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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皇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的挽留
“这是胎动?呃,我也听到过,不过我以为是我消化不良……”她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太医每日都来请脉,但凡有丁点问题估计也早看出来了,所以肚子里的动静就是胎动无疑。
“祐樘,我想去一趟碧云寺。”漪乔突然转了话锋。
一听到“碧云寺”这三个字,祐樘面上的笑容就是一滞。
“乔儿想去做什么?”他不着痕迹地握紧她的手,凝眸看向她。
农历五月的时节,已经渐渐有些盛夏的味道,身着一袭轻纱长裙仍是额头沁汗。
虽然穿得清凉,但由于漪乔的腹部隆起不明显,衣裙一遮,不着意看是看不出她有身孕的。
自从上元节那晚回来,她心里的不安一直有增无减。那种未知的厄运像一把悬在她头上的闸刀,她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她既然已经改变了历史,那就不怕再改一次。早逝也总要有原因的,只要她知道了历史上的明孝宗驾崩的时间和原因,到时候竭尽全力避免不就可以了么?
她之前是被蓝璇超自然的力量召唤到这里的,那么她是否也可以再次借助玉佩神秘的力量,预知未来?要知道,她本就是现代人,这些于她来说,不过是历史而已。
只是,她已经让母亲毁了现代的那块玉佩,而古代的那块蓝璇下落不明,能不能成事很难说。不过总是要尽力一试的。她在犹豫了三四个月后,终于受不了心里的煎熬,选择来一趟碧云寺。
她自然不可能告诉祐樘她去碧云寺的真正原因,只说是来祈福的。不过她眼□怀有孕,要得祐樘的同意不容易。她是在软磨硬泡了好几日之后才得到的圣批。
碧云寺还和一年前一模一样,没有没什么变化。漪乔进到大雄宝殿上香时,恰看到慧宁大师在给一个香客解签。
她这次照例是微服出宫,轻车简随而来。这里除了慧宁大师和青霜道长以外,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漪乔趁着这个空当,先到一旁的蒲团上跪下,虔诚地上了香。
说来祈福也是真的,她确实想来为他和孩子祈福求平安。
慧宁大师一早就看到了她的到来,解完签便径直向她这边走来,微微欠身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女施主终于还是来了。”
漪乔起身还礼道:“阿弥陀佛,大师别来无恙——难道大师已经等待多时?”
“不是老衲,是青霜道长。”
“道长?还请大师引见。”漪乔突然觉得事情似乎有了眉目,惊喜道。
慧宁大师摇头道:“道长如今不在寺中。”
漪乔怔了怔,随即赶忙道:“那请大师告知道长的道观何在,晚辈自行前往拜见。”
慧宁大师叹笑道:“道长云游去了,老衲也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只他离开前留下了一张字条,托老衲转交给女施主。”
从碧云寺出来时,漪乔紧紧攥着一张已经微微泛黄的字条,手心里沁出的细汗已经濡湿了纸张她都浑然不觉。
她魂不守舍地一路往外走,一直想着心事,也没注意到寺庙门口的墙角处,有一双鹰隼一样的利眸正暗暗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待她出了人群,在尔岚的搀扶下正要上马车的时候,突然感到衣袖被人狠狠扯住。
“放肆!哪里来的狂徒,”尔岚怒瞪那人一眼,“竟敢冒犯夫人,快放开!”
其他随侍的几个宫女原本在马车边候着,忽见这边出了事情,吓得忙不迭地跑过来护驾。几个便服锦衣卫见状,极快地几个腾身跃到了近前。
漪乔转头看向来人,面上微讶。不过她的脸色很快就沉了下来,挑眉道:“你是来这里烧香的?你终于决定不滋事扰边,要偃旗息鼓了么?”
