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重生[红楼]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苗苗1988
对于通房丫鬟嘛,无非就是三个法子。
其一,跟王熙凤似的大发雌威,一气全部给打发走了。
其二,学邢夫人那般,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咱俩井水不犯河水。
其三,便是像李纨一般做个贤惠人。
“这……太太和珠大嫂子的做法不一样吗?”迎春首先放弃了学王熙凤,性子截然不同,这个真心没法学。不过,她却是不明白邢夫人跟李纨的不同。
“自然是不一样的。尽管看起来很相似,可太太是真心不在意房里有多少人,如今且不说了,前几年你问问她房里的美妾叫甚么名儿,性子如何,你看她能不能答上来。简单地说,太太和老爷一样,都是拿美妾当个玩物摆件的。”
“那珠大嫂子呢?”
王熙凤嗤笑一声,说真的,她倒是能够理解邢夫人,毕竟贾赦原就是个不靠谱的,邢夫人既没有靠得住的娘家,又没有身段容貌,甚至连个亲生儿女都没有,除了坐视不理外,还能如何?当然,最重要的是,贾赦拿美妾当玩物摆件,他也同样没将邢夫人放在眼里。
可贾珠和李纨……
王熙凤重生[红楼] 第219章
“珠大嫂子是个蠢的,女戒读多了,光思量着外人是怎么想的,全然不考虑自己。这损人利己我倒是懂,可损己利人,不是傻吗?要我说,日子是自个儿过的,管外头怎么说道,只消我觉得舒坦,哪怕顶着一个河东狮的名号又如何?”
王熙凤是真瞧不上李纨,即便贾珠之死同李纨并无太多的关联,她依然不喜。李纨出身书香世家,却同样并不识得几个字,偏整日里一副清高孤傲的样子,要么成天扣扣索索的折腾她那几个月钱,要么就端着长嫂的架子教训人。倘若她能一直如此,王熙凤倒也认了,左右也没甚么大错,结果一朝失手就被吓破了胆儿……
啧啧,不就是挑拨王夫人和探春之间的关系吗?搁在王熙凤眼里那就不叫个事儿,更丧心病狂的事儿她也没少干,也没见她心虚乃至胆寒呢。
“哟,原来琏二奶奶也知晓自己在外头的名声不好?河东狮?我看是胭脂虎罢!”
暖阁的门帘微动,先钻进来的却并非贾琏,而是巧姐。之后,荣哥儿也颠颠儿的跑了过来,最后才是方才出声的贾琏。
见状,王熙凤直接向贾琏甩过去一枚眼刀子。而迎春的面上也恢复了些血色,同惜春则是相视一笑。
方才王熙凤说的话,乍听之下确是有些叫人惶恐难安,可仔细一想,与其嫁过去后落到手足无措的境地,还不若在闺阁中就学会了应对的法子。迎春思量着,她大概是没本事学王熙凤的手段,也不愿意跟邢夫人似的将好端端的日子过得干巴没味儿,至于李纨,都已经被王熙凤下定论是个蠢货了,她自然更不会学。尽管一时间没能想到好法子,迎春倒也并不着急,左右离出孝还有好久,慢慢琢磨总会有法子的,再不然王熙凤主动提了这个话题,怎么着也不会袖手旁观罢?
出于对王熙凤的信任,迎春直接将方才之事丢到了脑后,笑盈盈的拉过了巧姐。一旁的惜春也忙去拉荣哥儿,几人当下便玩作了一堆。
“琏二爷您今个儿回来得倒是早。”因着贾琏提前归来,王熙凤也不好再提方才的话题,毕竟她也要顾及一下迎春的颜面。
“回来晚了被你说也罢,今个儿特地早些回来,结果还落不到好话。”贾琏斜了王熙凤一眼,旋即忽的笑开了,“猜猜我今个儿去了哪儿?”
