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重生[红楼]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苗苗1988
耳房里,鸳鸯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相较而言,坐在她身畔的紫鹃却是一脸的坦然,俩人此时的状态比起先前却是正好调转了个个儿。也是,以往的鸳鸯可是贾母跟前的大红人,连主子们都要予她三分面子。可如今,贾母倒了,荣国府眼看就要败了,让她如何能松快得起来?
“虽说这事儿的后续是有些出乎咱们的意料,可有一点总是真的罢?二太太也进去了,还被冠上了不孝的罪名。如今的荣国府,也就只剩下这几位主子了。珠大奶奶被吓破了胆儿,兰哥儿又年幼无知,三姑娘倒是能耐得很,可惜她一来还需再在西院待一年时间,二来也欠着我家奶奶一份人情,纵是往后出来了,也不敢同鸳鸯姐姐叫板。至于宝二爷,想来鸳鸯姐姐有的是法子罢?”
紫鹃笑得很平和,就仿佛她只是在跟鸳鸯聊着时下最新潮的花样子。不过,对于她而言,的确是无所谓了。虽说她得到的命令是将脏水往王夫人身上泼,可如今蔓延到了贾政身上,又与她有甚么关系呢?
……左右都不是甚么好东西!
“紫鹃妹妹,看在咱们从小一道儿长大的份上,你就给句实在话罢!老太太如今病着,说句难听点儿的,还不知晓甚么时候撇下咱们走了,到时候,紫鹃妹妹你觉得宝二爷能撑起这个家吗?”鸳鸯急得几乎要掉眼泪,她是想将王夫人弄走,可她却从未想过,会因此牵连到贾政身上。
按着鸳鸯先前的打算,王夫人是必须要离开的。理由很简单,她是卖了身的奴才,而王夫人却是主子。这以往,贾母安好之时,她这个贾母跟前一等一的大红人,自然走到哪儿都有人予她脸面。可如今贾母都倒了,她就算往日再得意,说白了还不是一张卖身契就能解决了她?也是因着这个缘由,她一直不敢跟王夫人呛声。最初,王夫人寻了一些明显糊弄她的借口,硬是从她手里拿走了好些银钱,她不也一样无可奈何吗?想说不给,若真惹恼了王夫人,人家直接砸了库房她又能如何是好?可若是给了,今个儿给一笔,明个儿给一注,长年累月的积攒在一起,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更可怕的是,王夫人就像是一个喂不饱的蛀虫,她一次次的松手,王夫人就一次次伸手,且愈发过分愈发贪婪!
其实,早在三五次后,鸳鸯就已经想明白了,她和王夫人之间的博弈,是绝不可能获胜的。区别只在于,她若是服软,就一点一定的将贾母的体己钱慢慢搬空,等到甚么都没了,估摸着她的小命也到底了。可若是她不愿服软,单是先前拿走的那些银钱,就足以让王夫人做文章了。理由都是现成的,家中丫鬟贪墨主子钱财,无论主子将她转手发卖,还是送官流放,甚至直接乱棍打死了,她又能有甚么法子?
也因此,她早早的打算妥当了,可谁曾想仍是出了岔子!
