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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重生[红楼]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苗苗1988
王熙凤安然受之,却不曾想,巧姐回来之后的头一句话就是:“娘,祖父说了,最多两月,就会接巧哥儿回去的!”
得了,在东院养了几个月,巧姐直接变成巧哥儿了。不过王熙凤想着自个儿的小名也是凤哥儿,也就不予理会了。倒是巧姐从东院带来的东西,唬了她好大一跳。
吃的用的暂且不提,单是巧姐日常玩耍的小玩意儿,便是足足十来箱子。不说各个都有来历,可瞧着确是样样小巧精致,估摸着都是价值不菲的。王熙凤只略略扫视了一番,回头就瞪着巧姐道:“巧哥儿,你是不是每日里都在跟大老爷讨东西?”
“不曾,这些都是祖父收拢来送我的,才不是巧哥儿讨来的。”巧姐那黑漆漆的大眼珠子,瞪得比王熙凤还大,不仅如此,她还小手一挥,特别豪迈的道,“祖父说了,这些都是给我顽的,娘您若是看上了,尽管拿,回头让祖父再买予我!”
“小丫头片子,才多久不见,你的嘴皮子倒是利索。来,娘给你寻个事儿。”王熙凤一把捞起巧姐,也不管摆满了正堂的数十个大木箱子,抱着巧姐径直往西屋而去。
西屋这头,因着荣哥儿年岁太小,贵重的摆件一应皆无,倒是添置了不少温馨舒适的物件。例如铺在暖炕上的雪白羊毛厚毯子,王熙凤特地命人赶制出来的各色布老虎等物,以及挂在墙上、床幔上的五彩铃铛等等。
而最显眼的,则是被奶嬷嬷放置在暖炕上只穿着一身大红色袄子的荣哥儿了。
“小孩儿!”巧姐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面上更是又惊又喜的神情。
说起来,王熙凤怀着荣哥儿时,巧姐倒是住在院子里的,可问题是,那会儿她年岁太小了,哪怕王熙凤同她说了,以后会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出来跟她玩,她仍没有具体的概念。待好不容易荣哥儿出生了,贾赦又将巧姐抱到了东院里。哪怕后来等王熙凤出了月子后,将巧姐接过来住了几日,可那会儿巧姐满心满眼都惦记着早日回到东院,且那时荣哥儿到底太小了,老话都说小孩儿满百日之前,最好少出门。这洗三、满月、百日也就罢了,无奈之举,平日里,却是极少出门的,就连西屋都几乎不出。
当然,巧姐小时候也是这般的,且因着巧姐自打出生后就体质偏羸弱,因而直到满周岁后,王熙凤才敢待她出门。在此之前,巧姐是极少出东屋的。
“娘!娘!咱们家哪里来的小孩儿?哇,好软,好好玩,娘,我要!”
王熙凤刚将巧姐放在炕上,就见巧姐直接扑了过去,将才半岁的荣哥儿搂到了怀里,惊得一旁的奶嬷嬷忙围了上去,唯恐巧姐将荣哥儿弄出个好歹来。
万幸的是,巧姐没那么缺心眼,说是将荣哥儿搂在怀里,然事实上却是巧姐抱着荣哥儿躺倒在了暖炕上。而荣哥儿的体质要比巧姐当年好上许多,如今虽才半岁,却养的白白胖胖的。且荣哥儿脾气甚好,被巧姐这般搂着,他也只是咯咯的笑着,没有一点儿反感的模样。
巧姐可真的是乐坏了,也不知晓是不是所有小孩子都喜欢跟同龄孩子玩耍一般,反正巧姐是极为爱热闹的。最初是小红,可小红一来年岁也大了,二来到底是个丫鬟,与其说是同巧姐玩耍,不如说是哄巧姐玩。巧姐尚且年幼无知时,倒是无妨,如今她都两岁半了,却是不大爱同小红嬉戏了。