“西市。”王熙凤想也不想的便脱口而出。
贾琏有些被噎住了,不过很快就再度开口道:“那你再猜猜我看到了甚么?”
“家禽牲口,等着卖身的人……荣国府的下人?”王熙凤忽的反应过来了,毕竟前者完全没必要特地说出来,哪怕今个儿贾琏在西市里头看到了上等的骏马,他也不会单独拎出来说道。
果然,王熙凤话音刚落,贾琏便顶着一脸惊吓过度的神情看了过来,显然他压根就猜不透王熙凤是如何得知这些事儿的。
“琏二爷,有话您就直接说罢,不过千万别问我到底是怎么猜到的,我懒得解释,再说即便解释了,您听不听得懂还是个问题。”王熙凤懒懒的道,还不忘抛给贾琏一个暧昧的眼神。
贾琏无言以对,好半响才缓缓道出了今个儿之事。
去西市是昨个儿下半晌临时起意的,原因在于巧姐忽的说想再要一匹小马驹。可如今眼瞅着就要过大年了,谁家还会卖马匹?当然,若是那种快老死的马倒是有,本朝并不禁止杀害年事已高的牛马,可显然巧姐要的绝不可能是这种。不过,比起费尽心思的说服巧姐,贾琏很快就选择直接带人去西市里头亲眼瞧一瞧。
这不,今个儿一大清早的,他就带上巧姐,以及说甚么都不要跟姐姐分开的荣哥儿往西市去了。
西市里,一如既往的混乱。也是,贩卖活物的地方实在是干净不到哪里去。尤其临近年关,卖各色家禽牲口的简直不能更多,弄得贾琏万分后悔,应该再晚一天过来的,想也知晓大年三十肯定没甚么人出来摆摊子的。岂料,就在这档口,他瞧见了一群被官差押着进来的人。
“据说,是当今开恩,想要那些个被犯官家里的下人也过个好年,这才急吼吼的将人弄出来当街贩卖。也不是今个儿才开始的,从小年夜之后就陆陆续续的弄出了好些人,不过今个儿也是凑巧,卖的正好的宁荣二府的人。”
贾琏很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其实,在宁荣二府刚出事那会儿,他倒是真存了心思将荣国府的家生子买回来一些。可因着家中也不太平,连着出了好几样事儿,一来二去的,他就将这事儿给浑忘了。谁曾想,今个儿竟意外的撞到了。
“爷您都买了谁?”王熙凤心道,买了谁倒是不甚重要,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当今不愧是天子,想法跟他们这些普通人相差太多了。赶在过年前将人卖掉就能让人过个好年了?
……逻辑喜人。
“我没买几个,只是将以往外院一些还算可靠的护院小厮买了些。倒是宝玉买了不少。”顿了顿,贾琏添上一句,“是我让人通知他的,毕竟咱们当初分家时,已经将心腹手下都带出来了,倒是宝玉屋里好些人都陷进去了。”
“买了不少?啧,居然没全部买下来?我还道他那般良善,定不忍心原先的家仆受苦受罪。”王熙凤嗤笑一声。
不想,贾琏却是连连摇头叹息:“他倒是想,可也要看抢不抢得过旁人。这西市卖人的事儿,一般人家都听说了,也就是咱们府上先前只顾着同南安郡王府掰扯,没精力顾上那头,可其他人家却是早早的派了人守在西市里头,等宝玉得了我的信儿过来时,好的几乎都被挑走了,剩下的他倒是都包圆了,却回头就立刻发还了卖身契,还予了安家银子,只道主仆一场,让他们好生过日子罢。”
这下子,王熙凤却是连嗤笑都省下了。
“不管他了,左右等出了孝,他娶了宝姑娘就成了,只这两三年工夫,也不至于将钱财都耗光了。”
“倒也是。”
宝玉手头上虽只有贾母极少一部分的嫁妆,可他素日里只待在家中,又有探春、李纨帮着管家,花费也多不到哪里去。况且,给了原先那些家仆安家银子,总好过将他们都接来养着。要知晓,那些人与其说是家仆,不如说是活祖宗来得更为恰当一些。再者,宝玉这般行径也并不全都是坏事,至少对外显示出了他的仁慈宽厚,也算是多少有些好名声了。