巴图蒙克一直用一种难解的目光盯着她瞧,片刻之后方才回神,冷笑一声道:“我跟他注定是夙敌,这种玩笑以后还是不要开了——先叫他们都退下,我眼下有话要问你。”
漪乔看了看周围几个一脸冷肃地拿剑指着他的锦衣卫,嗤笑道:“我还要赶路呢,没工夫搭给你,我劝你最好放开我。”
尔岚见他一直扯着漪乔的手臂不松手,护主心切,情急之下就要上前推搡他。漪乔知道巴图蒙克自小就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身手了得,于是当即拦下了尔岚。
“你以为我是怕了他们么?我带的人可比你的多,而且都是一等一的蒙古勇士,”巴图蒙克用目光指给漪乔看,“我只是不想动手,不想伤了你。”
漪乔看到不远处确实站着一队骑着高头大马配着蒙古刀的彪形大汉严阵以待,面色不由又沉了几分。
一时间,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巴图蒙克见漪乔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等得不耐烦了,拉着她就要往旁边一片僻静的小树林走。
几个锦衣卫想上前拿下那个蒙古人,但由于他与皇后离得太近,怕误伤皇后,连飞镖都不敢用,只能伺机而动。
漪乔下意识地就要挣脱他,但碍于身怀有孕,动作又不敢过大,怕自己摔倒。她冷眼看向巴图蒙克:“你有什么要问的在这里也可以问。”
巴图蒙克见她避他如蛇蝎,不由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忽见她似是下意识地抚上腹部,神色有异。他这才注意到她如今已是小腹微隆,脸色瞬间一阴。
漪乔方才突然感到肚皮一揪,好像是里面的小家伙朝外踢了一脚,也好像是攥紧小拳头不满地捶了一下。这是她自怀孕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明显的胎动。
“你怀了他的种?!”他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声音沉冷。
作者有话要说:照儿:爹爹说了,欺负母后的都是坏人!小王子你摊上大麻烦了!你等着,等我将来灭了你!
陛下:儿子乖~
巴图蒙克:……真是一家子都惹不起= =
于是,有了后来的故事……
话说陛下,小克欺负乃老婆肿么办?要不,乃去欺负他老婆~
ps:1。当时的一两银子大约相当于现在的六七百rmb,两枚小葫芦比一个土豪金还贵……
2.怀孕分前怀和后怀,后怀就是胎位靠后,这样的情况下腹部的隆起就不太明显,前怀反之。





独家皇后 第一百四八章 弄璋添麟时
“很奇怪么?”漪乔好笑地看着他。
巴图蒙克脸色发寒,攥她手臂的力道越来越大,手背上的青筋都隐隐凸起。
漪乔眉头越蹙越紧,恼羞成怒之下睥睨他一眼,冷声喝道:“放手!”
巴图蒙克这才发觉自己用力过大了。他心头划过一丝懊恼,下意识地一松手,然而正好被她抓住机会猛地抽回了手臂,随即迅速一撤步,她极快地退离到了离他两丈开外的地方,即刻被几个锦衣卫保护了起来。
巴图蒙克倒是站在原地脚步未动,只是拳头暗暗攥了攥,脸色铁青。他望着她,突然讥诮一笑:“当然奇怪,就凭那个病秧子也想有后?你是背地里偷汉子才怀上的种吧?大明的皇后原来就是……”
“我看,蒙古鞑靼的可汗也不过如此,”漪乔脸色虽冷但并未被他激怒,只是不慌不忙地打断他的话,笑看向他,“只会在这里无中生有泼脏水,呈口舌之快,欺负欺负女人。枉你的子民还夸你贤卓有智,像太阳一样耀眼,原来不过是个下三滥的卑劣龌龊之徒。”
巴图蒙克的脸色变得越加难看。
“一年多不见,你嘴上还是这么不饶人,倒是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他嗤笑一声,“我今日不是来跟你耍嘴皮子的——不想我动手的话就随我来,我要问你些事情。”
漪乔警惕地盯着他,迅速地在心里做着思量判断。
从巴图蒙克方才的表现来看,他确实没打算伤她。而如果说他是存着拿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挟祐樘的心思的话,他应当能想见这么做的后果。他并非蠢笨之人,不会傻到拿自己的整个部族来冒险。
若是她不随他去,极有可能动起干戈。然而对方相对人多,真要打起来,自己这边未必能落着好。
“好,”漪乔沉吟片刻后突然扬声道,“我可以和你借一步说话。但你要保证问完之后就让我走,不能再做纠缠。”
她此话一出,环绕在她周围的宫人和护卫俱是一惊。他们急着出言劝她,可话未出口便见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巴图蒙克笑道:“好,这才痛快!一言为定。”说完,他深深地看她一眼,继而率先走向了道旁的小树林。
漪乔低声交代了锦衣卫几句,犹豫了一下,随后跟上。
在进入树林大约五六丈远之后,她便停下了脚步,对着前面继续往纵深处走的身影冷然道:“站在此处说话他们已经听不到了,大汗还要往哪里去?”