东院那头还有个惜春,可惜春那个脾气哟,不是巧姐嫌弃她,实在是俩人性子不合。倒是往日里,贾赦同巧姐玩得蛮好的,就是不知贾赦是有这个天赋,还是在巧姐眼里,贾赦跟她差不多大。
“娘!”见王熙凤迟迟不理会自己,巧姐不干了。不过,饶是如此,她也不曾放开怀里的荣哥儿。
“娘的巧哥儿,这是你弟弟,记得好生同弟弟玩,别胡来。”王熙凤瞧了巧姐一眼,见巧姐确是满脸兴奋,且荣哥儿也依然笑得灿烂,索性便将这俩人丢在一旁,左右有奶嬷嬷看着,也出不了事儿。
而对于巧姐来说,王熙凤的吸引力甚至不如贾赦,至于早已去了扬州的贾琏,更是被巧姐抛到了脑后。这会儿,巧姐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刚来他们家的小孩儿。弟弟甚么的,她不大懂,不过她却是有哥哥的。贾兰不是她亲哥,却是她唯一一个同辈儿之人。小脑瓜里想了一下贾兰,又低头瞧了瞧这新鲜出笼的弟弟,巧姐笑得连久违的哈喇子都快掉下了。
王熙凤倒不曾心大到直接离开,而是在外间透过门帘缝隙,仔细的瞧了一遭,见俩人玩得不错,也就彻底放下心来,转身出了西屋,去归整巧姐的行囊了。
还真别说,就是贾琏当日要出远门的行囊,也没有巧姐回家小住的行囊来得多。
没错,就是回家小住。按着贾赦托邢夫人带来的话,巧姐可不是就这样还给王熙凤了,而是仅仅在这段时日里,让王熙凤帮着照顾一下。且还言明,这个忙不是白帮的,事后东院那头会格外送一份厚礼予王熙凤,只当是酬劳了。
这话,换个人得生大气。也就王熙凤,听过就算了,左右贾赦、邢夫人俩口子就是这般不着调。哪怕邢夫人稍微聪慧一些,也知晓不该将原话转达。不过更不是甚么好东西,虽说王熙凤很愿意亲自照顾女儿巧姐,可既然是送上门来的好处,不拿白不拿!
忙着处理府上的各种事务,以及照顾两个孩子,王熙凤还真就将贾琏彻底忘却了,没法子,她太忙碌了。可不曾想,她都这般忙碌了,还是有那不开眼的人来打扰她。
跟前世一样,因着秦可卿的过世,尤氏的病倒,宁国府又无其他女眷,偏办丧的事儿既琐碎又繁多,很快宁国府就彻底乱了。贾珍也不知是得了哪个杀千刀混账的话,趁着又一次荣国府女眷往宁国府来拜祭之时,慎重提出了让王熙凤来宁国府帮着料理丧事的请求。
说实话,撇开旁的不提,料理丧事本身就是个晦气的事儿。王熙凤此时倒是警醒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前世的自己到底是出于甚么心态,非但接下了此事,还一副占了便宜的模样。难不成,自己真有那么闲那么傻?
却见已显老态龙钟的贾珍向邢夫人、王夫人苦苦哀求着,只盼能让王熙凤来宁国府料理后事。邢夫人只笑而不语,王夫人却是下意识的推脱了两句。只如此哪里够?贾珍又是哀求又是作揖,他原就是晚辈,向邢夫人、王夫人时全然不顾自己的颜面,亦仿佛在他眼里,秦可卿的丧事比他的脸面重要得多。
若是搁在王熙凤和王夫人未曾撕破脸之前,王夫人还会真心诚意的为王熙凤打算一二。可如今,在推却过两回后,王夫人便熄了心思,只拿眼看向王熙凤,意是让她自行决断。
不想,王熙凤此时的目光既不曾落在王夫人身上,也不曾瞧向贾珍,而是只一味的看着邢夫人。邢夫人自是感受到了,却不知王熙凤这是何意,只有些诧异的回望了过去。
王熙凤只探寻的问道:“太太您觉得呢?我是想着,自个儿年岁还轻,哪儿经历过甚么事儿,偏琏二爷也不在家中,却还有两个不知事儿的孩子,实在是有心无力。”