“鸳鸯姐姐,正如你说的那般,看在咱们打小一道儿长大的份上,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其实,你如今的处境跟当初珠大奶奶是何其相似。我呀,也奉劝姐姐一句,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别再左右为难摇摆不定了。这人呢,跟外头的西洋钟不一样,摆来摆去的,一个动得不好,只怕是两边都不讨好。亦如当年,老太太将我予了琏二奶奶,自此我便是奶奶跟前的人了,与老太太再无任何瓜葛。”
紫鹃笑着看向鸳鸯,其实同样作为被贾母调|教出来的丫鬟们,最美的当属宝玉跟前的晴雯,再往下则是一批虽也美貌却不算特别出挑的女子,如原跟着王熙凤的平儿,如今的紫鹃,还有宝玉的大丫鬟袭人,湘云跟前的翠缕,各个模样都算不错,却没有晴雯那般夺目。而鸳鸯,却只能算是中等往下的。
鸳鸯之美,在于其气质,更在于其聪慧和忠心,是属于那种一眼看过去并不觉得有甚么,却越看越觉得耐看之人。同样的,这样的人一般都会有一颗玲珑心肝。
“你倒是有福了,我的将来还不知道落在何处呢。”鸳鸯定了定神,然嘴角却仍有些往下耷拉着。其实,很多事情她看得比紫鹃更明白,却因为身在其中,有时候即便看透了,也只能装糊涂。
“怎么会呢?老太太平素最为看重鸳鸯姐姐,哪里会不给姐姐谋个前程?旁的我就不说了,就说咱们奶奶,你别看她素日里总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泼辣模样,可其实呢,她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先前的平儿姐姐,鸳鸯姐姐总该知晓罢?我去了奶奶跟前没多久,她就出门子了。算起来,也有三年光景了,那可是手上牵一个,怀里抱一个,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
“当真?”鸳鸯满脸的诧异,她自是知晓平儿出门子,也知晓平儿先前生了个儿子,然后头的事儿,却是不大清楚了。
紫鹃掩嘴笑道:“说起来,我也不曾见到平儿姐姐,都是听林大娘说的,平儿先前得了俩儿子。本来因着分家一事,她要打算出来帮衬的,不曾想忽的察觉有了身孕,唬得咱们奶奶连声叫停,只说府里不缺人,让她赶紧消停了。”
鸳鸯沉默了,其实方才她那句问话,只是本能的反问而已,并非真的怀疑紫鹃话里的真实性。毕竟,于情于理,紫鹃都没有必要同她编造谎言。
“姐姐?”紫鹃挑眉。
“紫鹃妹妹,姐姐说句大实话,你可别笑话我。”鸳鸯低头叹息一声,轻声道,“咱们这些个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的人,平儿算是最有福气的。”
这里头的有福气,不单单是碰到了一个好主子,更兼她本人也算是争气。可问题在于,鸳鸯自认为不比平儿差,却偏生差在了主子上头。然而,主子才是重中之重。
忽的,鸳鸯起身却向紫鹃跪倒在地,忽的紫鹃一下子跳起来,好悬没将一旁的小几给撞翻了:“这、这……姐姐你这是作甚?”
“妹妹,咱们都是当丫鬟的,所求的也无需是吃好喝好得个善终。平儿是个有福气的,想来你的将来也不会差,可我呢?你们只瞧着老太太素日里看重我,却不曾想过,我的将来又在哪里?老太太是对我好,可她多大年岁了?有时候,我真的恨不得跟着老太太一道儿去!!”
说着,鸳鸯伏地失声痛哭,偏生她还不敢大声的哭出来,那压抑的哭声只让人感到阵阵绝望。
跟着一道儿去真的不是甚么忠心,所谓的忠心,当然是在主子生前精心照料,等主子死后,要么继续照料小主子,要么就得了恩赐还发自由身,再不然纵是守陵也好过于跟随一道儿去。若非绝望如斯,谁不知晓好死不如赖活着?一句忠心耿耿,就真的比得上一条鲜活的年轻生命?
反观贾母,若她真的在意鸳鸯,她会舍得让鸳鸯陪她一道儿去死吗?她倒是活够了,一辈子风风光光,且又是这把年岁了,纵是立刻咽气,也算是有福气了。可鸳鸯呢?