巴图蒙克虽知她一直都对他有戒心,但转头看到她一脸警惕的样子,仍是抑不住满心的不快往上翻涌。
漪乔见他阴沉着脸不出声,有些不耐地道:“可汗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如此婆婆妈妈似乎不像是可汗的作风。”
巴图蒙克并不说话,凝视她半晌之后,自嘲似的一笑:“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会把你怎样?我能把你怎样呢?我倒是想把你劫回去堕掉你肚子里的种——你不必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我也不怕说出来——为了荣华富贵你也真是什么都不顾虑,难道你没想过那病秧子一命呜呼之后,留下你们孤儿寡母时候的光景么?到时我率几十万勇士大破京师攻入你们的皇宫,你说我要不要杀了他的孽种?”
“你想太多了,”漪乔这次意外地没有动气,只轻笑一声看向他,“你以为如今还是两百多年前么?你以为大明还是几年前的大明么?你以为你总想着反明复元就能成真么?你也别总这么咒陛下,一个真正有气量有胆识的王者,会欣喜于碰上一个高明的对手,痛痛快快地对方高手过招放手博弈。大汗一直骄傲于自己是草原男儿,看来大汗的胸襟还是不够宽广。”
然而,巴图蒙克是一个意欲篡夺大明江山的野心家,而不是江湖里整日寻人比试的武痴,他要的只是个结果罢了,漪乔很清楚这一点。她这些漂亮话只是拿出来堵他的嘴而已,她算准了他会因为自己的骄傲而不愿自认不够大度,于是自然也不会回驳她。
巴图蒙克凝视她片刻,忽而出声道:“你似乎比以前沉稳了不少。我记得以前我每次说那病秧子活不久的时候,你都一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的样子,今日……”
“反正你再是咒陛下怎样也妨碍不到他,反倒会显出你心胸狭隘,”漪乔目光一转扫向他,“大汗此番是来叙旧的么?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说,天色不早了。”
巴图蒙克的脸色沉了沉,话锋一转:“你可知这世上有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漪乔神情一滞。
“你可别以为我是一路跟踪你至此的,我还没那么闲。我途经此处时,乌恩其突然跟我禀报说,有名勇士看到了疑似大明皇后的一个汉人女子。我细问了那勇士,他说那女子衣着并不华贵,穿戴都很平常,但他看清楚了她的正脸,可以肯定容貌无差。那勇士是常随我左右的,你的样子他是认得的。我心里疑惑,突然想起你当初曾经落落在外——难不成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有一个和你容貌相同的人?她不会就是当初皇宫里顶替你的人吧?”
巴图蒙克见她敛容不语,等得久了便催促道:“你怎么不说话?”
“那她人呢?”
“我当时派了几个人在这四周找了一圈都没找见,正要走时便看到了你。我原本还拿不准从寺里出来的到底是不是你,可在上前拉住你之后,便完全确定了下来。”
难道是这身体原主?漪乔想起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她就是在碧云寺,那次移魂之后她就没再见过她,祐樘也对她的下落绝口不提。
只是,这其中的隐情她自然不可能跟巴图蒙克说明。
“你为什么觉得我就定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你知道这世上可有人和你容貌一致么?”
巴图蒙克被她的话噎了噎,正要说话又被她打断道:“至于当初顶包之事,我回宫之后并未向陛下细问,我也不晓得陛下是如何处理的。”
他看出了她敷衍的态度,面现不豫之色:“你就那么不耐烦么?我又不是来套什么机密……”
“我似乎没有职责为你答疑解惑,”她虽然表面上未动气,但想着他那么咒他,心里还是窝火得很,沉声打断他的话,“可汗可是事先承诺了问完之后就放我走的,莫非蒙古可汗是不守信用的么?”
她答应让他问,可没答应好好答。
巴图蒙克静默片刻,沉闷地叹口气,声音里的棱角竟意外地消解不少:“我只想跟你私底下说会儿话,不以达延可汗的身份,只是一个……你认识的人而已,可你好像时时不忘你大明皇后的身份——上回你流落在外,落入那个大兀鲁思领主的手里,想想其实挺凶险的,幸好我遛马到他那片草场看见了你。后来因为我的疏忽让你跑了,我心里一直懊悔。这回在这里巧遇距上回已经过去一年了,也不知下回再见到你,会是什么时候。”
“或许不会再见了。”漪乔话音未落便转身欲走。
“你就那么肯定最后赢的人是他?”