听王熙凤这么一说,一直被她盯着瞧的邢夫人只得开口道:“这话我却是赞同,凤哥儿年岁小,这事儿那般重大,哪里能让她胡来?还是罢了。”心下却狐疑,虽说王熙凤近一年来,同她的关系改善了不少,可王熙凤显然不是那种会来征求她意见的人。只是这会儿在场的,可不止荣国府的女眷,王熙凤这般做派,虽令邢夫人狐疑,却也算是予了她颜面。一时间,邢夫人只觉得脸上有光,又想着宁国府有丧事,不好露出笑意来,只得低了头掩了过去。
邢夫人不知晓的是,王熙凤方才是想起了前世之事。
说起来真的只是一件小事儿,也就是前世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当贾珍跟邢夫人讨人时,邢夫人回了一句‘你大妹妹现在你二婶子家,只和你二婶子说就是了’。这话乍听之下,倒是没甚了不得的,实则却是话中带刺。只是前世那会儿,王熙凤亦不将邢夫人放在眼里,纵是知晓她话中带刺,也仅仅是一笑了之。甚至王熙凤以为,这事儿早已被她忘却了,不曾想,就在方才,冷不丁的就那么记起来了。
原来,邢夫人并不傻,只是在绝大多数时候,她心知自己的话并不管用,也就懒得开口了。至于王熙凤对大房的不满,对邢夫人的鄙夷,只怕早已被人看在眼里。可笑王熙凤前世只道诸人都蠢,唯她一人聪慧,却落了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下场,也是她该得的。
“这这……大婶子,您帮着劝劝呢,我这儿但凡有法子,也不会求大妹妹帮忙。”
见王夫人不打算管事,王熙凤本人推脱不愿,邢夫人又是一副赞同的模样,贾珍自是焦急万分。可偏生,帮忙这种事儿,不能拧着来。他既求了,旁人允了倒是无妨,若是人家都否了,他又非要强求,却是不美了。
因着王熙凤咬死了家中事儿多孩子又小,贾珍不好勉强她。最终,在王熙凤的提议下,贾珍跪求贾母,从而借到了赖大一家子过来帮忙。这事儿,也就这般不了了之了。
这一年的年关,因着贾琏的离家、秦可卿的丧事,宁荣二府都不曾过好。好在秦可卿是小辈儿,没的诸位长辈替她守孝的道理,因而荣国府里依然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趁着年关,探春也被贾母唤到了跟前,仍住在后头抱厦里,同李纨只一墙之隔。好在李纨如今跟探春要好得很,甭管内里如何,至少明面上姑嫂极为亲热。迎春、惜春也被唤到了贾母跟前,晚间倒是住在王熙凤院子里的,白日里,则都待在荣庆堂里。正好巧姐黏荣哥儿黏得不得了,王熙凤便索性让迎春、惜春住在了东屋里。
一晃眼,数月时间过去了。期间王熙凤对宁国府的诸事充耳不闻,也懒得理会没了她的操持,宁国府会出甚么状况。不过,甭管过程如何,最终还是到了秦可卿出殡的那一日。





王熙凤重生[红楼] 第113章
彼时,距离秦可卿故去已有九月有余,宁荣二府乃至秦可卿的娘家老父及幼弟皆已经接受了秦可卿之死。尤其是身为夫君的贾蓉,整个出殡过程中,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悲痛之感。也就唯独只有贾珍,依然处于哀恸之中,甚至有一种哀毁过礼的感觉。哪怕旁人明面上并不曾说甚么,暗地里却是流言蜚语满天飞。
偏生,秦可卿出殡的排场极为好大,明明只是宁国府的少奶奶,贾蓉如今也不过只得一个捐的御前侍卫龙禁尉一职。可单凭这些,却并不能成为这般隆重盛大的丧事排场的理由。