真的在意一个人,是全心全意的为对方着想,尽自己一切可能让对方的日子过得更好。一如贾赦归去之前,尽其所能为子嗣谋划好了一切。相较而言,贾母所谓的看重,不过是自私自利的体现而已。
“紫鹃妹妹,有些事儿我没法改变,可若是琏二奶奶愿意相信我,我也愿意至此奉她为主。不过,我还是有一个要求,老太太……甭管发生甚么事儿,我都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老太太的事儿,绝不会。”
王熙凤重生[红楼] 第141章
鸳鸯确是极为忠心,可她却先是一个人,随后才是贾母跟前最为得力的大丫鬟。亦如李纨跟前的素云,哪怕王熙凤压根就不曾对她许诺任何好处,为了自己能够生活得更好,她也知晓如何劝慰李纨做出有利于王熙凤,当然同时也是有利于李纨和她本人的决定。
“鸳鸯姐姐……”见鸳鸯如此上道,且提出的要求又是那般的不值一提,一时间,紫鹃不知晓她到底应当感到庆幸,还是单纯的为其叹息。半响,紫鹃才道,“我可以替我家奶奶答应你,今后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老太太的事儿。不单单不会让你去做,也不会让旁人去做,甚至倘若有人想要害老太太,只能在能力范畴之内,我们都会尽可能的帮衬一二。”
也许贾母是曾经做错了一些事儿,可她到底是长辈,哪怕偏心,可对于贾琏和王熙凤,却是真真切切的付出了真心。
……最重要的是,贾母已经得到了她该有报应。
“我鸳鸯,愿誓死效忠。”鸳鸯笑得一脸惨然,明明是笑着,可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她跟素云还不一样,素云那种情况,只能说是被王熙凤派去的人唆使行事,严格来说,素云从未答应要效忠王熙凤。可鸳鸯,却是类似于背主了。
“姐姐快起来罢,你的话,我会告知奶奶的。至于往后,想来你见到奶奶的机会也不会太多,可你要相信日子总归会好起来的。”
“多谢妹妹宽我的心,可我如今只想知晓,琏二奶奶交待我的第一件事情是甚么?”
紫鹃看着明明一脸灿然欲泣却硬要装出笑容来的鸳鸯,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可该说的话,她却还是要说出来。当下,紫鹃便道:“奶奶一早就算准了你定然会选择效忠,所幸头一件事儿并不算难。是关于林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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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幕降临之前,紫鹃回到了府上,将她同鸳鸯之间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王熙凤。鸳鸯会做出何等选择,早就在王熙凤的预料之中,其实仔细想想真的很容易猜到,毕竟,前世的鸳鸯选择了在绝望之中自缢身亡。而人嘛,但凡有旁的选择,谁愿意去死?
得到了鸳鸯的效忠,便等于是在荣国府的心脏处安插了自己的眼线。不单如此,还顺道解决了黛玉之事,且还因此让王熙凤想到了一个绝好的法子。
……一个能让贾政出来的好法子。
说实话,没人会认为光凭那些流言蜚语就能将贾政置于死地,哪怕朝堂上吵得沸沸扬扬,可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就算是当今天子,想要治一个人的罪,那也必须讲求一个铁证如山。偏生,无论是贾政还是王夫人,都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俩不孝。当然,倘若当今铁了心想要治罪,那也是无妨,可如此一来,却难免在执政之初,就留下了些许污点,对于当今而言,却是太不值得了。