漪乔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我六岁登汗位,七岁时便带兵驱逐瓦剌,十三岁时除掉了老滑头太师伊思马因并将他的势力收入囊中。如今,几乎整个蒙古都是我的。”
“陛下六岁丧母,九岁出阁讲学,十六岁度过废储之险,十八岁登基为帝力挽狂澜扭转乾坤。而今,大明已渐有盛世之象。”
漪乔继续道:“他虽然没有如你一样带兵打仗,但他从出生起躲过的明枪暗箭比你打的仗不知多出多少。”
“满都海来之前我不也是孤苦无依、受人欺压?父汗被杀,他们还给我的汗位也是虚的,我那时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他六岁丧母,我那时候也不过才刚六岁!你以为只有他儿时日子苦么?我也不比他好到哪去!我能有今日全靠我自己的头脑和双手,还有天神腾格里的保佑——腾格里能保佑我一路走过来坐稳汗位,也能保佑我拿下大明的江山,恢复祖先的荣光。”
“历史不可溯,你的腾格里也违抗不了。若陛下晚登基十几年,照着先皇的样子,大明与蒙古还真的胜负难料。但偏巧你和他大展宏图的时候对上了,我只能说,这是老天布下的一招妙棋,”漪乔目光稍稍往后瞥了瞥,“你的事情我之前从陛下那里听闻了一些。不错,你少年老成,有能力有胆略,你在迅速强大,可大明如今也已经今非昔比。你一意孤行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巴图蒙克目光忽的一锐:“我绝不会让满都海枉死。”
头顶上传来一阵“扑棱棱”扇动翅膀的声音,漪乔闻声抬头,正看到几只归巢的倦鸟背着夕照匆匆飞入了茂密的枝叶深处。她收回视线,缓缓出声:“你不会让你的妻子枉死,陛下也不会让他的母亲枉死——时辰不早了,后会无期。”
巴图蒙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背影。她的双脚似乎不知何时和他的心黏在了一起,随着她毫不留恋的步步前行,他的心也连带着被揪了起来,和血带肉地生生拉扯。他总觉得要做点什么说点什么让她停下步子以缓解他此刻愈加剧烈的苦痛,但思及此,他脑中竟是空白一片。
他体内的血液在沸腾在咆哮,但身体却纹丝未动,甚至连口都没有张一下。
他能做什么呢?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再是强大,也还不能跟整个大明抗衡。她是大明皇后。他决不可冲动。
斜西的日头被暑气熏染得脸膛通红,已经熄了火儿的金红色夕照轻纱一样笼在她娉婷的背影上。微风起时,连日光也婆娑起来,却唯独模糊不掉她的倩影。
巴图蒙克眼睁睁看着她乘上道旁的马车绝尘而去,像生根的石雕一样,始终不动不语。直到他的一群手下打马过来,他才回魂。
他一声不吭地利落上马,阴沉着脸用蒙语大喊了一声“走”,而后一夹马腹,扬起手臂就是重重一鞭子。j□j纯黑色的汗血宝马瞬间吃痛,随着一阵响亮的嘶鸣,扬蹄狂奔。他绷紧嘴角牢牢握住缰绳,稳稳地骑在马背上,向着相反的方向疯狂疾驰。
一群手下不知出了何事,傻愣愣地互相看看,待到自家大汗走远了才反应过来,赶忙挥鞭策马去追赶。
大约是由于昼长的缘故,夏日的黄昏总显得分外冗长。漪乔望着马车帘子外不断往后倒去的黄昏晚景,感到自己的心也被搅和得越加沉重纷乱。
她摊开那张早已被她攥皱巴的字条,望着上面已经略有退色的墨迹出神。
说是字条,其实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小小的一张纸条上,只画着一道弧线。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个半圆。
“道长临行前说,那位施主命格不凡,他之前卜卦卜了很久,能占卜到的几乎都写在了这张纸上,只看女施主能否参悟。他这已是泄露了天机,女施主非此世人,身份特殊,若悟得其中玄妙,只自己心知便是,切莫泄露出去。”
她耳旁再次响起慧宁大师将纸条交予她时说的话,心中又沉重一分。
半圆难道表示他现在正好度过人生的一半么?古人算的都是虚岁,眼下是五月,再过两个月就是万寿圣节,那是祐樘二十二岁的生辰。是以……他会活到四十四岁?可是,青霜道长怎知她何时会来找他?万一她过个三年五载再来碧云寺探问呢?除非道长连这点也算到了。
半圆……半圆……漪乔凝神思量着,手指在触碰到已经淡去的两个端点时,面色刷地一白。
半圆的寓意莫非是……
半生缘么?