虽说今生没了王熙凤的帮衬,可偌大一个宁国府并不会因此而真的将丧事给办砸了。顶多就是看着乱了点儿,外加颇多费了好些钱财罢了,待出殡之日,看着排场竟是比王熙凤前世所见更添了好几份气派。
王熙凤坐在青布骡车里,面上阴晴不定。
因着到底是贾氏宗族族长一脉的儿媳妇出殡,王熙凤虽身为长辈,却仍是要出席的。事实上,不单单是王熙凤,邢夫人、王夫人以及李纨皆跟随在送葬队伍后头。三春和巧姐、荣哥儿倒是不曾过来,可宝玉、贾兰却皆是要跟随的。
“奶奶,您可是有甚么不舒坦?”紫鹃迟疑的瞧了王熙凤好一会儿,才终于忍不住开口试探了起来。
这也怪不得紫鹃会这般小心,实在是自打昨个儿送走了贾琏跟前的小厮昭儿后,王熙凤的心情就一直处于极为糟糕的地步。说起来,王熙凤也已跟贾琏分别了将近一年时间,虽说王熙凤嘴上不曾说甚么,可她身边的人却都在替她着急。原因无他,贾琏那品性可是整个荣国府都心知肚明的,往常还是在府中呢,他就能三天两头的偷腥。如今去了外头,无人束缚也就罢了,偏身边连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无,若他真的能管好自己,那才叫天下第一滑稽事儿。甚至就连紫鹃,在贾琏出远门之前,都觉得王熙凤会将自己予了贾琏。可惜,甚么都没有。
贾琏这一去,就是近一年时间。昨个儿昭儿回到了京里,先是在众人跟前回话,只道林如海已在九月初三巳时没了,还道贾琏已带着黛玉,将林如海送回苏州,估摸着会在年底归来,让贾府诸人勿念。
当时,因着在人前,王熙凤也不好多问甚么,待晚间,才将昭儿唤到院子里细细的询问。又连夜和紫鹃、丰儿一道儿,又另外归整了好几箱的大毛衣裳,一并让昭儿带去。期间,丰儿还偷偷的拉着紫鹃笑话王熙凤,只道等昭儿将东西都送到,估摸着贾琏也该回来了。可紫鹃却有旁的想法,丰儿年岁小,不懂男女之间的事儿,紫鹃虽心知肚明,却并不曾将话点明。
可谁知,自打昨个儿昭儿带着诸多行囊再度离京之后,王熙凤的面色就变得极为难看。紫鹃一时猜测是王熙凤想念贾琏了,又猜是王熙凤担心贾琏在外头不老实,因而今个儿出殡时,紫鹃才会这般忐忑不安。
王熙凤并无任何不舒坦,也并非在担忧贾琏。说实话,贾琏那人确是极为不老实,可他尚且还未糊涂到在替林如海办丧事期间胡来。更何况,比起甚么时候都能到手的美人儿,贾琏应当更在意林家的家产,尤其在先前得了贾赦威逼恐吓之后。
……她只是在想秦可卿的丧事。
前世的王熙凤,因着眼界问题,在很多事儿上头,都是只顾眼前利益,而忽视了将来的险境。甚至不说将来,哪怕是危险近在眼前,也因着那丁点儿的蝇头小利,而放松了警惕。就拿秦可卿的丧事来说,在前世,王熙凤只一心享受着权利带来的快活感受,甚至为自己能够丝毫不乱的操办这等奢靡盛大的丧事,感到万分的骄傲与自豪。可等重生了一遭,她拒绝了贾珍的请求,挑出了宁国府的管家陷阱,处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所有事儿时,才愕然发现,自己竟忽略了那么多的事儿。
秦可卿,一个小官吏的女儿,能嫁给堂堂宁国府嫡长孙贾蓉,已是她高攀的结果。可之后,无论是宁国府还是荣国府的态度,都已经说明了一切,就仿佛真正高攀的人并非秦可卿,而是贾蓉一般。可问题是,贾蓉也许有数之不尽的缺点,可在世人眼中,他却是贾家长房、宁国府的唯一继承人。
生前之事也罢,死后呢?她秦可卿何德何能竟能得到这般大的丧事排场?