也因此,王熙凤主动送上了铁证若干,却是件件都归于王夫人。
这也没办法,谁让王熙凤两辈子都跟贾政不熟,偏生对于王夫人熟悉得连她本人都侧目。哪怕不算放印子钱一事,王夫人身上背负的罪名却少不了。
随随便便折腾出了几个,王熙凤却没打算自己将事情捅破,反而将这些罪证尽数让人交给了鸳鸯。鸳鸯也是个聪慧的,查阅之后,立刻觉察到了王熙凤的心思,转手将亲口将罪证念给了贾母听,随后由贾母口述写下罪状书,再以荣国府的名义投书京都衙门。
贾母亲口状告王夫人不孝,同时还命亲孙子宝玉,将王夫人的罪行承上,以此手段保贾政无恙。
简而言之,荣国府确实不干净,可罪魁祸首却是王夫人,贾政最多也就只是个监督不力的罪状,且贾母亲自证明,贾政乃是纯孝之人。
随着贾母的出手,保龄侯史鼐、忠靖侯史鼎同时上书,为贾政担保,所担保之事不是旁的,正是纯孝二字。凭良心说,贾政确是纯孝,不论是对已故的贾代善,还是贾母,皆是一副赤子之心,绝没有任何不孝的念头。当然,甭管怎么说,妻子出事,身为夫君也绝对无法独善其身,可比起自己承担不孝的罪名,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消息一出,京城里的普通老百姓自是高兴万分,不是为了贾政能够洗脱冤屈,而是为了接下来的连台大戏。而那些知情者,却是各有各的思量了。
而最让人感到意外的是,王家或者就是王子腾本人的反应。王子腾主动跟当今请命,愿意离京巡查九州,为期两年。同时闭门谢客,直到他带着全家离开京城。
直到王家走得连人影都瞧不到了,消息才刚递到了荣国府里头,且又过了两日后,梨香院那头才堪堪知晓了个大概。便是只知晓了个大概,还是将薛姨妈唬得三魂去了两魂半。
“女儿,我苦命的女儿啊!”薛姨妈哭得几乎不能自抑,她并不在意王夫人会如何,她只是单纯的心疼自己的女儿薛宝钗,“原想着你舅舅一定会出手的,哪儿料到事情竟变得如此了?天,你哥哥也被我打发到外头去了,如今咱们娘俩可怎生是好?立刻离了府里,可家里又没个男人支撑着,如何能搬到外头去?天,天啊!”
“母亲莫要伤怀,咱们再好生盘算一下,事情也未必没有转机。”
比起薛姨妈的崩溃,薛宝钗显然要镇定多了,可说白了,她不过是个未出个的姑娘家,哪怕心中再有主意,可因着阅历太少,有时候难免会思量不周。而这一次,事关自己的终身,薛宝钗不得不立刻做出抉择,也因此就更显得漏洞百出了。
盘算半日,薛宝钗终是将自己认为还算妥当的法子说了出来:“时间太紧,我也没有万全之策。为今之计,最要紧的还是将我们从荣国府里头摘出去。搬家是必然的,哪怕哥哥不在,咱们也可以先出去。只说哥哥不日即将回来,也没人会这般揪住咱们不放。”
比起近几个月来的好戏连台,皇商薛家里的芝麻绿豆点儿的小事儿,显然就不是那般引人注目了。
说白了,这京城里孤儿寡母的人家也不算少,左右都是有家丁护院的,也没人会这般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老盯着旁人家的后院瞧。
“女儿哟,搬家是要紧,可如今最要紧的是把你从荣国府里摘出去!哎哟,都怪我,都怨我,未出阁时事事都听我那姐姐的话,如今都嫁人多年了,连孩子都这般大了,我怎就还听她的呢?如今倒好,她自个儿一头栽进去了,倒是还拉上了你!这两年,为了你和她那金玉疙瘩的亲事,虽说没往外嚷嚷,□□国府上下,乃至一些交好的人家,谁不知晓金玉良缘呢?”
一说起这事儿,薛姨妈就忍不住扼腕叹息。原以为是一门上好的亲事,还担忧人家看不上,甚至还使了好些个见不得光的手段。可如今看来,当初的好亲事竟是硬生生的成了推却不了包袱!
“母亲,您大可不必如此。咱们家至始至终都不曾传扬出去,无论甚么话,都是旁人编排出来的。再说了,当初老太太可是极为看重是史家大姑娘,大不了将这事儿往她身上推,不就得了?”
