨响突然震耳传来,密室的暗门瞬间碎裂开来,一道急促的破空之声紧接着袭来,随着一声清脆的玉碎声响起,漪乔手里的玉杯瞬间化为了无数碎片。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此时无声胜有声……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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