王熙凤浑身僵硬的坐在青布骡车里,车子行驶的并不快,只因各个公侯王府、王孙公子皆前来拜祭。待走出一段来到大路上后,两旁俱是各家路祭,第一座是东平王府祭棚,第二座是南安郡王祭棚,第三座是西宁郡王,第四座是北静郡王的。余下更有无数同贾家有所关系的官家一并皆设下路祭,竟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妇人之出殡。
一时,外头有人惊呼,竟是北静王水溶早已等候在此,又提及荣国府那含玉而生的公子,更是将宝玉唤到跟前。
女眷原就位于较后方,王熙凤又不想再像前世那般招人眼,因而她所在的青布骡车,却是在邢夫人、王夫人以及李纨之后的。待消息传到她这儿时,北静王水溶已然离去,却留下了不菲的谈资,供诸人消遣。
紫鹃因着王熙凤面色很是难看,故而拿了这事儿同王熙凤逗趣。在紫鹃看来,北静王水溶都前来路祭,自是给贾家莫大的荣幸。虽说秦可卿是宁国府的少奶奶,可到底都是贾氏族人,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岂料,王熙凤听了紫鹃之言,反而心头愈发忐忑。这一刻,她算是明白了,何为知晓的越多越忐忑了。旁的不说,前世的她在荣国府被抄家灭族之前,可是活得潇洒肆意,没有半分的拘束。
“这可真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王熙凤几乎喃喃自语的道。
约莫一个时辰后,有人来请,却是让王熙凤下车去城郊庄子里略作休整。王熙凤只问:“太太们呢?”听闻皆不打算入庄休整,索性也拒绝了。只是随后,却听闻因着宝玉执意前往,王夫人心有担忧,又使唤不动王熙凤,便让李纨下车跟随,以防宝玉胡闹又生事端。
可笑纵是前世有王熙凤跟随,宝玉也没少惹事,如今换成了李纨,又有何用?李纨虽不至于因着贾兰一事而将怨气出到宝玉身上,可问题是,她真的无力管教宝玉。
及至一行人皆到了铁槛寺,连着做过三日法事后,便待离开。不曾想,宝玉也不知晓是玩疯了还是怎的,说甚么都不愿意跟随诸人归去。王夫人被歪缠的无法,只得再度命李纨留下看管。可怜的李纨,先前在庄子时,便已拿宝玉无法,那还只是片刻时间,如今诸人纷纷离去,只余她和宝玉等人,她是真的费心费力又毫无益处。
王熙凤一路上都作那透明人,只管跟着邢夫人行事。邢夫人虽诧异,却也觉得面上有光,便自动自发的带着王熙凤,加上归时一应从简,倒是比来时更顺畅百倍。
待终于回到了荣国府后,王熙凤却冷不丁的病倒了。
这一病,竟是一月有余都不曾痊愈,惊得荣国府上下都有些胆寒,唯恐是犯了甚么忌讳。尤其是王夫人,她倒并不是担忧王熙凤,而是因着宝玉额外在那铁槛寺里多停留了好几日,当下分外担忧起来。召来了丫鬟婆子们细细询问,原想着,即便真有甚么事儿,回头请个有道行的人破解一二便也使得,没曾想,这一问却问出了大事儿。
“甚么?宝玉又挨打了?”
半躺在内室的床榻上,王熙凤眼神茫然的看着紫鹃。其实,自个儿的身子骨自个儿知晓,王熙凤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随着这些前世印象深刻的事情一一再次展现在眼前,且她还有了同前世截然不同的感悟和惊惶后,难免心里头的压力就大了许多。先前她一直忍着憋着,且因着贾琏还不在身畔,竟寻不到一个人听她说说担忧,这才在事儿结束后,徒然病倒。
并非撞邪,也不是犯了忌讳。
在最初听到外头的说法时,王熙凤很是苦笑连连。
前世的她,不惧鬼神之说,愣是在铁槛寺里接下了那等子昧良心的事儿,都不曾犯忌讳,怎会因着甚么事儿都不曾做,反而落得病倒呢?她的病倒,真的只是在诸事完结之后,心里徒然放松,才爆发出来的。
只是,更不曾料到的事儿还在后头。王熙凤怎么也不会想到,因着她的病倒,会让王夫人下令严查在诸人离开铁槛寺之后,宝玉的情况。这一查,真的是差点儿闹出了人命来。