……就是透着一股子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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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等人并不知晓,他们在这里闲话家常,西府那块儿却是吵翻了天。
宝玉得了信儿往西市里赶的事儿,整个府中都是知情的,毕竟贾琏派人过去送信时,也没说要隐瞒,或者叮嘱只给宝玉一人带信。也因此,宝玉费了好些银两买下那些旧仆,又花了更多银两将所有人都送走的事儿……
他们也知晓了。
“二哥哥,咱们府上已经不如往昔了,你怎么能花费这许多银子做那等没必要的事儿呢?若是二哥哥你觉得府上伺候的人不够,唤了人牙子买几个便是,纵是你惦记着以往的下人,挑那等伶俐的买上两个也成。又何苦这般糟蹋银子呢?”探春一脸的气急败坏。
“哼,人家宝二爷手头有的是银钱,自无需在意这么一点儿。对了,年后我仍要去上私塾,原先的束脩是琏二哥哥出的,如今我也不好再向他要银钱,宝二爷赏点儿?”贾环半是嘲讽半是调侃的道。
“行了行了,你们一个个的……二叔叔也是念旧,况且如此一来,外人再提到咱们府上时,多少也会说两句好话。”比起那些个不靠谱的,小小年纪的贾兰倒是愈发有家主的气势了。
一旁的李纨原先始终不曾开口,如今见独子都发话了,忙不迭的附和道:“左右都这般了,少说几句罢。”
宝玉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面上的神情却是愈发难看起来。其实,宝玉也不是傻子,他自然看得出来这些日子以来,家人对他的态度愈发轻慢了,可因着明面上多少还给他留了点儿颜面,加之他也懒得在这等小事儿上计较,便一直不曾表明态度。可今个儿,他却决定不再容忍了:“钱财原就是身外物,且不说那些人是咱们以往的家仆,纵是全然陌生的,花费几个钱还他们一份自由,又有何妨?”
诸人面面相觑。
李纨和贾兰母子俩倒也罢了,他们手头上的钱财虽不多,却也是尽够用的。再说了,宝玉乃是贾兰的长辈,加之先前又已经予了一份家产予他,于情于理,贾兰都无话可说。至于李纨,则是习惯了听从儿子的。
可探春和贾环却是面色阴沉。
先说探春,因着数年前,她被记在了王夫人的名下,哪怕如今宁荣二府皆败落了,可她依然是贾家的嫡女,宝玉的嫡亲妹子。按说,嫡出的身份自是好的,然而在某些时候,却也要视具体情况而定。
不提旁的,单说王夫人杀夫一事便早已有了定论,撇开里头的弯弯绕绕不提,至少在外人眼中,王夫人的确是毒害了贾政,并将贾母气得中风瘫痪。试想想,身为王夫人的女儿,探春能是个好的?更不说探春还曾进过刑部大牢,并且在里头待了数十天,以及她并无任何嫁妆这个事实。
“二哥哥,我知晓你打小就是金尊玉贵的,并不曾吃过任何苦头,可今时不同往日,咱们要为以后打算呢!”探春很想说,你既不在意钱财,干脆予了我当嫁妆如何?可惜,她说不出口。
“以后以后,你只会说以后。我是少了你吃还是短了你穿?环儿要去上私塾是罢?环儿,回头你去我房里,我拿银子予你。”宝玉没好气的道,且因着心头烦躁,他也懒得再听探春废话,直接甩袖走人。自然,贾环忙巴巴的凑上去,毕竟这钱只有拿到手里的,才算是自己的。
探春被气得心口直发疼。
比起外人都将她当做王夫人的女儿,可宝玉却从不曾这么想。倒不是说宝玉故意针对她,而是一直没把这太当一回事儿。也是因为如此,每次她忍不住说几句忠告时,宝玉总是认为她想要帮贾环讨银子。当然,宝玉每次都给了,数量倒是不定,可次数一多,贾环手头其实很是攒了一些钱。在宝玉看来倒是不多,左右也就千八百两的银子,可问题是,探春手头上根本就没有一文钱!