薛姨妈沉吟了半响,虽说这般做法是有些不妥当,却是如今唯一一个能让薛宝钗全身而退的法子了。
如此这般,薛姨妈很快命人做好了安排,好在她们虽是皇商之家,却正好手头上颇有些使唤的人,再加上这关系到薛宝钗的终身大事,薛姨妈很是舍得花费银钱。没过几日,外头就转了风声,只说史家大姑娘史湘云早已由贾母做主,同荣国府贾宝玉定了亲,过了明路。
若说先前那些关于贾政不孝的言论,还能通过将脏水泼给王夫人来洗白,那么这事儿……
凭良心说,薛家这一招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姑娘家的闺誉,原就是比性命还重要的,薛家这般一传扬,哪怕事后真的澄清了,又能如何?事实上,就单贾政这一事,哪怕澄清后,至少也需要过个七八年,才能完完全全的将事态平息下去。可史湘云,她等得了?又或者说,不单单是她,她下头还有好几个不曾定亲的堂妹,嫡出庶出的都有,若是身为史家嫡长女的她被人毁了闺誉,等于就是间接的毁掉了史家所有未出阁的姑娘。
狠,真狠!
然而,薛家却忘了一件事儿,做事手段这般狠戾,甚至没给史家留一条后路,就不怕被报复?又或者说,史湘云父母双亡的身世蒙蔽了薛家母女的双眼,可问题在于,史家不是薛家,史湘云就算父母双亡,她还有叔叔婶娘,且她的两位叔叔皆是侯爷!
堂堂侯门千金竟被人侮辱至厮,且这还不是头一回了。
上一回,因着贾母和王夫人为了宝二奶奶的人选而打擂台,却牵累到了史湘云身上,当时,王夫人可是当着史湘云的面,故意提到贾家庶子贾环,其言下之意,竟是史湘云倒贴也要嫁给贾环,偏生荣国府这头还不乐意。那会儿,史湘云气得立刻就要离开,被强留下来后,也不过是多留了一晚,次日一早立刻回了史家,至此以后,再也不曾登过荣国府的门。
说实话,以史湘云的出身,配宝玉早就措措有余了,若非考虑到贾母乃是史氏女,且史湘云又惯常养在她跟前,这门亲事史家是绝不可能答应的。结果,史家那头思来想去有些松口了,却偏生荣国府先反对了。这倒也罢,左右不曾把话说开,可如今……
士可杀不可辱,史家一门双侯,那可不是区区一个皇商薛家招惹得起的!
在荣国府闹剧尚未完全平息之时,史家炮轰薛家,且直接上书当今,状告薛家欺人太甚,意图毁去一个父母双亡的可怜孤女。
事情直接就闹大了。
这也难怪,对于史家来说,左右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忍气吞声,还不若将一切事情全部摊开来细细掰扯清楚。旁的不说,倘若史湘云真的保不住了,至少也要确保史家其他姑娘不受牵连。同时,史家也打定主意要狠狠的从薛家身上咬下一块带血的肉,要让世人都知晓,一门双侯的史家不是那等会忍气吞声的主儿!
薛家母女懵逼了。
也是直到此时此刻,薛宝钗才清晰的认识到,史湘云跟她的不同。甭管本人品性容貌如何,至少在出身方面,史湘云比她高贵了不止一筹。比起父母双亡却有两位侯爷叔父撑腰的史湘云,她薛宝钗才是那个可以任人欺凌的小女子!