铁槛寺里,宝玉和秦可卿之弟秦钟二人,同铁槛寺不远的馒头庵中的小尼嬉戏玩闹。虽说下人知晓的并不真切,也不知究竟是俩人一道儿,还是仅秦钟一人,左右都是玩闹,还是在那等地方,气得王夫人狠狠的发作了一通,又索性招来了宝玉房内所有服侍的丫鬟,尽数查看身子。这一查,问题更大了。
王熙凤原本略有些茫然的神情,终在紫鹃的连番逗趣之下,愈发清醒不说,还笑出了声儿。
“紫鹃,照你这般说辞,倒霉的也应当是宝玉房内的丫鬟们。虽说爷们房里的丫鬟都是早先预备下的,沾手那么一两个也是无妨得很。可宝玉年岁终究太小了点儿,二太太又是那么一个性子,只怕回头所有的账都要推到那倒霉的丫鬟身上。”
“可不就是这个理?宝二爷多大年岁?就让人哄着坏了身子,听说荣禧堂那头都换了三茬器皿了,只怕二太太这会儿都要气疯了。就是不知晓,到底是哪个丫鬟这般大的胆子,竟敢哄宝二爷做那种不要脸的事儿。”紫鹃如是说。
还真别说,倘若今个儿闹出这事儿的人不是宝玉,而是府上的其他几位爷们,那根本就不算甚么问题。不说旁的,贾赦房里的丫鬟,就没个清白身子的。就连贾琏这头,若非王熙凤先前拦着阻着,弄得他不得不将手伸到下人房里,只怕屋里这些个俏丫鬟也都得被贾琏得了手。
可有些事儿,贾赦、贾政干的,贾琏也亦无妨,偏摊在宝玉身上却是大事儿了。
“老太太那边是个甚么说辞?”
“只听说身子骨也有些不好,原是去年间就病倒过的,将养了大半年,这才堪堪养好身子骨。可昨个儿听闻了宝二爷那事儿,老太太又病倒了。如今只说要在屋里好生休息着,甚么人都不愿意见。”
“这会儿处置宝玉房里人的事儿,就落在二太太头上了?”王熙凤略有些惊奇。
说起来,自打去年间,贾母和王夫人闹了那场不愉快后,荣国府的气氛一度极为低迷。只是后来,因着秦可卿徒然离世,荣国府到底还是被那事儿牵绊住了。虽说王熙凤拒绝了前往宁国府帮着操持丧事的请求,可不管怎么说,宁荣二府都是一体的,之后,贾母也出借了赖大等管事,王熙凤这头,也偶尔以荣国府采买的名义,购置了一些灵堂上要用到的东西,送往了宁国府。
也是因为如此,贾母和王夫人之间的官司,闹到最后,颇有种不了了之的感觉。可纵是如此,那对婆媳之间也再没有了往日的和气,甚至连明面上都带着一丝疏离和冷漠。
这也是王熙凤会对于王夫人处置宝玉房里人一事,感到这般惊讶的缘故。
王夫人会这般做很正常,可贾母竟会选择躲避,却是有些滑稽了。
“紫鹃,替我简单梳洗一番,我要去瞧瞧老太太。”林如海没了,秦可卿出殡了,荣国府这头也该迎来那件天大的喜事儿了。在此之前,她自是要让贾母和王夫人之前,再好好来那么一场。
“是,奶奶。”紫鹃虽不知晓王熙凤为何忽的来了精神,可她只是个伺候人的丫鬟,自不会同主子作对,因而只手脚麻利的为王熙凤装扮一新,又唤上丰儿和几个小丫鬟,一行人簇拥着王熙凤往荣庆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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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已经在内室外徘徊了许久许久。
自打六岁那年起,鸳鸯就跟在了贾母跟前。最初,她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丫鬟罢了,哪怕她的模样还算出挑,可贾母房里却素来不缺美人儿,因而在最初的几年,她并不显眼。
是从甚么时候开始的呢?
贾母跟前的八大丫鬟,是真正的流水的丫鬟铁打的名讳,鸳鸯、鹦鹉、琥珀、珍珠、翡翠、玻璃、碧玺、玛瑙,这八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光是如今这个鸳鸯亲眼瞧着的,便也有两三茬。而那些丫鬟中,普遍就三种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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