怪只怪李纨将公中的库房看得紧,费心费力的事儿全部丢给她,可一旦涉及到钱财问题,却是死死的盯着。当然,李纨并不管宝玉如何花用钱财,只是盯着公中账面而已。
宝玉手头的钱财只漏给贾环,公中则被李纨死死盯着,探春空有管家的虚名,实则压根就没有一星半点儿的私房。
一想起自己那名义上的母亲,毁掉的名声,压根就不用肖想的嫁妆,以及愈发年长的岁数,探春何止心口疼,她简直快要吐血了。
等李纨和贾兰各自借故离开后,探春捂着心口一步一挪的往后院而去。他们如今借住的是贾府原先的旧宅子,一共三进的院子,贾环仍住在前院里,正院子则是予了李纨、贾兰母子俩,正房住着李纨,东厢房住着贾兰,最后一进院子则是予了宝玉,至于探春则是跟着宝玉住在院子的西厢房。
也因此,等探春往后院去时,毫不意外的碰到了满脸欣喜的贾环。
“环儿你等等,我有话同你说。”权衡再三后,探春反而觉得一贯以猥琐面貌示人的贾环比宝玉更为靠得住。再一个,贾环才是她真正的同胞兄弟。
“三姑娘有事儿?你是大忙人,是能耐人,连琏二哥哥琏二嫂子都不看在眼里,居然有话同我说?呸!”贾环起初脚步一顿,旋即却是冷笑着开口嘲讽道,最后还不忘狠狠的啐了探春一口。
探春整个人都愣住了。
王熙凤重生[红楼] 第220章
“环儿,你……”
探春有很多话要说,偏也不知怎的,明明有着满腹的委屈,满腔的话语,可她却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能说甚么呢?指责贾环不仁义?不不,贾环这人原就是公认的自私自利,毕竟他可是赵姨娘亲生且一手养大的孩子,不单容貌完全无法同宝玉、探春等人相比,更兼身形矮小气质猥琐,算是贾氏一族难得的丑陋之人。在以往,探春都不愿承认那是她的同胞兄弟,可今个儿她倒是愿意认了,无奈的是,贾环显然并不领情。
事实上,贾环在啐了探春一口后,便干脆利索的转身快步离去,只片刻工夫,便消失在了抄手游廊的拐角处。
寂静的院落里,探春眼睁睁的看着贾环决绝的离去。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又好似甚么都没有想,只愣愣的立在廊下。
却说贾环,他之所以急急的离开,除了厌恶探春不愿同她歪扯外,也确是有正经事儿要办。所谓的正经事儿,便是准备去贾府拜年时的礼物。他们这西府里头,早在月余之前便走公中置办了一份不算薄的年礼送到贾府上,只是因着是走公中,代表的就是整个府邸,尽管也将贾环包括在内,可到底在旁人看来,这年礼只会算在贾兰和宝玉头上。因此,贾环便早早的上心另备了一份礼物,想着等正月里去拜年时,再亲手送上。
这礼物虽是一早就备下的,可因着贾环手头上的余钱有限,他又舍不得动用好不容易从宝玉手里抠来的钱财,因而只置办了最简单的几样糕点和一些冰片香料,差不多花用了十几两银子。
可谁让今个儿宝玉一时被刺激大发了,很是漏了些财给他,贾环一时高兴,索性趁着今个儿还有铺面开着,忙急急的赶到了惯常去的街面上,只瞅准了一家尚不曾关门的银楼,急急的闯了进去。
“哥儿可是要瞧瞧甚么?”