然而,到了这会儿一切说甚么都已经太晚太晚了。
史家绝不善罢甘休,而原本可以调停此事的荣国府自身难保,至于王家则干脆是人去楼空,哪怕这会儿立刻快马加鞭向王子腾求助,一来他愿不愿意帮忙还是一说,二来时间上头也是来不及的。
最终,薛姨妈想到了王熙凤。
再度见到久违了的薛家母女,王熙凤表示,她早已经料到了。从消息传来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猜到是薛宝钗出了昏招,可这事儿她却是从头至尾都不曾插手。原因很简单,她对于薛家、史家都没甚么好感,就算两边真的掐起来了,跟她也全然没甚关系。
不过,来者是客,没的将客人往外赶的道理,更别说薛家母女还是带着重礼才访的。
“小姑母,许久不曾相见了。说起来也是你们仁义,我们家戴着重孝,你们都不忌讳,还亲自登门拜访,实在是太让我感动了。”王熙凤假意拿了帕子抹去眼角那并不存在的眼泪,面上更是一副悲切外加感动的神情,然而这一幕落在薛家母女眼中,就很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原因很简单,贾赦过世,薛家根本就不曾前来拜祭。事实上,就在贾赦离世后没两日,薛蟠就被薛姨妈打发去了外头。甚至别说亲自拜访了,就连个管事都不曾派来,竟好似荣国府分家后,王熙凤这一房就同薛家全然没有任何关系了一般。
说起来挺让人寒心的。不过,搁在这会儿,却也有一种报应不爽的痛快感觉。
薛宝钗的脸皮倒是厚,只仍淡然一笑,好似全然听不明白王熙凤话里的意思。倒是薛姨妈,面上颇有种讪讪的感觉,好一会儿都不曾开口,甚至连眼神都不敢往王熙凤面上落。
“瞧我,好端端的竟是又这般了。小姑母疼我,可千万别怨我。唉,这几个月来,家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说起来,当初咱们这一房离开荣国府的时候太着急了,我竟是忘了同小姑母道一声别。您没怪我罢?”
“这……这自然怪不得你,我也知晓那会儿你忙,你这不是忙吗?”薛姨妈越说越显得底气不足。那会儿,王熙凤确是忙得脚不沾地,可问题在于,她不忙啊!非但不忙,还颇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只想着王熙凤这一房被撵了出去,荣国府还不就落到了贾宝玉头上吗?面对这般大的好处,薛家母女俩一致的将李纨、贾兰母子俩选择性的无视了。
“嗯,那会儿真的特别忙。其实也不单单忙碌,最主要的还是心累。分家那会儿,我家爷还不曾回来,我家太太身子骨素来不怎么好,让她照顾孩子们已经算是受累了。这家里家外,可真是我一人在操持。”
王熙凤说着说着,又再度抹起了眼泪,一副苦涩难耐的模样。
“小姑母,你是真的不知晓,那会儿我的日子有多难过。我就想着,为何我爹娘要这般早早的离开?又想着,我那兄弟素来没啥本事,连个忙也帮不上。唉,要是我兄弟姐妹多一些,哪怕添个妹子,关键时刻也好搭一把手,不是吗?”
一声声诉苦,一声声抱怨,王熙凤倒是说得痛快了,可薛姨妈到底是个普通人,甚至连薛宝钗也越听越不是滋味,很是有些受不住王熙凤的指桑骂槐了。
呵呵,她的意思不就是娘家无人吗?
“凤哥儿,你听我说……”听王熙凤说了一大车的话,薛姨妈觉得不能再这般下去了,当下抢先开口止住了王熙凤话头,连声道,“先前的事儿咱们只当过去了罢,这不,今个儿小姑母可是给你寻了一份好礼的。你赶紧瞧瞧,看看是不是合心意,若是不合,回头小姑母再给你换上另外一份。”
礼物那肯定是合心意的,这主要是王熙凤的心意太好猜了。甚么金子银子、金票银票、房契地契,随便来!不用跟她扯甚么来历典故,这些有文化涵养的东西,她全然不懂。反过来那些个越俗气的东西,越能得到她的好感。
简而言之,就是不要大意的用钱羞辱她罢!
显然薛家母女做的非常好。所谓的好礼,不单有厚厚的一沓银票,还有数个庄子、铺子,虽只是轻飘飘的一个半大的小匣子,其价值毛估算至少在两万两银子以上。
这诚意够足!
王熙凤在确定了礼物的价值后,果断的唤了丰儿重新上了一份好茶。话说回来,方才她倒是将人迎了进来,却是连壶冷茶都不曾盛上。虽说薛家母女也并不是跑来喝茶的,可大老远的来这么一趟也不容易,结果连杯茶都没有,确实显得挺寒碜的。偏生,王熙凤有的是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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