她这具身体和他同岁,他们大婚时都是二九之年。若是这么算的话,那么就是……
他会在三十六岁时离开她。
漪乔只觉手脚发凉,惊疑不定地死盯着那张纸条。
道长真的是这个意思么?真就这么巧这么精确?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眼下离那场似乎注定了的浩劫,还有十四年。
“娘娘,您怎么了?”一直注意着皇后神色的尔岚见她脸色苍白得厉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漪乔缓了缓,无力地摇了摇头。她正魂不守舍间,忽然感到肚皮揪了揪——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伸了伸胳膊又踢了踢腿,随后便又是一阵金鱼吐泡泡的动静。她不禁伸手抚上腹部,没来由地心里揪疼。
不管她的猜测是否正确,她都一定要顺利地生下这个孩子并抚养他长大成人——这是他的血脉,是他生命的延续,更或许是他未来的继任人。
漪乔回到宫中时已敲过了天交头鼓。她刚进入乾清门,早已恭候多时的长随何文鼎远远地看见就在心里叹说皇后可算是回来了。他想起圣上的交代,不敢耽搁,即刻便迎上前去,朝她的凤驾行了礼,道:“启禀娘娘,万岁爷让您先往思政轩处稍候片刻,万岁随后就到。”
漪乔点头应了一声,随即又问道:“陛下在何处?”
“回娘娘,万岁爷眼下正在盥栉。”
她吩咐内侍们往思政轩去,心里琢磨着待会儿要如何跟他交代今日遇到巴图蒙克之事。
此事他不知道是最好的,反正没什么危险,让他知道反而徒增担忧。可今日随护她同去的几个锦衣卫都是他亲自调派的,想来他们是不会因她的吩咐就将事情瞒下来的。何况她总觉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与其毫无用处的遮掩,不如她自己先招认。
漪乔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强迫自己暂且收拾起这一整日沉闷的心情,尽量不让他看出什么端倪,不让她沉重的情绪影响到他。
她目光无意识地乱瞟间,瞥见书案上摊着一幅画。走近细看之下,她的眉头不禁微微蹙起。
漪乔坐在案前的玫瑰椅里仔细端详,刚刚被压制下去的那股砭骨寒意莫名其妙地又被牵引了上来。她正自望画出神,忽闻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赶忙收敛心神,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宫人内侍们是不敢这么随意地进来的,不用猜也知道来人是谁。况且,随着对方的一步步靠近,她还闻到了一股清新爽洁的淡香。
她以为他这么着放轻脚步是想突然从背后抱住她,于是也就顺遂着佯作不知,继续盯着面前的那幅画。然而,她盯了好半天,眼睛都酸了也不见他动作。
脚步声近着近着就止息下来。她能感觉到他就站在她身后,只是不作声响而已。
他在想什么?
就在她正要转头往后看之时,骤感眼前一暗眼皮一凉,她的双眼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罩上。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只睫毛忍不住轻颤。
漪乔心里犯嘀咕,眼珠子游移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奸诈的笑。她佯作心虚地低声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陛下盥栉完就要到此处来寻我了。你快走吧,当心被他瞧见。”
他感觉到他明显僵了一下,想象着他此刻的表情,险些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
她心中窃笑,好奇他会如何回嘴,没想到他突然撤开了双手,从背后转到她身边,打量着她,惊讶道:“哎呀,乔儿?怎么会是你?”
漪乔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暗道果然还是他技高一筹,居然反应这么快。她黑着脸看他:“陛下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乔儿也不一样么?”
“我失望是因为……”因为没有噎到你。
他很自然地揽过她,用目光指着那幅画笑道:“是我画的太糟还是太好,乔儿缘何盯着这画出神这么久?”
漪乔眨眨眼:“陛下不问问‘奸夫’的事情?”
“乔儿不也没跟我追究‘姘头’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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