说实话,贾环的穿着真不算很差,毕竟因着旧衣裳都没了,他的衣裳除了在贾府时做的那几身秋衣外,也就是前些日子府里才给裁的新棉衣。不过,对于贾环来说,穿着再好也没用,谁让他的长相实在拿不出手呢?好在他进的这家银楼也不是甚么高档的铺面,因此上门迎的伙计也还算给面子,虽不是很热情,却也带上了笑颜。
贾环倒是没太在意伙计的神情,只抬头环顾一周,当下就知晓这家铺面也就那回事儿,索性便道:“你这儿可有金锞子?要那种吉祥图案的。再不然,可有小儿用的镯子?爷只要寓意好的。”
伙计有点儿闹不清楚他的路数,倒是面上的笑意更甚了,只将贾环引到了一旁的椅上,转身取了三个金锞子过来予他瞧。
吉祥图案的金银锞子并不是甚么稀罕物件,且因着吉祥图案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个,因而完全没有过时这种说法,顶多也就是今年年前卖不完,留着明年接着卖。若是时间搁的久了,大不了让师傅给炸一下,依然簇簇新的,让人一瞧就透着股喜庆味道。
而摆在贾环跟前的三个金锞子,分别是金花生、金枣儿、金瓜子儿,前两者皆是一两重的,唯独只有金瓜子儿是半两的。不过,甭管是哪一种,做工倒是都不赖,主要是这三样都是普通物件,本也没甚难度,加上个头小巧,又金灿灿的,确是极为喜庆。
“不要半两的瓜子,花生和枣儿各来四个罢。对了,没其他样子的了?有没有那种上头刻着类似于状元及第的金锞子?”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甭管贾环当初在荣国府时,地位多么的低下,可他到底曾经是国公府的哥儿,哪怕只是个庶出,往年每逢过年过节的,仍能拿到金银锞子。只不过,比起宝玉到手的几乎都是金锞子,贾环则多半拿的是银锞子,金锞子少之又少,且总体数量不及宝玉十之一二。
可纵是如此,贾环也比外头普通百姓家中最受宠的独子更有经验,看似不经意间的三言两语,就立刻将那伙计给唬住了。不单忙命人上了好茶,又拿了好几种其他样式的金锞子,当然也有贾环点名要的那种二两的状元及第金锞子。
挑挑拣拣的好半响,贾环买了十二个金锞子,其中包括两个状元及第,又听了伙计的建议额外买了二十来个银锞子,却是用来凑数的。除此之外,还得了掌柜送的俩荷包,虽说只是普普通通的绣工,可对于贾环来说,却是解决了最大的难题。
……他总不能跟李纨或是探春要荷包罢?这会儿绣坊早就关门了,街边小摊上的东西那叫一个粗糙,偏生因着他在府中是住前院的,竟是连个贴身丫鬟都无。
贾环在银楼里就将金银锞子分别装在了俩荷包里,随后揣到了衣襟里头,在掌柜和伙计满脸欣喜的目光中走出了银楼。等到了外头街面上,贾环又用散碎银子买了好些个木头玩偶,老便宜了,二钱不到的银子买了一大兜。
直到天擦黑,贾环才回到了自个儿府中,随后便径自睡下了。
次日,因着是大年三十,贾环便不曾出府去,可他原先在荣国府是透明人,如今到了这儿依旧如故,索性便唤了小厮拿盆子兑了热水,将昨个儿买来的木头玩偶亲自洗了好几遍。正忙活着呢,探春过来了。
也是荣国府败落了,要不然闺阁女子贸贸然的跑到前院,那搁在以往是想都不用想的。不过,贾环倒是对此没甚么太大感触,他只是单纯的反感探春,因而只翻着白眼继续忙活着。
“环儿,昨个儿你上哪儿去了?我来寻你,小厮说你出府了。罢了,你如今也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可有些话我还是要同你好生说说。”
探春摆手让丫鬟守在门口,左右她和贾环是同胞姐弟,原也无需那般避讳,因而她只一个人走进了屋里。也是直到走到贾环跟前时,探春才看到了那一小堆的木头玩偶,当下便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道:“环儿,我方才还说你长大了,怎的又浪费钱买这些个无用的玩意儿?对了,是昨个儿宝玉予你的钱罢?我听说,他予了你二百两。”
贾环继续翻着白眼做手头上的事儿,他原就不似宝玉、探春那般娇弱,重活累活那是为难他了,可最简单的洗漱却是难不倒他,左右有一整日的工夫,他索性慢悠悠的来。
“环儿,我在同你说话你听到了吗?我且问你,宝玉是不是予了你二百两银子?”
“是。”受不了耳边的呱噪声,贾环冷冷的蹦出一个字。
二百两银子真心不算少了,这年头,京城里一户普通五口之家,整年的嚼用也只三五两银子。哪怕是以往在荣国府里头,贾环这个庶子每月的利钱也不过才二两银子,需得□□年才能攒下来。当然,这并不包括日常长辈的赏赐,像得宠如宝玉,过年得的赏赐只怕都有上千两。
显然,同样是二百两银子,之于宝玉只是闲钱,之于贾环亦或是探春,却算是一大笔钱财了。
“那银子可去哪儿了?先前你也从宝玉处要了好几次,零零碎碎的加在一起,只怕也不少了。你还小,以往得的月钱也都是搁在姨娘处的,如今索性搁我那儿,我帮你收着罢。”探春努力摆正脸色,一副我为了你好的模样。
说实话,这若是同宝玉说了,或许还真有点儿用处,可惜探春如今面对的是贾环。
“嗤,说的比唱的好听。”贾环斜眼看着探春,手里的动作自然也停了下来,只满脸嘲讽的道,“他宝二爷既赏了我钱财,同你有甚关系?你若眼红,只管向他讨,完了给他作揖磕头都行,他那般好说话,哄几个钱还不容易吗?”
探春被这话气得满脸通红:“好你个环儿,怪道你总能从宝玉手里拿着钱,原来是用的这般不要脸的法子。你可知晓,你也是府中的哥儿,不是小厮护院!”
“好笑,我是姨娘生的姨娘养的,不就跟下人一个德行?我都没嫌弃自个儿出身不好,于你何干?你个姨娘生的养在太太名下就当自个儿是真的千金小姐了?你怎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瞧瞧自己究竟是个甚么德行、甚么东西!”
“你你你……”
“少来我跟前说教,我的日子我自己过,同你没半分关系。你有这份闲心,倒是好生思量下你自己。要我提醒你,姨娘是被太太害死的吗?他宝玉也就罢了,原就是太太生的,他要偏帮他亲娘,我没话可说。可你呢?哼,作死的小贱蹄子!”
探春狠狠的一跺脚,却又忍不住拿手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可惜,这一套用在贾环身上是半点儿用处皆无,见碍眼的人走了,他只仍低了头继续干活。
这一日,原是普天同庆的好日子,可惜因着国丧当头,所有的人家都不曾大肆庆祝。甚至年夜饭里头连个荤菜都没有,倒是多了不少的糖糕点子,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庆祝。
而那头的贾府,和这头的西府,更因着守重孝的缘故,比旁的人家更多了一层忌讳。因而只草草的聚在一起用了一顿饭,外头天色尚未完全黑透,就各自散去。
正月初一,贾环将两个荷包贴身放着,又拿了个食盒并一个小包袱,只带上一个小厮便出了府门。好在他原就不引人注目,自然也没人在意他去哪儿,倒是一路顺畅的来到了贾府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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